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第9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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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不需训政是因为那里是新大陆,从五月花号抵达开始,旧大陆的一切**都被前人杜绝于新大陆之外,所以才有美国今日之民主。”前一个问题实在是太好回答了,可回答后面那个问题时,宋庆铃却说不下去,因为再答下去便等于间接认同了梁启超的观点——丈夫毕生追求民主却终究不知道民主是什么。
“卓如先生,不管历史如何,杨竟成集团私下分封,这就是历史的倒退,就是中饱私囊!这种行为不但说不上民主,更人为的制造不平等。须知人人生而平等,**政府必须推翻!”宋庆铃不再理论,而是说起了革命话语。
“逸仙请回吧,我们终究是不同路。”既然孙汶的女人知道了自己的意思,梁启超便不想谈了,他端起茶盏,很是客气的说了一句。
“卓如当真执迷不悟么?”孙汶历史不好,可梁启超的拒绝之意他却是非常明白的。
“逸仙,不是我执迷不悟,执迷不悟的恰恰是你自己。杨竟成之前可以说是**独裁的,可从稽疑院通过分封议案那一刻起,他便是民主的了。中华自由民主之路便由此开启。你革命数十年,而今却一无所获。功利之心让你不得不革命再革命,你真是为了民主共和么?我看不是。你仅仅是为了自己成为华盛顿罢了……”
“放屁!!”梁启超话还没有说完,孙汶就一拳捶在桌子上大骂。他还想说的时候,旁边宋庆铃却把他按住了。
梁启超对此却无丝毫恐惧。他笑道:“逸仙,你我既然理想各不相同,那何不单纯的做朋友呢?何必苦求一定要是革命同志?莫不是我不答应,你今天就要我血流五步,横死巴黎?”
在宋庆铃的安慰下,孙汶粗重的呼吸最终安定下来,他听梁启超这般说。又道,“即便是朋友,那也要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支持你革命的就是你的朋友,不支持你的,哪怕是不反对你,也是你的敌人?这是不是太过……”梁启超再喝了一口茶,而后笑问。
“当然必须如此!”孙汶用力道,手又砸在桌子上,只是在尽力克制。“卓如,你要知道民主共和是历史大潮,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哈哈……”梁启超又是笑。“逸仙此说让我想起电影里布尔什维克的口号:一切权力归苏维埃。不是革命党就是反革命,非红即白,不得不选。也许这在逸仙看来这般是天经地义。可在我看来……,我想还不如去投奔杨竟成。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赞成我杨竟成就是朋友,不赞成我杨竟成的就是敌人。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哐当……’一声,桌子上的杯子全被孙汶拂到了地上,旁边陈其美带着的那几个人不知何时亮出了短枪,孙汶怒视着梁启超道:“那我就再问你一句,卓如是我们孙汶的朋友,还是我孙汶的敌人?”
一直听说革命党杀人如麻,可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们把枪亮出来,汤化龙、张君励、蒋方震等人都是大惊,可梁启超却临危不惧,他挥手将他们这几个人拦住,而后看着孙汶笑道:“你有革命的自由,我也有不革命的自由。要杀便杀吧,何必废话!”
“你!”孙汶面色再次难看起来,旁边的陈其美却道:“先生,不革命即为反革命!”
“英士!”宋庆铃回头怒视陈其美,而后她的手抚在孙汶的手上,道:“先生,人各有志,无须强求。我们还是走吧。”
郑重的看了梁启超半响,猛虎般作势欲扑的孙汶终究还是泄了气势,他站起身苍凉的道:“革命就是坏在大家不团结上。有卓如这样的人,民主共和永远不会实现。”
虽然装作大义凛然,可梁启超背上全是汗,他此时不敢再刺激孙汶,也不愿出言讨饶缓和气氛,只呆呆的看着孙汶话说完恨恨而去。待报馆的人说他们走远了,他才挥退众生,抽空了一般瘫在椅子上,仿佛一条脱了水的鱼拼命的喘气。
没走的汤化龙也一个劲的擦汗,他道:“任公,既然被革命党盯上了,那咱们就应该赶快换一个地方,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国,反正杨竟成也不曾通缉我们……”
“放屁!”梁启超吐了几口气却听汤化龙如此无脑,当即口吐脏话。“不要说以前护宪党地主捐献的钱财,就是这自由报,不在巴黎办国内还有谁会看?巴黎,自由之都!”
