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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与花共眠-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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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丽知道她被纵容惯了,那府里老太太还不常斥责呢,如今被她说这几句,必然不服。
  敏丽便冷道:“你三叔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素来是个最知道体统、最会容人的性子,这多少年来,别说是跟族内,纵然是对京城内的人,又同哪个红过脸来?如今他竟然这样反常,你为何不好生想想,叫他动怒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你们府里有什么对不得人的差错……”
  怀真从始至终都只是淡淡地,听到这会儿,便轻轻咳嗽了声。
  敏丽因心中怀怒,竟一时未曾按捺,听见怀真轻咳,也知道不能真的撕破脸皮,当下才又说道:“罢了,我只是想同你说明白,如今你小婶子怀有身孕,太太一再叮嘱不许惹她不快,更不许叫她生恼呢,你却巴巴地来说这番话……叫太太知道了,也还不知怎么样呢!”
  唐婉儿目瞪口呆,转头看向怀真,道:“怎么……小婶子有身孕了么?我、我哪里知道的?”
  此刻怀真才笑了一笑,若无其事道:“头三个月原本是不该同人张扬的,是以才一直都没告诉……你不知道也罢了。”
  唐婉儿不免过意不去,便赔礼道:“小婶子,我因一时着急,有些话说的太过了,你看在咱们素来好的份儿上,可别放在心上,别恼我才好……我知错了。”
  怀真微笑道:“不知者不罪,只是你既然维护唐家的体面,总该也知道,以你三叔的性情,哪里是那种等闲会昏了头的人呢?你很该信他才是……纵然他们兄弟们有个言差语错,也是他们男人间的事儿,又怎是我们能理会的呢,何况只怕他们争执归争执,其实仍是自有章法的,故而你就不必乱着急起来了,除非你不信他们会比咱们能耐会算计呢。”
  唐婉儿不敢违逆,忙点头称是。
  怀真又轻声叮嘱道:“你姑姑说你两句,也是为了你好,方才你说的话,我并不放在心上,可你姑姑说你的,你能听进耳中的则听,若是觉得不中听的,就只忘了罢了,明白么?”
  唐婉儿见她不疾不徐,有理有据地说了这许多,且又始终和颜悦色,并无恼恨之色,她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便道:“婉儿知道了,姑姑又训斥的有理,自万不敢责怪姑姑什么。”敏丽一笑。
  唐婉儿因碰了一鼻子灰,又被教训这多时,只又略坐会子,才讪讪地去了。
  只等她去后,敏丽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这丫头真是被那府里纵的不知天高地厚了,竟公然跑来说那许多不中听的话,亏得哥哥不在家,若给哥哥知道了,她哪里就能这么轻易走了,必要叫她哭出来。”
  怀真笑道:“姐姐是怎么了,何必跟她一个小丫头生气呢?更别对三爷说这事儿才好,婉儿今儿能来兴师问罪,可见那府里自有些透了风声出来,倘若三爷再因此不悦,我岂不是真成了她口里那什么红颜祸水了?”
  敏丽嗤地笑了出来,便摇头道:“我倒是想不到,你的涵养这般好……方才真真儿的想打那丫头几个巴掌。”
  怀真道:“哪里是涵养好,我也知道她的脾气是这般绷不紧罢了,又何必理她,何况此事原本是他们家里闹得不像……才惊动了她这急性子。”
  敏丽闻听,敛了笑,便皱眉道:“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个,婉儿方才说什么顾全唐家的体面,然而他们又哪里真个做到了?只顾着他们自己罢了!连婉儿这一次过来,也不过是给她父亲抱不平而已,若当真众人一体,先前哥哥在新罗那一段,且看他们是怎么相待咱们的,若不是上梁不正,下面的人又怎会兴风作浪?”
