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石布衣-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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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光是这样看笑话也就罢了,男性荷尔蒙在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在异性面前表达,有个声音好像就是之前轻蔑提醒过同伴收拾好随身听不要被顺手牵羊的那个男生:“装!我最烦就是这种恶心的装,装得更真的似的,一个棒棒能听得懂这些?”
石涧仁睁开的眼睛撇过去时候,真心是有些不悦的,就好像他从书报海洋中被耿妹子用蓝色*色*情小报给惊扰出来一样,现在这种兴趣爱好被打搅的感觉也很不舒服,所以没有收敛什么眼神。
那是种充满厌恶的眼神,其实长期的师门传承,让石涧仁已经习惯于掩盖自己的情绪,总是用温吞吞的态度面对周围一切,可这一刻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打扰。
周围几乎所有学生,都能读出他眼神中的情绪,应该说也有点诧异,好像一直以来只是木木的坐在画板前面的那个模特居然有自己的情绪流露,有好几个男生都哈了一声。
那个之前开口的男生立刻有些挂不住,手里的烟头直接砸过来:“咋啦?!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个棒棒!别以为坐在美术学院的教室里面就可以装文化人!你就是个逑都不懂的下力汉,别跟老子装!”
石涧仁有些皱眉了,因为他已经听见旁边教室里面老师讲话的声音停顿下来,显然这个男生过于高亢的叫骂声让老师都听见了。
所有的学生几乎都站在自己同学那边,只有两个女生开口劝说:“算了算了,王凯,你跟个棒棒叫什么劲,待会儿老杨又批评你!”
女声有时候对男性荷尔蒙只会起到刺激的作用,叫做王凯的男生声音更高亢:“一直都看他不顺眼!棒棒就是棒棒,装什么深沉!”说着更是作势要扑过来打人,旁边几个男生连忙伸手拉住了,这王凯倒也乘机借坡下驴的骂骂咧咧不用力挣扎。
一直冷眼看着的石涧仁把这些小心机当猴戏看,这时才想起自己要去撒泡尿,双手在背后墙上一撑,正转身,那男生却挑衅:“当缩头乌龟了么!有种说两句啊,偷偷摸摸的把赵倩的画折起来揣走,你是要扮情圣么?看不出来你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棒棒还有这些鬼名堂嘛……”
周围这下突然就很安静了,然后男生女生一下爆发出巨大的笑声,那种充满难以置信的嘲讽和讥讽,充斥了整个走廊。
石涧仁闻言还楞了一下,看见身边的后门打开,旁边教室前门也闻声出来不少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通道,自己再挪脚,那些隔壁教室的学生也在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场面好像就僵持在那里了,所有学生不会有任何人站在石涧仁这边,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另一个阶层,不管认识不认识,学生们终究相互是心理上站一边。
自己……好像是看见有张画被人踩了几脚,感觉就是踩在自己脸上,才把这张画捡起来当做一个纪念,鼓励鞭策自己要有强大的心灵吧?
这也能扯上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
石涧仁真心觉得好笑,但眼前的局面应该如何处理呢?
十九岁的年轻人笑了笑,却非常出人意料的拿起楼道边的一个笤帚!
大家到楼道上来抽烟,就是因为这里有个小垃圾箱,旁边靠着一个带把手的铁撮箕和一个笤帚。
那种用高粱杆扎成大半手臂长把柄,前面是个三角形高粱穗的笤帚。
那叫王凯的年轻人就是一惊,然后怒极而笑,好像立刻站到了道德制高点:“哈哈!打人!说不过你就要打人么!”
两边教室里的老师也皱着眉头走到门口来,学生们更有些有恃无恐了。
不过在石涧仁这边,如果有个画外音,一定会响亮的说:“快闪开!装逼模式启动了……”
037、这个逼装得我给十分!真不怕你骄傲
撇开成熟顶级谋士要求的那种温润如玉的君子风度,石涧仁其实还是个十九岁刚刚进入社会的小年轻,跳脱的性格无论老头子怎么打磨,其实也是青春飞扬的,只是偏偏就好像一个秀才被扔到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去放纵玩耍,更不用说这有点刻板清苦的奋斗之路,如同逆水行舟,稍有松懈就前功尽弃。
这世上追逐梦想靠的就是决心和努力,看起来他镇定自若的面对这个陌生的社会,谁能想到过去十来年勤学苦练的一切都有点不太靠谱的挫败感呢?
