医手遮香-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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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子你错了,我有心,一颗黑心。”安怡笑颜如花:“因为心是黑的,所以才不肯为了报恩就给你做小妾。”她记得黄昭所有的霸道不讲理,也记得他几次援手帮了她,她知道黄家作恶边关多年,迟早会覆灭,更知道安家与黄家将是你死我活的仇敌,这中间并无可以缓冲的地带。
黄昭哪里想得那么深远?他只关心安怡不肯做小妾的说法,眼睛亮了亮,不服气地道:“可是你说要给谢满棠做小妾。”
“转来转去都是做妾,合着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低贱?难道我就做不得谢满棠的正妻?”安怡轻蔑地嗤笑了一声,给谢满棠做妾?她想都没有想过,喜欢,被吸引,想收藏是一回事,真的要不对等的日夜守在一处彼此扎得遍体鳞伤那就算了吧。
这声不屑的嗤笑激发了黄昭的喜悦,他孩子气地笑起来:“你骗我的是不是?你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我并无轻视不敬你的意思。”给谢满棠做正妻当然是玩笑的话,但也说明了安怡的真实想法,她是想做正妻不肯做妾的。他苦恼地皱起眉头:“家里逼得厉害,不然,你再让我想想办法?对了!也许我可以……”
安怡不等他说出来就高声骂道:“黄昭,你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你都要娶别人了还在这里纠缠不休,叫你未过门的妻子怎么想?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恬不知耻的人!”
正文 第235章 再见
黄昭的笑容倏忽不见,沉默地盯着安怡一言不发,然后唇边浮起一丝冷笑:“我对你没有用了,是不是?你真当我是傻子?我不蠢,安怡,你和你爹早就做了谢满棠的走狗了,是不是?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怜惜你?”他已不是当年阳光灿烂的黄小将军,阴沉了脸便全身都透出嗜血的味道。
安怡下意识地紧紧攥住腕上的镯子,转头去看兰嫂。却见巷口有几个男子疾步而来,当先一人大声道:“小安大夫,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帮忙?”
来的人竟然是田均。
这可真是巧了。安怡闭了闭眼,朝田均淡淡一笑:“我有些不舒服,是要烦劳田大人帮忙送我一程。”
田均顿时喜不自禁,忍不住仔细打量了黄昭一番,见黄昭冷着脸负手而立,虽然年轻,气势却不同寻常,身遭煞气隐现,十分不善地盯着他看,好像随时都可能拔出刀来砍人似的。心中微微有些害怕,硬撑着招呼手下把安怡和他护起来,殷勤护持着安怡往前走:“刚好我的马车就在前头,我送你回去。”
安怡掉头就走。只听黄昭在身后道:“安怡,如果我娶你为正妻,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安怡脚下微顿,随即一笑:“别拿不可能的事来开玩笑。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做梦。”她早过了做梦的年纪,要的只是现实,要是的只是现在。
黄昭不再言语,沉默着看向蔚蓝的天空。他很清楚,想要废弃与杨尚书府定下的亲事,便是两个家族间的仇怨,他承担不起。他转头看着安怡远去的背影,觉得那一段青春美好的岁月和着边城蔚蓝高远的天空离他越来越远,剩下的只有京城高大冰冷的石墙和熙熙攘攘的热闹街头。从此他只是他,安怡只是安怡。
再见。安怡。
黄昭朝着与安怡相反的方向大步而去。
田均悄悄打量着安怡的神色,试图从中找出有用的信息来。他到得其实有点早了,也不是碰巧就走到这巷子里来,而是因为他从此经过,恰好看到桂嬷嬷鬼鬼祟祟地在巷口张望,心生好奇才赶上来看。谁想竟然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只可惜隔得远了些,并不曾把二人的对话完全听清楚。但也算是弄清楚那男人叫黄昭,似是与安怡有一段过往,因另有家中定下的亲事和安怡产生了矛盾。他也辨得出这男人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看模样应该是外地权贵豪强的子弟,再联想到安怡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其人又姓黄,差不多就已经知道了黄昭的身份。
安怡知道田均在打量他,却也懒得理睬,走到大街上不见黄昭追来就和田均告辞:“多谢田大人援手相助,我还有事要回医馆,就不耽搁您了。”
难得有献殷勤的机会,田均怎肯轻易放她走,当即堆满了笑容文质彬彬却又不容拒绝地道:“医馆不缺你一个大夫!你多歇半日也死不了人!回家歇息吧。”见安怡垂着眼不言语,就又熟稔地添上一句:“听我的,不是多大的事儿。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安怡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向田均。月白色的襦衫,剑眉朗目,温润和气,一脸的关怀和担忧,在他的语气和神态中,根本看不出半点好奇并想要打探隐私,或是瞧她不起的意思。和气自然得就好像两个相交多年的朋友,他怎么帮她、怎么替她着想都是应该的。
