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留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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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痛。”
　　所以，二哥才会让花楹告诉我他的感情。二哥才会故意让我知道嬴浅攸眉心本就没有痣，二哥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告诉我他爱我。
　　我之所以看到嬴浅攸眉心无痣，不过是在心底否定对二哥的感情。
　　正如我作为白音之时否定白若对我的爱情。
　　我一直爱着白若。
　　正因为这份深入骨髓的爱情让我看轻了自己，害怕他没有像我爱他那样爱我。
　　我不想再犯这样的错误。
　　“你只是成为白音后不再记得我罢了，可我还是会记得你，庆幸的是，我终于救活了你。从你还是石头时我们就结下情缘，不是吗？所以，相信我，过了这一世，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白若笑的很淡然。
　　我却难过的想要死掉。
　　我不要醒过来，不要看到光明。我不想失去记忆，不想忘记白若。
　　可我越是挣扎白若的影子就越来越模糊。
　　终于，记忆的湖泊里一片寂静的黑。
　　隐约看到二哥时，他正坐在我的房间里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我真不敢相信，揭下白纱后，我竟然真的清晰的看到了二哥。
　　“二哥，我能看到了，我竟然能看到了。”
　　我从来不相信奇迹，太医说我中毒太深，眼睛不可能看到了。
　　可如今奇迹就发生在我身上，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硬是拿着二哥的手掐了我的脸蛋，确信掐了会痛后才作罢！
　　我没有做梦！我真的可以看到了。
　　我想立刻告诉姬遥，立刻抱起姬瑄看个够，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看到我的瑄儿了。
　　“二哥，我要去告诉姬遥。”无以复加的开心让我没有注意到二哥眼睛里流露出我看不清的颜色。
　　这眼神我好像在哪里看过，却怎么也记不得。
　　经历这一遭失明，我知道生命的可贵，姬遥是爱我的，我也爱着他。
　　我们要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对二哥的爱，终究是年少时妹妹对哥哥的无限迷恋。我宿命的爱人，是姬遥。
　　翌年。
　　魏国攻打赵国都城邯郸。
　　魏国攻打赵国的第二年，赵王向齐王求救，齐王任命田忌为将军、孙膑为军师援助赵国，孙膑利用魏国将军庞涓的自大特点，分析出庞涓定将全部精锐军队用于攻打邯郸。于是齐国将一半的兵力用于攻打赵国都城大梁，另一半的兵力在半路上截击赶回应战的庞涓。
　　这一场战争，齐国用兵八万，魏国用兵八万。
　　齐国兵力几乎没有损失，这场战争以齐国的大获全胜告一段落。
　　魏国元气大伤，霸主的地位受到动摇。
　　“瑄儿，过来。”姬瑄三岁了，眉眼长得越发像姬遥。
　　瑄儿拿着姬遥的发笄蹦蹦跳跳跑到我身边，开心的对我说道：“母后，瑄儿要和父王束一样的头发，瑄儿长大后要和父王一样英俊潇洒。”
　　我笑着摸着他的头，“瑄儿，你还小，等你长成男子汉时，母后就替你束和父王一样的头发。”
　　“母后，那瑄儿何时能够长成男子汉？”姬瑄睁大眼睛问我。
　　“这个呢，母后也不知道，让母后想想啊！”我故意低头装作沉思。
　　“是不是瑄儿娶一个像母后一样的女子就可以成为男子汉了。”
　　欢声笑语在宫殿里回响着。
　　等我的瑄儿长大，我肯定已经老了吧！
　　突然，非暖神色慌张的跑进来，她轻轻在我耳边说道：“秋棠夫人娘殁了。”
　　“何时的事情？”
　　“就刚刚。”
　　我让婢仆留下照顾姬瑄，与非暖匆匆赶到秋棠宫殿。
　　两年了，她始终不肯见我。
　　曾经，她那么坚强的为了母亲与弟弟努力的生活着。
　　如今，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头发灰白。
　　为了弟弟，她一夜白头。
　　终究是我和姬遥对不起她。
　　“她母亲呢！要好生照顾着。”我对非暖嘱咐。
　　“今日本是秋棠夫人母亲探亲的日子，可是并没有来。”
　　秦次终于还是动手了。