  敏丽说到这里,又道:“我们这三房里,早早地分家出来,父亲又亡故的早,若不是哥哥能干,一力撑着,让他们另眼相看的……这会子,只怕竟成了那乞丐叫花子,越发在他们的眼里不成东西了。”
  怀真见她含着气愤,又隐隐伤感,便道:“真真儿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头看来,这偌大的唐家,只是花团锦簇人人羡慕罢了,又哪里知道里头仍有这不为人知的苦楚?然而如今横竖咱们也不必仰他们的鼻息而活,倒也罢了。”
  敏丽听她宽慰,忍不住红了眼圈,半晌才说道:“先前他们给我气受,倒也罢了,如今……竟还要压你一头,我如何能忍……母亲素来好性儿,哥哥又从不跟他们龃龉,故而叫他们以为这房里都是绵软可拿捏的,因此这一次哥哥不知为什么跟他们闹了,他们才这般不受用……哼,且瞧着看,他们若还是这般对咱们,以后不受用的日子还有着呢。”
  敏丽说了一番,又怕惹了怀真不快,因此又转开话锋,只说些别的好话去了。
  怀真也按下这宗事不提,只在敏丽去后,私底下思忖起来,便想:“三爷如何竟跟大爷起了争执?倘若只是为了那底下人诋毁敏丽姐姐……只怕不能,总不会是知道了那日……我在大房内的事儿罢。”
  原来自从唐婉儿提起之时,怀真便想到了这一宗,然而那件事,说起来只有她跟唐绍知道,她为了不另生事,且又因为后来出手教训过了,是以并没跟小唐说……难道是唐绍告知了他?
  至夜间小唐才回,怀真已经昏昏欲睡,听了动静,便翻身起来,正小唐盥漱了,更衣上榻来。
  怀真揉揉眼睛,便道:“怎么这早晚才回来,还以为你吃了喜酒,早早地就回来了……莫非礼部又开始忙了么?”
  小唐欲答不答,只是将她搂入怀中,道:“睡得好端端地,如何又醒了?”他新换了中衣,衣上还有一些沁凉。
  近来倒春寒,这午夜之时不免有些冷峭清寒之意,怀真便向着他胸前紧了紧,嗅到他身上那淡淡香息,很觉受用,便道:“我心里有事……本想等你回来问一问你的……偏生你这般晚,可累了么?”
  小唐抚过她的如缎青丝:“并不累,你心里又有何事?”
  怀真定了定神,才问道:“听闻你跟长房的大爷有些争执?这却是为何?”
  小唐挑了挑眉,垂眸看了她半晌,这府内他自然是不曾透风,只有唐夫人常常过去请安,然而长房虽然不喜,也不至于就跟唐夫人说知,何况纵然唐夫人知情,但她却是个极慈爱的婆婆,自然不会不识相到跟怀真说此事。
  小唐便皱眉:“总不会是婉儿那个丫头多嘴多舌了?”也只有唐婉儿跟怀真来往略密切,且那丫头又是绷不住话的,因此小唐一猜便准。
  怀真本不愿提,如今见瞒不过,不免略说了。因道:“都过去了,何况她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倒是不必跟她计较,且今儿敏丽姐姐都说回去了,那丫头哑口无言,一鼻子灰地去了。”
  小唐叹了口气,沉默半晌,才道:“你大概也猜到我因什么跟哥哥动怒了,这件事……是绍儿没忍住,告诉了我的。”
  怀真见果然是唐绍,便笑叹道:“我只想着,原本都过去了,何必又大动肝火……”
  小唐看向她,眼神变幻,终究欲言又止,只抱着怀真笑道:“你说的是,都过去了,不管如何,不再理会就是。”
  怀真莞尔一笑,低声道:“婉儿有句话却也没说错,我知道三爷必是为了我着想,才跟大爷争吵的。”
  小唐听了这句,心头无端一酸,怀真却不再说话,只伏在他胸口上,十分柔静。
  小唐在她背上轻轻抚着,只顾心中谋想,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才说道:“怀真,我尚有一件事要同你说……岳父他……”
  小唐暗下决心,竟深吸了口气,道:“岳父他……近来或许、会遇上些事儿……”他生怕怀真着急,便忙又道:“只是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在想法子……”
  小唐踌躇着,千难万难地说完之后,却并没听见怀真答应,小唐忙定睛看去,却见她合着双眸,呼吸沉静,竟已经恬淡睡去。
  小唐张了张口,抬手握在她的肩头上,才要用力,却又停下来,最终只仍顺势在她背上轻轻抚过,半晌才道:“罢了,听不到倒也好,可知我宁肯你什么也不知道,只仍是这般安心欢喜地睡在我身边儿?”
