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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奋斗在新明朝-第3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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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赌服输,那倒也不至于。”长公主冷冷的回答。
  不愧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归德千岁,李大人心里猛烈夸赞道。他就知道归德长公主虽然酷爱以势压人,控制欲强,但出身金枝玉叶,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不是她的风格,输掉的筹码还想往回索要更不是她的风格。
  又听到长公主继续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从邱御史手里挖到六成股子的。”
  李佑笑道:“那说来也简单,南城这桩案子,主要都是南城兵马司直接做,南城察院算是包庇和帮凶,直接动手的时候倒不多。
  所以那一百多个到我那里控告南城两衙门的,大多都是南城兵马司,而南城察院的没有几件,颇为不起眼,很容易抹掉。
  我便对邱御史说,如果他肯让出几成股子,我就可以帮他扣住所有控告他的状词,并在侦缉时帮忙遮掩,这些只有我可以做到。那么根据证据和呈词,邱御史就只能定为失察之罪,而不是直接案犯。
  这样他就保住了官位,只是牵涉犯赃枉法,免不了被抄家罚赃和贬谪外地,但总好过罢官。”
  “你这话还有不尽不实之处!那邱御史犯得上为了不被罢官,拱手将六成股子都白送你?”
  “你真是气糊涂了。若不送给我,他什么都没了,无论是官位和产业;而送给我,或可保住官位。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知道了,你先走罢!”长公主挥挥手道。
  李佑无语,刚才他要走,被拦着不让;现在谈话正谈的起劲,又要赶他走。这真是女人善变,难以揣测。
  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随她去罢……
  李大人清静了两日,忽的在邸报上看到,天子诰封归德长公主儿子朱柳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官衔,并赐皇庄一座,皇店一处,听由归德长公主自选。
  这个诰封也算隆恩浩荡了,但没有大臣反对。其实以朱柳的公主之子身份,按制在十岁时就可以获封正四品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荣衔,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九年而已。
  但是有经验的大臣心里都猜测,现在提前封了锦衣卫指挥佥事,那么此子到了十岁时,会不会又有破格加封?隆恩浩荡的隆恩,是隐藏在这里的。
  不过归德长公主不是一般的公主,朱柳又是被赐国姓的宫中宠儿,恩荣破格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
  大家议论起此事时,目光都放在了朱柳的官衔上,至于皇庄皇店什么的,官场上谈这个太俗。
  而李大人则很是与众不同,他盯着邸报上的皇店两个字观摩半晌,而且后面还有句“听归德长公主”自选,直觉这里面很有玄机。
  正打算深入研究时,又见有内监传话,让他去一趟十王府。果然是分久必合了么,李大人想道。
  他还是不敢怠慢,连忙赶去,进了长公主宅第,被引到后殿暖阁中。这次千岁殿下的脸色比上次稍好,从十二月的温度便成了一月的温度。
  见过礼后,归德长公主问道:“你看到对小柳儿的诰封了么?”
  李佑满脸感激的谢道:“天恩浩荡也!”
  “本想和你悄悄庆祝的,但又一想还是算了。”归德千岁说道。
  “这是为何?”
  长公主数落道:“你给嫡子赚来了三品世袭指挥使;给庶子赚来了恩荫光禄寺丞,可你给小柳儿赚来了什么?除了一首诗,什么也没有。这父亲委实不称职,想至此便没心情了。”
  李佑无语,这情妇今天脑子都是浆糊吗,浑似抱着私生子讨要生活费的怨妇小三,可她并不缺生活费。“小柳儿如今不也有指挥佥事官衔了,你还有什么不忿的。”
  “那是我向皇上讨来的,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要逃避责任!”归德长公主非常顽固的批判李大人道。
  李佑急道:“你不要如此撒赖行不行?小柳儿名义上非我之子,我拿什么名头去公然扶持他?”
  “名头只是个形式,听这口气,你连在心里也不想认他了?”
  李佑被胡搅蛮缠的大怒,枉他前几日还夸奖长公主大气,全白夸了。“你休要胡言乱语,我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归德千岁眼中露出笑意,“是么?皇上将邱家银铺作为皇店从少府转赐给小柳儿了,可怜的小柳儿占股半数都不到,这哪能算有产业,你这当父亲的看着办。”
  “我……”李大人的脸皮抽动三四下,却说不出一个“不”字,应该分给小柳儿多少?