　　我示意让非暖下去，我想一个人和秋棠呆会。
　　非暖退了出去，“王后，奴婢就在门外等着，王后如果有什么吩咐，请随时叫奴婢。”
　　我点了点头。
　　房间里剩下我和秋棠。
　　“对不起。”我流下眼泪，“我明明知道你没有罪，却仍是让你唯一的弟弟作为人质去了荒凉的东胡。他走的时候才八岁，东胡那么荒凉，他如何受得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把他带回来。”
　　我看到秋棠已经失去生气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母亲走了，她最惦念的，不过是秦开。
　　秋棠下葬前，我在她的棺木里放上了大朵大朵的向日葵，“你不该是秋棠，而是瑞阳，照进人心里的阳光。就像你希望母亲的名字一样——苏阳。你和母亲，都是我们燕国的阳光。”明黄的向日葵衬着秋棠毫无生气的面庞，肆意的盛放着。
　　姬瑄在秋棠下葬时哭个不停。
　　非暖忙跑过来哄他，“我的小祖宗，你哭个什么劲。”
　　“总有一天，母后是不是也会在瑄儿面前被这样葬在黄土之下，瑄儿不要母后死，瑄儿不要。”
　　“不会的，瑄儿不长大，母后怎么舍得走。”我抱着瑄儿，瑄儿看着秋棠的棺木慢慢葬入黄土之下，终于停止了哭泣。
　　秋棠下葬后，姬遥的心情很不好。
　　“浅攸。”他抱着我，“我对不起她。”
　　我紧紧拥着姬遥。
　　我最该对不起的人，好像在记忆的最深处，再也记不得了。
　　秋棠头七过后，我得到二哥的消息。
　　魏国百年前掠去的秦国河西之地，二哥收回元里，如今，二哥想要趁着魏国衰败之时进宫河西之地，凭着老秦人坚韧不拔的精神一举收复河西之地。
　　魏国因庞涓失败大怒，暂时剥夺庞涓大将之职，让他在家中闭门思过。
　　商鞅率兵攻打河西，魏王命公子卯为大将，凉辰为副将挡秦国的进攻。
　　这可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公子卯自侍骄傲，又是魏王的亲弟弟，骄傲程度相比庞涓来说有过之而不及。
　　“遥，我要过去。”
　　“你一个女子，为何要去那腥风血雨的战场。”姬遥一听我说要过去，连忙拒绝，“你若是担心二哥，我让姬乐代你过去，有什么情况我让他随时传信回来。”
　　“不，遥，我一定要过去。”三年前我对自己说，我要带回在大梁孤独沉睡的纯里。如今，机会来了，我不能放过。
　　姬遥坚持不过，只能派观言与庆余做我的护卫，嘱托我一路小心。
　　一切就像时过境迁。
　　观言还是那样清瘦白皙，只是庆余比原来更胖了些。庆余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什么王后终于想到他啦？又什么王后又变漂亮了？这当然都是奉承的话，我也不在意。观言一路上少言寡语，倒是看非暖的眼神里有些躲闪。
　　到秦国边界时，为了掩人耳目，我与非暖全换成了男子装扮。
　　又想到梓渊当时说的，若哪时再男装出行时可一定要叫上他。我不禁苦笑一声，他作为墨家下任巨子，责任同样重大。
　　找了一家客栈，我与非暖一间，观言和庆余在我们隔壁。我试探非暖的心意，“非暖，你觉得观言怎么样？”
　　“少言寡语，比那个庆余强多了。”
　　“我虽舍不得你，但你是姑娘，总要出嫁，若把你许配给他，我也放心。”非暖连忙跪了下来，“王后，求你不要把我许配给别人，奴婢只愿意一辈子照顾王后。”
　　我叹了口气，非暖仍是没有从大哥的爱情里走出来，“罢了，就当我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睡吧。”
　　非暖去吹了蜡烛。
　　我睡在床上，她仍是不肯和我睡一起，说不能坏了主仆的身份，自己打了个地铺睡在地下。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想姬遥，想被我独自留在宫殿的姬瑄，又想到战场上的二哥，再然后，脑海中一片黑暗，我总感觉我忘记了什么。
　　但是，所有的记忆都很清晰，我很清楚，我没有忘记，所有的感觉不过是我胡思乱想罢了！
　　那时，幸亏二哥救活了自杀的我，否则我怎么可能遇到爱我的姬遥，还有我们可爱的儿子姬瑄。
　　“王后，你没有睡吗？”夜深，我听到非暖的声音。
　　“是啊，你也没有睡？”我让她去点了蜡烛，“正好都睡不着，我们坐起来说说话。”
　　“王后，我想去看看大公子。”烛光的照映下，非暖的脸色有些淡淡的黄晕，“以前总觉得相见不如怀念，可秋棠夫人才二十，竟那么去了，奴婢真怕自己有一天也会突然离开……”
　　“你去吧！我没事。”我带非暖来，也是想让他去看看大哥。大哥一个人太寂寞，我都不敢想象他孤寂的背影。
