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恋一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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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舅舅的拳头像雨点般打在爸爸的脸上。舅舅虽然是美术老师,但是平常酷爱健身,很有一股蛮力。此时他又在气头上,打出的拳头又快又狠,不多时爸爸就满脸是血,惨不忍睹了。可是舅舅下手再狠,爸爸也没有开口求饶或者发出□□。好像舅舅打的只是一个面口袋,舅舅的拳头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一样。他既不求饶也不躲避,就这样挨着拳头。
我再也忍不住了:这是我的爸爸!是我最亲最爱的爸爸!可是现在却被舅舅打得头破血流,叫我如何能袖手旁观?我心疼至极,挣脱了外婆的束缚。扑到爸爸身边,把爸爸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头就在我的怀里。我不在乎他的鲜血沾在我衣服前襟上,我发疯似的大喊:“你们给我住手!不许你们再打我爸爸!谁再敢打他,我就跟他拼命!”此时的我,像一头狂怒之极的小狮子,警惕凶狠的注视着舅舅,以防他对爸爸再下毒手。
舅舅被我突然的举动震慑住了。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我会和爸爸一条心。我会为了爸爸,而不惜与他、外公外婆决裂。他看到我凶狠凌厉的眼神时,有了瞬间的胆怯。但很快舅舅恢复了常态,他暴怒地说道:“囡囡,你糊涂了吗?是你爸爸害死你妈妈的!他在外面搞女人,你妈妈才自杀的!你怎么还向着他!你快闪开,不然我连你也打。”“你要打就打!除非你先把我打趴下,要不然你别想再动我爸一手指头!你再敢朝我爸动手,我活劈了你。”我冲着舅舅歇斯底里的大喊,把连日来郁积的悲伤痛苦都发泄了出来。我头一次对长辈这么无礼,头一次露出骨子里凶狠决绝的本性。爸爸就是我的底线,在我的潜意识里,他始终是我最深的依靠和眷恋。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爸爸,谁要是敢伤害我爸爸,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哪怕这个人也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舅舅。
我疯狂狠绝的话,让舅舅感到一阵寒意。他终于住手。我跪在地上,抱着爸爸的脸:“爸爸,你怎么样了?我是囡囡啊。”
爸爸满脸是血,鼻子也流着血,嘴角也流着血,眼眶红肿。那么俊美白皙的男人,此刻却被打得头破血流惨不忍睹。看到爸爸的惨象,我心疼地哭了起来,对舅舅更是仇恨。
爸爸轻轻擦拭着我的眼泪,勉强笑道:“囡囡,别怕。爸爸没事的。这是爸爸欠妈妈的,爸爸该打。”舅舅愤愤地说:“程启航,你害死了我姐姐。打你一顿都是轻的!”我刚要反驳,爸爸制止住我。他站了起来,尽管身子摇晃,声音微弱但很坚定地说:“爸爸妈妈还有佳麒,我对不起佳媛,也对不起你们。我知道没资格取得你们的原谅。但我会用一辈子来赎罪的。我想好好抚养囡囡长大。在我有生之年,我不会再结婚了。囡囡就是我的唯一,我要尽己所能好好抚养囡囡。以慰佳媛在天之灵。”“你想得美!我外孙女凭什么归你?囡囡是佳媛的女儿,以后她就是我们顾家的。她再也没你这个父亲,跟你断绝父女关系。”外公满腔怒火冷冷地说道。
爸爸听了,沉痛地说:“我知道爸爸恨我入骨。可能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原谅我了。可囡囡是我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佳媛在遗书中也说,希望我好好抚育囡囡。爸爸就看在佳媛的面上,答应我吧。”说完,爸爸跪在地上给外公叩头。
可外公却不为所动,毫不理睬。我顿时来气:“你们够了没有!我不是一件商品,任由你们抢来抢去。我是爸爸的女儿,我要跟爸爸在一起!外公,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和爸爸一起生活。”我的公然顶撞,让外公气到极点。外婆也很气愤,泪眼婆娑的说道:“囡囡,你忘了你妈妈是让他害死的吗?你怎么还想跟他在一起!”“他是我爸爸!他一直对我最好。妈妈是自杀的,不是爸爸害的。”“好!程雨晴,你今天要是选择跟你爸。以后你永远别进顾家的门!”外公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去就不去!我就选择跟我爸。爸爸,咱们回家。”我小心地扶起爸爸,然后和他互相搀扶着回家。我知道从我迈出这扇门起,我就和顾家一刀两断了。但为了爸爸,我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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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相依
