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忘-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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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靳慕先被她一双玉臂环抱住了腰,苏木槿正嘤嘤地哭诉,“慕先哥哥,我没了爹娘,今后可该怎么办?”
“没事的,你是木棉的姐姐,靳府也是你的半个家。”靳慕先安慰道,他匆匆回来,却听说苏木棉晕倒了,想着自己的承诺,只想着去看看她。无奈的是苏木槿这头惊吓过度,使他脱不开身。
苏木槿听闻他的话,蓦地放开了他,一双杏眼眸光潋滟委屈地低语道:“慕先哥哥这是与槿儿生分了么?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们之间那些缱绻情字?”
面对她的质问,靳慕先说不出话来,他总觉得与苏木槿从信里走到现实中来,那些内心的悸动一下子竟然变得虚无起来。
苏木槿见他神情犹豫起来,眨了眨眼,泪水便坠落,“慕先哥哥还在怨我为什么没有嫁给你,还跟太子订了婚,慕先哥哥,你相信我,身为女儿在家从父,我不得不听从父母之命,半点由不得自己啊,当初我抵死不从,娘亲以死相逼,我也是没法子了,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本是没脸再见你的,可是,慕先哥哥我心里只有你,所以哪怕背负骂名,苟且活下来,我也要跟你解释。”
靳慕先蹙着眉,心疼地擦干她的眼泪,轻抚着她瘦削的肩,“槿儿,我相信你,你先好生歇着。”
门外的苏木棉再也听不下去了,靳慕先的身影透过烛光映在窗户纸上,可惜他怀里拥着的人却是他人,苏木棉忌惮着苏木槿诡计多端,如若她贸然闯进去揭穿苏木槿的满口谎言,恐怕对自己不利,于是她转身离去,背影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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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计
? 等在苑门口的宋嬷嬷见她垂着眼眸缓步而出,上前扶着她,担心道:“少夫人您……”
苏木棉松开紧抿着的嘴唇,淡淡道:“嬷嬷,咱们回去罢。”
“哎,咱们回去罢。”宋嬷嬷隔着苏木棉的衣料,却还是感受到了她肌肤冰凉一片。
踏进别苑门,苏木棉沉默地进了屋子里,她看见圆桌上有冷掉的茶,也不管什么了,斟了一盏饮了下去。
宋嬷嬷见状,忙去拦她,“少夫人,别喝这个,容易凉着胃,我去给你热点粥来。”
苏木棉站起身,对宋嬷嬷摆摆手,进了寝屋内。
宋嬷嬷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夫妻俩,真是作孽!”
夜深的时候,苏木棉被身后灼人的温度惊醒了,她听到了靳慕先的气息,熨烫着她的身体。
“是我把你吵醒了么?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冰。”靳慕先察觉她醒了过来,伸手环抱着她,顾忌着她的肚子,动作放得很轻,最终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苏木棉贪恋着他掌心的温暖,心里却清楚得很,他对她的好,一半为了孩子一半是因为愧疚,最终她还是没有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大概是褥子有些泛潮罢。”
听到她的话,靳慕先想要说出口的言语全都噎在了心里,对于感情,在他心底如今变得愈来愈模糊了,他看不见苏木棉的脸,所以不知道她正在落泪,像初冬的碎琼,悄无声息地落满山头。
第二日,天光亮时,靳慕先已经不在她身旁了,苏木棉贪念地拥着被子里属于他的余温,隐忍多日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地发泄出来,绣枕一点一点地被沾湿,靳慕先只带走了苏木槿一人回来,她对不起萍儿,自己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却把那个忠心耿耿对她的姑娘留在那里,她终于认清了自己,也许当初她是愿意代替苏木槿嫁给靳慕先,假意是受了威胁,如今却害苦了萍儿生死未卜,苏木棉本是不信神佛之说,当下她却泪眼婆娑地在心里祷告着,若有地狱一说,就让她永受折磨来忏悔罢。
