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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汉魏文魁-第4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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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牧民族的武器装备普遍不如汉人,只有制弓技术,因为那同时也是他们谋生的主要工具,所以未必就比汉人差喽。尤其乌丸多年在边境上劫掠,也掳了不少的汉人工匠去,其中就有人为了谄媚乌丸大人,不计成本地制了一张桑木贴竹的硬弓出来——北地苦寒,也亏他能够找到桑材和竹料。这张弓原本是进献给丘力居的,后由丘力居赐给了蹋顿——没办法,整个部族之中,似乎也只有蹋顿一个人拉得开来。
  当下蹋顿翻身下马,就把这张硬弓给抄起来了——即便他膂力惊人,武艺爆表,也只能把这张弓当步弓用——搭上支狼牙箭,双膀一用力,如满月般拉开,直直地便瞄准了一马当先的敌将。
  眼瞧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突破了一百五十步。蹋顿对自己的弓术很有自信,当下不再耽搁,口中轻斥一声“着”,就把右手拇食两指给松开了。只听“噌”的一声,儿臂粗的弓身反弹,狼牙箭挟着一道劲风。就直奔那员敌将而去——那当然便是曹纯曹子和。
  曹纯在冲阵的过程当中。不时便有流矢当面而来。他挥舞大槊拨挡,混如无物。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把蹋顿这一箭当回事儿,直到劲风扑面,才知道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长槊挥上去,并没能磕开箭杆,而只是将将撩着了箭羽,狼牙箭略略一偏。仍然狠狠地扎中了曹纯的左肩,穿透重甲,透骨而入!
  曹纯“啊呀”一声,竟然被这股大力带着就一个旋子,翻倒在马下。
  千骑奔驰之际,这落下马去,即便没有负伤,估计也活不了太久啦……
  但也正是因为千骑疾奔,“虎豹骑”大多没来得及反应,主将虽然落马。众军仍然前冲,转瞬之间。郭淮就已经蹿到了蹋顿的面前啦。他当然不认识蹋顿,可是身在大旗之下,身高腿长,满脸横肉,手执巨弓,身披铁甲,外罩锦袍的,即便不是蹋顿本人,也必定是乌丸大将吧——除非大将,还有几个鞑子穿得起铁甲并锦袍的?郭淮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面大纛,当即双手攥定了,两膀用力,“嗡”的一声,就把粗大的旗杆直朝着蹋顿当顶砸下。
  即便蹋顿戴着铁盔,这要挨着一下,估计也得脑震荡吧。因此不敢硬挺,匆忙一个闪身,随手就抡起弓来,反抽对方的马项。此一应对,不为不得法,问题蹋顿忽视了对方手里的是大纛而非马槊,就应该不虑反击,闪得更远一点儿才对。结果郭淮一招虽然砸空,但旗帜翻卷过来,就把蹋顿的视线给遮了一下,蹋顿那一弓,同样抽空。
  蹋顿见势不妙,只好继续朝后闪,可是眼前仍花之际,却突然觉得左肋一阵剧痛,随即——唉,我怎么飞起来了?两脚怎么离地了?
  要说他飞得还真不低,双足离地足有一人多高。而那边郭淮一磕不中,才收回大纛,也立刻瞧见蹋顿“飞”了。当然啦,他瞧得更清楚,那不是真飞,而是让人一槊穿入肋侧,直接串在槊头上,给挑上了半空——这一击奏效的非别将也,正乃后发先至,曹营中勇猛无双的许禇许仲康!
  许禇虽然下山较晚,但是率军猛冲,挑选的进击方向却很讨巧,正好跟在“虎豹骑”后面——前方敌军,都被“虎豹骑”冲开,左右敌军,已为夏侯廉、高览挡住,所以他一路无惊无险,就轻松进了乌丸军阵了。
  等到“虎豹骑”开始加速作最后冲锋,许仲康也随即策马而前——他就没怎么跟人打过,所以马力充沛,很快便赶上了几乎强弩之末的“虎豹骑”,并且一蹿,就直接蹿到郭淮身边儿去了。郭淮双眼紧盯着蹋顿呢,都没注意,结果大纛一扬,晃了蹋顿的眼睛,许禇趁机一槊直入,就把那位堂堂的辽西单于给挑上了半空。
  蹋顿连人带甲四百来斤,许禇若非仗着惯性,还真未必挑得起他。可是这四百来斤一凌空,就立刻显示出大地引力的威力来了,原本槊尖进肉不过两寸来深,等人到半空,强力下压,一掌多宽的槊头竟然就从脊柱侧面直接透了出来——蹋顿一口鲜血漫天挥洒,就如同降雨一般,人早就没了进气。
  蹋顿既死,“虎豹骑”和许禇所带着亲卫一拥而上,首先就是十多支精光闪烁的锋锐槊头横砸在乌丸大旗的旗杆上。“喀喇”一声,旗杆折断,旗帜落地,四周的乌丸兵齐声惨呼,当即驳马便逃。
  曹操立马白狼山上,当然瞧不清许禇杀蹋顿的情景,但偌大的旗杆折断,还是颇为分明的。曹操不禁一拍大腿,赢了!随即高呼:“擂鼓呐喊,作下山攻击之势!”