  这才一个多月,又被坑爹了啊……哪有这么当母亲的,自己拉不下脸皮来求,却搬出儿子理直气壮的讨要!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30章 都很上道
  南城兵马司、南城察院近日的凄惨,落在崇文门宣课分司大使陆元广眼里,可谓是触目惊心。
  兵马司、察院与他这宣课分司同在南城,但分属不同系统。那边是刑名监察系统,他这边是户部系统,两边之间从行政上没有直接关系,故而隔壁的廉政风暴倒也不会波及他这边。
  可是李佥宪的手段让陆大使看在眼里,惊在心里。重新想起李佥宪的示好,更感到不容易处理,他陆元广做官年限不长,但不是小白。
  不错,示好是善意,但转化起来也简单。长点脑子的人都会先考虑到,这样人物的示好一旦被拒绝之后,情况会怎样?会不会反目成仇?
  对于李佥宪的“反目成仇”,陆元广在活生生目睹了例子之后,都有点疑神疑鬼了。李大人的举动有没有故意展示给他看的成分?
  让陆大使心里始终过不去的是,对他有恩德段公公和李大人虽然不是仇家,但也不算一路人,就从宫中关系而言,李大人与司礼监另一个秉笔太监吴广恩关系是最好的。如果就此倒向李佑,仿佛有个无形的心理门槛存在,不然他看到李佑抬举自己的邸报,按礼就该迅速登门到访致谢。
  不过官场中的事总没有这么单纯的,如果陆大使太干脆利落的就投靠过来,反而要让李大人疑神疑鬼了……一个翻脸如翻书、有奶就是娘的人能放心使用么?
  就这样犹豫了数日,陆大使也没有回应李佑,他想先与段公公通过气再说其他。
  但段公公人在深宫,不易联系,又不像前朝大太监那般公然在宫外有据点,就是有也轮不到陆元广这个九品官得知,所以一时接不上头。
  这日,一批奏本按照流程送到司礼监,然后经司礼监掌印太监麦承恩、秉笔太监段知恩、吴广恩传阅。
  却有一本特别引起了段知恩的注意,事倒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右检校佥都御使、提督五城兵马指挥司李佑向朝廷荐举人才,让崇文门宣课分司大使陆元广连任。
  李大人作为风宪官,虽然不掌握铨政,但是依照规矩有权和御史一样向朝廷荐举人才的,荐贤举能也是监察权的一种体现。
  一般荐举都是推荐提拔重用,但陆元广这个位置实乃给个知县也不换的位置,一般一年一换。故而李大人向朝廷奏请让他连任,也算是荐举了。
  陆元广在段公公眼中,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却不知李佑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前番为他请功,今日又向朝廷荐举,若说是偶然或者出自公心,不管别人信不信,段公公是不肯信的。
  官场上偶然的事情或许有很多,但在重要的人事问题上从无偶然,议论中说运气好的,只不过是说笑而已。
  通过种种迹象看起来,李佑与陆元广之间有了什么关系?段知恩为此沉思片刻,这陆元广是他同乡,虽不是亲戚,但家族之间也有过往来,互恩互惠不少,应该不会轻易的就倒向那李佑罢。
  却说日头西斜,崇文门外宣课分司衙署种,陆元广正准备出衙,但有人来见他,是宫中段公公使来传话的。
  陆元广不敢怠慢,也是正求之不得的,连忙要请入花厅以礼相见。
  那人却冷淡的拒绝了,就立在大门处,对陆大使转述道:“宫中废人再也没什么用处了,祝陆大人鹏程万里。”
  这是段公公的原话,里面决裂的意思太明显了……来得如此突然而决绝,一丝缓和余地都没有,陆元广又吃惊又意外。在传话之人面前呆若木鸡,对方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没有注意到。
  陆大使心里不停的想道,这是被段公公抛开了么?又猜测道,莫非段公公是误信什么流言,并且认为他要变心去投靠李佑,所以才使人来传话决裂?
  想至此,陆大使暗暗愤怒,段公公为何有如此想法!难道他信不过自己,连核实都不核实,就全部采信了流言?这是要把他向李佑那边推!
