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不忘-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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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荣轩拍卖行。
今年的秋拍一改往年的惯例,从12月23日改成了12月29日,完全是为了让最后一天的压轴拍卖赶上1314的热潮。
跨年夜的晚上,拍卖会现场人头攒动、贵宾云集。前几排座位上坐着J市报纸新闻上时常露面的熟悉面孔,都是荣轩请来的贵宾。
而唐亦天却隐匿在三排以后的中庸位置,回避那些面场上的客套。他本就对这场拍卖兴致寥寥,无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来替身在国外的顾双城拍下一对瓷器送给夫人。
坐在唐亦天旁边的表哥顾一鸣也是为老婆而来的——这次拍卖会上有他最亲爱的老婆的一件最最完美的艺术品呢!他要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把这幅画买回去,送给老婆作为一生一世的礼物!
唐亦天懒得搭理这个妻奴,尤其是这个妻奴还是个活跃分子,到处和人打招呼。他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可满场女明星和名媛望向他的眼神却越来越黏糊。
沈家大小姐沈瑜因为顾一鸣的关系坐在唐亦天的另一侧,近水楼台先得月,她频频向这位英俊年轻的新贵示好。
可唐亦天目光平视,连正眼看她一眼都没有。
当他又一次抬手看表时,一直关注着他的沈瑜目光定在他腕间那块Royal Oak上,那还是五年前的旧款。
她眼中一抹复杂一闪而过,语调依然轻柔得毫无波澜,极自然的搭话,“对了,据说今晚最后会追加一场珠宝名表的拍卖,你不如换一块?”她屏着呼吸伸出手指,优雅的烟紫色指甲衬得她指如玉葱,轻轻在他手表上叩了一下,“这个,不适合你。”
她手未收回,目光恰到好处地抬起——若是唐亦天识趣,此时就该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然后撞进她似水的目光中。
可唐亦天冷冷的神情连一丝波动都没有,更别说侧目看她了。手腕一翻已将八边形黑色表盘没入衣袖中,精钢表带紧贴在他手腕的动脉上。
竟把沈大小姐晾在了一旁!
沈瑜顿时尴尬非常,可唐亦天神情自若,依旧当她是空气。
一边顾一鸣抽空贴过来轻声说,“喂,沈瑜好歹也和咱们沾亲带故,你别太打脸了……”
沈瑜是顾一鸣父亲那边的亲戚,唐亦天是顾一鸣母亲的娘家侄子,两人名义上的确沾亲带故。
唐亦天语调平淡地问,“哦。那上个月沈氏资金出问题,你怎么没沾亲带故地自己帮忙,却让姑妈来找我?”
“拜托!我家林蓁知道我帮她,不把我腿给剁了啊!”顾一鸣振振有词地反驳,“你又没有老婆!”
话刚说完顾一鸣就后悔地想把最后那句话吃掉,可是唐亦天的眼神已经骤然冷至零下,冰刀狠狠地刮在顾大少的脸上,疼得他禁不住双手捧脸倒抽气。
而顾太太林蓁的画就在顾一鸣双手捧脸的时候被人拍走了,三锤定音的最后一锤落下,顾一鸣一回头,顿时觉得腿好像还是保不住了呢。
****
妻奴哭着去找拍走林蓁画的人买画去了,唐亦天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顾双城要的那对元青花作为压轴拍品出场了。
唐亦天整晚都没有举牌,这时气势汹汹的模样令全场都避走了——没必要和J市第一巨头企业盛世的执行董事抢东西啊。
唐亦天速战速决,三锤定音后拍卖行送来了确认书。
他正在看确认书,跨年珠宝名表的加拍开始了。
几块极致奢华名表打头阵,除了贵得吓人没什么值得多看一眼的,唐亦天轻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抽出大衣左侧内袋的钢笔,下笔龙飞凤舞。
这时候就听全场女人惊呼四起,连拍卖师的声音都前所未有的激动,“这件拍品的名字叫——‘思念’,由三片花瓣造型的玫瑰金包嵌了重达21。56克拉名为‘思念之泪’的粉钻,这颗粉钻净度为VVS2级,属极微瑕钻石,品级为2A级,表明它十分稀有。这颗钻石曾经在09年由苏富比拍卖行在瑞士日内瓦拍出,被未知收藏家购入后制成了这款三色堇花样的吊坠……”
“唐先生,您的字还没签完。”方才还对一切都傲睨自若的人出神地愣在那里,工作人员禁不住出声提醒。
唐亦天回神,手指一紧,最后“天”字的一捺下笔太重,刮破了纸张,沁出暗色的墨点。
他抬头看向台上。
璀璨灯光下的粉色钻石,美的像一个梦境。
不对,梦境都不可能有这么美。
是回忆。
第一个举起的牌子还未落下,唐亦天举起了手。
“抱歉,”他声音并不怎么高,但是全场都静了下来,他的声音犹如深冬的夜空,无尽的黑暗里是不容一丝质疑的肃杀,“无论今晚喊价到多高,我都在最高价上加10%。”
全场哗然!