但安怡知道不是这样的,他所看重的不过是她那个太后跟前红人,即将被封为乡君,有名的女神医这一身份以及这身份能带来的所有好处。兴许还有几分她和安九相似的因素在里面。
街边停着一辆车,桂嬷嬷张口结舌地站在车前朝这边张望。安怡这才知道,原来看戏的不止是田均一人。既然送上门来,她就不客气了。
安怡并不按照田均的建议上车,而是慢悠悠的向医馆走去:“多谢您了,但我那边还有几个病患等着的,他们排了许久才拿到号,我不能言而无信。之前……”她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之前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出来避开。”
田均自认为算是历经人事,最会揣摩女人的,见安怡和颜悦色,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和他解释这个事情,心中由来一喜,也不和安怡告别,牢牢跟在安怡身后微笑着装成睿智的长者指点她:“算不得什么,之前几次三番麻烦小安大夫您,也没多和您客气。今日这事儿,过去就算了,谁还没点烦心事呢?”
安怡故作诧异,挑眉笑道:“怎么,田大人也会有烦心事?”
这一笑,与从前的安九像了个十足十,田均愣愣地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少女,立即自动入戏。眼神忧郁,语气感慨沧桑地苦笑:“难道我看着不像是有烦心事的人?”
安怡摇头不信:“田大人自小锦衣玉食,又年少得志,娶了高门大户的美貌娇妻,夫妻和谐,父母安康,能有什么烦心事?要说真有……”她看了田均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无非就是写的字儿不好,作的诗词不如意,喝的酒不如上次香醇,奏的曲儿不入境。”
“照你这样说,我便如酒囊饭袋一样的了。”田均大笑起来,摇着头装了忧国忧民的模样:“朝中大事也不少,圣上圣明,信任我等,然任重而道远,贪官污吏……”
你就是其中之一。安怡听不下去,打断他道:“朝中的事儿我不懂。若您担忧的是尊夫人的病,那没什么,我们医馆里有种碧玉膏,虽然贵些,效果却是极好的,持之以恒,便不会留下瘢痕了。”
田均朝安怡行了一礼:“多谢你了。你如此大度,叫我真是惭愧得紧。”
“不必客气,她若好了,也是我的口碑。”安怡故作疑惑地问道:“其实我不明白,何故尊夫人对我满怀敌意?田大人可否替我解惑一二?”
田均沉默片刻,神情忧郁地看着安怡轻轻道:“我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或许是看到你像某个人吧。”
正文 第236章 绿头苍蝇
贱人就要露贱了!安怡佯作十分感兴趣地道:“像谁啊?”
田均欲言又止,沉痛地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声道:“不提也罢。”
不提就不提了吧。安怡笑笑,把头转了过去。
田均本是打算等她再三追问才把她长得像他前妻的事儿说出来,顺便再表现一把自己的痴情落寞,以及和张欣这样骄横不讲道理的高门女子成亲的不得已。毕竟和一个姑娘突然说“你长得像我前妻”太不妥当了,遇到讲究的,少不得误会他是想占人便宜。谁知安怡竟然就不问了,倒叫他没法儿顺利表现下去,但这事儿难不着他,他继续悲痛:“可能你也听说过关于我的一些流言……说我薄情寡义,卑鄙无耻,其实我……唉,不提也罢。”
安怡睁大眼睛,好奇地道:“什么流言?我没听过啊。谁会说你薄情寡义,卑鄙无耻?依我瞧着,你对尊夫人可真不错。”提到张欣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带出了些鄙夷。
田均顺理成章地表了态:“父母之命,张尚书看得起我,那也是我的福分,她嫁了我,我总要待她好,至于其他的……总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小安大夫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一般见识。田某心存感激。”眼看莫天安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赶来,觉得不适合再继续表演下去,便苦笑着告辞离去。
恶心。什么正经人会和只见过几次的年轻女孩子说这些事?这是故意引着她去打听,故意引她同情呢。接下来她若对他表示同情,他就该诉苦了,表示他和张欣结亲有多么的不得已,又是多么的思念他的前妻。
她最少有十种以上方法可以让张欣和田均无声无息地死去,却不能光明正大地替安九正名,不能顺理成章地拿回那些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所以,大家慢慢玩吧。安怡甜蜜的微笑着朝莫天安走去。
莫天安只是叹气:“小安啊,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呢?”
