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还俗-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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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与无数次出现在她睡梦中的声音渐渐重叠。寂静长夜,她好似梦魇一般,被人吻住了唇舌。每当她睁眼,总是看到漆黑一片,唯有耳边回响着缥缈的男声,“后会有期。”
管佟尚未远离,便听“咚”地一声,见太子殿下夺门而出,抱着那女子大步而来。
他素知殿下勇猛无双,今夜怎么这样快就缴械了?
南边的女人真是好功夫!
迟苏木着一张脸,及至他身侧,目光凌厉道:“滚下去自领一百军棍!”
管佟不曾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连忙跪地拜服,“下臣遵旨。”
他自幼近身侍奉太子,自诩深谙太子之意,难道这一回,他会错意了?难道殿下不喜欢这个女人?
可若是如此,殿下要将她带到哪里去?
是夜,东宫灯火通明如昼。
次日一早,景阳殿静谧一片,神武皇太后轻轻捏着手中的薄笺,目光沉静。
“亥时,太子怀抱一女。”
“夜宿东宫。”
她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便将那薄笺放在烛火之上。
一瞬间灰飞烟灭。
迟苏在她面前坐定,仔仔细细地摩挲着她的眉眼。他与她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怎就会朝思暮想、寝食难安?
当他得了密报,听闻梁国内乱,不知哪里来的情绪,每夜都要出去御马驰骋一番,方能纾解胸中的戾气。
直至梁国境内的叛乱平复,她的夫君沈文光官拜太仆,他才算舒了一口气。
他捧着她的脸,再无其他动作,秦好不知他究竟想些什么,望着他惊恐不语。
“卢烽,我杀了。”他轻轻吐气,仿佛杀人对他而言,似是碾死蚊子一般司空见惯。
秦好抬眼,“……你要杀我?”
他惊愕,“怎会?你们南边的人都是这样迟钝?”
她不懂,柳眉轻蹙。
“做我的女人如何?”他神色倨傲,等待着她的服从。
秦好一怔,“我尝闻北齐宫闱最为严格,我已是嫁过人的妇人,还望殿下三思。”
“嫁过人又如何?纵是你儿女绕膝,只要我想,谁敢置喙?”他凝眸望她。
秦好面上一红,低下头去,“我此番被贼人所掳,声名俱毁,万不敢污了殿下的眼。”
迟苏亦是低头去看她,“你为何不敢看我?”
“殿下威仪,令人惶恐。”秦好推脱。
“好大的胆子!”他骤然提高了声音,他何曾对一个女子这般低声下气,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知好歹。
“明日一早,你便从这里滚出去!”他长袖一扫,掠过她的脸颊,冰冷的外袍刺得她生疼。
他独自坐在案前,冷静了半晌,开始提笔批改奏章。
她和衣躺在榻上,睁眼看着他的背影一夜未眠。
及至午后,神武皇太后在亭中纳凉,轻轻打开薄笺。
“太子赐婢于公何盛。”
神武皇太后不觉微笑,她悉心教导、心怀天下的儿子,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乱了阵脚。
公何盛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太子居然赏了他一个女人,一个他想也不敢想的女人。
昨天还和他一起喝酒的管佟,不仅被打烂了腚,还被降职两级,罚去地方做官。
当他再见到那个女人,难免有些尴尬。
那女人看了他一眼,却是恭恭敬敬的一揖,“我名唤秦好,谢大人救命之恩。”
公何盛便是羞得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北齐哪有这样大胆的女人,竟敢对着一个陌生男子通名报姓!再看那尖俏的小脸,纤柔的腰身,婀娜的姿态,真是教人想在光天化日之下便哄到炕上去。
他慌乱地抱拳道:“在下公何盛,统率赢城禁军,守御宫廷。今年二十五岁,我……我还没有成亲。”
秦好一怔,微微低下头,唇边漾开一抹轻笑。
公何盛不由看得呆了,这女人真他娘的漂亮!