  山顶上无论亲卫还是文官,全都扯着脖子高喊一个“杀”字,接着又有战鼓擂响。山下的袁军听到,不禁个个胆寒——五百来人还敢杀下来?不能啊,这肯定还有更多的伏兵啊。二公子刚才不是叫过了么,我等中计也!
  尤其袁熙,本来胆子就不大,这才回头瞧不见蹋顿的大旗,就光见乌丸兵乱成了一锅粥,心说不好,随即便听到了山上的擂鼓呐喊。袁熙吓得一缩脖子,拨转马头是落荒而走。逄纪跑了第二个,袁尚无奈之下,只得恨恨地瞟一眼山上,然后——我也走吧!
  但凡他要是知道山上就那么点儿人,而且还有曹操,就算战死也得死在曹操面前啊。袁显甫虽不算胆大如卵之辈,但临阵这点血勇,还是很容易鼓起来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于柳城大破乌丸和袁氏的联军,阵斩蹋顿,并收降众二十余万。这当然不是蹋顿一死,敌军便散,曹军吆喝一声,便众皆伏地请降的,仗还且得打着呢。
  所以曹操下山之后,虽然听说曹纯阵亡,内心万分悲痛,可还必须强打着精神,分派部属,下令追击——众寡之势还没有彻底扭转,可不能容得乌丸再重新聚集起来。况且,遭到曹军强袭,死伤惨重,并且因为首脑蹋顿之亡而瞬间分崩离析的,也就只有辽西乌丸而已,右北平乌延、辽东属国苏仆延等部,刚才就没想着要救援蹋顿,因而实力几乎丝毫未损。
  所以曹操便命族子曹休曹文烈暂督“虎豹骑”,以夏侯廉为全军主将,率领兵马穷追不舍。许禇当然是带着亲卫返回来了,一方面献上蹋顿的首级,同时拱卫着曹操和一众文官,紧随在大军之后。
  于路收降的大多是老弱辅兵,乌丸战兵不是挂了,就是逃了。可是曹军衔尾直追,第二日黄昏前便冲进了柳城。
  这柳城乃是辽西重镇,就在白浪山东北方近二百里外,被辽西乌丸占据已经有十多年了。曹军马不停蹄,疾追不舍,乌丸败兵有跑得快的,入城禀报楼班,楼班一听啥,蹋顿挂了?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可没有人再踩在老子头上啦,我这堂堂丘力居的继承人,三郡乌丸名义上的老大,竟然连单于名位都没混上一个,硬让堂哥蹋顿给抢了去,憋屈多年,如今终于得以呼吸新鲜空气……但忧的是,汉军杀过来了,这没了蹋顿,我可怎么挡啊?
  正好袁氏兄弟和逄纪也逃进了柳城,当下就跟楼班说,如今人心离散,这城守不住啦,还是赶紧闪人吧——不如往辽东去投公孙度,可御曹兵。于是楼班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便带着亲信部众数千人,与袁氏一起出城向东而逃。柳城内群龙无首,曹军一到,各部大人是纷纷请降啊。
  等到曹操进了柳城,一方面安抚降众,一方面急催后军前来——物资原地撇下都成,这城内有乌丸大人们十数年间搜刮的财物,足够咱用上一段时间啦。不久后,撒往各方的哨探归来,一则通报了袁氏兄弟和楼班东投公孙度的消息,二则禀告曹操,乌延和苏仆延等部,都已派遣使者前来谢罪,并请归附。
  这些乌丸使者到了曹操面前,口径是出奇地一致——我们并不知道抗拒的乃是大汉天兵,都是受了袁氏的欺骗,受了蹋顿的挟持,这才被迫在白狼山下列阵的。不过我们一见状况不对,就没敢跟天兵相斗——丞相您就在战场上,应该瞧得很清楚才对呀。
  曹操心说要不是我军突入得迅速,蹋顿挂掉得及时,你们会不敢前进来斗?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不好?
  不过外交辞令便是如此,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对方摆出了认怂的态度,因而曹操也只好伪作不知。当下便命各部返归屯所,调配物资前来助军,并且遣送任子——前事不论,今后你们可得给我老实点儿才成!