  但恼怒的劲头过去后,陆大使却浑身有种莫名的轻松感,一个要踢了他,一个要收留他,至少不用他在两难之间去做出艰难的抉择了……
  这时候不抓紧时间向李大人表示,只怕竹篮子打水两头皆空。打定了主意,陆元广当机立断,改了回家的主意,直接向大明门之西的五城总察院衙署而去。
  不过到了那里,却得知李大人已经回家了,陆大使立在巷子中沉思,一咬牙吩咐左右道:“打听路程,去李府!”
  做事就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夜去李府投靠,以表示自己的态度和诚意!
  李大人确已回了家中,此刻正在关姨娘房中,接受着难以回答的质问。
  关绣绣捏着银铺契书,杏目微睁,挑起了秀丽的眉毛,“之前说好的六成股子呢?尚不足半数,这是谁的店?经营听谁的?”
  银铺契书不知何时又有了变化,上面注明:朱柳,六成;张三,一成;李四,一成;韩宗,一成;郑义,一成。
  原先李家四大家奴合占六成,悄然之间缩减为四成,六成变成了属于朱柳小娃娃的。
  李佑不知怎么对关绣绣解释才好,只能望着一直垂泪到天明的蜡烛无语。
  见夫君满脸不爽表情,关绣绣幽幽叹道:“妾身早就担心过,你抢不过她,当时夫君还信誓旦旦。事已至此,果然是家花不如野花香,轻飘飘就把六成股子送出去了,却放任家中坐吃山空,再如此下去,夫君的轮班轿夫都用不起了。”
  “什么家花野花的,与此无关!”李佑严肃的纠正关姨娘的想法道。
  关绣绣反问道:“那与什么有关?妾身糊涂,请夫君解释一二?”
  小柳儿的身世,如何能说出来?李佑再次语塞,如此在别人眼里,他实在理亏。
  “夫君向来是很坦率的,这次却遮遮掩掩的反复否认,真是没有诚意。不就是千金买笑么,妾身又不是不晓得夫君的风流。”关姨娘瞥着李佑说。
  这时恰好从前院传了名帖进来,道是有人求见。李大人展开名帖看去,却是陆元广,连忙像得了救命稻草,边起身边对关绣绣道:“你真是见识短浅,为夫没空与你细说,先得去会客!”
  说罢他逃也似的出了房门,穿过中院向前面堂上而去。
  那陆元广被引入了堂上等候,刚刚端起热茶饮了一口就听到匆匆脚步声。他抬眼便见李佥宪身披内袄便服,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从后面转了出来,脚下还是一双软便鞋,分明是从内室中冲了出来。
  李大人以这付尊容见客,应该说是极其失礼的,但看在陆大使眼里先大吃一惊,随即感动无比。这李大人是如此急切而迫不及待的期盼他到来么?
  这就是周公吐脯、孟德赤脚哪,且不论是否真心,光这表现就太上道了,太让他陆元广受宠若惊了。
  陆大使迅速盘算,李佥宪都表示出了如此态度,自己也当有所表示才是,不然就显得虚骄无礼。
  便起身上前迎接,不等靠近,就激动地推金山倒玉柱,并热泪盈眶的跪在地上拜道:“下官见过佥宪老大人!”
  李大人扶住他,“陆兄多礼了!快快请起!”
  一句陆兄,又让陆元广叩道:“下官当不敢如此称呼!”
  李佑扶了几次,没有扶起来,陆大使跪的很稳。他心里赞道,此人果然很上道,估计以后能省去不少心。便改口道:“陆大人请入座!”
  同一个夜晚,在司礼监排名第二的段知恩段公公回到自己房中,侍候的小太监打来了洗脚水,并回报道:“已经打发人在宫外向宣课分司陆大使传了话。”
  段知恩点点头。却听那小太监又问道:“干爹为何不核实一下?那陆大使未必就有什么二心,也许只是李佑估计造势。”
  段知恩闭目养神,嘴里道:“陆元广在我这里,暂时得不到什么了,而且也没有太大用处。但在李佑那里,却会有新的机遇,毕竟李佑与吏部之间十分密切,那就成人之美罢!不能做个挡人前途的不上道之人。”
  小太监低头忙乎,心里但对段公公的话不以为然。段公公论起卑鄙无耻,也许还是有争议的,但要说高尚,那更远远称不上,更别说成人之美。
  过了半晌,段知恩又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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