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忘-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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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府,霞光漫天,苏木棉自门外接过丫鬟送来的托盘,托盘中放着盛满热水的铜盆与与白帕。她转身绕进屏风内,放下托盘,靳慕先白日有些发热,喝了盅药才睡下,苏木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似乎是不烫了,才安了安心。
将白帕浸入铜盆里拧了一把,苏木棉解开他的袍子,看了看伤口处,稍浅的部分已经结了痂,她用帕子细细地为他擦拭着皮肤,皮肤上温热的触感让靳慕先模糊地醒了过来,看着窗外最后一点霞光染在她的发梢上,苏木棉见他醒了,弯着眼角道:“你醒了,肚子饿么?”
靳慕先垂眼瞧着自己赤着上身,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苏木棉倒是坦荡,“我去小厨房给你熬些粥,再佐几样爽口的小菜。”说着便收拾了铜盆,走了出去。
靳慕先穿好了衣裳,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皮肤上似乎还残存着她手指流连过的细腻如脂的触感,突然之间,他只觉心上痒了一下,想挠却挠不着,靳慕先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心思弄得焦躁起来,木棉是他心里的妹妹却被他糊里糊涂……
叹了叹气,靳慕先下床走出寝屋,屋外暮色四合,苏木棉摆好了碗筷,一转身就撞上了靳慕先的眼睛,“正说来喊你呢。”
靳慕先坐下了,白粥清淡芳香,小菜色泽鲜艳,断断续续睡了这么几日,此刻腹中无食,就着粥吃了不少东西,苏木棉坐在一旁静静地瞧着他,就这样天荒地老该多好,待到他吃完,苏木棉起身收拾碗筷,不料却只觉头晕目眩,撑住桌子角才站稳。
“你怎么了?”靳慕先慌张地起身揽住她的腰,“我马上遣人去请大夫。”
苏木棉握住他的手,虚弱道:“没事,让我躺一会子就好了。”
靳慕先抱着她放在床上,还是不放心地问她:“我去给你请大夫。”
“靳哥哥,你坐下罢,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苏木棉望着他,靳慕先坐回了她身旁。
“我有了身孕,大概还不足一月。”苏木棉握着他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这里有一个孩子,现在还很小,可我却逐渐感受得到他每日慢慢地成长。”
靳慕先浑身颤抖地去感受她小腹下的生命,不敢相信地问她:“你说,这里有一个孩子。”
苏木棉起身与他对视着,“靳哥哥,别再去想我阿姐好么,我们有孩子了,十月之后,他就会降生了,不久之后,就会牙牙学语喊你爹,喊我娘。也许我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靳慕先用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泪,将她拥入自己怀中,“棉棉,我答应你,我会对你好,也会对孩子好,只是,你有了身孕怎么还这般操劳,乖,下次不许了。”
苏木棉将脸颊埋在他的怀里,这个孩子终究是被她利用了,可听到他承诺那一刻,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就被狠狠触动到了。
靳夫人携大夫来靳慕先屋子里时,只有苏木棉一个人在,宋嬷嬷在一旁陪着她做些婴孩的小鞋,门外丫鬟请了安,苏木棉下榻准备向她福身,靳夫人扶着她的手,让她坐回榻上,“你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不必讲这些虚礼,好好养着胎。”
苏木棉含着笑,“那就谢谢娘。”
“谢什么呢,快来,我带了西街的老大夫来给你瞧瞧,这前三个月可得仔细了。”靳夫人携她的手,出了内堂。
苏木棉折了袖口,轻轻搭在绣枕上,大夫搭上两指,沉心把起脉来,片刻之后收回了手,“少夫人身孕不足一月,但胎像稳健,难得啊,不过少夫人身子骨却有些薄弱,开些养胎的方子好生养着便可。”
苏木棉在心里想道,她在苏府时过得便是丫鬟的日子,哪有小姐的身子呢。
“那多谢大夫了,以后请大夫多多上些心。”靳夫人笑道。
大夫应了,收拾着药箱,靳夫人道:“翠眉,带大夫去抓药。”
翠眉应声,便带着那大夫出门取药了。
