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神域-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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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还想继续吼下去的克莱因点了点头后说:
「知道了。就这么约好了,下次就在外面世界见面吧。」
我举起右手,用力伸出大拇指。
最后我又再度凝视着那个少女,是她让我可以说出这两年来深藏在心里的话。
对流着泪露出笑容往我这里看的亚丝娜——
在心里呢喃了一句「抱歉了」后,便转过身去。朝一直保持超然表情的茅场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当然我不觉得会输,但如果我真的落败的话——只要一段时间就好,希望你能限制住亚丝娜,让她无法自杀。」
茅场看起来很意外似的动了一下单边眉毛后,干脆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好吧,我会设定让她暂时无法离开塞尔穆布鲁克。」
「桐人,不行啊!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啊——!」
亚丝娜一边流泪一边在我背后如此叫道。但我没有回头。只是右脚往后一缩,将左手剑往前,右手剑下垂,摆出自己的战斗姿势。
茅场左手操作着窗口,把我跟他的HP条调整至相同长度。那是接近红色区域,只要完整吃上一记重攻击就能分出胜负的量。
接着那家伙头上出现了「changedintomortalobject」——解除不死属性的系统讯息。茅场操作到这里后便把窗口消去,拔起插在地板上的长剑,将十字盾摆在自己后方。
我的意识十分冷静而且清澈。「亚丝娜,抱歉了……」这种想法像泡沫般在脑里浮现,接着飞散而去后,我的心便被战斗本能所笼罩,开始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胜算。之前的对决里,在剑技上来说,并不觉得自己比他逊色。但前提是那家伙不使用他口中的「极限辅助」,那种让我停止而只有他自己能动的系统干涉技才行。
这全得看茅场的自尊心了。从他刚才的说话内容来判断,他应该是准备只用「神圣剑」能力来胜过我才对。这样看来,只有趁他还没有使用特殊能力之前尽快决定胜负,我才能有存活的机会了。
我与茅场之间的紧张感逐渐高扬。感觉上就连空气也因为我们两人的杀气而震动了起来。这已经不是对决,而是单纯的杀人战斗了。没错——我将把那个男人——
「杀了你……!」
嘴里锐利地呼出一口气,同时往地上一踹。
在彼此间还有一段距离时,右手剑便横扫了出去。茅场用左手的盾轻松地抵挡了下来。火花飞散,一瞬间照亮了我们两人的脸庞。
金属互相碰撞的冲击声像是宣告战斗已经开始的讯号般,两人之间一口气加快速度的刀光剑影开始压迫周围空间。
这是我至今为止所经验的无数场战斗当中最不规则、最人性化的战斗。我们两个人都曾经见识过对方招式。加上「二刀流」还是由那个家伙所设计,所以单纯的连续技一定会被他全部识破才对。这么一想,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对决时,我的剑技会全部都被抵挡下来了。
我完全不使用系统上所设定的连续技,仅靠着自己的战斗本能来不断挥舞着左右手的剑。当然这样没有办法获得系统辅助,但是靠着被加速到极限的知觉,让双臂轻松超越了平时的挥剑速度。连我的眼睛都因为残像而看见自己手中有数把,甚至数十把剑的样子。但是——
茅场以令人咋舌的准确度不断将我的攻击挥落。而且只要我在攻击中一出现空隙,他便立刻对我施加锐利反击。而我只能靠着瞬间反应能力来加以抵挡。整个局面就这样僵持不下。为了能够多获得一些敌人的思考以及反应的情报,我把自己的意识集中在茅场双眼。这使得我们两人的视线交错。
但茅场——希兹克利夫那黄铜色的双眸一直相当冷淡。之前对决时曾出现过一下子的人类感情,如今已经完全消失无踪了。
忽然间我背脊上感到一股恶寒。
我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无情地杀了四千人的男人。一般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来吗?承受四千人的死亡、四千人的怨念这种沉重压力还能保持冷静——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而是怪物了。
「呜哦哦哦哦哦哦!」
为了清除自己心底深处所产生的微小恐惧感而怒吼了起来。我将两手动作更为加快,一秒之间连续发动数次攻击,但茅场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改变。他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挥动着十字盾与长剑,确实地将我全部攻击弹开。
他根本是把我要着玩嘛——!
