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有灯火-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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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方睿愣怔,“您怎么知道?”
“石凳上那枪开完以后,枪栓已经停在末尾,证明已经是最后一颗子弹。”周浦深淡淡说。
方睿还是愣怔地点点头。这么危急的时刻,还能注意这些细节,这就是先生之所以为先生的原因。他得闯荡多少年才能做到啊。
周浦深往着窗外不说话了,周牧,还真的想过要他的命。
方睿问:“先生,现在去哪里?”
周浦深说:“去周姐火锅。”
方睿:“先生要去找周牧的母亲劝他自首吗?”
周浦深说:“不,学做火锅。”苏叶看起来不是很喜欢家里的厨师做的火锅。
“……”不是有大厨吗学什么啊学,方睿腹诽。
快午饭的时候,苏叶问秘书:“先生要过来吃饭吗?”
秘书回答:“呃,现在没有消息过来。”
那就是不来了,苏叶说:“那我与你们吃食堂,下去吧。”
秘书走了,苏叶蹙眉,怎么觉得今天,手底下的人都怪怪的。
和员工一起吃了顿午饭,苏叶上了躺洗手间,还没进去就听到里边有人在提她的名字。
“卡罗琳厉害啊,勾得先生那个紧哦。”
“是啊,在办公室就……还真是开放。”
“那也得注意点吧,怎么说也是办公室。”
“如果对方是周先生,你会控制得住?”
“也是哦。”
两个女人咯咯地笑起来,苏叶转身走了,腹诽,什么啊,到底是谁克制不住啊,这个周浦深,把她的名声都搞臭了,下班看见他,她饶不了他!
刚准备午睡,私人手机响了,她见号码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拍拍脑袋,苏叶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记性真的大不如前了。
她接起来,声音一出来,她惊讶,“周牧?”
因为安娜的关系,她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周牧了,甚至没有再去吃火锅。
那边说:“有空吗,看到你痊愈的消息了,有空一起吃个饭吧,看看我们的大英雄。”
苏叶笑,“真是抬举我了,没问题,你叫上安娜一起吧,好久没聚聚了。”
周牧停顿半秒,回答说:“好。”
“嗯……”苏叶在想着时间,她要是占用了晚饭时间,周浦深可是会变身醋桶的,“那就周六午饭,怎么样?”
周牧说:“都行。”
苏叶说:“那地点你和安娜商量,告诉我一声就行。”
周牧说:“好。”
晚上苏叶还是跟周浦深提了一嘴,小心翼翼地措辞,“你放心,我是和周牧和安娜一块儿吃饭,不是单独。”
周浦深正在给她倒牛奶,闻言挑挑眉,“你倒是看得明白。”
他还以为周牧对她的那点心思她看不清楚呢。
苏叶瘪瘪嘴,“这么说,你同意了?”抱着他的手臂,仰头讨好。
周浦深低头睨她一眼,“你不是已经约好了么?”哪里有他反对的余地。
苏叶掂起脚尖亲他的脸颊,“因为我知道我老公心胸宽广不是普通男人!”
周浦深腾出一只手臂把她扣在怀里,“哦?”
苏叶咧嘴笑,“是的呀是的呀。”
周浦深说:“再叫一遍。”
苏叶愣,想起来了,刚刚只是顺口,周浦深的重点抓得真奇怪,她耍赖,“什么啊?”
“嗯?”
苏叶:“你知道的,我最近记性不太好。”
周浦深也不答话了,兀自喝了一口牛奶,苏叶以为他不计较了,刚要从他怀里抽离,就被捞回去了。
他的吻落下来,鲜奶缓缓灌进口中,苏叶不敢推开,怕奶液滴下来,只好等他喂完。
“好喝吗?”他问。
真是太不要脸了,苏叶说:“不好喝。”
显然,周浦深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她的答案,他放下杯子,双手抱起她。苏叶的脑袋高出了他的,低头看他。
这样的角度,很少尝试,印象中他一直喜欢居高临下。
他仰视着她,目光灼灼,“感觉好吗?”他问。
眼神太醉人,苏叶鬼使神差地点头。
“叫我。”
苏叶:“周浦深。”
“苏叶,只有我的夫人,能配得上我的仰望。”
苏叶:“老公。”
“嗯。”
挫败喔!说好的下班饶不了他呢!