  接着召集将吏会商,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王粲抢着就说:“公孙度本董卓所署也,素自割据,不修职贡,朝廷因其悬远,而乃暂羁縻之。今既破乌丸,袁氏往投辽东,即可因其罪而进讨之,一战而定东北也!”
  曹操撇了撇嘴:“人心不餍足,既平陇,复望蜀耶?”(未完待续。。)
  ps:  谁说我不杀人来着?开始杀了,感觉如何啊?


第十三章、误交损友

  王粲王仲宣,前天还在白狼山上双股战栗,吓得个半死呢,如今见到曹军大胜,胆气陡壮,竟然在后军尚未来合,而诸大将也还没发言的时候,抢先站出来劝曹操继续进军,一举平灭辽东的公孙度势力。
  是勋心说这就是一个军事白痴了,未战之前,只会以数量多寡来判断胜负,既胜以后,立刻就觉得大军所至,无不可平——你就没考虑咱们的损失有多大吗?
  白狼山下一仗,不仅仅是折损了大将曹纯,而且“虎豹骑”几乎人人带创,战死和重伤的超过了三成,其余各部也多有折损。再加上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直接追杀到了柳城,这没有个三五天根本就恢复不过来啊。咱总得等后军到了,瞧瞧他们的状况,再决定是前进还是暂留吧。
  可是曹操随即说出来的话,却让是勋更为吃惊。曹操说:“人心不餍足,既平陇,复望蜀耶?”是勋心说唉,这台词不对啊?
  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会说:“吾方使康斩送尚、熙首,不烦兵矣。”虽然同样不打算继续进兵,但话语中就充斥着满满的自信。可是如今道出“得陇望蜀”的反问来,怎么就一股浓厚的颓唐气息萦绕不散呢?
  “既平陇,复望蜀”,这话最早是光武帝刘秀说的。想当年刘秀攻打割据陇上的隗嚣,将隗氏逼入绝境之后,即留下吴汉、岑彭围西城,耿弇、盖延围上邽,自己返回雒阳。临行前。他留下一封书信给岑彭。信中写道:“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意思是你们要是能够顺利把隗嚣给灭了,那就继续南下,挺进蜀中,去打公孙述——我这个人啊,有点儿贪得无厌。
  刘秀说的是陈述句,可是曹操今天用的却是反问句。那意思:人不能不知足啊,我好不容易平了乌丸,还有力气继续去打公孙度吗?
  在原本的历史上,十多年后,曹操确实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是在平了汉中张鲁以后,司马懿劝他趁胜去攻打蜀中的刘备,曹操不怎么想听,于是就用这个在地理上很合衬的典故给顶回去了。因为那时候的曹操已届暮年,壮气衰减。所以才丧失了这么个大好的时机。是勋心说如今你差一岁才到五十呢,不至于这就开始气沮了吧?
  不过再一琢磨。终究此前这仗跟原本的历史不同,折损了大将曹纯。曹纯是曹仁之弟,曹操初起兵的时候就跟随在侧了,而且受命统领“虎豹骑”,深得曹操的宠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子和比长年留在家里照顾老爹的曹德,跟曹操更象是亲兄弟,亲情更为浓厚。这兄弟战死了,就不容许曹孟德多悲伤、颓唐个几天吗?
  是勋很想曹操就此彻底解决了东北的问题,因为公孙家那就是很难割的一大毒瘤啊,留的时间越长,则为祸必然更烈。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一家族一直割据到曹叡时代,还三天两头跟东吴眉来眼去的,就这么着曹家都被迫忍了——南方还要面对孙氏,西方还要抵御刘氏,真没精神头去收拾他们。直到公孙渊自立为王,不奉曹魏正朔,曹叡才彻底恼了,派司马懿将其一战平灭。
  若能早收辽东,则对外可御鞑虏,对内可强国力,不是很称心如意的事情吗?
  然而是勋不敢开口,一方面他瞧出了曹操此刻并无进取之心,另方面军士疲惫,起码暂时即便想打也是打不动的。历史终究已被改变,套用自己原本的认识,难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白狼山上的教训还不够吗?非得再冒一次生死之险吗?他是宏辅有病啊?
  是勋这么想着的时候,早有夏侯廉、田畴等人站出来,反对王仲宣的见解。王粲今天倒是精神头双倍的旺健,当下舌绽莲花,逐一反驳——你们说前军疲惫,后军未至,不当继续进兵,可我也没说这就从柳城发兵去打啊,丞相不是问下一步的行止吗?我是说等后军到来,柳城亦安定了,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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