他身旁沈大小姐紧张地站了起来——她从看到这个吊坠开始就慌了。虽然这些年她从未掩饰过对这个男人的好感与追求,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端着自己千金小姐的架子,不会轻易让自己做出失态的举动。
可今天晚上,她已然是没办法保持了。
不仅是她,连买画回来的顾一鸣都惊讶不已。
韩念……她回来了?!
三锤音落,唐亦天径直穿过人群走上台,几乎是夺过那张确认单,他冷声说:“我现在立刻付款,所以我要求立刻办理交接。”
沈瑜的下唇咬得一片惨白,咬紧牙抓过手包跟上他的脚步。不管如何,唐家如今唯一的长辈是唐亦天的姑妈唐莉,而她是唐莉认可的下一任侄媳妇,这就足够了。
一手拽住他的衣袖,另一只手修长的指甲掐进自己掌心,沈瑜的声音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唐亦天,你这样也未免太没尊严了吧!当初她把你甩了,如今不过是她把你送的吊坠转手卖了,你还要这样急不可待去打听她的消息吗?”
“松手。”唐亦天不打算和她多说。
可沈瑜不仅没松手,还反而拽紧了几分:“你别忘了她父亲是怎么害死你父亲的!”最后一句她几乎失控,尖锐的女声引得整个会场都注目了。
唐亦天终于看了她一眼。
厌恶。他眼里只写了这两个字。
沈瑜无力地松开手指,望着他远去,她再也忍受不了,竟在这里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
大步流星地穿过会场后台的走廊,工作人员小跑着都跟不上他。走过长长的一条走廊,停在贵宾接待室的门前,唐亦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推开门的那个瞬间,他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其实唐亦天梦到过很多次他再见到韩念的场面:大多数是在他们初见的那条街道,或是在文中的操场,又或是他们结婚的会场……都是他在追着她,她在他眼前跑,一点点跑远,消失不见。
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重逢:韩念就在他面前,毫不避让地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得可怕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的波澜起伏。
她穿着一件束腰的艳红色羊绒大衣,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坐在拍卖后台,韩念低着头,一手缩在衣袋里,一手焐着一杯白雾氤氲的红茶,唐亦天在那片氤氲中看见了那张梦中的脸。
老旧的鎏金落地钟响起,而她侧目看他,一点也不惊讶。仿佛这些年的时光只是一场梦,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
他走过去,以他这些年所有的修为让自己保持住的冷静。
可韩念却笑了起来,笑着对他说:“你别那么激动——也许我是来杀你的呢。”
他伸手从大衣左侧拿出钱夹,抽出一张黑卡递给尾随而至的员工,淡然地一笑。尽管这些年他已经很少笑了,但笑起来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好像这些年的经历她可以镇定自若,他更能稳如泰山。
韩念也不觉得尴尬,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贴近,“唐先生方便送我这个委托人回家吗?”
“可以。”他墨黑的双瞳深不见底,她没能捕捉到一丝的闪动。
****
这样有特殊意义的跨年夜使得整个城市在凌晨时分依旧喧嚣热闹,五彩的霓虹灯缓缓流淌在慕尚的黑漆车身上,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河。
“啊,J市变化好大……”韩念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喃喃自语。
唐亦天坐在她身侧,也看着窗外。
“你……”他声音平静,“一个人回来的?”