用饭之时,秦好刚一落座,便觉眼前一亮。
她被卢烽掳到北齐,一路上只有牛羊肉可食,不曾见过白饭。
人言北齐寒凉,水稻、蔬菜皆不易生长,可再看这一桌饭菜,竟有许多清淡小菜。
公何盛将满满一碗白米饭推到她面前,抱怨道:“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的,竟然赐了这么多地里长出来的杂草,我又不爱吃,听说你们南人居然喜欢。”
粳米入口,香甜可人,纵是在梁国,这样的色泽香味,也应是贡米。
秦好想起那人,却不知是忧是喜。
过了十月,北齐便冷得厉害。清早起床之时,秦好窝在屋里不肯出去,好不容易洗漱完毕,便是被一阵冷风吹得浑身发抖。
转眼之间,她已经在赢城住了近半年。
公何盛下朝归来,见她恹恹地站在院子里,不由脱下外氅,往她身上一掷,“穿上。”
秦好与他相处数月,知道公何盛面冷心热,于是将那大氅披在身上道:“多谢。”
“自打你来我府上,一天到晚哭丧着脸,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公何盛挠了挠头,“你倒是说说看,你每日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到底有什么不开心?”
“不过是想念家乡罢了。”秦好垂着眸子,“大人能否给我讲讲梁国的事情?”
公何盛记得管佟曾说过,她在梁国做官。
他娘的,这么美的女人,就该暖在自家的被窝里,居然还要去当什么劳子的官。南边的男人都是吃粪的不成。
看她那娇滴滴的样子,他心里痒痒的,伸出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道:“你男人我,是北齐朝廷的重臣,你早问啊!”
秦好的脸上飘起两片绯色,她咬了咬唇,“楚氏叛逆之后的事情,大人能否讲给我听?”
“姓楚的畏罪自杀,全族被赶出京畿。梁国的老皇帝退位了,太子登基。”公何盛目不转睛地看她。
她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早风寒凉,她将大氅紧了紧,围住了白白嫩嫩的脖子。
公何盛嗓子一干,他多想变成她身后的大氅!
他娘的,他今天居然跟一件披风过不去!
“你可还记得卢烽。”他问她,却见她眸子一黯,像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见她不悦,他连忙道:“当日他修书给太子殿下,说是想到北齐做个官,这才有了入境的机会。”
“哪知道他竟然是个欺负女人的孬种。”公何盛义愤填膺,“咱们太子殿下,连眼睛都没抬,就下令把他砍了。”
“这还没完。”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神色,“然后冻在冰柱里,加急送到了梁国,送给驸马爷做了见面礼。”
“驸马爷又是何人?”秦好心上虽然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却仍是不由自主地问。
“咳!”公何盛一拍大腿,“镇国大将军齐骁啊,听说为了个女人连官都不做了。”
“不就是个女人吗?你们南边的男人,都是吃粪的不成!”他心上这样想着,便脱口而出。
秦好忍俊不禁,以袖袍遮住了脸,轻轻笑出声来。
公何盛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笑,但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就是很美,他就想这么一直看着。
“依照大人所说,这半年来,梁国的人事更迭倒是极为频繁。”她捧着脸,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那些个叛逆都死绝了。”公何盛侃侃而谈,“齐骁虽然不做官了,他的几个属臣倒是各个身居要职。”
“听说太仆沈文光就是他的家臣……还有卫尉寺的统帅,居然是个女人!”公何盛说了半晌,便见她坐在面前一动也不动,眼睑低垂,竟是哭了。
☆、番外 秦晋之好
不过是十月的天气,赢城便落了雪。
管佟盯着公何盛半晌,不由笑道:“天寒地冻的,怎的连大氅都不穿?”
公何盛想起那女人披着衣裳的样子,一张俊脸竟是通红,“我……我。”
管佟极为聪慧,当下便拽着公何盛,警告他道:“离那个女人远些。”
公何盛长眉微挑,“这是哪里的话?”
“我当初被贬出京,皆是因她。”他偷偷抬眼,见上首之人一脸阴暗,不由急切道:“作为兄弟,我只能劝你这么多,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下朝之时,太子赏赐的绫罗绸缎装满了整整三个箱子。公何盛拿起这个看看,又取过那个瞧瞧。
这颜色花样,怎么看都是女人的东西?
太子体恤他衣薄,还特赐了一件裘皮大氅,竟是通体雪白,毫无一根杂毛。只是他一个粗人,穿这衣裳也太白了吧。
待披衣上身之际,公何盛更是郁闷。这大氅倒是好看,可是在他身上,足足小了一圈。公何盛摇摇头,这么小的衣裳,哪个男人能穿得了?
