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夜话-第34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心跳得很剧烈,一刹那间,她竟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男人,在一条黑暗的街道上走著。
雪丽拚命挣扎,好像一个人在噩梦中要想醒过来一样,幸亏一瞬间,她便恢复了自我。
她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人跟她有甚么关系,为甚么会给她那么深的印象?为甚么会令她剧烈心跳?
她的安宁只是一个短时期的,大约十五分钟后,她的神思又陷入恍惚之中,那个人影再度出现了,很快地她觉得自己是走在黑暗的街上。
这时已走到一个转角,她进入一个梯间,拾级而上,登上三楼。那是一痤住宅楼宇,门口有个姓名牌子。写著「佐豆的字样。
她掏出一串钥匙来,试了几下,门便开了。屋内是一个中等人家的陈设,家是旧式的,厅内悄无一人。
她向头一个睡房行去,房内有一个五十余岁妇人睡在那里。
她走入房中,四处乱翻,终于在一个壁柜的抽屉里,找到一个首饰箱。正要打开,床上的老妇人醒了,睁开眼睛向她瞪了片刻,大叫:「有贼呀!」
她吃了一惊,拿起首饰箱,夺门便走。但那老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床上一跃而起,拉住她的后腿。
她欲逃不得,情急之下。将那首饰箱向老妇人击下,老妇人闷哼一声,跌倒地上,那首饰箱的盖也打开了,珠宝首饰,撒满一地。
她瞥见老妇人头上有血流出来,心内更惊,三脚两步,奔出门外。到了街上,隐约听见,有警车声音,她拚命奔逃,一不小心仆在路旁……至此,雪丽忽然惊觉,好像从噩梦中醒来一般。她仍然睡在床上。丈夫躺在她身边。
这是梦吗?她的心剧烈跳个不停,刚才的印象那么鲜明,她几乎能记起全部的经历,那老妇人倘血的脸孔,连她的憎恶的眼神,她都能回忆起来。
这一晚,她再也睡不著。翌晨,她忙著做早餐给丈夫和孩子吃,才算把那事情暂时忘记了。
丈夫上班后,她在收拾客厅,忽然瞥见早报上的新闻。使她顿时四肢冰冷,呆在那里。
那新闻是这样写的:昨天晚上佐丁太太家中失窃,一个身材高大、脸孔瘦削的贼人闯入她的房中,正要取去她的首饰箱时,佐丁太太惊醒了,并且拉住贼人的裤子,但贼人情急,将首饰箱敲在佐丁太太头上,打破她的头颅,流了很多血,幸亏没有生命危险。但贼人也一无所获,空手而逃。警方现正加紧追缉中。
这种种经历和雪丽昨晚所见无异,不但时间吻合了,过程、人物也一般无异,那贼人不是高高瘦瘦的吗?那老妇人门口不是写著「佐豆二字吗?
雪丽把这奇异的经历告诉丈夫,丈夫不相信,斥为无稽之谈。但雪丽深知道,这是一种心灵的感应,她无意间与那高瘦男人的心灵打成一片,因而能体会到他所经历的一切。
问题是,她与那高瘦男人无亲无故,为甚么会有这种感应?这种情形还会不会出现呢?她很害怕。
一个星期过去了,她再也没有梦到或见到那男人。
一天下午,雪丽陪小女儿到公园去玩,她坐在一张长椅上看报,看得久了,抬起头来,让眼睛休息一下。
她的视线不期然地接触到一个很漂亮的少女,约只十七八岁,双颊白里透红,好像吹弹得破。一双大眼睛,明亮照人。
那少女自她身边走过,她回头看一下,碰见雪丽的目光,嫣然一笑。在这一瞬间,雪丽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她又生出了那天看见瘦长男人的那种感觉,头脑昏眩,精神恍惚紧紧挨著椅子,不敢移动。
