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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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娶新妇。到了新年元旦,兄弟三人聚在一起,倒是颇为热闹——是纡老于世故,是峻天真好动,是勋跟这俩相处,可比跟书呆子是著和满肚子小花样却毫无大智慧的是宽相处,要舒心得多了。
就这么着,迎来了兴平二年的春季,曹操又打算动兵去打袁术了,而是勋好死不死的,又接下了前往荆州游说刘表的重任——就此展开了一段曲折离奇而又惊心动魄的旅程……(未完待续。。)
第六章、平春豪强
兴平二年春二月,曹操以曹仁为主将,太史慈、乐进为副将,薛悌为参谋,率军一万三千,渡过淮水,攻打扬州的庐江郡。袁术所署庐江太守刘勋率六千兵马前来抵御,结果在蓼县与安丰之间为太史慈所破。随即蓼和阳泉两县开城降曹,曹军继续南下,直取安丰。
是勋就在蓼县开城后的第三天与大军分道,由一支百余人的小部队护送,沿着淮水一路向西,经过豫州的弋阳县,很快便进入了荆州的江夏郡内——第一站轪国,第二站是鄳县。
鄳县县令姓邓,听说兖州来了一位从事,还带了不少的兵马,赶紧跑到传舍来拜见。是勋询问他前方道路宽狭、远近,县令就说了:“由此向西,百五十里可到平春,然而近日平春县与豫州朗陵之间,传有盗贼肆虐,阁下不可不防啊。”
是勋皱皱眉头,心说朗陵在豫州的最西南角上,虽说曹家基本控制了豫州,但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一时照顾不到,出个把山贼,倒也在情理之中。自己身边儿有一百来个兵,照理说一般山贼是不敢招惹的,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当日自己从成阳押粮往前线去,就是因为太疏忽了,结果差点儿被孙策一戟给串烧啦——要是带上管亥父女,何至于此?
不过再想一想,那管亥父女又如何是“小霸王”的对手了,恐怕到时候两个全都得被捅死,自己还只能眼巴巴地等太史子义来救……
于是他问邓县令,有何良策?或者有啥小道可以绕路而行的吗?邓县令回答说:“阁下勿忧。某有一门姻亲适居平春县东。姓周名直字蓬生。广有田产,召聚乡民千余自保,以御盗贼——某写下一封书信,阁下前去访他,他定能指点安全的西行之路。”
是勋说好,于是接了县令的书信,翌日离开鄳县,继续向西。按图索骥。一日后即进入平春县内,找到了周家的庄院。
当初听县令一说,他就有了心理准备,想必这位周直周蓬生乃是地方上的大户豪族,在乱世当中筑坞自守,保卫地方。到了地头儿一瞧,果不其然,还离得庄院老远呢,就先迎面撞见了一队乡丁,虽然器械不全。衣衫倒还齐整。见到有兵过来,乡丁们个个如临大敌。摆开稀稀拉拉、松松垮垮的阵势,远远地就喊:“你们是江夏黄太守的兵马,还是章陵黄太守的兵马?”
两个黄太守,是勋倒是都挺清楚,前一个指刘表的心腹黄祖,后一个为黄祖之子黄射。当下遣人过去打话,说我们从兖州而来,经此前去拜见刘使君,鄳县县令介绍来访周直先生。
消息传回去不久,周直亲自带着三五名随从赶来相见,拆看了邓县令的信以后,就把是勋一行迎入庄内。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那已经不能叫庄了,是真正的坞堡,土垒四壁,就比县城矮不了多少,堡外重重鹿砦,堡内箭楼密布,足可驻进三五千兵马都不显得拥挤。
当然啦,这些乡下坞堡,守兵的实力是很弱的,大多原本只是附近的乡农而已,才刚撂下锄头,真能打的就没几个,武器也都不全。坞堡好垒,哪儿都能挖得到土,伐得着木,但铁器就没那么富裕了,超过三成的乡兵只能光拿根木棍子,或者削尖了的竹枪来充数。
周直表面上瞧着挺文雅,白面长须,高冠博带,但一张嘴就是土豪味儿。他进了坞堡就喊:“快宰一口猪,杀十只鸡,搬十坛酒来,某要款待兖州来的长官!”是勋进入正屋厅堂时候不大,果然大碗的燉猪肉、煮鸡腿就端了上来,他手下那些兵丁瞧着是两眼放光啊,他本人却多少有点儿腻味……如此粗食,也是某堂堂一州从事所能吃的么?
