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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离无韵-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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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韵抬起头,看到了那张初见时就似曾相识的脸。
  “怎的涂得如此厚的粉!”他惊讶道。
  “嘻!”呆在一旁伺候的芽儿忍不住笑出声来。雀儿瞪了她一眼,转头瞧见眼前的一对呆怔的新人,也忍不住捂上了嘴。
  无韵白了姬子皙一眼,佯装恼怒道:“你们两个笑什么?还不快帮我把这劳什子的凤冠取下来?”子皙一看她有些羞恼,忙赔罪道:“我来吧,省的她们毛手毛脚的弄伤了你。你们暂且退下!”
  “是!”
  芽儿和雀儿心中虽有些愤愤,却也不敢反驳。两人走了出去,随手将房门掩上。
  新房里蓦然安静下来,柔和的烛光在两人的眼睛里跳耀。相顾而视的二人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子皙轻咳了一声道:“帮你把凤冠卸了吧?”无韵转过身去,点了点头:“有劳公子了。”
  姬子皙小心的先把固定凤冠的钗环卸掉,再将凤冠仔细的取下来,放到她身旁的桌上。凤冠足有四、五斤重,托在手里沉甸甸的坠手。
  凤冠一除,无韵顿时觉得脖颈忽的一下挺了起来,忍不住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到姬子皙正戏谑的望着自己,忍不住有些羞赧道:“这凤冠实在是太沉了,多谢公子,剩下的无韵自己来即可。”
  他点点头并不勉强。看了看镶嵌在凤冠最当中的、那颗婴孩拳头般大小的海珠道:“这颗海珠就是去年冬天鹿郢派人送来的吧?母亲说这么大的海珠她也是第一次见。想来他是真的将你当做亲妹妹待了。”
  “嗯,母后和哥哥待无韵如同家人一般。”她将发钗全部取了下来,用梳子将头发理顺。又拿起早已备好的温热绢帕,将脸上的脂粉擦拭了干净,禁不住暗暗地舒了口气,觉得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
  “今日大婚鹿郢本也上了折子,父王没有恩准。人虽不能来,但这份情咱们记下就是了。”
  “嗯。”无韵正看着海珠出神,并未留意他话中语气的不同。
  “离儿,今日加冠时,师父送了我一个表字‘惊鸿’。”他忽然道。
  听到此言,她恍然想起今日也是他的二十岁生辰,连忙起身贺道:“无韵恭喜惊鸿公子!”惊鸿照影,夫子取得此字,果然与他甚是相和。子皙伸手将她扶起。洗尽铅华的女子俏然而立,在一室红晕的映照下丽质天生,大红的霞帔将她的面庞染上了一抹不同往日的娇媚。望着这样的她,他的心中蓦然荡起了一丝涟漪。
  “离儿,你我自今日起便是夫妻了。虽是逢场作戏,你对我的称呼也该改改。这‘公子’二字人前人后却是不能再用了。”
  “是。听说陛下今日将你封作南越君,不然,我也随着她们称呼你殿下?”无韵问道。
  “回到自己屋里,也要被时时提醒着身份,是件很累的事。”
  “那?”
  “自家人,还是唤我子皙吧?”他颇为诚恳的说道。
  “呃……”
  “怕人前叫不出?要不,咱们先在房里试试?”他体贴的问道。
  

  ☆、第三十一章   姜王后

  良辰美景,月黑风高。
  南宫里的内侍和宫女均已熟睡。本是冷宫,平日里就不见个人影,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更显得空空荡荡。今日阖闾宫里双喜临门,陛下特许众人开怀畅饮,人人添的一分喜气。冷宫里都是些身世堪怜的失意之人,众人关起门来,个个喝了个酩酊大醉。
  夜已深沉。
  忽然,厚重的宫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人影轻手轻脚的摸了进来。那人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门殿,朝身后的门口点了点头,一条纤细的影子也跟了进来。两人疾步穿过门殿,向后面的院子走去。
  南宫里有许多大殿已近十年无人居住。失了人气的大殿阴气重重,风刮着院子里的高大树木在殿里的墙上张牙舞爪,阴森狰狞。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人对未知的世界还是有种本能的恐惧。无韵的心缩的紧紧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这个人跑到了这里。只为他说了一句“想不想去这宫里最好玩的地方看看”?还是为了自己下意识的想躲避对“新婚之夜”的恐惧?
