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继阁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天宝风流 >

第20章

天宝风流-第20章

小说: 天宝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哦!这是为何?”
  “凹凸花!用色沉着,堆起绢素而不隐指。只有这种西域画风处理阴影的晕染手法,才能绘出最真实的凹凸花效果,你看,你再去看那画卷中人物的衣衫,是不是有凹凸花!”从牙缝中挤出这番话,黑面暴牙的翟琰此时看来简直就有几分狰狞,“尉迟父子、阎氏兄弟一代风流,可惜随着他们身死,这两派的独门技法已久不见于人世!我随师傅学画十年,专攻用色,平生以不得习晕染法为最大恨事,天可怜见,今天居然让我再睹此秘技,此天佑我,天佑我也!”双手紧攥成拳,此时的画圣幼徒声音嘶哑、语近癫狂。
  见翟琰如此激动,听说刚才那幅画卷居然有如此来历,郑老夫人相顾瞠目,片刻之后,才见郑使君看向小胖球,正色道:“鹏儿,前些时日,你到书房私自取走你四叔的临摹,更到帐房支领钱财五十五贯,说,都送到那里去了?”
  “郑小四这贱奴才,居然敢不听我话,来日少爷再收拾你。”小胖球心下暗骂那帐房一声,口中却不迟疑道:“我也是为了给奶奶大寿置办礼物,钱送到山南西道梁州桑南泉那里。”
  “桑南泉?绝无可能,此人曾在家师坐下习艺两月,绝无这等技法。”自郑使君开始追问这画的来历,翟琰的目光就再没离开过小胖球儿。
  翟琰黑面暴牙,原本就貌丑,此时心中激荡、神情过于专注下,看来分外怕人,小胖球儿只看了他一眼,随即扭头道:“我话还没说完,桑南泉那幅拿回来被阿碧给毁了,刚才那幅!是阿离昨天画的。”
  “阿离?”今天第二次从小胖球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郑老夫人母子并翟琰二人都是一时哑口,太过吃惊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静默良久,才见王缙以手抚额,口中喃喃道:“伴读!……唐离……阿离呀!阿离,你到底是什么人哪……”
  正在此时,就见文渊楼门轻推,一身簇新宝蓝缎衫的郑管家疾步走了进来,看他脸上强抑兴奋不能的表情,混似刚刚被天上掉下的金元宝给砸过……


