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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离无韵-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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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敢?”子皙低叱一声,转身对着殿门外高声道:“进来吧!都领教领教楚国的待客之道!”
  等在门外的两队人齐声应道:“喏!”
  涑阳候听到殿外底气十足的声音、暗道一声“不妙!”,赶忙直起老迈的身体向外张望。
  只见门口缓慢的走进来身穿一青一褐官袍的两队人。殿内的众人一眼看出:那身青色官袍正是齐国的官服,那身褐色官袍则是越国的官服。看来这就是齐、越两国的使节队伍。只是,怎的两国使团竟都听从一人号令、同时觐见?这真是闻所未闻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涑阳侯暗忖片刻、心道:不会吧?
  姬子皙一撩衣摆,双膝跪在楚王面前,拱手道:“臣,齐王特使、越王特使姬惊鸿,参加楚王陛下!”
  他身后的两队人也跟着跪拜道:“臣等参见楚王陛下!”
  ……
  涑阳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果然!
  子柯面色转暗、微微倒退了半步,低声喝问道:“姬惊鸿,你搞什么鬼?!”
  子息站起身来,浅笑道:“就是陛下看到、听到的样子。”
  “你!……”
  “陛下!”涑阳侯端着蹒跚的步子,走到两人身侧道:“陛下,两国共派一使,老臣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可是头一次见哪!这实在是亘古未有的盛事啊!齐、越两国今日之举,尽显我楚国泱泱大国风范!老臣恭喜陛下!”说着,摇摇晃晃的跪了下去。
  子季、子廉相视一眼,也跟着跪下高声道:“臣等恭喜陛下!”
  “恭喜陛下!”
  顷刻间,大殿内乌压压跪了一片!
  子柯只觉得一口老血猛的冲到嘴边,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他转身面向殿内宾客道:“众卿平身,开宴!”
  “喏!”
  内侍们听到命令,立马忙碌起来……
  子柯狠狠的盯了姬子息一眼,咬牙道:“贵使请到书房一叙!”
  ……
  

  ☆、第五十八章 纵横论

  
  “伍言树,你给我站住!”
  子季恼怒的揪住要往书房冲的阿蛮、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阿蛮转过头挣脱他的牵制,涨红着脸道:“不能让他杀了他!”
  “他不会伤害陛下!他还没笨到那个程度!”
  阿蛮一愣,神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他自然不会伤害王兄,我是怕王兄一怒之下把他杀了!”
  子季惊讶的瞪着他:“你是怕……,你不是一直想……”
  阿蛮摇头道:“我是一直想杀了他!可是,现在不行了。” 
  “这是为何?”
  阿蛮低声道:“他若死了,姐姐也活不成了!”
  子季动容的看着他:“阿蛮,你终于长大了!”
  阿蛮神色黯然的走到他面前,一脸失落的问道:“子季哥哥,你说,如今在姐姐的心目中,是不是谁也没有他重要了?”
  子季拍拍他的肩头:“阿蛮,我问你,若是有人对你举刀相向、而你又无力反抗,阿韵会不会为你挡下?”
  “会!”他好不犹豫的答道。
  子季点头:“不用说你,就是我、若是身处险境,阿韵也会舍命相救。只因我们是她的亲人,对吗?”
  阿蛮点点头。
  “这不就是了!可是阿蛮,我不能陪她一辈子,我已有家小。那么,你能吗?”
  阿蛮哑然道:“我……”
  “你也不能,对吗?阿韵只是姐姐,还不是亲姐姐。而你今年已经弱冠,马上就该议亲。等你开始议亲,阿韵和她嫂嫂连住在你府上都不合适,她们已经托我在找房子了。”
  阿蛮急道:“怎么不合适?她们住一辈子都合适!”
  子季猛地拍了他肩头一巴掌,佯怒道:“傻话!难道你要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我……”
  “我什么?”子季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然,你也不会怕陛下杀掉姬惊鸿。”
  “他会杀他吗?”
  “阿蛮,你现在不想让阿韵进宫了吗?”