　　翌日，我与观言、庆余继续赶路，非暖则向秦国都城咸阳进发。

　　31句号

　　见到二哥时，是落日刚刚隐没地平线的黄昏。
　　他独自一个人在军营里。
　　看到通报士兵身后的我时，二哥眉间泛起笑意，“你们都下去吧！”他屏退了手下，军营里，只剩下我和二哥。
　　“这刀剑不长眼的战场，你怎么来了？”他过来拍着我的肩，又亲自拿起水壶给我倒水，“这么远的路程肯定渴了吧！赶快喝口水解渴，喝完以后我让护卫送你回去。”
　　“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喝完水的我豪放的抹了一下嘴，又学着二哥的样子说道：“爽！”
　　“别闹了，快回去。”二哥眉眼间尽是笑意，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二哥。
　　“二哥，我想为纯里报仇，纯里的敌人凉辰在这里。”
　　我看到二哥的手微微一颤，“你终究还是这么倔强。”
　　“难道二哥不想为纯里报仇吗？”
　　“我会的。”二哥端起水一饮而尽，“只是，你在这里太不安全了，我不放心。”
　　他的眼睛里又流露出我看不清的颜色。
　　我突然上去抱住他，撒娇道：“二哥，有你在这里我还担心不安全啊，你可是我的二哥。”
　　有二哥的地方，总是我最放松的地方。
　　半天，二哥没有说话，在我头上嗅了嗅，“什么味道？”
　　好吧！
　　我承认是粪便的味道。
　　都怪那些个大鸟，哪里不拉偏偏拉在我头上，又是快到战场的地方，哪里有地方洗澡。
　　“二哥身上也不全是血的味道，还嫌弃我。”我一脸不情愿的松开二哥。
　　他又连忙拉过我，在我身上使劲嗅了嗅，虽然他是我的亲二哥，可是这样嫌弃我身上大便的味道我还是很生气，我刚想发火，二哥却突然撩开我脚踝上去一刀，小腿上传来冰凉刀尖滑过的疼痛。
　　黑色的血液从刀尖滑过的地方冒出来。
　　“怎么回事？”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震惊了。
　　“你们从哪里过来的？”二哥连忙问道。
　　“我们抄了近道的，那面尸体太多，我们几乎是踏着尸山才到这里的。来的时候好些个鸟在头上盘旋，我还不幸的顶了一头的大便。”
　　二哥听我说完连忙叫人进来，我看到了进来一身战袍的将军。我认得他，是二哥的得力臂膀商鞅。
　　二哥与他说了什么，他又吩咐手下的人说了些什么，手下的人听到后都连忙跑去准备去了。
　　我不知道情况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可不消片刻，就看到他们拿了热水、毛巾进来，还有空盆。
　　我又不是来二哥的军帐里生孩子，要这样东西干嘛。
　　“都下去吧！”转眼，忙忙碌碌的军帐又只剩下我和二哥。
　　“咬着毛巾。”我惊恐的看着不由分说的二哥，只能悻悻的咬住毛巾。
　　“浅攸，你可知道，我其实一直以来最爱的人是你，我最难过的就是把你嫁给了姬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只愿你做我的妹妹浅攸，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二哥蹲下来是做什么，可二哥说的话却让我鼻子发酸。年少轻狂时，我还偷偷在出嫁前夜吻了二哥，这一段难以启齿的感情，终于在我恢复光明后画上了句号。
　　“啊——”军帐里传来我如杀猪般的叫声。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二哥已经在用纱布在帮我包扎伤口。我想，我肯定昏厥过一段时间。
　　“二哥，你若是拿刀扎我，麻烦先告诉我一声。”
　　二哥终于在最后一个纱布上打了结，像摆弄机械一样把我的腿弄直，他站起来望着我说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就是那一段不可思议的话？”我狐疑的眨了眨眼睛，“那明明是胡扯好吧！”
　　“不是胡扯怎么能分散你的注意力。”二哥拍了拍手，好像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终于，他坐到我身边和我解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国的弓箭里全都淬上了毒，你们走的地方是来不及处理的秦国士兵的尸体，那面毒气太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