“可要是他们再来呢?”汤化龙也是吓傻了,护宪党的钱财都是当初地主们捐献的,真要回国可就要被地主们讨要,那这笔帐怎么也是算不清的。
“再来……”梁启超也担心孙汶再来,特别是陈其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道,“看看大使馆旁边有没有空屋子……”
“大使馆?”汤化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才道:“你是说中华驻法国大使馆?”
“当然是中华驻法国大使馆,你以为是哪个大使馆?”梁启超没好气的道。
“那我马上去办。”汤化龙道,可他出了门却又转了回来,见梁启超疑惑的看着自己,他尴尬好一会才道,“任公刚才大讲民主真谛,可惜那孙逸仙却听不见去。不过任公的思想确实太过深奥了,我也没听懂。我想请问任公:为何说那杨竟成之前是**独裁的。分封议案通过之后却是民主的,那中华自由民主之路为何说由此开启?”
汤化龙两腿打颤的样子明显就是担心出去会遇见陈其美等人。所以才转了回来——他这般做是对的,历史上他正是被中华革命党暗杀于美国。更好笑的是暗杀之后革命党把屎盆子反扣在别人头上,说这是**的袁世凯派人所为。
不管前世后世,不过什么身份,公知嘴炮党的本质犹未改变。汤化龙不敢出门,同样不敢出门的梁启超也不说破,他见汤化龙请教自己,顿时又找回了不少自信,身子也重新坐直。在嘱咐学生们换了盏茶后,他才气定神闲的道:“济武啊。很多事情都要反过来看。比如之前的土改,我们当时完全将希望寄托于廷尉府和大理寺,但结果却告诉我们,法律在枪杆子面前毫无作用。可现在呢,关外分封给了复兴会功勋集团,你说要事哪天国民党宋遁初上台,他假设也要土改,你说结果会如何?”
“宋遁初也土改?”汤化龙顺着梁启超的思路一想,当即道:“按照那分封议案。封地可是有私军的,像以前杨竟成那种做法肯定不行。这土改议案先不说能不能通过,即便是通过了也没办法施行,因为一旦实行就很可能发生内战!”
“对啊。这就是民主!”梁启超看着犹自不解的汤化龙微笑,又再说了一次:“这也正是自由!”
“可这是内战啊,这怎么能是民主自由?任公。这怎么……”梁启超的思想实在是太过跳跃,汤化龙根本就跟不上。
“济武啊……”梁启超品着茶、摇着头。他不为汤化龙不解而苦恼,反而因此深感优越。他再笑道:“在先秦之前,国人,最少士、大夫、贵族是有自由的,可在废分封立郡县之后,包括皇族在内都是没有自由的。在华夏,汉朝初年是最后的自由时光,待汉朝的功臣和宗室被屠戮而尽、先秦残留的豪强被彻底斩草除根后,华夏便真正成了**之国。
两千年秦政,除了乱世有自由,其他的时候毫无自由可言,哪怕是皇亲国戚,也处于绝对的**之下。试想,皇帝的亲戚都没有自由、开国的功臣都没有自由,你平民百姓还有何自由可言?分封之下,各封国独自为政,你在杨竟成封地上不敢骂的人,跑到章太炎的封地上就可以大骂特骂;你在蔡元培封地上不能做的事情,跑到谢缵泰那里说不定就能做了。分封就好像把一块大石板砸成无数块残次不齐的小石板。济武你说,是大石板下面容易长草,还是碎石板下面容易长草?”
“当然是碎石头下面容易长草……”汤化龙感觉自己被绕晕了,“可是……,可是……”
他几次可是却怎么也可是不出来,梁启超再道:“大石板下面,天地一片昏暗,谁也不会和谁竞争,可碎成小石板,那彼此间便是竞争关系,竞争的本质是什么?无非是经济之竞争,科技之竞争,军事之竞争?
德国人麦克思。韦伯说资本主义只来源于新教伦理,是因为新教革新才产生了资本主义制度、才有西洋的今天。他这是不知道中华**之苦。前清的那些商贩,哪个不是满人养的猪?猪养来是干什么的,还不是为了宰杀?商人们连性命都不得保全,他还能发展资本主义不成?
