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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新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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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懔。玛尔戬惶惶不可终日,覆亡只是时间问题。
  另一方面,不甘寂寞的章惇在湖南开始招降苗族,修建城镇,把雪峰山脉大梅山上的数万苗族纳入朝廷的管制当中。
  得到王安石支持的军事行动接连取得大捷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京师,《新义报》、《汴京新闻》对这些胜利的歌颂,让王安石在京师百姓中的形象也变得高大起来。大宋的子民们,太渴望一场胜利来鼓舞他们的士气民心了。所以无论是实际上为新党所控制的《新义报》,还是标榜着“中立”的《汴京新闻》,都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辞。相比之下,石越钢铁新技术的成就,在当时的人们眼里,简直就不值一提。如果不是市易法在时时提醒着开封的市民们新法有多少弊端——现在连上街卖水果,都要交一笔所谓的“免行钱”了!
  (《汴京新闻》对此进行过猛烈的抨击,结果被三个状元公引入歧途——双方进行了激烈的辩论,不分胜负,而那些靠做些小生意糊口的小商贩们的“免行钱”照交不误——直接的结果就是东京城的物价再次上扬。)相比《新义报》与《汴京新闻》高调赞美王韶的胜利,《西京评论》就要酸溜溜得多,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不识好歹对在武胜筑城等事宜要花掉多少钱表示了质疑,暗示着王将军用钱用得太多!他们的口吻和枢密使文彦博简直一模一样。结果《西京评论》当天在汴京的销量跌了三成,而文彦博则被王安石驳了个狗血淋头,连皇帝在心里也怪他多事。
  被石越称为“往坏里说叫不太识得好歹,往好里说叫有风骨”的文彦博,的确也没有让石越“失望”,眼见着昔日的好友今日的政敌一日一日得势,除了经过石越改良的青苗法之外,别的新法他一样比一样看不顺眼,而军器监案明明是个糊涂案还就是破不了……文彦博已经一日也不想在朝廷中呆下去了,有了被赶出朝廷的觉悟的他更加无所忌惮,愈发坚定的攻击市易法与保马法起来。
  在石越几次和皇帝谈论朝政时,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赵顼对文彦博有了不耐烦的情绪。当他隐晦的告诉冯京,希望冯京劝一劝这位文大人注意一下策略之时,冯京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用的。他早就想走了。”
  到了九月初,御史张商英的一次弹劾,终于导致了文彦博的提前罢官。张商英弹劾枢密院诸使包庇亲戚、纵容院吏犯法等十二条罪名,直接导致枢密使文彦博、副使吴充、蔡挺同时请辞。赵顼无可奈何,只好把张商英罢了,这个才到京师没几个月的御史,虽然才识卓绝,却完全不懂得政治之真义,只好被贬去两浙路监税。因为皇帝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他的枢密院突然间没有枢密使。
  但是这件事却也使得赵顼对文彦博的印象恶劣起来——大宋皇帝在用人的时候,最爱讲究平衡之术的,赵顼用王安石为相,却故意把政见不合,曾经三元及第,又是富弼女婿的冯京放在中书,同时枢密院文彦博和吴充,都与王安石不和,这就是明里暗里的防了这个表面上大权在握的宰相一手。所以赵顼其实并不希望文彦博去职,因为无论是枢密副使吴充还是参知政事冯京,在声望上都不足以与王安石相提并论。但是文彦博一再“不可理喻”的挑战新法的行为,终于让赵顼很不耐烦。而王韶的胜利也给皇帝吃了一颗定心丸,现在已经不是那么需要文彦博在枢密院主持大局了。张商英去两浙路没有多久,文彦博便罢枢密使,守司徒兼侍中、河东节度使、判阳河。同时,以吴充为枢密使。
  
  第十章 天下才俊
  
  定理之一:每个时代都会有不被发现的才学之士。
  ——佚名氏《论人才》
  虽然文彦博的去职是在意料之中,而且文彦博和石越关系并不好,但是他的去职无疑给所有新党的反对者们兔死狐悲的伤感。连潘照临也不免要感叹朝廷中少了一个制衡王安石的重要力量。但也有高兴的人,权知开封府陈绎就是其中之一,少了文彦博,朝中就没有人会追究军器监案,而王韶的大捷又让报纸们把注意力全部转移了,真是难得的安心日子。于是便连小捕头田烈武也因为陈大人不再关心军器监案而变得轻松起来。
