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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离无韵-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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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非点点头,也举杯道:“是啊,子皙。譬如此次海盐交易,同为内陆缺盐之国,楚国仗着与越国毗邻,拿到的价格只有大秦的五成。而海盐要到大秦必经楚国,否则绕道楚南方诸国,路途太过遥远不说,漕运还有不通之处。如此以来,货船通过楚国各处关卡要付的过路费,又占了盐价的五成!”
  子皙笑笑道:“伯父与子非兄所言甚是!下一批海盐若能平安穿越楚境,当在三个月后抵达雍都。至于价格方面,固然有漕运、关卡所需成本原因,还有一点,楚国与越国不仅是睦邻之邦,两国还有姻亲之义。”
  “是啊!”李怋感叹道:“若是秦、越两国也有联姻,贤侄,此次通商货物价格能有多大商榷余地?”
  “伯父,价格还能有多少商榷余地,此事只能由越王陛下做主。以小侄看来,一成利,怕是只多不少。”
  子非瞪眼道:“一成利,那也是十万两啊!足够装备十个四千人的铁骑兵队!”
  “对了,说起联姻,”李怋笑道:“还真有一桩喜事要拜托贤侄啊!”
  “哦?”子皙挑挑眉,瞥了子非一眼,子非暗暗的摇摇头,看来老爷子还不知内情!他低笑一声,“伯父,不知这喜事所指何事?”
  “嗯,是这样,陛下有一掌珠,名为丽王姬。”李怋的声音里有一丝抑制不住的窃喜,“因陛下极为宠爱,是以年方十八尚未出降。听闻贵国公子玉少年英才,这位丽王姬颇为倾慕、愿结秦越两国之好。此事,还请贤侄代为周全。”
  子皙与子非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眨眨眼,成了!他故作为难的皱眉道:“伯父,您老有所不知,公子玉一年前就已成亲。此事怕是有缘无份啊!”
  李怋含笑道:“公子玉已娶妻之事陛下已然知晓。怎奈那丽王姬是非公子玉不嫁,不惜以王姬之尊甘为公子玉的平妻啊!”
  子皙疑道:“既是秦王陛下最宠爱的王姬,嫁给大国诸侯做个王后都是绰绰有余。这丽王姬放着王后不做,却要给公子玉做平妻,这,却是为何?”
  李怋没有立即回应,反倒对着子皙浑身上下好一顿打量,好奇道:“贤侄,那公子玉的长相,比你如何?”
  “这……”子皙愣了愣,飒然道:“公子玉乃越王陛下亲弟,风采自当在子皙之上。”
  子非讪讪的笑了笑,你就坏吧!问长相,你答什么“风采”?“风采”这东西那就见仁见智了!
  李怋倒是没多想,抚着自己的美髯道:“哦,这就难怪了!”
  难怪,连风采卓绝的老六都会被王姬厌弃。不过,输给子皙这样的男子,可没什么丢人的。再说,那丽王姬移情别恋,实乃李家之福,这真是苍天有眼啊!李老爷子颇为大方的在心里为那公子玉点了一只蜡。
  宾主言欢,加上两国通商事宜前所未有的顺利,李庶长志得意满的回去向秦王陛下复旨去了。
  武涧陪着子皙回到馆驿,众人打点行装,准备启程返回郢都。
  “给渚宫传书,”子皙吩咐道:“两件事,其一,秦军缺盐,越国海盐半个月后起程赴秦。其二,大郑宫采用五门建制。”既然你秦、楚两国都迫不及待的想打这一仗,我便成全你们就是!
  “是!”武涧恭声应道。
  子皙沉思片刻,抬头道:“给紫薇台传书,其一,通商事宜已成,请陛下半个月后发船。其二,秦王有意将丽王姬出降公子玉为平妻。”任他秦、楚两国合纵连横,越国尽可以姻亲之名坐山观虎斗!舅兄,子皙为越国送上的这份大礼,你可满意?
  “少主,”武涧皱眉道:“若是两人到了洞房之夜,那丽王姬发现自己上当受骗、闹将起来,此事该如何收场?”
  子皙不屑道:“雍城到山阴,远隔千山万水。既然嫁了过去,发现了又怎样?”
  公子玉若连个女人都摁不住,那就不是装傻,而是蠢的无可救药了!鹿郢的一片苦心,只怕也要付诸东流!
  “给范旭的信可是发出了?”
  “嗯,少主,估计再有三日就该到了。夫人若是知道少主三月后就回去,一定很开心吧?”