  阿蛮摇摇头:“王兄他有了王后,还有后宫那些美人,她们个个心思诡谲。这三年来,我府里明里暗里处决的宫中探子不下二十。姐姐她心思单纯、待人赤诚,她若进宫,怕是连一年都熬不下去。”
  子季拍拍他的背道:“嗯,你明白就好。放心吧,陛下不会杀他。姬惊鸿不是孤勇之人,否则也不会蛰伏三年、不与阿韵联系。今天,他既然敢以身犯险,必是有了十足把握。这一手闻所未闻的‘两国共使’,已经足以证明他胆略过人。何况,”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巍峨的渚宫正殿,低声道:“你的王兄,他也不再是小贤庄里,那个只有一腔热血的儒子了。”
  ……
  书房。
  房内的东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周朝堪舆图,姬子皙一进门就站在那里仔细端详起来。
  内侍刚刚将房门关上,子柯就发难道:“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子皙不慌不忙道:“陛下可曾听闻‘合纵则楚王,连横则秦帝’这句话?”他转过身来,看到子柯的眼神一跳,低笑道:“看来陛下不只听过,怕是也想过。否则,也不会有如此详尽的一幅周朝堪舆挂在这儿了!”
  “少废话!当今八国,哪个诸侯王的书房里,没有这样一幅堪舆?”
  “那是自然。自古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幽王被犬戎所掳、平王迁都洛邑,周王室名为天下共主,实则早就形同虚设。这三百年来,诸侯相互攻伐,兼并不断,都想当这天下之主。陛下,可是也曾想过?”
  子柯冷斥道:“想过如何?没想过如何?”
  “想过自是当然,没想过?那陛下也不配坐这第一大诸侯之位、行‘楚王再问鼎’之事了!”
  一百五十年前,子柯的先祖楚庄王至洛,观兵于周郊。
  周定王使王孙满劳楚王,庄王曰:“子无九鼎,楚国折钩之喙,足以为九鼎。”
  王孙满对曰: “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建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子皙提起这个典故,已然在暗示他有不臣之心!
  “啪!”子柯将几案上的玉镇摔了过来,“大胆!你可知寡人要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一般?!”
  子皙轻巧的躲到一边,摇头道:“孝子不谀其亲,忠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臣不谄其君,臣、子之盛也。怎么,陛下能咽得下马齿笕,却连一句逆耳忠言都听不得吗?”
  “你!”子柯盛怒的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之色!
  民间传闻,他们的王、当今楚王陛下,乃是一位千古少有的仁德之君。这一说法,皆因一截儿小小的马齿笕!
  有一天,陛下在吃凉酸菜时,发现里面夹着一截儿马齿笕。他怕左右看见,便毫不犹豫的把它吞了。之后,有好几天肚子痛的不敢吃东西。太医问他是否吃过什么不洁的东西,他才说:“我吃凉酸菜发现有马齿笕,如果不治庖厨的罪呢?这是破坏法令,也有损自己的威严;可若是按律处罚,那厨师和管膳食的人都该处死,我又于心不忍。所以只好自己吞了。”
  太医听到这番话,赶忙叩拜道:“臣听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平等、而上天只助有德之人。陛下仁德,邀天之幸,此病无妨!”当天晚上,陛下去净房方便时腹泻不止,多年的腹部肿痛之症竟然痊愈。自从,楚王仁德之名传遍天下……
  这小小的把戏,蒙的了纯良百姓,却瞒不住明眼人。当然,楚王陛下也没打算瞒。
  姬子皙走到他面前,拱手道:“陛下,可否让臣把话说完,再决定杀、还是不杀?”
  他不置可否的在书案后坐下,不予理睬。
  子皙躬了躬身继续道:“到如今,除了楚国和一些只能在强国夹缝中生存的撮尔小国,最强者有七:齐、越、秦、燕、赵、魏、韩。而挡着陛下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是哪一个?
  越国,刚刚称霸不久,又与陛下联姻,看则强势、实则外强中干;齐国、王权更迭加上四年前那场大败,已是元气大伤,十年内不会有大的作为。越、齐两国暂时都不足为虑,否则也不会让臣有机可乘、行今日‘两国共使’之举。燕国、地处东北苦寒之地,南下无力、自保而已。赵、魏、韩三晋合自是强,可惜他们已经分了。那么,现在,就只剩下秦!”
