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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瓶子里的师兄-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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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惊云正偷了闲,乐得从旁望他。
  麒麟不知向哪里去,半天吧嗒吧嗒踏了过来,抱了一只小瓶子,几寸长,向他掌中奄奄趴了,翻了肚子,有气出,没气进的,喘了喘。聂风一惊,急得很,不晓得他转眼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狼狈了。
  神兽把瓶子推与他:“风,我替你弄了些血。我的血。我天生祥瑞,你把这个涂在剑上,断浪沾了,他受不住。我本想替你放两大缸,你一瓢一瓢倒在他身上,他便焚得飞了灰了,可惜我遭了雷劫,变小了,已没有这么多可以给你了。”
  聂风一愣,没言语。
  麒麟滚了两滚,勉力半跪了,拿蹄子勾了他的手指,“哇”得一声哭了:“风,你别死,你要是死了,我,我也不等了,我下泉乡去找你!”
  易风那边还同优昙较了劲,听了这个,扯得朱符破了一道。
  步惊云于后抱他,怀里紧了又紧:“不怕,到时候我就在你不远地方。不会叫你死的,我一定不会叫你死的。”
  聂风垂了眉,仍无话。他上一世就是劝人劝得坏了,捱到如今,这个承诺,他早说不起了。聂风心下万字,一句没动,只捻了那个小血瓶儿,暗里怎生难过了。可他肚里横了牙,噶嘣噶嘣把血啊痛的,多寒少暖,都嚼碎了咽罢,外边应付裕如,让人瞧也瞧不出一屑屑来。
  聂风揣了瓶子,还念及了步惊云。
  

  ☆、旧瓶子

  聂风捧了步惊云熬的粥,盘腿往沙发上坐了,拿勺子搅了又搅。步惊云贴了他,默默折了花。聂风捻了一只兔儿包向嘴里塞,把他上上下下看了遍。他也晓得步惊云一双手是要来挽三尺剑,斩三千尘念的,可如今却明里暗里的,推着将就了别的,正同一张纸掰扯不清。聂风以为这才最得意趣。恰逢人间好光景。
  步惊云瞧他一眼:“真的么?”
  聂风愣了。步惊云问了:“青菜太咸,红烧肉太腻。我们今天吃鱼可好?”
  易风窝里“吧嗒”举了爪子:“附议。”
  聂风瞥了那团白的,一笑:“成,我来烧。”
  易风叼了小毯子,拿尾巴对了他,摆明车马的,堂皇着嫌弃。聂风大乐:“还是算了。”
  午时上的,果然是鱼。聂风饭毕,向壁上撕了一截日历,九月十五,离归期不远矣。步惊云于后望他,聂风平了平袖子:“我同断浪约过,九月十八,诸事已备得差不多了。”
  步惊云没了话。他隐约觉得何处有亏,可只向心上剔亮一下,闪念过了,恍惚拽得半截子尾巴。易风瞧着聂风仍系了愁,不能祛,想劝他吧,还无从下口,便笑了:“你别担心,真拼不动了,我替你咬他。”
  完了四蹄一动,蹿在聂风肩头,往他怀中偎了:“待你了结此事,我们再回一趟易天赌坊,你喜不喜欢那里?”
  聂风垂了眉,默了半天,没就着什么,“嗯”了一句。易风拿爪子挠他:“你瞧着不怎么高兴嘛,易天赌坊美得很,修蛇虽然生得凶,但性情温和。你食了血菩提,已掩了大半人味儿,断不会叫旁的妖发现的。”
  便絮絮同他论起千种万般好来。聂风与他摸了肚子消食,一边由他深深浅浅,暮雨过桥东的,将这个那个山水河川话得遍了。步惊云替他把麒麟血向绝世刃上抹了几遭,优昙婆罗一扎一扎的,往白玫瑰束里掩罢。两相映了,雪里红绡的,素的越素,烈的愈烈,伤人得很。
  聂风抱了易风,也不行旁事,只来拿眼瞧步惊云。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替猫儿捋了毛。易风盹了盹,聂风见了,妥帖将他向窝里放了。转头叫步惊云搂罢:“你还有事。”
  步惊云探得深,聂风岔乎一下,笑了。他心上惦着的,当是有的,从来搁不下,也没好说。他一叹,引了步惊云向储藏室去,往犄角旮旯里扯了个匣子,一掀,里边几截子碎玻璃片儿。
  聂风指了指:“你仍记得这个么?”