角落里,准备来给苏叶送牛奶的佣人,掩着嘴散退了。
第68章 Chapter 68
到了周六,苏叶又是早早就醒了,她习惯在床上坐会儿才起,周浦深把她扯进怀里一个翻身扣住,“起这么早?”
“该上班了,好困。”
周浦深问:“宝贝,今天周几?”
苏叶说:“五啊……”
周浦深说:“困就继续睡。”
苏叶拍他,“你以为我是你吗?”她每天在睡懒觉和上班之间挣扎,可不容易。
周浦深闻言,拥着她说:“好,再睡十分钟,等会儿车上吃早餐,来得及。”
这听起来真诱惑,苏叶闭上眼继续睡了。
周浦深轻吻她的额头,缓缓睁开眼,腾出一只手拿手机。
苏叶收拾妥当,周浦深已经在门口等她,她急匆匆穿鞋,脚上还吊着一只,佣人递上早餐她抬手去接,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周浦深给她接过了,扶着她,弯腰给她穿鞋。
“自己就是老板,你慌什么?”他说。
苏叶蹬蹬后跟起身,拽着他往外走,急吼吼的,“一大早就说教,凶巴巴的,我这是在给你挣钱…… ”
声音远去了,佣人相视一笑。
这哪里是凶哦,先生低头给苏叶穿鞋那模样,都快柔化了。
到了办公室,路过秘书处,苏叶说:“早上好!”
“早上好——”声音蔫蔫的。
苏叶挑挑眉,似乎每周都有那么些天,员工格外困。她憋一眼电子日历,确实是周五。
苏叶看着满桌的便签条,撕掉已经打勾完成的,写下新的工作内容以防忘记,不一会儿,便签条又贴满了桌面。
一天的工作就在浑浑噩噩之中开始了。
车刚掉头,周浦深就拨通了周牧的电话。
那头很久才接起来,“有事?”
周浦深说:“你和苏叶今天中午的约,取消。”
周牧轻哼,“呵,怎么,周先生这都限制上人身自由了,管得未免太严了,若是我非要约呢,你看苏叶来不来?”
周浦深无视他的挑衅,“她以为今天是星期五。”
周牧怔,不知道周浦深所言何意,但也听出了话语里有深意,“什么意思?”
周浦深说:“痊愈后她有严重的健忘症。”
他点到为止,周牧恰好是知道的,年轻的人患上健忘症,伴随而来的往往就是抑郁症,这个比例很高,重者甚至自杀。
那头沉默了,周浦深说:“她今天正常上班,你们改天再约。”
周牧说:“所以你这是在陪她自欺欺人吗,你不觉得有一天她识破了会更崩溃吗?”
周浦深说:“不会。”
周牧:“不会?一个人生活在精心构筑的谎言世界之中,这不是楚门是什么?”
周浦深说:“不会识破。”
周牧怔。良久才问:“持续多久了?”
“两周。”
周牧:“还要演多久?”
周浦深:“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年半载。”
周牧:“那我什么时候约她?”
周浦深说:“哪天是她的周六,我会通知你。”
电话挂断了,周浦深面色平静,周牧这边心思百转千回。
他的第一感觉,是周浦深疯了。这是交叉空间,不是幻想的平行空间,人与人之间有那么多交集,有那么多约定俗成的规则,要打破别人的规则,顺应着你的规则来生活,谈何容易?
震撼过后,又自嘲,自己不过是框在了自己狭隘的思维里去思考这件事,普通人不行,周浦深未必不行。
苏叶交际的圈子,无外乎RC、家里、合作商,哪个不是周浦深一人说了算,即便怨声载道,恐怕他也是不在乎的,何况苏叶是高层,接触的人不多,以她的规则生活,这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但仍旧……
周牧说不上来那感觉,就好似,当他愿意拿所有零花钱买一个玩具的时候,有另一个人,愿意把自己押上,陪玩具一起当玩具。
那感觉,已经出离嫉妒,又恨不起来。
时间就这么顺延,到了周日周牧才收到周浦深的消息,于是临近正午的时候,周牧给苏叶打电话。
苏叶又是着急忙慌地出门,周浦深擦着头发,“慢点。”语气颇有些责怪的感觉,苏叶炸毛,“还不是你,不让我起床!”