妆匣前,苏木棉抚着自己的眼睛,红肿地连厚粉也盖不住,烦躁地扫乱了妆台。
宋嬷嬷刚刚从门外进来,见她发脾气,放下托盘,连声安慰道:“少夫人莫气,嬷嬷给你拿了东西来,敷一敷便好了。”
苏木棉自知失态,掩了神情,走到圆桌处,宋嬷嬷打开托盘上的青花碗,用一小块素绢,放入盛满液体的碗中浸湿,“少夫人,这暖水里加了一茶勺盐,趁热压一压,便会好一些的。”
话毕,宋嬷嬷净手后仔细地替她按压,待结束后,苏木棉坐回妆台前,照了照铜镜,较之前是好了许多,她又搽了些粉,从盒子里挑了些胭脂花蒸的膏,用水微微晕开后,施了些于唇上,镜中的样子颇有几分沉鱼之姿,苏木棉看着自己的面孔,慢慢长开了些,原本双颊饱满稚气的脸上,如今下颌尖尖,与苏木槿愈发相像了,其实她与苏木槿的相貌中都有苏泰呈的精髓在,挺直小巧的鼻,有些深邃的眉眼骨,唯一不同的便是,她长了一双与她母亲相似的温润的杏眼,而苏木槿却有一双桃花眼,狐媚子似得勾人。
金秋,风润叶摆。
靳府大堂内,靳延桓与林氏坐在堂上,面色凝重,苏木棉与靳慕先坐在左侧,苏木槿落座右侧,微微低垂着头,一身单薄旧衣拘谨地坐着。
苏木棉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足足三月的肚子,想起前几日她与苏木槿的一场争执。
那日秋雨后,落叶黏在未干透的庭院青石板路上,苏木棉赴约时,远远地瞧见了苏木槿,待走近时,苏木槿目光胶在她的小腹上,片刻之后勾着唇角道:“多日不见,你真是有手段,这么快就云雨承欢,怀了种。”
“比不得你机关算尽却沦落至今的下场,却还是有法子卷土重来的厉害。”苏木棉捋了捋鬓边的青丝道。
“果然我娘没有看错你,从前在府里时温顺得像条狗,现在摇身变成了靳家少奶奶,肚子里又有了子嗣,以前收起的尖牙利嘴都漏出来了。”苏木槿忽得笑了起来,凑近她耳边,“你如今是不是特别得意呀,是不是早就想着去找靳慕先说出我的真面目?”
苏木棉重重地吐了口气,与她拉开了距离,眸子阴冷地注视着她,道:“你知道我不会傻到主动去说的,那样只会使我背负着诋毁亲姐,不顾血缘的恶毒名声,那样你的目的便达到了,不是么?”
“苏木棉啊,你果真是太过聪明,心思太过深沉了,在靳慕先眼里你还是那个替我送信,可怜见的小丫头呢,你说在你咬我一口之前,我要不要把你的假面,撕碎给靳慕先看呢?”苏木槿微眯着眼,冷笑着道。
“与我争夺的东西就那样好么?”苏木棉不愿再和她兜着圈子说话。
“那些都不好,爱情是我不需要的,地位荣华才是我想得到的,还有我讨厌你,所以我只要把你重重地踩在脚底下就好了,我也不想和你废话了,我会留在靳府,留在你丈夫身旁,哦不,或许有一天那将是我的丈夫。”苏木槿收起嘴角的笑,眸子里尽是驱不散的戾气。
苏木棉无法理解她的偏执,仍旧冷淡应道:“总有一天你会作茧自缚的。”
“哈哈,你以为我会让你看到有那么一天么?”苏木槿冲着她转身的背影咬牙道,“你忘记了我手上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要挟你么?”
苏木棉离去的脚步一滞,转身激动地问她:“萍儿呢,你把怎么样了,我打听过了,当日皇上下旨捉人,一般的家仆都是遣散了的,萍儿呢,你把她还给我。”
苏木槿见终于戳到了她的痛楚,得意地笑了起来,按住她的手,“苏木棉,你真是枉费我夸你一场,你其实真的愚蠢,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就让你稳不住脚了,告诉你罢,苏家虽然树倒猢狲散,我母亲江家却还是积攒了些实力,我如今虽是落魄了,但控制住一枚压制你的棋子却还是有法子的。”
苏木槿拍拍她的肩,道:“我的好妹妹,你这靳家少奶奶之位,是从谁手里拿来的,都忘了么?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咱们一样是姐妹。”说完,苏木槿移步而去,只剩苏木棉立在那里,风拂叶落,秋意起。
“好了,我把你们召来可不是在这儿打哑谜的,咱们今日就把事情一件一件理清楚!”靳延桓用力拍响了桌案,把神游的苏木棉魂儿都唤了回来。
林氏在一旁劝道:“老爷别气,孩子们办事不妥当,你就慢慢教他们。”
“哼,我这把东奔西跑的老骨头,还能指望多久!”苏木棉看着靳延桓边说边吹胡子瞪眼瞧着靳慕先,她刚想开口,一直皱眉握着拳的靳慕先起身立在堂中,嗓音沙哑道:“爹,木槿她不能走。
苏木棉听着早就预料到的结局,还是不免心里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你把她留下,是要将你的妻儿置于何地,我是个肚里没有墨汁的粗人,所以一心一意让你读圣贤书,你说不想做官,好,我依你,如今你连做人的道理都忘了么?”靳延桓气得不轻,扶着胸口顺气。