  步惊云一怔:“记得。”
  他自也记得,从不敢忘。
  月白成霜的时候,新雪如刀的时候,只得他一人的时候,他行了多久,向岩底下负剑坐了。沧海桑田换了几度,可瓶子里的丈把关河,驹隙流光,统统没得改的。他看山,山不说话,他看水,水不说话,石头也没话,它们的样子已往诗词曲赋里写罢了,横竖念着都是那一行,再找不出下半阙来。妄论他怎地意坚如铁,对了这个,也要眼困心倦。
  幸得那日托了谁的错手,拽他一下子,便挑窗照影,天青雨霁的,醒来了。他冒了头,历遍了枯荣生死,喜怨离合,还有聂风。
  他曾立了誓,说这一分那一分,耿耿终不放的,欠了要还。他同聂风念了一截,有一字,他识不得,却早说的尽了。
  缘。
  聂风这一句,哐当一记,把两人的命途都描摹定了。当时不太显,此后才晓得他们俩分外有缘,也有份。缘份不浅。这个往三千年前就已结下了,注定了的,就是待到无天地,无日月,无庭霜晚景,无车马人间,也不能消减的。
  步惊云看了聂风,他正捂嘴乐,仍与初见没两差的,眉欢目妥,宜颦宜喜的,笑杀凡草闲花。
  步惊云瞧他,心迟笔拙,道不出的欢喜,只问他:“风,你笑什么?我看见你笑了。”
  聂风没话。半天捻了一段瓶身:“我笑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能往瓶子里藏好几千年。”
  步惊云一叹:“这瓶子不是寻常的物什,是笑老头自己做的,专门用来装鬼。”
  聂风“哦”了一声:“可惜破了,不然能拿去对付断浪么?”
  步惊云默了默:“黏黏或许也行。但瓶子有了裂口,威力便已大不如前,未必能制得住他。若我再被困上一次,不需费多少时候,就能挣出来。”
  聂风听了又笑:“你到底怎么进去的?”
  步惊云抿唇想了想:“当时笑老头拽了这个,叫我的名字,我应过一声,就被它给摄进去了。你别瞧瓶子尺寸好小,但内里乾坤,万丈千倾的,摸不到边,宽敞得很。”
  聂风觉着稀奇,执意要修。步惊云劝不下,便依了他。两人寻了几支胶水,涂涂抹抹的,缝补来去弄了半天,究竟捣鼓得成了形。聂风捻了盖子一扣:“成了。”
  步惊云瞥它摇摇欲散的,一番不省人事的样子,扶额:“你拿的时候还得轻点,我怕它受不住。”
  聂风诺了。刚操持完这事,他父母到了电话,线那头又怨又嗔,恼他数月不通半分音信,生了个儿子,现在大了,跑得不见踪迹。短短几条消息,都是自步局长处吹来的,做爹娘做到这个份上,忒心酸了。末了搁了话,要他晚上凑着吃顿饭。聂风不敢不应,扯了步惊云并行。
  步惊云愣了:“我也去?”
  聂风笑了:“去,我爸烧菜可好吃。”
  两人到时,天已暮了,灯刚折上。他妈往院子前坐了,一截一截的,半掩半开瞟了巷口。聂风揽罢步惊云,阶下唤了一声:“妈。”
  颜盈倒了眉,瞪他,还有话,可拎了步惊云一望,顷刻没了言语。半天呵呵捂嘴一笑:“风儿啊,你怎么才来。这位是?”
  聂风坦荡:“这是步惊云,现在与我同住了。”
  究竟他妈还从亲朋邻里那边听着了几句凉语闲言,骇虽骇了,慌倒没怎地慌的。她晓得她儿子,不知在哪里又寻了个云师兄,生得呀,霜眉冷目,同真的不带一分差的。她今日唤聂风来,本想赶趟劝他一劝。现下却好,聂风显见往心底下了秤砣了,叫她没处插半个词儿。
  便就休歇了一番念头。纵然她不太安于这个,怕日后聂风承不住委屈。但颜盈也分明得很。远得不论,若从青梅竹马同拜一门说起,牵扯实多,就提一年前的旧事。
  自聂风的师兄去后,她眼瞧着她儿子把魂掉了一半,话里都带几撇灰,沾得衣衫憔悴。旁人看不太出,可聂风是她的孩子,颜盈怎会叫他囫囵混将过去。她整天愁了聂风的愁,痛了聂风的痛。聂风彼时不太着家,难得歇了,她同他坐着,替聂风掠了鬓,劝了又劝:“风儿,你要是难过,你和妈说。”
  聂风看她:“不难过,妈,你别担心了。”
  颜盈听了一噎,抱他哭,停都停不住。
  如今好了,她儿子挽了别人,与她一笑来了。颜盈想见此节,拿袖子扪了眼,将两人引在厅里。聂人王刚弄好了饭菜,乍逢了步惊云,也愣。完了聂风一笑:“爸。”
  聂人王“哦”了一声,恍然:“好好好,坐,坐吧。”
  三人彼此礼了礼。一餐吃得止水无澜,聂风颇忐忑,翻来覆去往椅子上叠饼。聂家父母同步惊云布菜添茶,步惊云一一谢罢。他冷虽冷了,却很知礼数,倒也瞧不出大错。末了颜盈捉着聂风,一问:“风儿,工作如何?”