凭她的特别的感觉,她已知道有些不妙了。
果然,到了晚间,她躺在床上,那少女的影子便逐渐扩大,迷迷糊糊,她觉得自己已代入在那少女的体中。
她在一条河边,慢慢行走。忽然有一声口哨声,是向她招呼著。她见到一个英俊的青年站在树下,不觉兴奋地叫「江里!」
那江里也回叫道:「慕玲,我等你很久了!」
她快跑两步,扑进他的怀中,他的嘴唇热烈地压下来,两手有力地环抱著她,那高度的热情,快要把她融化了。
但她觉得很适意,一个怀春的少女,谁不高兴被所爱的男人搂抱著呢?江里半拥著她,向幽静的树林里走去。
这里离河岸已很远了,可以说十分幽静,静得叫人有些害怕。
他们在一棵树旁坐下。由于四周无人,江里表现得更加大胆。他把她抱在怀里,吻她的脖子和酥胸,他的两手也不规矩起来,在她的滑腻的腿上不停地移动著。
这使她的一颗芳心扑扑乱跳,不知道江里将要有甚么行动。但基于本能的反应,她也热烈地拥抱江里,承受著他的爱抚。不知不觉地,她的衣裳已被扯开来了。
「慕玲,我爱你……」对方在迷迷糊糊地说。
她本来已经陶醉了,听了这种说话更醉上几分。
忽然,「克察」一击,四周像出现了甚么怪物,二人都吃了一惊。
江里抬起头来,望了一下,没看见甚么,他又埋首在她的怀里,继续亲吻著。
「江里,我有点怕。」她说。
「怕甚么,有我嘛。」
「嗯……」她不说甚么了,江里正爱抚到她一处脆弱的地方,令她生出一陈麻痹似的快感,喉头发出咿唔的声音。
就在这时,树旁草丛一阵大响,几个黑影陡然冒出,随之而起的是一阵怪笑之声。
她抬头一看,不禁吓得尖叫。原来是三个无赖青年,手持利刀,脸露邪笑,色迷迷地望著她裙下两条美腿。
「你们要怎样?」江里站起来,拦在她的面前。
「不怎么样,」一个无赖说:「这位女士太漂亮了,我们想共享一下。」
「嘴巴放乾净一点!」江里愤怒地说。
「他说你嘴巴不乾净,哈哈!」另一个无赖指著他的同伴笑说。
「他妈的,我这肮脏的嘴巴,偏要吻吻这漂亮的小姐!」
他踏前一步,动手去垃她,吓得她又尖叫了一声,向后退缩。
江里大怒,一拳向他挥去。
那无赖身体非常灵活,他早有防备,一弯腰,避过了江里的一拳,转过身来,反而在他胸口重重击了一下。
江里闷哼了一声,再要还击,三个无赖已一拥而上,你一拳,我一脚,把他痛殴,其中一个还用小刀划伤了他的右腿。
江里倒在地上,呻吟不已,三个无赖不再理他,一齐向慕玲迫近。
慕玲大惊,高呼「救命」。无赖们笑道:「这地方没有人到,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一人用小刀指著她的俏脸:「识相的自己把衣裳脱下来。」
慕玲拚命摇头,非但不肯脱衣,而且把衣裳拉得更紧。
三个无赖互相打了个眼色,两人分别在左右紧握著慕玲的手,中间持刀的一人,便去解开她胸前的衣襟,顺势去垃她的裙子。
慕玲高声呼喊挣扎,泪流满面。虽然,和一个男人发生性关系,在她的观念中,并不觉得是太难堪的了。只要双方出于爱悦,彼此情愿,那并没有甚么不好。但出诸暴力,而且像目前这种情形,实在令她太难堪了。
何况,这些无赖全无怜香惜玉之念。像一朵娇美的鲜花,受到风雨的任意摧残。慕玲哭了又哭,昏倒了几次。
这一晚的经历,是她毕生难忘的,那痛苦难以言说。最后,她不知怎地完全失去了知觉。
当她醒来时,不是躺在静静的树林中,而是躺在安详的家内。她仍旧是雪丽的身分,抚摸一下自己的身体,一点也没有损伤,自然更没有受到三个男人强暴的痕迹。
可是昨夜那经历太可怕了,太深刻了。那不像是虚假的,因为她从来没有遭受强暴的经验,叫她幻想也幻想不出来。
她细细回忆,昨晚上,她有个男朋友叫江里,而那男朋友叫她作「慕玲」。这慕玲难道就是她白天见到的那女孩子?