我国的商人自古便怕钱多,担心自己被皇上惦记、担心自己被王公大臣们惦记,就是县令发难他也讨不到好。可欧洲的商人不但不担心自己的财产,更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他们居然还可以对国王放贷,你能想象这种场景么?这在华夏是只在春秋战国才能有的事情。
为何如此?细究起来原因就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那就是皇权在春秋战国、在西欧大陆有制衡它的力量。皇帝要宰杀商人,内战吧!皇帝要盘剥贵族,内战吧!皇帝要实行土改,内战吧!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枪杆子里同样出民主。
那影响英国宪政至深的克伦威尔,不正是率领铁骑军把王党军队彻底打垮,更处死了国王查理一世?这边打垮了**君主,可事情却没完,克伦威尔反手将助他打垮王党的民众杀个精光,那些个平等派、掘地派全部镇压,毫不留情。如此这般,英国宪政才算真正铸成。”
说到这里梁启超看了一眼正凝神细听的汤化龙,深吸一口气再道:“一开始大家都说杨竟成是中华的华盛顿,可第三次连任,大家终于知道他不是什么华盛顿,而是拿破仑。可分封议案一出,我算是知道了,他既不是华盛顿,也不是拿破仑,他是中华的克伦威尔!”(未完待续。)
壬卷 家与国 第二十七章 死无葬身之地
梁启超素来是浅入浅出、泛泛而谈,而日本法政大学毕业的汤化龙对宪政、对自由民主的理解因为日本人的故意曲解,从来就没有正确过。比如自由,从福泽谕吉开始日本就就提倡自由,可究其根本这种自由只是跳出家庭的自由,当获得不受家庭束缚的自由之后,日本人全部变成了天皇的臣民,每个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为天皇而死。
当然,是做天皇的臣民更自由,还是做子女更自由,汤化龙对此并不深究,甚至对梁启超此时的高谈阔论,他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仅仅是不想出去送死而已。汤化龙如此心境,真是浪费了梁启超这几年对英制宪政的深悟。
若他的这些话被杨锐听到,那么自小就饱受麦克思主义教育的他脑海里一定会跳出一个专业词汇——历史的不自觉的工具。可惜他永远也听不到这些话,梁启超为了报纸销量之故,他不但不会赞美分封,反而会大肆批驳分封,他一定是会放声疾呼:这就是大中华不自由、不民主的明证!这就是复兴会、杨竟成**、独裁的明证!
在从通化三源浦机场至通化市区的路上,身着元帅军服的杨锐想的也是梁启超将要写在自由报上的那些批驳词汇。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保受麦克思列宁人民民主专政教育、一个常见网络美分盛赞灯塔国的**丝,分封和十恶不赦基本是划等号的。
他是答应了章太炎支持分封,可那仅仅是权宜之计;他是在徐华封面前说了分封的好话。可这是一种政治表态;他是与妻子辩驳过流官和土官的利弊,这只是因为他看不惯她身上的美分气息;他是与叶云彪大赞分封。那只是因为**不安而下意识的话痨……。在他看来,分封虽然能因为他和徐贯田的支持在常委会通过。却绝不会在稽疑院通过——因为他下对徐贯田下了严令。但神奇的是,稽疑院表决时,分封议案却以超过法定票数十三票通过了。
这是复兴会暗中操纵稽疑院投票第一次失败,议长徐贯田面对这个结果可是满脸苦色,他唯一的解释就是投票前三十分钟,秋瑾那场讲演实在是太鼓动人心,所以才……
当听到这个结果时,杨锐立即醒悟发现章太炎、岑炽、秋瑾,这三个人有问题……。不!绝不是只有这三人,还有更多人参与其中,这些人变成一段长长却隐蔽的楼梯,通过这段楼梯,分封之策最终完成了自己的三级跳,成为法定议案并开始施行。虽然之前假装支持分封说过分封有这样的好、那样的好,可分封对他而言最大的坏处就是挪动了屁股,他再也不是万民拥护、为民请命的杨竟成了,他变成了大贵族、大资产阶级!
“父亲。这里的人真不爱卫生……”黄旗公务车车内,杨无名就坐在杨锐一侧,平时晕车的他现在半点也不晕车,只扒在窗户上看外面的街景——他看到柏油马路上有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