第三十五章 … 转关<一>

  “母亲,那唐离入府之前,阿沅曾经查验过他的身世,听说他自十一岁起就在本州坊市一家卖笔墨的小店中做工,那店主也姓阎,却是个酒鬼。当时下人奏报的时候,儿子倒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此人极有可能是阎氏后人,可惜他人现在已经不在金州!”正俯身给老夫人解说着唐离的过往经历,郑使君一瞥间见管家到了,顺势抬头道:“郑九,你来的正好,明天就派人去坊市细细打听,查一下那阎苏生到底去了何处。”
  “小的见过老夫人、老爷,这事小的明天一早亲自去办。”躬身行了个礼,郑管家忙不迭儿的应承道。一句话说完,就见他站直了身子道:“老爷,小的还有一件紧急之事奏报。”
  “母亲也在,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王缙二人身份不俗,当着他们的面跟管家“咬耳朵”毕竟不雅、也显的小气而有失风仪,郑使君遂一挥手道。
  “老爷,此事关乎小姐……”郑管家期期艾艾道。
  “小姐怎么了?”看管家神情异样,说到的又是最让他心烦心痛的女儿,郑使君顿时紧张起来,迈步上前,变色高声问道。
  见管家躬身凑近,郑使君眉头一皱,轻轻避了避肩膀,听他耳语。
  “唐……尔之所言可是属实?”郑管家话还不曾全部说完,使君大人已面色急变,强压着声音嘶声问道。
  “千真万确,现在人还在后花园中。”见老爷急怒如此,郑管家眉间喜色一闪,斩钉截铁道。
  “每逢大事有静气!有佳客在此,子文,到底发生何事,使你惶急如此?”族人聚集,外客在侧,见儿子与管家如此形状,更勃然色变,郑老夫人脸色也随之一变,沉声问道。
  当此之时,郑使君也顾不得太多,回过身来低声向老夫人耳语其事。
  “恩,恩,原来是如此小事,值当的甚么,你随我走上一遭就是。”听完使君所言,老夫人脸色全无半点变化,反是微微一笑,向王缙二人道:“府中奴才们无用,办事不得力,出了些许小事,我母子还需少陪片刻了,二位尊客但请安坐品茗便是,若感疲乏,也可先行休憩,稍后老身自会命子文前去陪礼!子仪,后面的考校就交给你了,若是怠慢了尊客,仔细着家法!”唤过二子上前,交代了这些后,郑老夫人起身略一福礼后,才在使君大人的搀扶下起身而去。
  款款慢步,面带慈祥笑意的老夫人在满厅“老祖宗”的礼送声中出了文渊楼。
  “郑九儿,此事若有虚妄,老身立时杖毙了你!”身后文渊楼门刚一关上,原本满脸慈祥的郑老夫人立时面寒如冰,向郑管家冷声说了这句后,才微微侧身向使君大人吩咐道:“你亲自去,找几个亲信下人,需是姓郑的本亲宗族才好,顺便把阿沅也叫出来,小心莫惊动了别人!”
  郑使君应声“是”后急急去了,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前面带路,去后花园!”
  ……  ……  ……  ……  ……
  “除了那次跟鹏弟偷跑出去听你俗讲,四年了,我从不曾出过府门!以前,我也曾烧过龟甲,摇过卜筮,这原都是命,需怪不得别人!恨只恨我生在这郑家,纵然想削发做个比丘、黄冠也不可得!守节……为一个从未见过的死人守节……这原都是命,都是命!我只恨自己不早死了,死了也就都解脱了……”数年间从无机会如此酣畅说出心中的苦,郑怜卿话还不曾说完,极度哽咽之下已是再难为继。
  倾尽瓯中最后一口酒浆,唐离只觉它是如此的苦,自郑怜卿开口叙说以来,他就再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酒喝的愈发的快,而嘴中也愈发的苦。
  那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话语,他不愿意说;但除此之后,他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所以,趺坐向月的麻衣少年只能沉默的倾听着她的诉说。
  他原以为自己后世今生的生活已经算得上苦,但比之眼前的白衣女子,他才知道,难以言说的苦才是真正的苦;他原以为唐朝的女子都是拥有极高的自由度,但现在却才明白,这个认识对于郑氏这样的“百年华族”并不适用!
  诗书继世、礼法传家,高门巨族在获得世人推崇的同时,也必定要付出比普通人家更多的自律,这种自律经过数百年的承传与加固,到如今,已发展到残忍的地步。
  她是荥阳郑氏长房大小姐,这本该是个极为尊贵的身份,但现在,她只是一个活着的幽灵。她不能梳妆打扮、她不能穿时新艳丽的衣衫、她只能永远以一身素白来彰显郑氏家族女儿的节烈。她不能见客、她不能随意走动,除了那个无人去的内院和这个笼罩在夜色下的后花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那里?这个气派华丽的刺史府,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放大的监室。除非必要,没有人敢靠近她,就连那身份最低的洒扫仆役,也不愿意跟她说话。做为以儒门正统自居的郑氏族人,连出家做尼姑和道姑,对她来说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没有人理会她,也没有人会关心她。她还活着,但是在别人眼中,她早已经死了。她现在活着就是为了死,以便为郑氏族谱烈女篇再增加一个名字;也为世人赞颂郑氏家声时,再增加一份最新的论据……
  ……  ……  ……  ……  ……  ……
  “翟兄,你又要做什么?”文渊楼大厅中,王缙一把拉住急欲起身的翟琰,低声问道。
  “出事了,是唐离,一定是唐离!子文兄和那老夫人都是怪怪的,我要去看看。”低声说了一句后,急切的翟琰又要起身。
  “就你聪明!刺使大人刚才那模样我也见到了,甚至连他那声‘唐’我都听的清清楚楚,但越是这样,你就越不能去,窥人私事原本就不是君子所为,何况你我如今还是如此身份!坐下,待会儿且听子文兄如何解说。”见翟琰如此,王缙真是急了,借着大袖的遮挡,紧紧拉住他的衣襟不放,这番话说的也是又快又急。
  “晕染法!失传秘技,十年期盼哪!现在只要事关唐离,那怕最小的可能我也得去,就算为此得罪郑氏,某也在所不惜了!”一说道晕染法,翟琰刚刚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顾盼之间,王缙竟在他的眼中看到有丝丝火焰闪耀。
  低头一声长叹,王缙无奈松手道:“此事恕为兄不能陪你了,好自为知吧!”
  略拍了拍王缙臂膀,向正主持考校的郑子仪做了个内急的示意后,翟琰迈步向外走去。
  “某有事欲见你家主人,尔可知其下落?”走出文渊楼,面色沉静的翟琰向迎上前来的郑府家人淡淡问道。
  这些家人今晚都是只于楼外伺候,并不曾进过厅中,自然不知道其中事由,但他却认识眼前这个黑面暴牙的丑货是来自长安的贵客,先是叉手行了个礼后,才见他赔笑道:“方才我家老爷来叫了几个人,去了那里就不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看他们行走的方向,应该是去了后花园,只是这本是小人猜的,做不得准。”
  “叫人!”闻言翟琰心中一紧,略挥了手道,“甚好,我自去寻他便是,多谢了。”一句话说完,他已是循路而去。
  这声“多谢”说的那家人真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觉的这位尊客的黑面也不是那么丑了,直到翟琰走出老远,他犹自探首而望。
  前几日茶会时,这后花园翟琰原本就来过,此时他循着旧路,刻意放轻了步子寻去,堪堪刚走到月门处,就听到唐离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道:“小子夜来了无睡意,闲游后花园时偶遇小姐,因觉失礼,遂即刻退走回避,堪堪刚到月门处,就见老夫人及郑使君大驾到此。管家此言,未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夜空之中,麻衣少年的声音一如茶会时候,清朗而从容……
  “唐离、小姐,后花园……”听到这几个词,翟琰心中一动,小心前行几步后,将自己隐于月门外的暗影中后,悄然向内探看。