周直亲自热了酒,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奉上。是勋瞧他这么谦卑,也不好太驳面子,微笑着伸手接过了,略饮一口——他喵的好酸,果然这就是所谓的“村醪”了吧。放下杯来,他就询问对方周边形势:“都哪里来的盗贼,有多少人?”
周直闻言,略略皱了皱眉头,回复道:“长官容禀,咱们这儿是江夏、汝南、章陵三个郡的交界处,谁都懒得管,三郡的盗贼就都往这附近聚拢。有一个黄巾余党叫吴霸,领着一千来人流蹿,还有本县两个无赖,诡称保家安民,实则啸聚山林,官兵来了就是良绅,官兵走了就当强盗。”
是勋正想问他从哪条路继续往西走会比较安全,突然间那周直推金山、倒玉柱,一个响头就磕了下去。是勋赶紧双手搀扶:“周先生何必如此啊?有话请讲。”周直挺起腰来,凑近一些,央告道:“便是那两个无赖,前日下书来要请小人吃酒,说是共商讨贼之策。然而宴无好宴,我恐怕他们是想趁机并吞了小人的队伍,蹂躏这平春县东一带。天幸长官到来,恳请长官带了兵随小人前往,料以长官的威势,他们定然不敢胡来的。”
是勋心中冷笑,原来鄳县县令特意指点自己到周家庄上来,是这个用意啊,想让自己给他姻亲撑腰。他抬头朝堂下望望,只见自己带来的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围坐着喝酒吃肉,还有大群乡丁夹杂其间,敬酒布菜,倒是颇有点儿“军民鱼水情”的意思了。然而这只是表象而已,自己就这一百来兵,庄内少说七八百人,要是自己一板脸不肯答应周直的请求,说不定立刻就要火并起来。终究自己只是一个外州的从事,路过此处,周直要是狠狠心把这一百多兵全都宰了,挖个坑埋掉,那真是天不知、地不管啊。自己,有拒绝的可能吗?有拒绝的胆量吗?
罢了罢了,左右帮他这一回,事毕敲上一笔竹杠走路,也耽搁不了多久。于是他故意捋捋短须,假作沉吟之态:“某奉曹使君之命,往见贵州的刘牧,耽搁不得呀——未知何日为会期?”周直赶紧说:“明日便是,必不会误了长官的行程。事后,小人有厚礼相谢,并亲身送长官往平春县城去。”
是勋微微点头:“如此,叨扰了。”
当晚就在周家庄院中寄宿,周直倒挺知趣,还送了两名婢女过来暖床……嗯,暖席。是勋就在灯下打量这两个女人,虽说是乡下地方,终究周直控制了附近好几个村庄,据说老幼都加上就有小一万人,从里面挑几个周正的出来倒也不难。倘若是勋真的土生土长是这时代的官僚,没有来自两千年后的灵魂,说睡也就睡了——送婢妾暖床乃是士人优雅的待客风俗嘛——问题是这他喵的其实就是腐败呀!前一世自己最恨腐败的官员了,在网络上也见天儿跟着别人骂,难道穿越过来,自己也要堕落得跟那些混蛋一样吗?
可是再想一想,要搁后世,自己正妻之外还收了妾,那就相当于包二奶啊,都已经这样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再说了,自己不是一妻一妾之外,还时不时地妄想着徐州那朵可怜插牛粪的鲜花吗?
可是这一想到甘氏,他就觉得眼前这俩村妞实在不够瞧,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就此色心稍退,再加上走了一整天的道儿确实挺累了……罢了罢了,老子今晚就不做啥运动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于是也没给个理由,就把那俩村妞给轰了出去。他这儿刚打算脱衣服睡下呢,忽然听到屋外似乎有低低的人声。是勋是八卦惯了的,不管是否跟自己有关,先趴墙上侧耳听听再说——
说话那人声音挺熟,貌似是庄里的管家啥的,断断续续地只听他说:“你要不肯去……庄主杀你全家也并不为难……祖上再如何……如今不过一个平头百姓罢了,杀你还能惊动官府吗?你娘的命……州中从事,岂可得罪?”