  老是幻想着去西北建功立业的田烈武这几日天天都要在一家叫会仙楼的酒楼听报博士读报,以了解前线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消息。当然,对家里老头子的解释是“也顺便知道一下我叔的情况”。
  三份报纸中,《西京评论》文绉绉的,田烈武听不太懂,就连报博士解说的时候也不一定说得清楚,而《新义报》很多话明显是放屁——新法有那么好吗?田烈武深感怀疑,当然他不敢说出来,只是心里不信罢了。不过他还是很爱听《新义报》,因为他和很多人的观点一样,《新义报》是朝廷办的,状元爷主笔!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汴京新闻》,《汴京新闻》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而且还有“广告”,报博士有时是连着广告也一起读出来的,会仙楼旁边的“李家老字号”,就在《汴京新闻》上打了广告,连着那些伙计都非常神气,整日拿着报纸对客人夸耀:“我们这是报纸上登了的……”不过对于《汴京新闻》上的什么“以民为本,民为贵君为轻”之类的话,田烈武是想不太明白的:“我一个小捕头,怎么可能比赵官家要‘贵’?这不是胡扯吗?”听了好久以后,田烈武才想“明白”:这是因为桑公子是个读书人,又是个大好人,他这是帮老百姓说话。
  这日约了吕大顺和往常一样踏进会仙楼,田烈武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会仙楼客人比平日多了许多,而且看打扮全是些读书人。田烈武暗暗纳闷,一边上楼一边向吕大顺问道:“大顺,怎生多出许多人来?”
  吕大顺笑道:“瞧你糊涂的,省试就要开始了。各地贡生都来考试,连贡生带书童,得有多少人呀?再加上白水潭学院新年级开学,我们这边还好点,你去白水潭看看,那才是人山人海。”
  田烈武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噔噔噔三步两步挤到楼上,找了个位置坐好,要了一盘豆角,一盘小炒獐子肉,一壶老酒,和吕大顺一边对饮一边听报博士读报。这报博士读的报纸,却是《汴京新闻》,他先读了一段关于礼部试的报道——《汴京新闻》是三大报中最灵活的一份报纸,桑充国特意组织了人手去采访礼部官员,以前参加过科举的成功人士,介绍经验,提醒考生注意事项,专门做了个“省试专题”。相比之下《新义报》就死板得多,连三位状元主笔的优势都不会利用,让桑充国等人很不理解。那些考试的注意事项和经验,很受参加省试的贡生们欢迎,让《汴京新闻》的销量一路攀升。但是对于田烈武来说,却未免有点索然无味。
  好不容易把这些东西全部读完,报博士清了清嗓子,捡出一段新闻,摇头晃脑的读道:“本报最新消息,白水潭学院第一届技艺大赛定于九月十日在新建体育场开幕,为期十五天……比赛项目分马术、剑术、格斗、射箭、蹴鞠、毽子……单人团体共三十六项,第一名可得金质奖牌与缗钱三十贯之奖励……以上云云。”
  这段新闻立即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吕大顺喝了一口酒,高声问道:“报博士,这比赛是怎么个比法?报纸可有说及?”
  报博士朝这边作了个揖,笑道:“这位官人,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报纸上说欢迎参观……”
  吕大顺不以为然地说道:“读书公子踢踢毽子,玩玩蹴鞠也就罢了,怎么会去比剑术、格斗呀?”他这句话立即引起很多人的共鸣,连不少读书人也在交头接耳,议论着白水潭搞的这个什么“技艺大赛”是不是有辱斯文。
  却听酒楼西边有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列位不曾读书么?孔圣人也会剑术的。大丈夫出则将,入则相,须当文武全才。国朝读书之人久不习剑术技击,桑山长的见识,在下很是佩服,届时在下一定要去看看的。”自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是石越的主意。
  田烈武抬头打量此人,只见他二十二三岁,剑眉星目,脸色略显苍白,身材清瘦,身穿一袭白色棉布长袍,虽然显得很旧,却洗得干干净净,腰间系着一条黑色布带,扎了一个漂亮的结,腰带上插着一根绿色的竹箫,虽然一看就知道不是富家子弟,但是整个人神采飞扬,顾盼生辉,气质清雅得紧。
  这个年轻人见田烈武在打量他,便朝这边点头一笑,田烈武也不禁点头微笑致意。又听他说道:“白水潭学院乃是天下学院之宗,在下今科若不得中,还要投入白水潭学院读书呢。诸位存有此想者,亦不在少数吧?”