  “咣当!”一声,南墙上一扇木格子窗被风刮的撞到了窗框上。正走着神儿的无韵被骇得差点惊叫出声。一双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右手,她吓得赶紧往后缩,手却被攥的更紧了。
  “离儿,是我!”姬子皙低声道:“别怕,我在呢。”
  “哦,”
  她这才留意到握着自己的人触手温热,跳到嗓子的心也落了下来。“我自己走吧?”她又往回抽了一下手。子皙没有放开,而是顺势握的更紧了一些,“天太黑,前面是下去的台阶,然后是一段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你第一次来路不熟,会摔到的。”
  “那,好吧。”诚然,她也不想承认,自己的心里已是恐惧至极。
  虽是八月十六,天上几乎无月,只有被阴云遮住的些微光亮,透过云层撒在起伏不平的石板路上。两人抹黑走了一段,前面的子皙停了下来低语道:“就是这儿了。”随之,轻轻的松开了紧握她的手。
  无韵抬头,大约五丈外,一座巍峨的宫殿影影幢幢的矗立在那里。天太黑,只能看的见隐约的轮廓,还有大殿四角,高高的飞檐直直的刺到天际。
  “想看看她的全貌吗?”子皙问道。
  “嗯?怎么看?”
  “闭上眼!”
  还没等她反应上来,一只有力的手臂便揽在了她的腰上。
  “走!”只听他低喝一声,无韵只觉得脚下忽然悬空,吓得她赶紧抱住身边的人,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好了,睁开眼睛吧。”那人低低的笑道。
  无韵小心翼翼的把眼睁开。她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身子猛地一晃,若不是姬子皙的手臂还揽在她的腰上,此刻她已一头栽了下去。
  “抓住树干,对。没事,有我呢。来,慢慢的坐下来,像我这样。别怕,这根树干很粗壮,我和武涧试过很多次,很安全。”无韵在他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树干上,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树身。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了,你松开吧。”
  “姬子皙,你个混蛋!”她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她小心的又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身体离地有丈余高。原来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是在一棵高达三丈的巨树树冠之下。
  这是一株“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的凤凰木。此树树冠宽广,横展下垂,浓密招风,复叶羽状。若是夏季凤凰花盛开之时,定是满树如火,富丽堂皇。巨大的树冠能遮住烈日,换的满院清凉。时近仲秋,繁花落尽,树上结满了巨大的木质荚果。
  阿公曾经说道家有一门绝学,可以像飞鸟一样御风而行,看来子皙适才施展的就是这个了。
  姬子皙小心的松开手,听她的语气中没有恼怒之意,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看看吧!”
  这就是紫玉提到过的凤仪殿吧?她说此殿是齐王为了庆祝自己的女儿齐姜与吴王大婚而建。所有的木料石材均是从齐国走邗沟水运而来。石为采自东海之崂的花岗岩,万年不裂;木为齐国先王桓公“葵丘会盟”时,南方小国进献的金丝楠木,此木万年不腐,擦拭一新时会闪耀出富丽堂皇的金色花纹。紫玉曾说,那时候,金碧辉煌的凤仪殿气势炽盛,甚至胜过了吴王的阖闾殿。
  而此刻,站在无韵她们眼前的凤仪殿冷清而孤傲,像是一位被众神抛弃的女王,剥去了她光鲜亮丽的外袍。
  “她们都说母亲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可我一直觉得母后和琼玉更美。”
  无韵留意到了他对姜王后的称谓,心中暗暗思量着这位传说中的王后在他心中的分量。她轻声问道:“她一定是位了不起的王后吧?”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一位了不起的王后。我只知道她是位最温柔美丽的王后,也是位最不开心的王后。”他的眉心皱起了一个浅浅的“川”字。“她是齐王最宠爱的女儿,齐王把她嫁给了自以为最出色的男子。我想,他们最初应当是十分恩爱的夫妻,否则父王也不会费尽心思从洞庭山上移来这颗凤凰木。你知道吗?此树寓意离别、思念,还有爱慕之情。”
  “嗯,听紫玉提起过。”
  “可是,自我懂事起,就很难在她脸上见到舒心的笑容了。父王常常流连西宫,一年中只有在她的生日这天才到凤仪殿一趟,然后匆匆的走,并不在这里过夜。那时候,我为了躲着母亲,常常跑到她这里,她对我非常的亲厚,最喜欢我和太子在她面前佯装争宠干架的样子。每当这时候,她都笑的特别的美。我从未在母亲脸上见到的那种美。
  我十岁的那年,有一段时间,父王几乎天天留在凤仪殿。我只好躲在这棵树上等他走了再下来。就在这个位置,我听到他们夫妻日日不停的争吵;父王愤怒的摔东西的声音;她蜷起身体跪在地上哭求的声音……
  宫人们说,父王要把大姐送到齐国去,给一个比他年龄还大的老头子做续弦;要废了大哥的太子之位另立他人。还说齐国衰落了,父王早晚要攻打齐国,说他再也受不了齐王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受不了凤仪殿比他的阖闾殿还要富丽高贵。
  后来,她就病了,天天喝药,睡梦里总是梦到琼玉泪流满面、思念姑苏的样子。再后来,她就喝下□□自尽了。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她喝下去的时候我就躲在这里,看着满树的凤凰花似火般燃烧着。离儿,你说她和琼玉、胜玉的来世会不会也幻化成蝶呢?”
