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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溪水长流-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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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感动的事有许许多多,而最感动我的,就是那时的你,为了我,为了我的阿妈,学了我的家乡话。
  然而情深如你,我却只能沉默于旁。
  农忙的时候,总是要弄到很晚才能吃饭。
  湘湘把菜都端在了桌子,靳妈妈却还在厨房里摸索。老人总是这样子的,总是要把活忙完了才肯吃饭,喊也不听。只是,对于劳碌的老人来说,活,哪有干完的时候,在他们眼里,似乎什么东西都应该拾掇。
  不一会,却见靳妈妈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放到靳成面前,说:“今天是阿成的生辰呢。生辰的时候要吃长寿面,就会平平安安,健康长寿。”
  “阿成,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小溪惊呼。
  “嗯。”靳成淡淡的应了声,齐了齐筷子。
  湘湘对小溪说:“每年我和哥哥生日的时候,阿妈都会给我们煮一碗长寿面的。我竟然忘了今天是哥的生日了。”
  小溪也埋怨靳成说:“怎么也不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害我一点礼物都没准备。”
  “没事,吃饭吧。”
  小溪看着他那么认真地吃完那碗长寿面,感动得一塌糊涂。
  一碗简单的长寿面,是母亲对儿子最大的爱。她不期望他出人头地功成名就,只要平平安安,健康长寿。
  谁都可以忘记你的生日,唯有母亲,会永远铭记于心,并亲手为你下一碗你不那么爱吃的长寿面,只求你年年平安。
  昏黄的灯,幽暗的房。
  简陋的书桌,圈臂里的书翻到一半,靳成端坐在前,细碎的发影落在纸上,暗了一方。
  有如灯下少年,安静,认真。
  晚饭过后,阿妈到村口榕树下乘凉,未归。而小溪和湘湘……
  好吧,他也不知道那两个疯丫头去哪里了。其实湘湘本来不疯,得益于她亲爱的小溪姐的到来,她疯了。也许,她本身骨子里也疯,爱玩,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有小孩子的心性。之前,于生活重压之下,只是不知道怎么疯,是小溪,让她放开了性子。
  她们总在他留神与不留神的空隙里,溜得无影无踪,或者在村头爬树,或者在村尾于一群小屁孩之中称王称霸。
  靳成不明白这村里吸引小溪的,是什么事,什么物,可以让她舍掉城里的大好时光,留在这里,与他经受繁重的农事。娇生惯养如她,这些本不应该于她生命中有。
  可是靳成,你不明白吸引她的是什么事,什么物,如何能不明白吸引她的是什么人?
  村里唯一的一家商店里,小溪和湘湘问:“大爷,您这里有卖可以发酵的那种面粉吗?就是用来蒸馒头的那种?”
  拎着小小一袋面粉,两个少女,心满意足满心欢喜,踏月而归。
  然后,湘湘,鬼鬼祟祟地摸到靳妈妈宝贝的鸡窝里,偷了几个蛋!
  小溪把面粉倒在盘子里,加了水,再把鸡蛋打碎,和着面粉搅拌均匀,然后放进锅里,蒸。
  她之所以会做这个,全是因为她有个足以媲美西点大师的爸爸。在家的时候,都是爸爸给她和妈妈做糕点的,那时候想着,妈妈有这样的丈夫,真是幸福。没想到今晚,她也可以,为自己喜爱的男子,奉上一枚简单的蛋糕,虽然比起爸爸的手艺,还相去甚远,也还是满心欢喜。
  仍沉静在书海里的靳成听到敲门的声音,然后湘湘在外面喊:“哥,你睡了吗?”
  他走过去,开门。
  月色下,小溪和湘湘站在门外,捧着一枚小小自制蛋糕,眉眼欢笑。蛋糕上,一支烛火,夜风中摇曳。
  她们轻轻地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湘湘说:“哥哥,生日快乐!”
  小溪也跟着说:“阿成,生日快乐!”
  他那两个亲爱的小姑娘,猫一样,在他房门前,一枚蛋糕,一支烛火,引得他满心的涟漪。
  于他二十岁生日这天。
  刚刚,厨房里一阵窸窸窣窣,他以为是阿妈夜晚乘凉归来,却不知,是她与她在满心地为自己准备一枚生日蛋糕。
  小溪把蛋糕举到他面前,说:“阿成,许个愿,我保证不帮你实现。”
  “我也保证它不会实现。”湘湘也笑嘻嘻。
  那还许屁!靳成皱皱眉,有点担心,他向来温善单纯的妹妹,要被小溪带坏了。
  靳成望着那一支仍在燃烧的白烛,笑了笑:“你们这是庆我生,还是祭我亡?”