安怡一怔,随即反问:“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样子出来才对啊?”
莫天安坏坏地笑道:“抹点牛粪在脸上,就不会招蜂引蝶了。”
“呸!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安怡笑骂了一声,白他一眼:“脸上抹牛粪,那就该引得绿头苍蝇乱飞了。”
莫天安狂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那你真是抹了牛粪了!不然怎地尽招些绿头苍蝇来?”
安怡憋气,随后大笑,笑够了,问他:“你带着这么些人是要往哪里去?”
莫天安朝她挤眼睛:“我当然是听说你被色狼追得满街跑,特意来解救你的啊。”
安怡正色道:“别瞎说,他不是色狼。”虽然黄昭有点那什么,还真不是没有下限的色狼。真正的色狼和绿头苍蝇是田均。
莫天安笑笑,指着田均的背影道:“怎么和他说了那么久的话?”
安怡一言带过:“他问我他夫人的病情呢。”
莫天安眼里闪过一道微光,不再提及此事,转而道:“你师兄和药柜上的管事说,想低价拿些碧玉膏去用,我故意让管事的回绝了他,让他去问你。”
若是陈知善来找她,她便可以做了这个人情,也就可以趁机缓和一下二人之间僵硬的关系。莫天安好像什么都不问,却又什么都知道,还这样的细心体贴。安怡发自内心地轻声道:“多谢你。”
莫天安将折扇“唰”地一下打开,意态风流地了,将手抬起准备去挑安怡的下巴,同时坏笑着道:“你怎么谢我啊?以身相许?”
安怡斜眼看着他:“你今天忘记吃药了?”
“我好好儿的吃什么药?”莫天安莫名,随即知道自己挨骂了,再看,安怡已经走远了。便笑了笑,慢吞吞的吩咐甄贵:“今天这事儿别让谢满棠的人知道了。”
甄贵心领神会:“好。小的这就去办妥了。”
安怡进了医馆,假装没看到周围人的指点,坦然自若地笑道:“都还有谁拿着我的号呢?赶紧来瞧吧。”转头瞧见陈知善站在廊下朝这边张望,也不去管,自进了屋开始给人看病。
不一时,打发走了所有病患,也不急着回家,先叫兰嫂泡了一壶好茶上来,拿了医书在案后琢磨,静等陈知善上门。谁知等到茶凉也没见着陈知善,只得拾掇拾掇,吩咐兰嫂:“走吧。”
途经陈知善的诊室,只见房门紧闭,人早已走了,心便有些凉了。两人一处共事,他不会不知道黄昭来找她的麻烦,他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就连想要便宜药也不肯来问她。她在他心里眼里,真的就这样令他厌憎吗?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兰嫂轻声劝道:“要不,婢子去和陈喜说一说?”
安怡摇头:“不用了。”钻了牛角尖的人,想法也与常人不同。她若是主动去问,指不定他又误会她是在显摆,故意刺激他呢。
兰嫂叹了一声,道:“姑娘也不必难受,有些人和事儿啊,得看缘分的。”
到了门前,焦大和谢满棠派来的两个人表情都有些不自在,安怡以为他们是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儿,便笑着安慰他们:“没什么,怪不得你们。”却见焦大朝马车里挤了挤眼,心下顿时了然。便不叫兰嫂上车,自己先上了车。
只见谢满棠静坐车中,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安怡自觉地紧紧贴着车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