  “或许会吧?”无韵望着他泪意朦胧的双眼,心中一阵刺痛。
  “但是,我不想让你和紫玉也变成这样的蝴蝶!”他忽然恨声道。“胜玉死的那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憎恨他,恨不得杀了他!我想,一定是从他逼迫琼玉嫁给晏子的时候,我就开始恨他了。一个人,怎能那样的羞辱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将他的亲生子女当做争权夺利的筹码,鼓动他的亲生骨肉自相残杀!你可知道这雍容高贵的阖闾宫里,究竟有多少肮脏和悲哀?”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你可知道今日他为何封我做南越君?”他的眼眶转成了红色,“他要将我当做姬子地的磨刀石,为他的太子之路献祭!”
  “怎么会?”无韵惊道。
  “他在演戏;我在演戏;姬子地也在演戏;满堂的文武都在演戏!他要杀我,我却要对他感恩戴德!只因‘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更何况我与他君臣父子,臣道厚于地,孝道大于天!”
  无韵看着神情悲愤的他,心中涌上一抹怜惜。她突然想起简况曾经提到过对孝道的看法,这些看法也许能够帮得到他。想到这里,她轻声念道:“孝子所不从命有三:从命则亲危,不从命则亲安,孝子不从命乃衷;从命则亲辱,不从命则亲荣,孝子不从命乃义;从命则禽兽,不从命则修饰,孝子不从命乃敬。顺从正道而不顺从君主,顺从道义而不顺从父亲。”
  子皙惊讶的看着她道:“我第一次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这些话又恰恰说到了我心底。”
  “小时候,阿公曾给我和阿蛮讲过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听?”
  子皙点了点头,她继续道:“据说有一天,鲁哀公问孔子:‘子从父命,孝乎臣从君命,贞乎?’这个问题一直问了三遍,孔子也不回答他。后来孔子将鲁哀公的问题问于他的弟子子贡。子贡说:‘子从父命,孝矣;臣从君命,贞矣,夫子你为什么不认可呢?’孔子说:‘你这是小人之见啊!昔万乘之国有争臣四人,则封疆不削;千乘之国有争臣三人,则社稷不危;百乘之家有争臣二人,则宗庙不毁。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是故,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当不义则争之。
  子从父,奚子孝臣从君,奚臣贞审其所以从之谓孝、谓贞也。’”
  子皙听到这里,忍不住惊愕道:“照此说来,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本意是君要圣明,臣才能尽忠;父要严慈,子才能尽孝……所以,君若不君,则臣也就可以不臣;父若不父,子皙也就不必愚孝到底!”。
  “子皙,”她看着他痛苦的眼睛,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不分是非的愚孝,乃是助纣为虐。”
  他将后背靠在树干上,默默的注视着她的眼睛,良久没有出声。
  无韵也沉默了下来。夜凉如水,没过多久,疲惫与困意向她袭来,她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乌云散尽,皓月当空,星光明明灭灭间,似有无数的心事要对人倾诉。
  瞬乎一夜。
  东方微亮时,姬子皙摇了摇睡在自己怀中的无韵,看着她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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