  “哥!”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湘湘急呼制止。
  “阿成,你就将就一下吧,家里没有红烛了。”小溪说。
  红……烛?那还是算了!
  靳成吹熄蜡烛,对小溪说:“谢谢你!”
  眉眼温柔。
  小小庭院里,清凉石阶,如昼月色,三人成影。

  ☆、第十二章

  “小溪姐,我明天回学校补习了哦。”临睡,湘湘和小溪躺在清凉的竹席上聊天。
  “哦。”
  湘湘侧过身来,看着她,脸上一副“你朋友我走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待在我家的”忧心忡忡表情。
  小溪也摆头看着她,脸上一副“你小溪姐我自有留下来的绝招。”
  湘湘还她一脸“你还能有什么绝招,无非一哭二闹三耍无赖。”
  小溪挑挑细长的眉毛,用眼睛问她:“我漂亮吗?”
  湘湘看着她黑亮的眼睛,精致的小脸蛋上,灵动又狡黠。如果哥哥和她在一起,应该是世上最美的事吧。
  “难道你想用美人计?”
  “没错!三十六计里最有效的就是美人计了!”
  湘湘丢给她一个“我哥不好色”的鄙夷表情,躺平了回来。
  谢天谢地,她们终于不再神交流了。
  “小溪姐,其实你留在我家,我哥心里是很欢喜的,虽然他总是一副不苟言笑一副要赶你走的样子,可我知道,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快乐过。”
  快乐得几乎肆无忌惮。
  小溪侧过身躺着,惊喜地问她:“是真的吗?”
  湘湘淡淡一笑:“是真的。”只有你这只猪没看出来吧。
  湘湘继续说道,语气幽幽:“也许是因为我们家是这样子的缘故,我哥他不大爱说话,太多生活重压在身,已无暇开朗,习惯愁眉不展。但是他如果爱一个人,就会对她好到骨子里去的。他在学校的时候,拼命念书,回家,又拼命把家里的活干完,宁愿自己累到一趟下就睡着,也不会让我跟阿妈做太多。每次家里实在没钱交学费的时候,他总会跟我说,湘湘,没事的,哥会有办法的,湘湘,别怕,有哥在呢……他就是这样子,一直用他尚不强大的力量,给予我无限心安。记得有一年发大水,几乎淹尽了家里的水田,一点收成都没有。”湘湘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我们没钱交学费,你知道吗,他就背着我跟阿妈去卖血啊!他那时候已经瘦得只剩下骨头,他还去卖血啊!”
  夜色下,湘湘的脸上淌满泪水。
  卖血!
  小溪震撼到说不出话,漫无边际的心疼呼啸袭来。从小生长在富贵人家的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艰辛,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无奈与无助,更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绝望!而她爱的阿成,面对那一片已泛滥成灾的田地,彼时尚未成年的他,是否也绝望泛滥成灾?而当那一管鲜红的血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时候,是否又燃起无限的希望,他终于可以给亲爱的妹妹交上学费了?
  酸涩,难过堵在喉,咽不下,舒发不出。她抬手为湘湘拭去眼角的泪,轻轻捋着她绒细的发。
  “你有阿成做哥哥,很幸福。”
  “可我宁愿不要这样让我心疼到哭的哥哥。我不要他做我哥哥,哪怕他去做村里的赖皮三,我也不要!”
  夜是那样深,那样静。
  静到可以听见虫鸣,可以听见睡梦里人们的呼吸声。
  小溪坐在靳成房间的门墩上,夜色笼罩着她小小的身体。房间里,绵长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只有累极了的人,才会在梦里都长长重重地呼吸吧。
  第二天,湘湘是下午才回学校的,小溪跟靳成和靳妈妈一起去送她。
  湘湘说,她和哥哥每次离家回学校,阿妈都会把他们送到村口的榕树,然后远远地看着他们上车了才回去,弄得好像他们不懂回学校似的。
  当一个母亲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儿女的时候,大概都会这样子吧。把孩子送到村头,慈目看着他们去上学,周末的时候,又在村头的榕树下,翘首盼望儿女放学归来。
  湘湘对靳成说:“哥,好好照顾我朋友!下次我回来她不在,我就找你算账!”