第三十六章 … 转关<二>

  距离月门不远的花园内,郑老夫人母子并四五个家人站作一处背对而立,而与他们对面的,正是那个少年,因隔的远,看不清面上表情,但在如此夜晚,朦胧的月光清辉披洒在那身疏落的麻衣上,手持酒瓯的唐离让人感到一种别样孤寒的飘逸。
  而在他的侧后方,更有一个白衣女子静静伫立,如此月色,如此地界儿,如此曼妙的身姿,看来就如同一幅画卷,在这个瞬间,翟琰竟有走上前去揭开她的面纱一睹尊容的冲动。
  唐离话刚说完,翟琰就见一个背对自己的胖胖中年汉子开言道:“狡辩,老祖宗、老爷,他来此至少已经三柱香功夫了,绝不是刚刚才到。”只看这人的身形,分明就是刚才曾到文渊楼厅中的郑管家。
  “噢!今日老夫人大寿,府中事务繁多,总理一府,郑管家该是忙碌的很才是,为何居然还有闲心来关注我这小小伴读的行踪,莫非……”当此之时,唐离话语中依然听不出半分惊慌。
  “郑九入府十年,往日办差如何,今日寿宴又是如何!老夫人及二位主人自有定评,容不得你这小小伴读非议。”毕竟在大户人家历练多年,郑管家见话不对,也不等唐离说完,即时顶了回来。
  “管家既然办差勤勉,那今天又如何有暇来关注小子,这三柱香之说……”
  “嘿嘿”两声冷笑,在夜晚是如此刺耳,笑声未收,就听郑管家道:“枉老夫人及二位主人如此厚爱器重于你,纵然是条狗也该知恩图报才是,不成想你唐离居然丧心病狂如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做下如此败坏郑氏声誉之事。”见自己的话惹来对面少年脸色一变,管家愈发兴奋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李杉,出来!”
  随着郑管家一声喊,就见不远处的花树后走出一个绫服少年,此人看年纪当与唐离差相仿佛,身形也一样的颀长,只是气度未免差的太远,疾步上前向郑老夫人等行礼时,未等开言,腰已塌了三分,更添几分委琐之相。
  “小人李杉,原是与他一起应募入府,现在老爷书房当差,今晚小人无事出来散步,却偶然看见唐离神色慌忙的往后花园来,小人见他行动鬼祟,就动了心思暗自跟随,结果就看到他……小……小姐……在湖边私会!老夫人、老爷,论说起来小的毕竟与他同日入府,自该有一份香火情分在,本来不想报知郑管家,孰知这唐离太不自重,小姐要走,他不仅出言制止,更有许多淫浮浪语实在不堪的很,小人也是愤他太不守尊卑、太不知自重,又感念老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