待屋子里恢复寂静,靳夫人重新携苏木棉的手坐回榻上,又吩咐人送了些零嘴来,“有孕的人都喜欢吃些酸的辣的,以后想吃些什么,尽管跟娘开口。”
苏木棉点了点头,拈了块儿山楂糕入口,靳夫人知道这桩婚事的缘由,便出言安慰道:“你与慕先结发为夫妻,如今连孩子也有了,旁的心思再不许有了,好好过日子,这个孙儿真是锦上添花,慕先的官职令书下来了,咱们一家可都得迁去杭州,住巡抚宅子。”
“是么?”苏木棉心里轻松起来,若是那样大概就最好了,再也不会与苏府那些糟心事有牵扯。
靳夫人瞧见她欣喜,“高高兴兴地对身子好,晚些时候,我命人送些鸡汤过来,是亲自去乡下抓的土鸡,滋补着呢。”
“多谢娘费心了。”苏木棉道。
靳夫人又说了些安胎的事项,吩咐人添置了些东西,略坐了坐才走了。
苏木棉继续和宋嬷嬷做针线,宋嬷嬷笑着道:“少夫人有福气,这头胎就这般重视,这女人养了个孩子,地位就稳固了。”
苏木棉手上功夫没停,嘴里笑了笑,这一切关怀不过都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罢了,不自觉心底一沉,靳慕先对她好,或许也只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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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本周实训,找不出时间写文,还有昨天停电了,星期五也要停电,所以,原谅我
晚些时候,靳慕先才回来,一进屋子里,瞧见苏木棉规矩地坐在桌前等他吃饭。
“饿了就早些吃,你是有身子的人了,禁不住这样等。”靳慕先做到她身旁道。
七月的天暑气重,苏木棉看着他额上的汗,心疼地拿绢子替他擦了擦,“我白日吃那么些甜食,这会子胃里还不消化呢,等着你也不妨事。”说着,便替他摆好了碗筷。
靳慕先吃着菜,不时也夹些清淡的菜给她,“你现在是两个人呢,多少吃些。”
苏木棉含笑应了,靳慕先搁下碗筷,正色道:“木棉,再等两三月,咱们可能就得搬家了,我的官职调令约莫快要下来了。”
“嗯,妾身之事全由夫君做主。”苏木棉察觉出他的异样,却不立即说破,待收拾妥当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他们两人。
梳洗过后,靳慕先坐在床榻边上,有些不自在地望着她,虽然早已有夫妻之实,可此刻相对间却有着淡淡的疏离感,“早些睡罢,我听说有身孕的人都嗜睡。”
苏木棉着一身崭新的水粉色亵衣,腮边散着几缕发丝,兴许是怀孕的缘故,脸色红扑扑地煞是好看,靳慕先望了望她,心底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靳慕先背对她侧身而睡,苏木棉因怀孕的缘故只能平躺着,她侧过脸看着他的背脊,静悄悄的,愈发显出他呼吸的不稳,苏木棉思索片刻,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这夜里的寂静,“靳哥哥,我知道你的不快乐。”
听着她的话语,靳慕先怔了怔,随即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在夜里的人会变得孤寂,靳慕先凝视着她的双眸,就好像回到从前那般,他还是她的靳哥哥,没有被这桩莫名其妙的婚姻牵扯。
“靳哥哥,你大概不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所以你也不知道你的心事,我全都看在了眼里,这个官职其实是我爹为了咱们的错误婚事补偿给你的吧,你不想接受,你想休妻,可是我肚子里又有了你的骨肉,你还是割舍不下我阿姐么?”苏木棉压制住眼底汹涌滚烫的泪,故作轻松道。
靳慕先难受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揽她入怀,用温热的指腹拭去她的眼泪,过了许久才喃喃道:“我自小是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可长大之后,初涉官场,才发觉那些名利之事,我实在是不喜,可是我爹娘在我身上寄托着他们的心愿,少时,我爹就常告诉我,从事商贾,终究是被人瞧不起,你爹推荐的官职虽好,可我不愿是被人说是攀附着裙带关系,以前我自己一个人,不愿也就算了,现在我有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切似乎都不受控制地发展了。”
