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留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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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和亲时大哥对我说的那番话,他毕竟还是爱着我这个妹妹的。不是情人之间的爱恋,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与我对二哥的,并不是一样。
我决心要回去看望大哥。
可是,我该如何提出?秦国国力如此薄弱,我这个王后也只不过仗着现在大王对我还敬重些,保不齐哪天他对我厌倦了,决心不再理我了,我也奈何不了。
“非暖。”思考良久后,我摘下一朵牡丹簪在头上,“今日是哪个人要陪着大王?”
“大王新挑的一个叫做秋棠的女子。”非暖答道,“大王现在挑选女子可真是仔细,前前后后要半年之久,每次总让太医登记了例假的日子,然后又前前后后检查的仔仔细细,可总是临幸后又都放在一边,成婚五年来,竟没有怀上一子,那些世族们早已私下里议论……”
“议论君上不能开枝散叶是不是?”
“是。”
江山稳重,首要条件必是开枝散叶。我不能有孕是我有意避孕,可其他女子竟一个也没有怀上,难道真的是因为大王的原因?
“非暖,今晚让大王过来。”
“可今日是王后容易受孕的日子。”非暖故意将后面的几个字压到最低,我的秘密,她大致都是知道的。除了我不是浅攸这件事情。
我总是要怀孕的,这点我也是料到的。
当初提出和亲时便是知道的。
05 回国
大王二十来岁的模样,与我当初见到的二哥只差了一岁。
他没有二哥那般的挺拔,却比二哥要白上许多,眸子很清澈,毫无杂质。
我总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要比身体年龄大上许多,其实,我在那个时代离开的年龄也大致二十岁如此。只不过终日躺在病床上,思考的也只有人生的事情,因而比别人想的要多上一些。
“浅攸,你终于想到我啦!”晚上,他如五年前一般黏在我身上,“不过,这个时候的浅攸一般都是不想见到我的,为什么今天要见我啊?”他显得略高兴,说话也还是五年前那般的调子。
我很奇怪,我早已经厌倦了自己,为什么他竟丝毫没有减退对我的兴趣。
“我,想你了。”我答道。
如果今夜我怀孕了,我大致就可以提出回到秦国的要求。
他全然不知道我的想法,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知道我心里念着的是其他人,我有些愧疚。
“大王。”他大汗淋漓的伏在我的身上,我扣上他的肩,念了一句。
“叫我遥。”
“大王。”
……
有时候,我总想,他是燕国国君,何必对我如此纵容,他若坚持让我侍寝,我也必须服从,但他却从没有如此要求过我。
果真,我怀孕了。
当非暖把这个消息告诉大王时,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大王呢?”我在昭华宫中等消息。
“大王说有公务需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
我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再过一段日子,肚子应该就会微隆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和大王的。
夜。
我让非暖掌着灯等他。他没有来。
“王后,先歇息吧!”非暖走过来,帮我整理好床铺,我躺了进去。
半夜,我觉得身边靠过来一个身体,他的气息我知道,是大王的。
我没有睁开眼睛,他也没有叫醒我,早晨,我醒来时,那个身影却不见了。
“大王晚间有没有来过?”我问非暖。
她点了点头。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那我们走见他。”
大王处理公务时,我一般是不会来的。他见到我时有些惊奇,但还是乐呵呵的说道:“浅攸,你来啦!身体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昨晚上大王来过吗?”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清澈的眸子里也多了一些我看不清的东西。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吩咐非暖道:“你们王后如今有孕了,一定要多做些营养的东西给她补补身体。”
“大王,每日腹中胎儿都会一天天长大,肚子也会渐渐隆起来,所以,我想趁这段时间回去探望娘。”
他屏退了非暖。
慢慢走近我,用手摸着我的小腹,声音略带深沉,“你之所以怀上我的孩子,只是为了回到秦国吗?”