? 就这样我搀扶着爸爸一步一步地走出顾家的大门。我知道从大门关闭的那一刹,我就和妈妈的娘家再无半点关系了。可我为了爸爸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爸爸挨了舅舅的一阵拳头,满脸都是血迹,鼻青脸肿眼眶也有很深的淤青。爸爸脚步踉跄,我就这样紧紧地搀扶着他的胳膊。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我知道从今以后的人生路,我们就要在彼此的搀扶陪伴□□同走过了。
我担心地询问爸爸:“爸爸,你伤得这么重。我们先去医院,找医生看看吧。”爸爸很艰难地摇了摇头:“囡囡,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恨不得代替你妈妈去死,挨你舅舅一顿拳头都是轻的。”
他深深地叹息着。眼泪从他青肿的眼眶中徐徐滑落。我看得出此刻爸爸已经伤心欲绝。
妈妈的骤然离世,带给他最沉重的打击和痛苦。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再得到妈妈的宽恕了。他一生都要为此深深忏悔,永远负疚。妈妈自杀了,她可以逃避任何责难和痛苦。而活着的爸爸,却要用余生来缅怀自己这段失败的婚姻,并且用余生来洗刷因为自己感情不忠而犯下的罪孽。
爸爸是痛苦而绝望的,他当初在处理家庭纠纷上的不冷静,已经让他饱尝苦果。他没想到,骄傲美丽的妈妈会真的自杀,会和他永远的阴阳相隔。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妈妈的自杀,带给爸爸的是锥心之痛。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他的大脑不由自主回忆起妈妈的一颦一笑、妈妈的温存美好、妈妈的体贴缠绵、、、可惜这些再也不复存在,他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所以当舅舅把满腔怒火发泄在爸爸身上时,他既不闪躲也不求饶。他潜意识里甚至觉得,只有舅舅暴打他一顿,才能消减几分他对妈妈犯下的罪孽。可是我的奋力阻止,终于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他还有我!我是他和妈妈生命的延续,是他唯一的亲生骨肉。我才十一岁,我是如此娇弱幼小。我需要他的宠爱与呵护。他对我有养育的责任。
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和外公争夺我的抚养权。而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他时,他明白我也明白:从今以后,我们只有彼此!我们要更加爱惜对方,呵护对方,视对方为唯一。只有如此,他才可以稍减对妈妈的负罪感,我也可以以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更加明目张胆地依赖他、爱恋他。妈妈的自杀,让我和爸爸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也让我和爸爸的关系从此变得微妙复杂。尽管这种变化,是以一种不易觉察的方式悄然发生改变的。但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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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争执
? 我和爸爸回到家,在家门口看到了奶奶。原来奶奶不放心爸爸去外公家,又不好跟着去,只得在我家门口等着爸爸回来。当她看见爸爸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惨状时,心疼的惊呼:“启航,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被谁打的?谁下手这么狠?是你岳父吗?我找他算账去!”
说完,奶奶就要下楼,被爸爸拽住了胳膊:“妈,你别大惊小怪了。我没什么,都是些皮外伤。”“还没什么?你满脸都是血!到底是谁打的?你岳父还是你小舅子?我找他们算账去。”“我都说没什么了,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爸爸也很烦躁,口气恶劣的对奶奶说道。
奶奶一愣,她看出爸爸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只好住嘴和我们一起进屋。刚进屋子,奶奶就问我:“囡囡,你们家的医药箱在哪里?我给你爸爸上点药。”
我素来是不喜欢奶奶的为人。她有着一般上海中老年女人的通病:精明算计,很爱唠叨。每次去奶奶家,总看见她和邻居阿婆嘀嘀咕咕,说着张家长李家短。
我一直怀疑,温润如玉儒雅翩翩的父亲怎么会是奶奶这种市井俗妇生的?但事实却由不得我怀疑,爸爸是奶奶唯一的儿子,他确是奶奶亲生的。