他紧了紧抱着苏木棉的手,继续道:“木棉,不要独自神伤了,杭州巡抚之事,我爹已替我应承下来了,咱们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地方了,新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苏木棉抬头注视着他,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得到了幸福,“靳哥哥,若是你不想任职,我也不会埋怨你的,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那我也会跟你一样难受。”
靳慕先酸涩的情绪减轻了许多,轻手抱着她柔软馨香的身子,哄着她睡觉。
八月末的时候,暑热渐渐进了颓势,苏木棉的身子已有足足两月了,小腹似乎是鼓起来了那么一些,靳慕先的调令延了日期,这几日他忙着办公,苏木棉已有几日未曾见过他了,连林氏也不得空去瞧她了,苏木棉闷在屋子里,这些时日有了些许孕吐反应,整个人愈发显得没神采。
这日,用过午膳后,天边浮着大团青黑,宋嬷嬷收拾妥当了桌子,见苏木棉一手托腮,倚在榻上的小几上,支起的窗外,卷起风进来,抚乱她额前的碎发。
“少夫人,您是有身子的人了,别去吹那冷风。”宋嬷嬷说着,忙着替她去关窗。
苏木棉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宋嬷嬷叹了叹气,道:“少爷也许是忙着其他事,夫人别担心。”
“或许吧。”苏木棉低声道,窗外雷电嘶鸣,一道一道映在窗纸上,盛夏暴雨强烈,颇有山摇地动的紧迫感。
天色晦暗,宋嬷嬷找了件衣裳给她披上,苏木棉揪着衣料上的暗纹,心却慌得厉害,总觉着有事会发生,却怎么也无法预料,她下榻临近门前,雨帘垂幕,顺着台阶冲刷而下,前日,靳慕先只说是前朝有要事,便匆忙而去,苏木棉惴惴不安地等着消息,秀眉轻蹙。
“少夫人,你的脸色怎么如此不好,等雨停了,嬷嬷替你去请大夫。”宋嬷嬷握住她纤弱的臂膀。
苏木棉强颜欢笑地摇摇头,“不碍事,我去床上躺一躺,待雨停歇了,我得去见见夫人。”
“也好,这夏雨,来得猛也去得快,说不准过会子就天晴了呢。”宋嬷嬷小心地扶着她,脱了鞋子,苏木棉慢慢平躺下去,合上了眼,宋嬷嬷给她掖了掖被角,放下帘帐,转身出了内室。
骤雨初歇时,天果然已放晴,金黄的阳光丝丝缕缕洒下来,宋嬷嬷正带着几个丫鬟,清理大雨后的碎花落叶。
苏木棉迷迷糊糊从梦里惊醒,披衣起身走出院落,暖黄炙热的光线,让她略微眯着双眼,宋嬷嬷见她醒了,笑着过去扶她下台阶,道:“少夫人醒了,出来见见太阳对身体好,整日闷在屋子里多不好,夫人方才还愁呢,这不,天公作美,晴了呢。”
“是呀,竟然天晴了。”苏木棉吸了口新鲜空气,“嬷嬷,你吩咐小厨房做些吃食送到夫人那里,多做些甜烂食物,我去瞧瞧夫人。”
“是,待会儿就吩咐人去做。”宋嬷嬷吩咐了下人后,对苏木棉道:“少夫人,咱们待会就去罢,我去把夫人你初夏新裁的衣裳找出来。”
“也好,嬷嬷你忙去吧,我且站一会子。”苏木棉道。
宋嬷嬷应了,领着丫鬟仆人扫院子去了,苏木棉略微站了一会儿,转身进屋去了。
苏木棉去靳夫人林氏屋子里时,林氏正卧床浅昧,一个簪茜色珠花儿的大丫鬟,领着苏木棉去了内室,看着林氏神色倦怠地躺着,有一两个小丫头,替她捶着腿。
那大丫鬟凑近林氏耳旁说了些什么,林氏睁开眼看着苏木棉恭顺地立着,慢慢支起身子,小丫头取了她的衣裳替她穿好。
苏木棉细语道:“儿媳来给婆婆请安,不知婆婆正好眠,惊扰了清净,还请婆婆莫要怪罪。”
林氏穿戴好后,走到她身旁,扶着她走出内室,双双上了榻,下人们立刻沏了茶和糕点奉上。
“难道你有孝心来瞧我,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呢。”林氏把面前的一碟山楂糕换到她跟前,“方才我瞧见你的肚子似乎是起来了一点,数数日子还未过头三月,行动可都得小心一些。”
苏木棉含笑道:“婆婆教诲,儿媳谨遵于心。”
“你这孩子,就是太冷静自持了,这性子可不讨人喜欢。”林氏道。
“娘,其实我今日来,是想问您,最近我母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苏木棉攥着手中的绢子道。
林氏揉了揉眉心,思忖片刻,沉声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太聪慧,瞒不过你,前几日你公公得到消息,你母家最近卷入太子谋反案中,情况不妙。”
苏木棉紧绷的神经似乎一下就被用力扯断了,颤抖着一不小心碰倒了茶盏,沾湿了衣裳,林氏怕她伤着,忙命人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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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