我有些惊奇的睁大眼睛。
大王看着我一副迷惑的样子,放声笑了起来,我可以听出他的无奈,“你我当初初见时,我们都是十五岁,那时我不懂,你为何总有几日是躲着我的。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太医告诉我,女人总有几日是容易怀孕的,你躲着我的日子刚好就是你容易受孕的日子。这五年来,你把我推向了别的女人,你知道她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怀上我的孩子吗?”
我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专拣了她们不易受孕的日子与她们同房。”他情绪有些激动,撕心裂肺的对我喊道:“你对我相敬如宾,可我却无可救药的爱着你。你遵从着女人的三从四德,可究竟有没有想过身为夫君的我的感受。你喜怒不形于色,我从来无法走近你真正的内心。对外,你是一个合格的王后,可是,对我来说,你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你如果想要回秦国看望你娘,只要直接和我一声就好,何必因此怀上我的孩子。”
我怔住了。
五年来,我还是把他当成当初见到的十五岁少年,莽撞无知,每天快乐的生活着。
却没想到,经过五年的沉淀,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莽撞少年,他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君王,合格的夫君,可我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大王多虑了。”思考片刻后,我沉静的答道,“怀上大王的孩子我很高兴。想要看望娘的心也是最近才起的,若是大王不允,我便不去了。”
“允,为何不允。你明日便可启程。”
他应允了我。
我谢了恩回到自己殿中。
非暖连忙迎了上来,着急的问东问西:“王后,你没事吧?奴婢看到大王刚才的眼神,可真的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我跨过卧房的门槛走了进去,“明日我们启程去秦国,你出去收拾一下,我要休息一会儿。”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可仍是按着我的吩咐退了出去。
非暖走后,我躺到了床上,想着大王刚刚说的话。他竟真的是一直爱着我。
不知不觉中,我摸了自己的小腹,肚子里的,是我们的孩子。
回秦国的时候,大王派护卫护送我和非暖,也派了护卫去通知了我的母家。我叮嘱护卫先不要告诉娘我已有身孕,免得她担心。
是娘在宫殿门口接的我。
我看到她双鬓的头发上又添上了新的银丝,心不由得一酸。
“攸儿,娘可把你等回来了。”她刚看到我,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我也与她一同落泪。
二哥没有来,大哥也没有来。
“二哥呢?”我问道。
“他去找你大哥了。希望你大哥可以见见你,你大哥,已经闭门不出一个多月了。”娘叹了一口气,“老大啊,他是真的受了委屈了啊!可是,娘也是没有办法,想要变法,就要付出代价啊!”
我与娘其实都很明白,嬴驷犯下的错误其实是老世族阻挠二哥变法的一个法子,可是,法不容情,想要变法,只能委屈大哥。
“我去见大哥。”我对娘说道。
见大哥的路上,我遇到了回来的二哥。
他才二十六岁,却已经蓄起了胡子。这个时代的人,成熟的快,老的也快。
算算嬴驷的年龄,他竟是个十岁孩子的父亲了。
06 情人
“二哥。”我叫了一声,五年未见,他又瘦了。
“听到你回来我很高兴。”他走过来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怎么样?受苦没有?”
我摇了摇头,“倒是二哥清瘦了不少,怎么没找个嫂子替我照顾你。”
他看着我笑了一下,“还是秦国民生重要,儿女情长的事情二哥暂时不打算考虑了。”这一次二哥没有敷衍我,可我却开心不起来。他终是要有个女人来照顾。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对他说道:“你马上就要当舅舅了,这件事情我连娘都还没有告诉。”
他看着我的眼神略迟疑了一下,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半晌,笑道:“那你一定要好好的养身体,回去我就命非暖给你熬木瓜鲩鱼尾汤。头三个月最容易动了胎气,怎么就轻易出来了呢!”
二哥果真是有孩子的人呢!只不过,我曾经把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回来的砝码,作为母后,我也是极其不称职的。
“你还记得那道汤呢!”我低下头去,“你不是说不许再熬了吗?”