  当下很多人轰然称是。除了一些老书生,指望着连试三科不中,朝廷恩赐同出身的之外,只怕十个有九个想到白水潭就近读书。
  田烈武见这个书生气度不凡,心中顿生结交之意,但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小捕头,粗人一个,和读书人结交,未免有点高攀的感觉,当下心中迟疑,却见一个身穿白色丝袍的书童走到那个年轻人面前,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不知可否赏光?”
  那个年轻人怔了一下,问道:“不知贤主人是?”他见这个书童就能穿丝袍,其主人非富即贵,自己是个穷书生,父亲早死,由寡母辛苦带大,自然不会是故交旧识。
  书童微微一笑,用手指了一间雅座,笑道:“我家主人就在里面,公子见了便知。”
  当时读书人入京考试,无不想结交名流以抬高声誉,大部分都是欲求一个引路人而不可得,有这种机会送上门来,这个年轻人便是清高,亦不能不心动。当下抱拳道:“如此有劳带路。”
  田烈武自幼习武,听力胜过常人,这一番对答虽然远了一点,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目送着书童把那个书生带入东边的一间雅座,不禁好奇心起:那个书童的主人是谁?这么神秘。正在想着要怎么样去偷听一下,忽然吕大顺捅了他一下:“田头,你看……”
  田烈武忙循声望去,原来竟是那日在小酒铺插话的年轻人走了上来,今天他一袭白色丝袍,更见飘逸,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四个黑袍儒服的人,两个年纪稍轻,二十四五岁,两个年轻略大,约三十四五岁。这一行五人走到东边,寻了一张桌子坐下。那个年轻人经过田烈武身边时,嘴角不易觉察的露出一丝微笑。
  会仙楼东边的某个雅座之内,一身便服的石越向侍剑引进来的年轻人抱拳说道:“适才见公子气度不凡,大为心折,故冒昧相邀,还望公子恕罪。在下石越,不敢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那个年轻人已然想到这里面的人物必定非富即贵,但是走了进来,还是吃了一惊。雅座内一共七人,除去三个站立侍候,余下四人中,竟有三个佩着金鱼袋!另有一个布衣,虽然神情憨怠,但是一双眸子亦可见其绝非凡品。这时石越自报名号,只有那个布衣跟着站起,另外两个端坐不动,虽然都是常服,但是身份之尊贵由此可见。而以石越之身份,亦已是万千人所仰慕。石越石子明,桑充国桑长卿,是大宋年轻人眼中的双璧,尤其是石越,在年轻人眼中,完全与一串褒义词连在一起。现在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如此平易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年轻人不由一阵激动,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这才长揖答道:“在下高邮举子秦观,草字少游,见过石大人。”
  石越吃了一惊,“这人就是秦观?写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秦少游?”心中的历史记忆飞快的闪过脑海,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此时肯定还没有拜到苏轼门下,石越依稀记得他是元丰年间的进士,眼下才是熙宁五年,离元丰年间最少也有五六年时间,他这么年轻就考上举子了?历史上的秦观,给石越的印象,不过是一个词人骚客,但是刚刚却明明听到他谈吐不凡……难道此人不是那个秦观?石越并不知道秦少游年轻时的喜好与抱负,心中不由浮上一丝疑惑,一面笑道:“原来是秦公子。请入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冯参政,这位是刘庠刘大人,这位是潘照临潘先生。”
  原来这却是石越和冯京在此为刘庠接风洗尘,刘庠虽然被贬,但他对于当今皇帝有拥立之功,邓绾一倒台,石越和冯京就为他求情,终于让他改任权知郑州军州事。目下王安石如日中天,刘庠也不愿意声张,低调绕道回汴京一趟,见几个人就要赴郑州任上。
  秦观连忙一一见礼,他知道冯京是大宋少有的几个三元及第的人物之一,又是参知政事,富弼的女婿,朝中旧党硕果仅存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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