  怀真在睡梦中喃喃了两声,却仿佛是答应了他一般。
  如此半月之后,春汛来时,南边儿因有一重堤坝坍塌,淹了几个村子,死了数百人。
  因这堤坝是工部于年前才修建的,如今出了事,自然责任无法推卸,一日早朝,工部尚书应兰风出班上书,竟是欲引咎请辞。
  原本出了事故,工部虽然该担起职责,自也会追究主事官员之责,或许尚书会上请罪书,但决不至于连尚书之位也要不保,因此百官都有些诧异。
  谁知应兰风才开了口,殿上新帝道:“应爱卿自从入主工部,素来兢兢业业,最是妥帖不过的,如何今日竟犯下如此过错?连累这许多百姓性命,实在罪无可赦,朕念在你素来劳苦功高,这回又是用人不当所知,便从轻发落……”竟龙颜大怒似的,命停职查办。
  群臣越发惊诧,有人才欲求情,应兰风却已经山呼万岁,谢主隆恩了。
  退朝之后,众大人都围过来,问长问短,不解皇帝为何竟这般处置。
  应兰风被围在中间,无法脱身,只远远看了一眼,却见不远处,唐毅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应兰风一点头,跟众人去了。
  小唐仍是目送着,正在相看,却见有个人走了过来,道:“到底……出了何事?”
  小唐早就看见他来到,定了定神,便道:“郭侍郎此言何意?”
  原来来到跟前儿的正是郭建仪,此刻看着小唐,徐徐说道:“南边春汛破堤之事,户部也是最早得到消息的,我也早派过人前去调查,实则只淹没了两个村子,死的不过几十人罢了,如何殿上的说辞不同?又如何连累应尚书……”
  小唐见他果然谨慎知机,却不回答,郭建仪端详着他,又问道:“是不是另有什么事儿?”
  小唐心头沉甸甸地,却只一笑:“又能有什么?”
  郭建仪见他总不肯说,心中因想起在王浣纱成亲之日……浣溪匆匆回去,然后镇抚司的人追随而至……再往后,隐隐听说镇抚司内出了事,只仍没打听明白,然而事发之时,唐毅却也正在……郭建仪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却又不敢细想,又见小唐不言,就只也淡淡地行了礼,自去不提。
  应兰风被停职查办之事,极快传遍京中,怀真自也听说了,竟立刻坐车回了应府来看端倪。
  父女相见,应兰风却是一脸从容,笑道:“今儿怎么忽然回来了?可知你回来的正好儿?你姥姥前日也来探望,带了好些新鲜的瓜果之类,昨儿正跟你娘合计,想着要不要给你也送些过去,顺便探望探望呢……你这丫头,敢情是有千里眼顺风耳?”
  怀真见他劈面便只说这些没要紧的话,竟像是没事人似的,便拉住道:“爹,怎么还笑呢?我听说是南边出了事,你又被革职查办了?”
  应兰风兀自笑道:“哪里便这样了?只是停职查办罢了。”
  怀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好说道:“总是一件大事呢……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查到什么时候……”
  应兰风不待她说完,便道:“好真儿,你如今不比从前了,很该保重身子,何苦只是担心爹?何况这些外头的事儿,爹很有分寸,我尚且不怕,你怕什么?只别管这些闲事了,爹早就想好了,这官儿不好当……大不了就不当是了!倘若再连累你为我操心,可叫我怎么好呢?”
  说话间,便见李贤淑来了,拉住怀真道:“我还以为是他们瞎说呢,果然你回来了?快跟我进去,你姥姥盼着你呢!你舅妈跟准儿也来了!”
  怀真仍看应兰风,应兰风含笑冲她一点头:“快去罢,好生跟你姥姥表弟们自在说话是正经。”
  怀真见他这般淡然,倒也无法,便随着李贤淑出门,忍不住问道:“娘,爹不是被皇上斥责了么?怎么你们都像是没事儿发生似的?”
  李贤淑道:“你这孩子,真是个无事忙,又有什么大事儿?破了天你爹不做官就是了!你可不许操心,好好地跟我进去。”因走了会儿,又问道:“你忙忙地来了,姑爷可知道?”
  怀真道:“三爷还没回府呢。”
  李贤淑道:“以后不许这么毛毛躁躁了,若真有事儿,家里也早给你送信去了,不许你乱跑。可记住了?”
  怀真啼笑皆非:“怎么反倒是我的不是?”
  李贤淑笑着,因见她来了,便又派人去请应玉过来。当下拉了怀真进内宅,相见了徐姥姥李舅妈等,自有一番欢喜。
  怀真又看李准生得越发高大了,面貌英俊,气质英武,丝毫不输给李霍,只是多了些少年郎的羞涩,见了怀真,脸儿红红地上前来行礼,倒不是小时候那个拖着棍子乱院子舞练的顽皮行径了。
  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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