  子皙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武涧顿觉身上像有数把小刀刮过,汗毛“唰”的竖了起来!
  “聒噪!”子皙冷冷的甩了一句。
  ……
  越国,山阴城紫薇台。
  鹿郢斜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公子玉,好笑的甩了甩手中的飞鸽传书道:“这真是咄咄怪事!怎么这一个个大国王姬都放着寡人的王后之位不要、情愿往你那公子府里钻?寡人都禁不住要呷你的干醋了!那齐王姬也就罢了,好歹是个正妻。这秦王姬是怎么回事?虽说是平妻,毕竟比人家入门晚,地位自是要降下半格。堂堂秦王掌珠,如此委屈求全,这又是何苦?”
  公子玉苦着一张脸,心中腹诽:谁不知道王兄你清心寡欲,后宫至今无王后,除了两个年幼的小公子,这两年再无所出。几个容色绝美的妃妾也不得你的宠幸,放在那里不过是些摆设罢了。再说,那姬惊鸿给我牵回来的婚事,能有个好?
  “王兄,”他紧着磕了两个头,“这秦王姬不会又是一只母老虎吧?”
  “那岂不更好?”鹿郢幸灾乐祸道:“到时你便可关起门来,呆在家里坐山观虎斗嘛!”
  “王兄!”子玉都快哭出来了。王兄,我还是你亲弟弟不,还是不?
  “咳咳!”鹿郢忍不住咳了两声,他立马用绢帕捂住了嘴。
  低着头的公子玉眼角猛地一跳,忙抬起头关切的问道:“王兄,可是身体不适?”
  “无妨!”鹿郢收起绢帕,淡然道:“姬惊鸿这一手,倒真是送了寡人一件大礼啊!”
  “嗯。”子玉也严肃了神色,“楚、秦两国大战在即,若是不帮楚国,两国姻亲说不过去;若掺和进去,我越国这几年外强中干、力有未逮。如此以来,两国都是姻亲,两不相帮。什么‘合纵则楚王,连横则秦帝’,咱们只管坐等他们两败俱伤行了!这个局面自是再好不过。”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还不算无可救药!”鹿郢赞许道。
  难得被哥哥夸奖,子玉忍不住汗颜。他暗暗擦了把汗,小心道:“王兄,臣弟还有一事,请王兄示下。阿韵妹妹派人送来的那二百万两郢爰,该作何处置?难道真的都投入义学和抚恤孤老?如今国库……”
  “住嘴!咳咳!”鹿郢气急、猛地一阵咳嗽,厉声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可知这笔银子因何而来?咳咳!这是施夷光和母后拿命换来的!堂堂国君,岂可言而无信、与民夺食?!”
  鹿郢骂着,只觉一股无力感忽的涌上心头。子玉如此功利,自己将要做出的抉择究竟是对是错?
  “王兄勿恼,求王兄保重身体!臣弟知道错了!”子玉以头抢地道。
  鹿郢无力的摆摆手,“下去吧!”
  “诺!”
  子玉不敢再说,躬身施礼倒着退了出去。
  鹿郢静默了一会儿,“魏毅!”
  “臣在!”魏毅闻声走了进来。
  鹿郢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你亲自去一趟郢都,将此物送给王姬。”
  “诺!”
  魏毅叩头,接过锦囊,转身朝殿外走去。他明白,陛下心里的王姬永远只有那一位。
  鹿郢起身走到大殿门口,举目看向西北的天际,要起风了!
  天不与我,徒叹奈何!
  楚国,郢都渚宫。
  子柯看着子季呈上来的飞鸽传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石三鸟!谁能想到那姬惊鸿仅仅凭着些不起眼的盐粒子,竟能将当今最强的三个诸侯国全数兜进网中?这就是他口中的“阳谋”、第二个锦囊妙计?当真好大的手笔!
  朱英也是暗自心惊,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陛下,”他谨慎的看了楚王一眼,拱手道:“三个月时间是否有些短暂?秦国毕竟不同于一众小国,备战仓促,恐怕对战事不利。”
  子季摇头道:“陛下,三个月,已经是最大的期限了!毕竟这三百船海盐从越国到雍都,正常情况下也就两个半月,拖上半月还可说路上风浪耽搁。时日一长,秦国必然察觉这批货物已被我方扣留,他们的忍耐限度怕也只是三个月。”他的话其实众人心中多少有数。只是大战一触即发,总是觉得多些时间准备的好。
  自变法以来,朝堂上,以子廉为首的改革派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今天早朝,若不是禁军护卫,那帮顽固的世家老臣差点撕了子廉!即使此刻站在子柯的书房里,他仍是心有余悸。子季的话,他也是心有同感。
  他对子柯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子季所言甚是。况且,此刻秦军因缺盐体弱,虎狼之师怕已无缚鸡之力。而咱们的变法、尤其是‘军功爵’一则,急需一场战争来验证它的威力。况且,战争也可转移那帮顽固派的注意力、减缓变法阻力。此战若胜,秦军至少二十年不敢犯境,那些顽固派到时怕也无话可说。以臣看来,此战实乃一举三得,打的越早越好!”