  聂风含混推搪过了。颜盈左右寒暄寒暄,缺盐少油的嗑些寡淡话,又叙了近日闲务,把些东家西家,小姨姑婆的长短都论尽了,语中朦朦胧胧,宿雨含了烟,终究墨里藏针的,归到一桩紧要事上来:“风儿,你二姨的姑娘上旬同她丈夫蜜月去了,你呢,要什么时候办?你说,好让我和你爸有个准备。”
  聂风惊得一抖,步惊云从旁替他扶了茶盏,一摸凉了,给他换了杯新的。聂风抿一口,把心下一根弦儿拨了又定,半天没言语。
  颜盈一叹:“你自小就与你师兄,咳,你也不必瞒我。妈不是迂腐的人,我从前确实与你师父说过,怕你共你师兄走得太近,坏了乡风。可妈早想通了。你和,和这位,这位步先生,我瞧着就好得很,就此定下,如何?”
  聂人王还有话,却叫颜盈拿几寸高的鞋跟儿往桌底下一跺,顷刻只顾着忍了痛去。
  聂风比他爸还憋屈。一桌三口俱是神思别怀,剩着步惊云淡定得很,向一旁坐了,别的没太显,只把平素里那一分半分的寒,并了眉上的料峭,生来提剑敢违天的那种,都扪得散了。叫人瞧着,以为他这么样一人,与寻常论情论爱的,已离得不太远了。
  步惊云叠巴叠巴袖子,仍与聂风夹菜,言语也不多,就两字:“你吃。”
  完了又续一句:“我看你吃。”
  颜盈甚欣慰。聂风拽步惊云,要摁他,奈何扯了几下扯不动,一瞪。他妈就举了勺啊盘的,往他盆里塞了几瓢子鸡肉。聂风早撑着了,拦了拦,顾此失了彼的,屯一碗新的。
  聂风垂眼一看,要不是他早把鱼肉呛到了喉咙口,还真以为自己没动筷子。
  步惊云瞟他,卖一个乖,覆水何其难收的,同聂风递了茶。
  一场家宴吃得兵荒马乱,聂风好容易耸拉过来。又坐了半天,要走。颜盈送他俩出了巷口,拽了聂风的手:“风儿,你好好照顾自己啊。”
  聂风憋了痛,轻来与他妈道过一个别。究竟天晚露重,中宵偏寒,易沾衣,也易叫早凉盈睫。他妈灯下搭手一抹,揩得妆都化了,一笑:“有点冷了,风儿,我先进去,你们路上慢走。”
  聂风点了头,没言语。他喉头噎得死紧,一个字都摧不出,只看他妈向阶上去。两人小立院前,半天未动,临了步惊云揽他。聂风没甚知觉的,缀他胡乱行了一气。步惊云瞧聂风攒了一袖子泱泱的沉,依依逐月流的,又浪迹到他眉眼上去,将好些愁啊忧啊,简直稳来把捏的了。
  步惊云一叹。聂风仍想旁的,挽他不松。两人挪过一个岔路,步惊云如常替他遮了一长街的凉,聂风虚虚斜来一瞟,遇着什么,竟是悚然愣了。                    
  

  ☆、魔鬼与渔夫

  聂风默了默,半天一笑。步惊云瞧他,不晓得怎么个意思。聂风挽他向巷子那头去,墙对边横竖岔了路。两人挪在安全岛上,灯下站了。聂风瞧了一串红的绿的,拽步惊云:“我师兄,便是死在这了。我已有好久,不曾行过这条路了。”
  步惊云一怔。聂风心下镂了空,痛啊雨啊,无遮无拦的,都呼呼吹进来。他曾在此同他师兄拾骨埋玉,自是难过。步惊云挡都挡不住,悔得很,揽他要往别道上去。聂风拉他:“不妨事,我们就走这里。”
  便等着看朱成碧。聂风左右候了许久,他早斟酌定了,要拿一辈子来赎他师兄的霜清雪霁,也不差了一时半会的,就细批了流年,七搭八搭谈些别的,末了推到步惊云身上来。
  这么灯浅夜深,月初上,如水沾衣的,照人不去。聂风拿眼瞧了瞧步惊云,虚虚握他:“我从没指望着能遇见你。”
  步惊云默了,听聂风又续了一句:“我那时候说,并都不是假的。”
  步惊云愣了愣,有话要讲,叫聂风摆了手,拦他:“我不能把你扫出门去,因为我欠你太多,我都没还,可我已还不起了。”
  步惊云搂他往怀里来,聂风闷了声,问了:“你们不是最讲究果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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