韩念摇摇头,“不是。”
她转过脸看着他,笑着说:“我和贺东言一起回来的。”
贺东言,这个名字令唐亦天眼里平白添了暴戾之色。
“只有你们俩?”他又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以为还会有谁?”韩念抬手把垂落的长发别到耳后,目光移开,又看向了窗外,车子正从北京路上路过,那里一溜的干部将军楼,曾经是韩念成长的地方。
“你住哪儿?”
“贺东言那儿啊。”她笑得很开心,仿佛玩笑:“难道你以为我会住你家?”
他冷笑了一下,冷峻的侧脸清晰地投射在车窗的玻璃上,韩念伸出手指,给投影做了个挖鼻孔的动作,乐得自己咯咯笑。
唐亦天微微侧目,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爱笑了?
☆、PART 2
贺东言给韩念安排的房子在中山路上,道路两边是参天的梧桐树,即使是树叶凋敝的冬天,依旧枝桠繁密交错,在暖色的路灯下投下鬼魅般的一张大网。
韩念开门下车,寒风像细密的针一样扎在皮肤上,刺刺麻麻的冷。她把外衣裹紧,冲他浅笑了一下,“谢谢你买了吊坠,我就不用担心没钱过活了。”
“它本来就是我的。”唐亦天站在她面前,路灯下的影像一条又宽又阔的路,看不到尽头。
韩念没有反驳他,只是俏皮地眨巴了一下双眼告辞,“那我先回去了。”说着走了两步停下来,“我后天有空,可以见面。”说罢走进了高层公寓的楼道。
唐亦天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进电梯,然后过了好一会,十七层南面的那一间亮了灯,他才转身回车里。
进了暖气十足的房间,韩念因为紧张而一直攥紧的手才松开。三年没见,怎么可能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呢。
保姆杨嫂听见动静披了件外衣起身从房里走出来,“这么晚了,要给你热杯牛奶吗?”
“不用了,耀灵睡了吗?”韩念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边焐手一边小口啜着。
“贺先生给他读了故事,两人都睡着了。”杨嫂说着轻轻拧开房门,韩念探头一看,卡通小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毫无违和感。
韩念努嘴,示意杨嫂关上门。杨嫂忍不住说了一句,“贺先生真是个有耐心的好男人啊。”
她笑了笑,“有耐心的好男人可不只他一个。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
难得冬日暖阳,韩念虽然睡得晚,却一早就醒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以前最喜欢赖床的人,如今不用闹钟也能自己醒了。
习惯早起后她开始喜欢自己做早饭,淘几把米,不急不慢地熬上一锅白亮润泽的粥,煎了两个糖心蛋后,三岁的耀灵才起床。他的身后跟着和衣而睡的贺东言,刚出房门就打了个喷嚏。
韩念给耀灵盛了粥,加了肉松,又分了一个煎蛋,然后母子俩坐在桌边安静地开始吃饭,贺东言才叫出声来,“太没良心了吧!我陪你儿子睡了一夜!你竟然不做我的早饭!”
韩念微笑着摸摸耀灵的小脑袋,慈祥地教育他,“耀灵,你要懂礼貌。”
小耀灵很乖巧地点头,礼貌地放下小勺,抬头看着贺东言认真地说,“谢谢贺叔叔陪睡!”
“咳咳咳……”贺东言顿时颜面尽失,傲娇地转身就要走,“忘恩负义!重色轻友!过河拆桥!”
韩念用筷子戳开煎蛋,那嫩黄的蛋液流淌出来和棕色的酱油融合在一起,她一口吃了半个,然后叫住要摔门出去的贺东言,“不问我昨天的情况?”
一句话就让他停下脚步折了回来,故作不屑地问,“昨天你们怎么了?”
韩念回敬了他一个“既然你不想知道我干嘛要说”的表情,使得贺东言不得不老实承认,“好吧,我勉强很想知道我的女人和她的前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