  说着,他走到那幅巨大的堪舆前,伸手指着秦国的位置道:“除秦国以外,其余七国均在崤山以东。以一国之力、与七国相抗,其势如虎!不出两年,必犯楚境!而陛下要做的,便是凭此一役让他元气大伤,至少在三年内不敢有所动作。如此一来,陛下就可以放胆收拾那些‘朝秦慕楚’的小国,比如:莒国?陛下,臣猜的可对?”
  莒国,国君为嬴姓,与秦国同姓。拿下莒国,楚国的版图就可以扩展到东海之滨。并且,莒国与齐、鲁、越三个大国近在直尺。若是被远隔千里的楚国所灭,那么,楚国北上合纵,可牵制齐、鲁;南下连横,可威慑姒越!
  子柯“忽的”站了起来!
  这些想法,连他自己也只是有个大概轮廓,尚未同近臣商议。这该死的姬惊鸿,竟成了他的知己不成!
  子皙走到客位坐下,浅笑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王权惧怕百姓、百姓崇敬王权,只有这样的朝堂才能长治久安;否则,昙花一现而已。陛下既然吞下了马齿笕,这富国强兵之策想必筹谋已久,可已完备?”
  子柯回到他的主位坐下,审视着他:“你想要什么?阿韵吗?”
  子皙肃然道:“离儿从来不是用来交换的筹码,她只属于她自己。”他把身子往前倾了倾:“惊鸿可以与见齐说话吗?自古以来,守诺的国君可是不多。”
  子柯将身子往后一仰,冷然道:“说!”
  子皙的视线落在刚刚被子柯摔过来的玉镇上……
  “在离儿身上,你跟我都是负罪之人。你是她的两小无猜,却经不住王权诱惑,失了本心;我是她的情之所至,却困于忠孝道义,违了诺言。”
  子柯暗叹一口气道:“这也是我一直内疚于心的地方。虽也有不得已之处,终是让无辜的阿韵承担了恶果。”
  “所以,你才想把她困在身边、试图弥补?”
  子柯勃然道:“难道你有更好的法子?你的身边就比我更安全?!”
  子皙诚挚的看着他拱手道:“和谁在一起、不和谁在一起,决定权在离儿手中。我此次费尽心思到郢都来,只是求一个赎罪的机会、一个你心甘情愿让我带走她的机会。我不想后半生让她在你的不甘心中,陪着我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子柯冷笑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子皙坦然一笑:“有,惊鸿的把握,便是你对她的那份初心尚未泯灭。”
  子柯站起身来,走到巨大的堪舆前,黯然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我心里与这大好河山想比,还剩下几分?你又如何敢赌?”
  子皙也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后,低声道:“阖闾宫被围时,陛下星夜赶往姑苏便是明证。”
  子柯转过身来,回到自己的位子。
  “说吧,你到底还有哪些筹码,敢到寡人面前求这个机会?”
  

  ☆、第五十九章  阴阳谋

  午宴尚未开始,玉锦见过前来恭贺的各家命妇后,拉着无韵的手来看简儿。
  “姐姐,你看他,走的是不是很结实?”玉锦兴奋的说,一脸初为人母的骄傲。
  玉雪可爱的简儿走路已很有劲,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他是属小老虎的,无韵便用柔软的宋锦配着五彩的丝线,给他缝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布老虎。
  小家伙对满桌子琳琅满目的昂贵礼物毫无兴趣,却拿着无韵为他缝制的布老虎爱不释手。天天提溜着它的尾巴满卧房跑,趁人不注意,还将小老虎的耳朵往嘴里塞,他母后往外拿,他便哇哇大哭:“福福(虎)……”逼得玉锦没有办法,只得任他咬着。
  无韵与玉锦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侧,防着他横冲直撞伤到自己。
  无韵笑着道:“当然,简儿属虎,长得也像小老虎一样结实呢!”
  玉锦佯恼道:“姐姐,你这么一说,玉锦岂不成母老虎了!”
  无韵假装认真的扭头想了一想:“可不,还真是!哈哈!”
  “姐姐!”玉锦跺跺脚,不依不饶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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