心里的恐惧感逐渐转变成焦躁。难道说茅场之所以一直采取守势,其实是因为随时可以对我施以反击,而且有自信可以承受住我的一击而仍能存活吗?
我的心开始被疑虑所掩盖。原来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需要动用极限辅助。
「可恶……!」
这样的话——这招怎么样——!
我切换自己的攻击模式,使出二刀流最高级剑技「日蚀」。就像日冕般朝全方位喷出的剑尖,以超高速连续二十七次攻击向茅场杀了过去。
但是——茅场他正是在等待这一刻,等待着我使出系统规定的连续技。他嘴角首度出现了表情。而这次出现的是与之前正好相反——是确定自己即将获胜的笑容。
在发出最初几下攻击之后,我就已经发现自己的错误了。竟然在最后一刻不依靠自己的直觉而去寻求系统帮助。连续技已经无法在中途停下来了。攻击结束的同时我将被课以瞬间僵硬时间。而且茅场对于我从开始到结束的攻击,全都了然于胸。
看见茅场完全猜测出我剑的方向,令人眼花撩乱地移动着十字盾挡住我全部攻击,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如此念道:
抱歉了——亚丝娜……至少妳一定要——活下去——
第二十七击的左侧突刺命中了十字盾中心,迸出一片火花。接着响起坚硬金属声,我左手握的剑瞬间粉碎了。
「再见了——桐人。」
茅场长剑高高地在停止动作的我头上举起。他的刀身进发出暗红色光芒。接着剑带着血色光芒往我头上降下——
这个瞬间,我的脑袋里出现了一道强劲、剧烈的声音。
桐人——就由我来——守护!
有一道人影以极快速度冲进茅场那闪烁深红色光芒的长剑,以及呆立在当场的我中间。我眼里可以见到栗子色长发在空中飞舞。
亚丝娜——为什么——!
处于系统所造成的麻痹状况而应该无法动弹的她,竟然站在我面前。她勇敢挺起胸,大大地张开双臂。
茅场脸上也出现了惊讶表情。但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挥落的斩击。一切就像慢动作般缓慢地进行着,长剑由亚丝娜肩膀一直切划到胸口,然后停了下来。
我拚了命地朝整个人向后仰躺下去的亚丝娜伸出了双手。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在我的怀抱里。
亚丝娜视线与我相对之后,脸上露出微笑。接着——她的HP条就这么消失了。
时间顿时停止。
夕阳。草原。微风。天气让人感到有些寒冷。
我们两人并肩坐在山丘上,往下看着夕阳所发出的金红色溶化在深蓝湖面上。
四周响起树叶摇曳的声音与倦鸟回巢时的叫声。
她悄悄握住我的手。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天空中的云开始流动。星星一颗、两颗的开始闪烁。
我们两个人丝毫不感厌烦地看着世界一点一点染上另一种颜色。
不久后,她对我说道:
「我有点困了。可以靠在你膝盖上睡一会吗?」
我一边微笑一边回答:
「嗯,当然可以。妳慢慢睡吧——」
倒在我怀抱里的亚丝娜就跟那个时候一样,脸上露出静谧的笑容。我凝视着她那充满无限慈爱的眼睛。但那时候所感觉到的重量与温暖,现在却消失无踪。
亚丝娜全身一点一点被金色光辉所包围。最后变成光粒开始散落。
「骗人的吧……亚丝娜……怎么会……怎么会呢……」
我以颤抖的声音呢喃。但是无情的光线慢慢地增强——
从亚丝娜眼里轻轻掉落一颗泪珠,一瞬间散发出光芒后又消失了。她嘴唇轻微地、缓慢地,像要留下最后声音般动了起来。
抱歉了
再见
她轻轻地浮起——
在我怀抱中发出更炫目光芒后,变成无数羽毛飘散而去。
接着,到处都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我一边发出几不成声的吼叫,一边用双臂不断地收集着散去的光芒。但是金色羽毛就像被风吹起般上飘,接着扩散,最后蒸发而消失。她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这种事不应该会发生才对。不可能会发生。不可能。不可——我整个人崩溃地跪在地上,最后一根羽毛轻触了一下我撑在膝盖上的右手之后便消失了。