  趁你病,要你命!不外如是。
  子柯闻言展眉道:“雍都大郑宫既然敢用五门建制,僭越之心实在狂妄至极!尊崇周室、剿灭异端,是寡人义不容辞之责!待越国的盐船一进楚境,即刻扣留!”
  三人见楚王战意已决,齐齐俯首道:“臣等遵旨!”

  ☆、第六十七章  梧桐树

  梧桐茂兮,凤凰来栖。
  姬府,梧桐苑。
  无韵与梨落她们搬过来的时候,看到后院也有两棵高大的梧桐树,干脆把这个院子也叫做梧桐苑。
  夏至晚上一场雨后,梧桐苑里绿意葱茏。水滴从巨大的芭蕉叶上滑落下来,火红的芭蕉花开的更加娇娆。梧桐树上心形的叶子长得又大又翠,繁茂的枝桠间挂满累累青果,笼下一片阴凉。
  无韵坐在梧桐树下,手里握着魏毅送来的玉玄鸟。
  这枚玄鸟还是当年鹿郢送她的那枚鸡骨白。越军围攻阖闾宫的时候,为了能让夷光安葬在映霞湖边,她将玄鸟交给了伯嚭。虽然勾践最终杀了伯嚭,但在鹿郢的力争下,夷光的遗体没有被运回越国,终是葬在了她喜欢的地方。
  “王姬,”魏毅跪在她的面前,“陛下说,只要有他在一日,紫薇台就是王姬的家。”
  这话?无韵的眉头轻蹙,“魏毅,发生了何事?”
  魏毅低垂着头,不肯出声。怪不得陛下只让带一句话,不许自己多言,王姬竟是如此敏慧!
  无韵一见魏毅的反应,心猛地纠在一起,“什么叫‘有他在一日’?哥哥他发生了何事?还是越国发生了何事?”
  魏毅的头深深磕着地面,“王姬,求您不要问了,陛下他不让微臣乱说。”
  无韵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道:“魏毅,你说,这世上除了你我,还有谁在真心挂念王兄?他若有事,你我不帮他,谁来帮他?”
  “王姬!”魏毅忍不住痛哭出声,他与鹿郢自小一起长大,名为君臣、实则情同手足。“王姬,不是臣不说,而是说了也无用!”
  “说了也无用?”无韵喃喃道:“除了天命,有什么是尽人事也解决不了的?哥哥他,是病了吗?”
  魏毅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又埋下头去,算是默认了。
  无韵突然觉得浑身的血变得冰凉,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她稳稳有些眩晕的身子,低声道:“哥哥他,还有多久?”
  魏毅抬起头,看着神色坚定的无韵,忽然觉得心安下来,“多则两年,少则一年。”
  “一年?”皱起眉头,“启儿今年三岁,疆儿呢,尚不足两岁吧?”
  “是,王姬记得没错。”
  魏毅暗暗叹息,陛下终是没有白惦念王姬一场。
  “哥哥可有何打算?”
  “这?”魏毅为难道:“陛下没有明说。”
  无韵点点头,以哥哥的心性,绝不会将两个幼子推到风口浪尖,那么……
  兜兜转转,竟然是他!
  她轻声道:“魏毅,我有件事要托你去办。”
  ……
  范旭送魏毅出了姬府大门,转身回到梧桐苑。他看了看无韵郁郁的神色,暗暗叹了口气。
  “王姬,刚刚接到少主的飞鸽传书,说是三个月以内必回。”他递上一个小小的竹筒,“这是少主让属下交给王姬的信。”
  无韵伸手接过小筒,坐回了梧桐树下。
  范旭深施一礼,悄悄地退了下去。
  无韵打开竹筒,抽出一片长条白绢展开,上面只有两个字:“离儿”。
  紫玉伸手摘下戴在头上的粉白帷帽,交给跟在她身侧的苏儿。两人的脸都被七月的酷暑热的红红的。
  “苏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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