所以在码头上的时候,看见周遭都是跟自己所学格格不入的社会最底层现实,他想欢快也欢快不起来,你说有谁能跟他谈论四书五经,玩点古代文人最擅长的文字游戏呢?
但这一刻,面对一大群同龄高等生,他终究还是嘿嘿一笑,有点狡黠的把那笤帚信手就在地上划动。
昨天第一次走上这教室,石涧仁就注意到这地面始终有铅笔屑尘土,这些大学生天天走来走去,也没谁说打扫一下。
那高粱杆的笤帚在地面划动,手感还真跟毛笔差不多,尖尖的一角还能有抑扬顿挫的拖动,留下清晰的痕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地上,可随着那端端正正的四个大字“愚不可及”出现在地板上,大学生们的情绪就好像油锅里撒了一把盐,炸开了锅,好些个男生都破口大骂了:“你骂谁?狗……”
估计是看见旁边有老师,骂人的脏话还是吞了进去,可是群情激昂的吼叫一个比一个厉害,连女生都有娇叱的。
杨泽林也有些皱眉,但目光锁定在那四个极为端正的大字上。
字是正楷,最常见的楷体,四平八稳的楷体,而不是最奔放的草书之类,不过在某种内行说法里,草书其实是功力含量最低,最拿来糊弄人的,只有这样四平八稳的字体才是老老实实最难练,最能看功底的。
而且稍微写过毛笔字就明白,普通人最为仰慕的高手风范就是悬笔,最简单的悬笔是手腕悬垂,手肘在桌上,再上一步才是悬肘,而面前这个年轻人驾轻就熟的拿着个笤帚就能挥洒自如的写出他都觉得好看的大字,这份功力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但书法术有专攻,杨泽林不擅长书法,抬眼看见对面那个满头白发的老教授却是两眼放光!
石涧仁其实是把所有人的表情扫视了一遍,心里跟明镜似的哈哈笑:“没错!我就是个棒棒!我们先不比书法,在这里的各位都是大学生,如果谁各位谁能解释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的是谁,我奉送一百块钱,但说不出来的,站在这里的各位大学生,每人给我十块,怎么样?”
那位老先生眼睛更亮!
学生们脸上哪有半点掩饰,青春的脸庞尽是激奋,眼底的不满跟嘲讽就让石涧仁心里笃定得很了,就连刚刚从教室里最后出来的几个女生,也完全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这么明显清晰的四个字,还有什么字面意思要讲解的?
那个王凯浑然不知面前的大当,挥手挤开了刚才也不过虚虚拉住他的同伴:“现在有老师在这里,我不跟你计较,小子,我跟你说,得罪这么多人,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待会下课了别走,我们好好聊聊!”
满脸说不出的嚣张得意。
石涧仁难得有点对抗精神:“你是大学生,文化水平应该是你最值得骄傲的东西,面对我这个棒棒,一个靠体力吃饭的人,应该用你最擅长的东西来反驳我,而不是选择我最擅长的体力运动,刚才你不说有种说两句么?来来来,解释一下这四个字,我还有一百元……不,一千元奉送,怎么样?”
说完还很不厚道的给自己封死了后路:“既然这里有两位老师,就请两位做个公证,怎么样?”
杨泽林目光里已经满是思索了,从有点死心眼的要去码头找个合适的绘画模特来给学生上课,就说明这是个很认真又稍微有点教条的性子,但毕竟是老师,就算看不透这四个字背后意味着什么,也饶有兴致的点头。
那个白发老教授涨红了脸很激动,似乎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同学们!这位年轻同志说得没错,你们都是大学生,天之骄子,这个时候不正应该表现出你们的才干学识么?我非常赞同这位年轻同志的说法,大家可以畅所欲言的讨论嘛……”可又心痒难耐的从后面走到石涧仁的旁边,从正面用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那四个大字,手指都不由自主的有点动来动去。
杨泽林看了他的反应,都是成年人和学院的老师,还有不明白这中间大有文章的,笑着控制局面:“王凯,这位年轻同志是很心平气和的在讨论事情,大学生要有大学生的气度,能解释么?不能解释就主动承认,对不对?”