吼完后知后觉,佣人正在准备“早餐”呢。
周浦深正了色,到她跟前,搂着她亲了亲额头,吩咐方睿,“路上注意点。”
方睿点头,“知道了先生。”
“人开车比你还稳呢,瞎担心什么,自己吃午饭啊,晚上我回来吃的。”苏叶说。
周浦深看一眼方睿,“哦?”
方睿赶紧先撤了。他可知道先生的“注意”,不是小心开车的意思。
周浦深转过头说:“饭后就回来。”
苏叶:“管这么严?”
周浦深挑眉,“说好的?”
苏叶大悟状,“啊啊想起来了,那你让人买好扑克牌等我。”说罢就要走。
周浦深拽住她问:“晚上吃什么?”
“你决定好啦。”苏叶边走边说,声音渐远。
路上苏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赵玮伊去了电话,没人接。她做了心理准备,预料到是如此,眨眨眼,看路景。
约的是一间中档中餐厅,苏叶是准时到的,周牧已经在等着了,却不见安娜,苏叶问:“安娜要晚些吗?”
周牧就坐在位置上,也没起来迎她,微笑说:“就我们,抱歉,我没告诉她。”
苏叶眼珠子转了一圈,“哦,这样。”只说。
点好菜,苏叶说:“你好像瘦了不少,最近工作忙?”她见他脸色苍白,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随口问。
周牧正盯着她的眉眼出神,“啊,是,最近挺忙的,你呢?”
苏叶说:“你大概知道我接手了一家刚起步的小公司,整天忙忙碌碌,也不见有什么大功绩。”
周牧说:“万事开头难,你的工作能力我还不知道?”
苏叶开玩笑说:“你知道?”
周牧怔,“一看你就是啊,不管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苏叶说:“我竟不知道你这么抬举我。”
周牧:“在我心里,你一直是这样的。”
对话的节奏突然不太对劲,苏叶意识到了,好在服务员上来倒水,她转移话题说:“安娜留在这边,能和你做个伴了,阿姨她是不是很开心?”
周牧抿了一口水,抬眼帘看她,苏叶他要反驳,他看了她半秒,放下水杯点头说:“是啊。”
“这么说,你们发展得不错?”她松了一口气。
“还成。”
“那就好。”
“嗯。”
苏叶一下子没话说了,就有些冷场。场面静了一会儿,菜上来了,苏叶总算找到话题,“还是中餐合胃口。”
可她却没吃几口,周牧问:“怎么了?”
“我忘了我不能吃辣。”苏叶抱歉地说。自己点的菜,这会儿又不吃。
周牧说:“是我疏忽了。”又吩咐人撤了菜重新点,这家川菜馆子,没有多少清单的菜,最后索性还是点了西餐。
苏叶怕尴尬,说:“没事,我在家里也吃不到好吃的,每天都是西餐。”
周牧问:“这么久了,还是有很多问题吗?”
她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的病,“嗯,知道的不知道的,后遗症不少。”
“都有哪些?”周牧问。
苏叶摆摆手,“不说这些,待会儿你该吃不下了。”
“没关系,我想知道。”
如果话题停下来,苏叶也不知道聊些别的什么,就说:“起初我以为只是脱皮,脱下三层也就好了,但是现在还在脱,皮肤很脆弱,刮一下可能就要破……”
“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被抓走做生物实验,为了要提取我体内的病毒,有人给我注射了些别的药品,有利于病毒保持活性,这也导致了……”苏叶说着,伸手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松手,大把头发躺在掌心,“你看,脱发很严重。”
周牧怔怔地,看着那一撮不算黑亮的头发,发丝下,是她瘦弱的手掌。抬眼看,她素净的脸蛋,还是很白,却不是之前的莹润白皙,现在是干巴巴的,病态的白,细看,耳边还有脱皮落下的皮屑子,脸颊也是,不似之前圆润,颧骨的轮廓都能看见。
见他失神,苏叶笑笑说:“现在丑了,难为你刚刚还认得出我。”
周牧的拳头,在桌子底下紧握,“是不是还有别的?”
苏叶突然叹了口气,像是所有压抑的难过都抒发了一般。这些表面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