  然后又对小溪说:“小溪姐,我上学去啦。”
  小溪对她笑笑,仍记得,这个坚强乐观的小女孩昨夜的泪。
  靳成却嫌湘湘多管闲事,不耐烦催她赶紧走。
  望着那条通往县城的崎岖小路,靳成还是对小溪说:“你出来很久了,还是回家吧!”
  接下来的农活将会更加繁重,天气会越来越燥热,日头会毒辣到没法想象的地步,他实在不愿意她再待着在这里,让农活粗糙了她的双手,让日头晒黑了她莹白的肌肤。更何况,她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他又有什么理由让她经受那些艰辛?
  “你为什么非要赶我走?”她问。
  “有些东西不是你该承受的。”
  “该不该我承受是我自己说了算,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我无法再承受我自然会走。”
  靳成忽然生起气来,也不顾阿妈在前面,忍不住就冲她喊:“随随便便就在一个男生家里住,你怎么就没有一点点廉耻心?”
  他竟然骂她没有廉耻心!
  小溪气结,声音哽咽:“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来你家,偷偷记了你的身份证,偷偷看过你踏上归家的列车?”
  靳成怔忡在地。原来那天晨读她无理取闹要看他的身份证,就是为了记住他身份证上的地址!她竟然还偷偷跟在他身后过,就为了看他坐了哪趟车去往了哪个方向!
  “我不想回去,家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我跟我妈妈说,我在同学家住,过得很开心,她说,那你就住满一个暑假再回来吧……阿成,我回去会很孤单的。”
  趁着他发愣,小溪赶紧跑上前去,亲热地挽住靳妈妈的手臂,拉长了声音喊道:“阿姨——我们回家咯!”
  靳妈妈忧心地问她:“你们刚刚是不是吵架了?”
  “不是的。是阿成他欺负我!阿姨您知道吗,阿成他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欺负我的,您说,他一个大男生,怎么就不知道害臊,欺负我一个女孩子!”小溪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委屈,就差没楚楚可怜地哭了。
  靳妈妈叹了叹气,埋怨道:“唉,他怎么这样呢!都不知道让一下女孩子的!”
  小溪小脸一扬,很得瑟地:“就是!”
  听着小溪越来越纯熟的家乡话,跟在后面的靳成完全傻掉了!他那个气愤啊,双爪用力地抓了抓,恨不得上前去把那个满嘴谎话的小人撕个稀巴烂!
  靳成真是无奈到家了,他怎么就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场夏雨过后,泥土松动,刚刚完成收稻子的农人又开始热火朝天地拔花生了。拔完花生又要收玉米,收完玉米又该第二季的播种……
  也许,农人就是这样子一年四季都偷不得闲的吧。不知道多少人,像靳妈妈这样,年年月月操劳着,斑白了头发,累弯了腰。
  小溪以为拔花生很容易的,至少不需要什么技巧,只出蛮力就好。可是当她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那花生苗还是嵌在地里纹丝不动的时候,她差点就想叉腰做悍妇状对那花生破口大骂了:哎,你怎么这样子,我都这么用力这么努力了,你好歹也要给点面子是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你迟早都是要被榨成油的,何不早死早超生!
  如果她有周星驰能把鱼从大海里骂跳出来的神功的话,她决计是不会顾什么淑女形象的。
  可是她不想泄气,他不想靳成不要她来地里,她想成为一名能跟靳成匹配得上的山村野妇。哦不,还是先做山村野姑吧。
  可是,终于第一次,小溪觉得想哭,尝到了艰辛的滋味。才一个上午,她就感觉双手都不是自己的了,回去的路上,那种十指连心的痛,简直是要了她的小命。
  回到家,她舀来一瓢清凉的井水,蹲在墙角,不想让人看见她手上的伤。
  轻轻缓缓地取下手套来,可是,磨破的水泡和棉手套的丝线粘结在了一起,轻轻一扯都觉得撕心裂肺地疼。
  等到手套完全脱了下来,小溪已经疼到双眼泛满泪花。
  “早叫你回去了,何必在我这里受苦?”靳成不动声色地站在她的身后,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这是他的无奈。
  他现在连她的双手都无法呵护周全,他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小溪忍了忍眼泪,回过头来直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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