王凯顿时也涨红了脸,只是他这红脸跟老教授的区别大了:“这……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愚不可及,就是愚蠢得不得了嘛。”
石涧仁诡笑:“那你觉得我在说谁?”
学生们顿时鸦雀无声,这好像是个死结,他自己写的,肯定不会是说自己,难道非得王凯或者学生们承认是说自己愚不可及?
石涧仁跟个卖艺的一样伸长了脖子:“后面的有没有愿意来参加的,不愿意的可以现在就离开,我要清点人数了,十块钱一个,愿赌服输,这点气量你们还是应该有吧?”没人挪步。
杨泽林也好奇:“那你先解释一下?”
石涧仁要把自己今天的饭钱给落实了:“我要是解释得合情合理,您得帮我把这钱给收了。”
杨泽林笑:“我不参与赌博,班长,你说呢?”
那班长是个戴眼镜的小个儿男生,有点不敢相信:“我们好歹也是参加过高考,学过文言文的,这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你说得心服口服,我来收!”
石涧仁不见好就收,转头看另一边班上:“这边谁是班长呢?”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态度就好得多了,转头笑着问了几个同学:“好!我们也同意,我负责。”
石涧仁喜滋滋:“嗯,一共六十二位,谢谢了……”转头却卖关子的问那老者:“您给解释一下?”
几乎沉浸在书法世界里的老教授有点苦笑的摇摇头:“所以说,大家真的应该明白这点,世界之大,山外有山人外人,不要以为自己就天下老子第一,多读点书真的没有错……”长叹一口气:“这句话是出自论语,孔子说的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知可及而愚不可及也,大概意思就这样对不对?”
石涧仁就恭恭敬敬:“世道清明的时候展现自己的才华,世道浑浊的时候就装傻,而做个聪明的人很简单,要装傻就很少有人能做到了。”
老教授简直一唱一和:“这就是那句著名难得糊涂的正经八百出处,各位同学知道了么?这位年轻同志是用这个来鞭策自己,不计较外在的这些纷扰,不把那些不知所谓的羞辱放在心里,他形容他自己的啊。”
刚才还自诩为大学生,瞧不起这个当模特棒棒的年轻人们简直羞愧难当!
狗屁个大学生,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
乖乖掏钱吧,没文化就得认!
038、棒棒给教授教点什么算啥呢?
谁说文化不值钱?
不过在码头上,这样的文化的确换不到什么钱。
大学生比社会上的人还是要纯良一些,一些男生已经开始掏钱了,石涧仁就眼巴巴的看着那两位班长,这会儿一点都没有那种在码头上的清高了,实在是兜里没钱吃饭睡觉都成问题啊。
杨泽林招呼学生们进去继续上课,还示意石涧仁这个模特也是不是该回到工作岗位了。
可那位白发老教授却急不可耐的拉着石涧仁往自己的教室去:“来来来,到这边来,我带了支狼毫,你看看合适写几个字不?你师从何人的……我看你的笔法有点汉隶之风,很少见,很少见!”
石涧仁知道轻重:“我在上班,下课了再跟您交流一下?赶紧的,我现在得去上个厕所……”
好笑的是,那位老教授真的回头去自己正在上书法课的教室里面抓了支毛笔跟到厕所来了:“你看这个狼毫合适不,就随手写两个,喏,蘸点水,蘸点这个水,写在地上我看看!”
这才是老头子给石涧仁讲述的那种文人,有风骨,有痴念的文人,石涧仁略微窘迫的背身抖两抖,收拾好了转身笑:“写在地上一会儿就干了,我以前也是为了节约纸才在地上用水写的,抓紧点我去您那边给您写几个。”
白发老人高兴得跟孩子一样:“真好!好!”
石涧仁给了老人出人意料的好,匆忙的到那间摆满了国画画具的教室讲台上,石涧仁拿起这支有点硬的狼毫,飞快的用正楷、魏碑、隶书和瘦金体写了四个“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