雪丽怀著这种不安的感觉,一起床,便急不及待地翻著早报,但并没有任何少女受欺凌的消息,这使她稍为松一口气。
她诚心地希望,昨晚的经历是一种梦境,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不会遭遇甚么不幸。
中午,电视台的新闻报告,却使她的期望粉碎了。
电视说,昨晚十一时许,在北部市郊,有一少女遭三个无赖轮流施暴,奄奄一息。她的男友也被殴伤,今晨,负伤爬到河边,恳求一个途人代他报警。警员和十字车赶往出事现场,将少女救起,送往国家医院施救。一男一女,现已渡过危险期,大约休养三数天,可以出院。
电视没有提到这一男一女的名字,但不用说,雪丽也知道,他们定是江里和慕玲。
她大惑不解,为甚么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会走进她的心灵中,令她切身感受到他们的遭遇?
为了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午后,她亲自到国家酱院,求见这一男一女,自称是他们的亲戚。
她首先见到那个女的,不错,这正是她昨天在公园所见的漂亮的女孩子,名叫慕玲。
慕玲向她瞧了一眼,觉得很奇怪,说:「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雪丽说:「但昨晚的经历,我不能不对你说。」
她将那幻境一般的经过,对慕玲坦率说了。慕玲起初不相信,但当她细致地描述当时的一切,江里怎样吻她,怎样解开她的衣裳,当三个无赖欺凌她时,她心里想著甚么,都与慕玲的遭遇完全符合,慕玲不得不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于是,雪丽心灵感应的故事,立即成了报章的头条,哄动全市。比慕玲本身的遭遇,更引起人们的关注。许多新闻记者来访问她,许多心理学家、教授来找她说话。他们所要研究的是,为甚么雪丽会有这种感应?而当事人总是将要发生重大的、震撼心灵的遭遇?
当然,令人感到神秘的还有许多其他问题:雪丽为甚么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发生感应,是甚么促成这种作用?
为甚么一定要到晚间,她才会经历「当事人」的一切?
为甚么在每次感应之后,便不再重覆发生?(雪丽以后再没有「梦」到那高瘦男人或是慕玲。)一个心理学家作了这样的假设:心灵是一种电波,它是可以感染的。但是电波不是每一个人都相同,所以雪丽只能对同型的电波发生作用。
不过讨论尽管讨论,大家都无法得到真正的答案,也无法阻止雪丽再发生类似的情形。
在以后的半年内,雪丽不是体会到这个人的遭遇,便是那个人的遭遇,包括范围非常广泛,有音乐家、运动家、女职员、教师、甚至妓女等等。
这些人都不是她认识的,只有一个共通点是,当她发生感应时,那当事人一定遭遇重大的麻烦或悲剧。
例如,她体会到运动员在球场上断腿、音乐家的自杀、女职员失去儿子、妓女在床上被人殴打等等。
正因为这些都不是愉快的经验,雪丽的心灵受不住这种重压,使她的精神日渐衰弱。她的丈夫很担心,请过许多医生为她诊治,但都找不出病源之所在。
为了怕遇见陌生人,怕感受到他人不幸的遭遇,雪丽甚至不敢上街,尽可能躲在家中。
在无聊的时候,她只好以看电视打发时间。
这天,电视播映新闻节目,其中播述到一个非洲小国总统布杰访问巴黎的消息。
萤幕上映出布杰伉俪抵达巴黎机场,他含笑步下飞机与欢迎者握手。雪丽看到这里,不知怎的,突然起了一阵昏眩,那情况十足是将要发生感应的情形。
雪丽大惊,暗想:莫非这位总统会遭遇甚么不幸吧?
不,她一定要警告他,不要让他出事!
雪丽急忙打电话给在银行做事的丈夫,告诉他,自己刚才又有那种晕眩的感觉,她担心此次来巴黎访问的布杰总统会有危难。
「你在甚么地方见到他?」丈夫问。
「在电视中。」
「电视?」丈夫笑了:「在电视中看到一个人,也能发生感应?」
「真的,我刚才又有那种感觉,和以前一模一样,我敢断定,布杰总统今晚一定会出事,你快想点办法。」
「我们有甚么办法可想?」
「随便告诉甚么人,去报告警察局吧。」
「好,试试看。」
丈夫打电话到警察局,警局认为他的说法十分可笑。告诉他,布杰总统访问巴黎期间,自有秘密警察保护,劝他不用担心。
丈夫把这番话回覆雪丽。雪丽急极了,这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倘若不能向有关当局报告,到了天黑,恐怕就难以阻止祸事的发生。
雪丽想到几个平日替她检查的心理学家,也许他们能帮点忙,便一一打电话去寻找,但不巧得很,这时已过了办公时间,人人都离开了固定地点。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