“如今秦国国力比起往年要好了许多,木瓜鲩鱼尾汤熬上一两次是没有问题的。”
“是因为变法的缘故吗?变法,真的有那么好吗?”我抬起头问二哥,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眶里的泪水。
二哥他实在是太苦了,他的整个人生,与积贫积弱的秦国捆绑在了一起。
“卫殃热爱秦国,用整个人生决心变法。我是他的君主,理应支持到底。”二哥难言的苦衷,我知道,也明白。
这一回,二哥没再留给我一个背影,而是看着我先离开,对我说道:“若是你能见到大哥,告诉他,渠梁对不起他。”我能体会到二哥心里的无奈。
或许是五年未见的缘故。大哥拒绝了二哥,却见了我。
一年前,为了摆脱旧贵族势力的干扰,卫鞅提议都城由雍城迁至新建成的咸阳城,得到二哥的极大支持。
大哥的府邸也是新建的。
可如今,他遣散了家中奴仆,府邸里没了人丁来往,家具器皿上早已落上了厚厚的灰尘,整个庭院荒凉无比。
我很心疼他。
看到大哥时,他带了一个面具,完全遮了原本的英姿飒爽,连原来的桀骜不驯也被仇恨所替代。
“大哥。”我嗫嚅的叫了一声,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你我都只是王权的受害者,我们身为王家之人,却成为了最低级的作践品,总有一天,我会我讨回自己的公道。”大哥再不是当年那个大哥,他恨二哥。
“大哥要反对变法?”
“哼!”大哥不屑的转过身去,“你也是渠梁的说客,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大哥——”
“送客。”
……
我就这么被赶了出来,二哥嘱托的话,也最终没来得及说出来。
后来我知道,大哥并不反对变法,却不支持二哥。
二哥像突然失去了一个臂膀,行走在一条异常艰难的治国之路上。
和二哥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我又要启程回到燕国。
这回,只有二哥出来送了我,他说,娘上了年纪,经不起什么送别的场景。
“不要送了,快回去处理公务吧!”我们已经走到了王城外,我催促着二哥回去。
他虽说答应着,可还是迈着步子和我一起向前走着。
“快回去吧!”我又说了一遍。
二哥这才停了下来,非暖连带着护卫先行替我去整理牛车,只剩下了我和二哥。
我盯着他看,五年过去了,一切好像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或许只有我看到他时莫名的惆怅与心痛。
他又提及了那句话,“大了,眉心的痣倒是没了。”
五年前我用嫂子噎住了他,如今却不想再如此说,只是有些含酸的笑道,“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我才只有二十岁,却已经觉得自己老了。不同时代造就不同心态。
若是早早怀孕,我的孩子大约也有四岁了。
“浅攸,二哥说过,等秦国强盛了,二哥就把你接回来。”
我不想给二哥太多的负担。背负着弱秦的担子,他实在是太过操劳。想要富强,必先要动摇世族根本,这样的变法,才刚刚只是开始。
唯一的儿子嬴驷因为触动变法被流放在外。
除了一心扑在变法之上,二哥别无选择。
“我过得很好,二哥不用担心。”我再次宽着他的心,如五年前我出嫁前的对话一般,只是那时的我趁他醉酒时偷吻了他,如今却做不到了。
非暖在不远处等着我,我与二哥告了别,踏上牛车的那一刻,一滴泪滑过眼角,迷失在流动的空气中。
牛车越行越远,二哥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
我再一次踏上了燕国的土地,大王没有来接我。
我回到宫中时,整个宫中像被洗劫过一样杂乱。
昭华宫的院子中,横七竖八的摆满了我的东西。
“慢着。”我对那群正在整理我东西的婢仆们喝道:“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那群婢仆们看到我,连忙忙的站成一对,全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最后,疏黎开了口,“是大王吩咐奴婢们为王后整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