23
茅场嘴角扭曲,用夸张的动作张开双臂如此说道:
「这可真是惊人。这不就跟单机版角色扮演游戏的剧本一样吗?应该没有方法能从麻痹状态里恢复过来才对……这种事还真的会发生啊……」
但他的声音已经无法传达到我意识里面。这时我只感觉自己所有感情都已经烧尽,仅有不断往绝望深渊掉落的感觉包围着我。
这么一来,我所有努力的理由都消失了。
不论是在这个世界里战斗、回去现实世界、甚至是继续存活下去的意义全部消失了。过去因为自己力量不足而失去公会同伴时,我就应该了断自己的生命。这么一来,我就不会遇见亚丝娜,也就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让亚丝娜不能够自杀——我怎么会说出如此愚蠢、如此轻率的话来呢。我根本完全不了解亚丝娜。像这样——心里开了个空虚大洞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够活得下去呢……
我默默凝视着亚丝娜遗留在地板上的细剑。接着伸出左手,一把将它抓了起来。
拚了命凝视这把太过于轻巧又柔细的武器,希望能从它身上找出任何亚丝娜曾经存在过的纪录,但上面什么都没有。不带有任何感情闪烁着光辉的表面上,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主人的痕迹。我就这样右手握着自己的剑,左手握着亚丝娜的细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只想带着那段两人短暂的共同生活记忆,到同样的地方去找她。
感觉上背后似乎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
但我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只是用力举起右手的剑朝着茅场杀去。踉呛地走了两三步之后,将剑刺了出去。
看见我这已经不是剑技,甚至连攻击都称不上的动作,茅场脸上出现了怜悯的表情——他用盾轻松地将我手中的剑弹飞之后,右手长剑直接贯穿我胸膛。
我毫无感情地看着金属光辉深深刺进自己身体里。脑袋里根本没有任何想法。有的,只是「这么一来就什么都结束了」这种无色透明的超然领悟。
在视线右端可以见到我的HP条缓慢地减少。不知是不是因为知觉加速仍未停止,似乎可以清楚地见到HP条上消逝的每一分毫血量。我闭上双眼。希望在意识消失那一瞬间,脑袋里能浮现着亚丝娜的笑脸。
但就算闭上眼睛,HP条也仍然没有消失。那可怜地发着红色光芒的条状物,以确实的速度逐渐缩短。我可以感觉到至今一直允许我存在的,那名叫系统的神祇,正舔着舌头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还有十滴血。还有五滴血。还有——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过去从未有过的强烈愤怒感。
就是这家伙。杀了亚丝娜的就是这家伙。身为创造者的茅场也不过是其中一分子而已。撕裂亚丝娜肉体、消除她意识的,是现在包围着我的这种感觉——这一切都是系统的意思。就是那一边嘲弄着玩家的愚蠢,一边无情地挥下镰刀的数位死神——
我们究竟算是什么?被SAO系统这个绝对不可侵犯的丝线所操控的滑稽人偶吗?只要系统说声「好」就能够存活,它喊一声「去死」,我们就得消灭,就只是这样的存在吗?
像是要嘲笑我的愤怒似的,HP条就这么直接消失了。视线里一个小小讯息浮现了出来。「Youaredead」。「死吧」这个由神所下达的宣告。
强烈的寒冷入侵我全身,身体的感觉逐渐稀薄。可以感觉到大量命令程序为了分解、切割、侵蚀我的存在而正在我身体里蠢动着。寒冷气息爬上我的脖子,入侵到头脑当中。皮肤的感觉、听觉、视觉,什么都逐渐离我远去。身体整个开始分解——变成多边形碎片——然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