靳慕先仍然挺着背脊跪着道:“爹,你说商贾没有地位,让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那些可那些希望从来就不是我的。”
靳延桓气得拿起手中的茶杯,狠狠朝靳慕先的脚边掷去,碎瓷溅了一地,苏木棉心疼地起身去护着他,害怕那杯骸伤到他的皮肉。
“棉丫头,你今日还别拦着这个混账东西,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他,还真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在!”靳延桓气得厉害了,吩咐林氏去搀苏木棉,免得伤到她。
林氏刚刚扶起苏木棉,这头一直沉默着的苏木槿,扑通一声也随着靳慕先跪倒在地,凄切道:“靳伯伯,求你不要罚慕先哥哥,我的存在带给了你们这么大的困扰,我待会就收拾细软离开。”
靳慕先见她跪在那一片狼藉中,衣裙上似乎都渗出了血,不忍地想起身抱起她。苏木槿悲凉地笑着拒绝了他,一字一句道:“慕先哥哥,咱们今生无缘了,以后,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木棉妹妹。”说着转身面朝靳延桓磕了磕头,道:“靳伯伯,谢谢你肯救我的性命,我会离开的。”
堂上的靳延桓见她着实可怜,原本暴怒的心情也渐渐平缓了下来,虽说她父亲那样的人可恶,但毕竟是相处过多年的,所以最后他也出了不少力,才免得苏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境地,这苏木槿也是他看着长大,这一下也使他为难起来。
苏木槿暗自瞧着靳延桓长久的沉默,心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忍着膝上的疼痛,磕完头后便起身往外走。
靳慕先也见她起身,跪过的地方残存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顾不得什么了,也起身想去拦她,谁知刚刚触到她的衣袖,苏木槿失重地向后倒去,靳慕先接住了她,着急地四处吩咐人去请大夫,靳延桓与林氏也起身去瞧了。
一时之间,大堂内只剩苏木棉形单影只地立在那儿,她绝望又心烦地看着这一场无疾而终的闹剧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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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 一时之间,大堂内只剩苏木棉形单影只地立在那儿,她绝望又心烦地看着这一场无疾而终的闹剧收场,耳畔的嘈杂在那一瞬间突然都安静下来了,苏木棉如溺水般的难受,用手撑着身后的梨花木椅扶手才勉强支起身子。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后,靳慕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刚跨进大堂内,苏木棉闻声侧过脸瞧见了他,一时之间,靳慕先竟然没有朝她而去的勇气,两人间只剩目光在空中狠狠地纠缠不休。
靳延桓与林氏的到来打破了僵局,苏木棉挪开了目光,转过身坐下了,靳慕先也随之坐下了。靳延桓不满地盯着靳慕先,声音余怒未平,“瞧瞧你干的事情,把自己的发妻弃之不顾,一心只管其他女人安危,棉丫头肚子里还有你的亲身骨肉啊!”
靳慕先知道靳延桓是给他找台阶下,“爹,儿子知错,儿子只是心中以救人为先,才一时忽略了。”
“这话跟你媳妇儿解释去,你爹听了有啥用?”林氏道。
苏木棉听了心里却是不大自在起来,只管垂着头,绞着手里的绢子不语。
靳慕先心疼地看着她落寞的神情,把她的双手包裹进自己的大掌里,“棉棉,对不起,我知道是委屈你了。”苏木棉的心软化了,因为他的眼神太过打动人,她舍不得拿出坚硬的防备刺痛他。
“好了,棉丫头,你心里若还是有气,尽管告诉我,我替你罚这个混小子。”靳延桓饮了口茶对苏木棉道。
苏木棉摇了摇头,未说什么。
林氏也是女人,看苏木棉的神色也知道她心里的气似是消了,于是笑着道:“那就是和好了,夫妻间天天相处着,难免磕磕绊绊,哪有真的一辈子不理人呢。”
靳延桓看气氛缓和了些,再次清了清嗓子道:“棉丫头,槿丫头到底也是你的阿姐,虽说她留下是会委屈了你,但毕竟是血浓于水,这件事便交给你定夺。”
苏木棉敛了敛眉眼道:“我本就该照顾我阿姐的,只是我如今吃了你们家的茶,已是你们家的人了,一切就听从爹做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