爸爸之所以和奶奶如此不同,只因为爸爸受爷爷的影响更深厚一些。爷爷是大家族的少爷出身,身份高贵举止优雅。解放以后,家族企业收归国有,爷爷也从一个富家公子变成了国有工厂的会计。后来原配亡故,爷爷续弦找了根红苗正小市民家庭出身的奶奶。那时结婚都讲阶级出身,爷爷是资本家的后代,属于剥削阶层。所以在□□的时候,爷爷处境很是困难。也全凭了奶奶对他的不离不弃、鼓励支持,爷爷才熬过了那段最黑暗的岁月。
所以爷爷生前是很感激奶奶的,尽管奶奶出身寒微,但爷爷一直对她尊重有加、信任有加。爷爷瘫痪的那几年,奶奶衣不解带地精心照顾他,使得爷爷以八十六岁的高龄辞世。奶奶尽到了一个妻子所有应尽的责任。
爸爸是爷爷老年得子,当初爸爸出生的时候,爷爷已经五十岁了。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爷爷视如掌上明珠,倍加疼爱。他这个大家族走出来的少爷,把毕生所学都悉心传授给爸爸。大到言谈举止、待人接物,小到餐桌礼仪、饮水喝茶,一点一滴都完全传授给爸爸。所以在爷爷潜移默化的影响熏陶下,爸爸也是举止优雅、从容高贵。
话说回来,自从爷爷去世后,因为奶奶和妈妈关系并不融洽,所以奶奶从没来过我家。今天登门,也是因为不放心爸爸的安危,怕我外公难为爸爸。所以当奶奶看到爸爸头破血流、眼眶青肿的惨样,心疼至极。当下就让我拿过医药箱,她亲自为爸爸擦拭伤口,止血包扎。
奶奶用酒精棉球为爸爸擦拭着血污。酒精一蛰伤口,爸爸下意识地轻声□□了一下。我听了心头一紧,很是为他担心。奶奶也心疼地说:“启航,你伤得这么重。待会简单包扎完,就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一下。”
“妈,我没事儿。不用去医院。”爸爸有些固执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让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不去医院照个CT。万一伤了脑子怎么得了?你岳父也太狠了,下手这么重!又不是你把他女儿害死的,干嘛要拿你出气!”奶奶絮絮地抱怨着。
我听了奶奶的话很不自然,脸上有点挂不住。毕竟把爸爸打成这幅惨样的人,就是我的亲舅舅。我能明显听出奶奶话中的怨恨之意。爸爸听了也很不赞同,眼眶湿润地说道:“就是我害的佳媛。如果当初我能跟她心平气和地谈谈小玥的事,她也不会想不开去自杀。囡囡也不会这么小就没了妈妈。这都是我的错。”爸爸泪流满面,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满是歉意。“那也不能全怪你啊!你是小玥的舅舅,她有困难,你帮她有什么错?佳媛就是心眼太小,太爱钻牛角尖,才走到这步。”奶奶的话让我极为反感,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出诋毁妈妈的话。所以我立刻反驳:“林玥有困难,你为什么不帮?非让我爸爸出钱!要不是你,我爸爸和妈妈才不会打架,妈妈才不会自杀呢。”“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没大没小!我是你奶奶,你连个奶奶都不叫,谁教的你这么没礼貌?我又没工作,哪有闲钱帮小玥?你妈自杀是你妈想不开,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好怨我的!“奶奶气得急赤白脸地说。我刚要再继续反驳,爸爸虚弱无力地打断我:“囡囡,你要怨就怨爸爸。奶奶是长辈,你不许对她没礼貌。”我看着爸爸憔悴疲倦的脸庞,终于没有再继续顶撞奶奶。
因为奶奶的坚持和我的担忧,爸爸终于不再固执。在我和奶奶的陪同下,到离家最近的上海交大医院去看病。脑外科的专家给爸爸看了一下伤势,就让爸爸去照个CT,看看大脑有无器质性病变。
诊断结果出来了:颅骨轻度损伤,伴随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所幸并未伤及要害,但仍需住院观察治疗。就这样,奶奶给爸爸交了住院押金。爸爸住进脑外科病房,医生开了药方。奶奶去药房拿药,护士也给爸爸输上液。
我就站在爸爸的病床边,看着输液管里透明的液体一点一滴地滴进爸爸的静脉里。爸爸为了打消我的担心顾虑,勉强对我苍白无力地一笑,他轻轻用没输液的右手拍拍床边:“囡囡,坐到爸爸身边来。”我默默的走了过去,双手抓紧了爸爸的右手。
爸爸的手细长白皙,手型优美很是好看。可是此刻这只手却如此无力十分冰凉。我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从我有记忆以来,爸爸在我的印象中,从来都是俊美健硕的。他身体保养的很好,极少生病。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虚弱狼狈的一面。我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爸爸开玩笑地说:“囡囡,真的知道心疼爸爸了。我挨你舅舅这顿打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