想起后院那个女人,他便抱着大氅去找她。若是这个女人,定能化腐朽为神奇。
“啧啧啧。”公何盛不由赞叹,“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话一出口,怎么好像是在骂人?总之,他想说的是,这大氅在他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秦好披着大氅,却是神色一黯,“又是殿下赏的么?”
公何盛点头,“殿下对我虽然好,可是这几个月的赏赐,总是不伦不类的。”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殿下心思缜密,大人在殿下面前,不论说话、做事皆要小心。”秦好嘱咐道:“在殿下面前,万万不要提起我。”
奇了怪了,她今日说话的语气、神色,怎么反而和管佟是一个调调。
公何盛疑惑道:“你和殿下能有什么过结?”
秦好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来龙去脉,只得低声道:“他想杀我。”
难怪!公何盛只觉后颈一凉,他万不能让殿下记起,曾经还赏赐过这么一个女人给他。
说来也是,她分明是个女人,怎么对朝堂之事,天子之策,好像比他还懂得多。
“你在南边,做的是什么官?”公何盛问道。
“太学博士。”秦好见他一脸疑惑,便又补充:“教授太学生读书。”
公何盛不由睁大了双眼,“教授天子门生!”
秦好点点头,“也会时常在宫中为公主、皇子们授课。”
“这么大的官!”公何盛一时赧然,想到太子骂他文章做得太差,不由抓耳挠腮道:“若你不嫌弃我是个粗人,能不能教我读书?”
年末述职的时候,公何盛大大的出了风头。分明是一介武夫,上疏的折子却堪比文官,他下笔遒劲,论述有理,太子每每批阅至此,便赞不绝口,命诸臣传阅、效仿。
酒过三巡,迟苏已是熏熏然地倚在了软榻上,“公何盛,今日特准你一个赏赐。”
公何盛听罢,喜道:“谢殿下。”
“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迟苏醉眼看他。
当日把秦好赐给他的时候,太子什么都没说,他也拿捏不准上面的意思。转眼已经过了半年,多少大臣前赴后继地送女人到东宫,想必太子早已不记得她。
可是管佟和秦好都劝他,莫在太子面前提起她。
他究竟要如何说?
秦好教过他,面对太子说话,一定要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毛病。
“眼看新年将至,下臣想告假十五日,回乡探望母亲。”公何盛仰面道。
管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背上早已冷汗涔涔。他生怕这呆子一张口就要个女人回去。
上首之人微眯着双眼,不知是醉了还是乏了,他以右臂支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公何盛,继而缓缓吐出一个字,“准。”
宴会结束之后,管佟扶着太子往东宫而去,行至一半,太子忽然推开他的手。
管佟这才留意到,太子前一刻还是目光迷离的醉酒之态,忽然之间已经神色清明,“公何盛的家乡在何处?”
管佟想了想,“禹城。”
太子走了两步,又问:“可是在北境?与朔城相邻?”
管佟心上一紧,却仍是沉声道:“是。”
近日梁军与戎军再战朔城,此次挂帅的乃是儒将沈文光。管佟思前想后,总觉得心上不安,连夜修书给公何盛,却被告知他已经启程回乡了。
管佟紧紧握着拳,“这下糟了!”
公何盛的马车一路往禹城而去,天寒地冻,他怕冻到这个小女人,便将绒毯都覆在她身上,“马上要过年了,朔城的仗也打完了,过几日,我便带你去看雪山。”
她似乎对雪山并未兴趣,反倒是对朔城之战好奇得很。
“梁与戎军,究竟谁胜谁负?”秦好竟是掀了锦被,起身向前。
公何盛与她相处了大半年,却连她细嫩的小手都没摸过。此时今日,她距他不过一直手臂的距离,他只要手臂一伸,便能将她搂在怀里……
他舔了舔唇角,忍不住笑道:“我若告诉你,你就亲我一下好不好?”
秦好霎时羞红了一张脸,她分明是不愿意,却还是咬着唇道:“好。”
“梁军斩杀戎国皇帝于朔城,我看这戎国嘛,气数已尽了。”公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