说着话,竟然逐渐走近了门边。是勋赶紧离开墙壁,坐回褥子上去,就听管家叩门问道:“长官睡下了么?小人有事禀报。”是勋痰咳一声:“进来吧。”随即房门打开,就见那管家搡进一个人来,轻声笑道:“适才送错了,这个……长官请早早安歇。”
是勋心想哦,难道是见我把那俩村妞赶出去,所以给送了个更好的来?这我倒要瞧瞧,要是真的天姿国色,千娇百媚,那老子腐败就腐……话说这种乡下地方,就真能够找得着美女吗?真有美女周直自己就用了,还能留给我?
管家带上门就离开了,他搡进来那人一进屋中,便缩在角落的暗影里,一动不动。是勋朝那人招了招手,不见回应,有些奇怪,也便站起身来,端起蜡烛来走过去照一照——其实这时候,他倒并没有什么色心,全都被好奇心给盖住了。
烛光照处,是勋才略略一瞧,便不禁大吃一惊。随即那人突然间直蹿过来,左手扣住了是勋持烛的胳膊,右手将一柄硬物顶住了他的咽喉,低声道:“休出声,出声你便死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吾无此癖
是勋是真后悔啊——刚才把那俩村妞给轰出去,为啥不明白说自己累了,要赶紧睡了,不需要人服侍呢?那就不会闹误会啊。结果那可恶的周直把自己当什么人了——他喵的老子可是真真正正的一枚直男哪!
结果吧,你瞧,姑娘出去,他又给送了一个小子进来……而且送小子就送小子吧,大不了自己再轰,可是这小子就真是太不寻常啦,上来就拿柄匕首瞄着我的脖子,这叫什么事儿!
他刚才拿蜡烛一照,就知道这小子不普通,但是没料到对方会暴起发难。估计这少年也就十三四岁年纪,身高一米五出头,脸长得挺俊——不俊也不会派来侍寝啊——可就不是是勋想象中的伪娘模样,反倒是箭眉朗目,直鼻方口,就从骨子里透出那么一股勃勃英气来。他一见这少年,脑中瞬间闪回刚才隔着墙壁听到的那些话——估计这孩子是被逼的,周直拿他一家尤其是他老娘的性命来要挟他。
没关系,孩子,老子没有那方面的嗜好,直接赶你出去就是了。可是……你这又是做啥了,干嘛拿匕首顶着我?我难道看上去象是个gay吗?!
哦,也不见得,这年月士人当中就没多少gay,更多的是双性恋,男的女的一起上,比方说汉哀帝,董贤兄妹、夫妇,全都是他的入幕之宾,那叫一个乱啊……啊呦老子当此紧要关头,又在胡思乱想些啥了?!
匕首就在喉结上顶着,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个半大孩子。是勋也不禁两腿有点儿哆嗦。他瞪着那孩子。那孩子也瞪着他。他从对方的目光中瞧出了种种复杂的情绪——愤怒、哀伤、决绝,似乎还有点儿惊惶和无助……
嗯嗯,这小子既不是跟我有仇,也非刺客,他只是不想献身,所以一时惶急,铤而走险罢了。那只要自己不那什么,不就没事儿了吗?别害怕。也别刺激他,这么大孩子最容易走极端了,来,来,我来好好安慰安慰你,咱们不必这样嘛……总不能就这么着对峙一整个晚上!
于是是勋大着胆子,理顺了呼吸,缓缓地开口道:“是周直要汝来服侍于某吗?”对方依然瞪着他,不动,也不回答。是勋垂眼瞟一瞟匕首:“汝力气颇大。不欲做的事,某又如何用强?况且吾也并无此癖——适才赶那二女出去。只为行路疲累,欲早早安歇罢了。某并无龙阳之好。”
说着话,又望向那少年的双眼:“放下匕首,你出去吧。告诉周直,某不需要旁人伺候。”
少年皱眉瞪着他,是勋赶紧挤出副人畜牲无害的天真笑容来,并且重复道:“出去吧,某不需要旁人伺候。”“果、果真吗……”
是勋心说好了,你肯开口这问题就好解决了——“汝在周家为奴吗?可是周直逼你前来的?你若不从,他要害你的家人?”少年狠狠地一咬牙关:“我不是周家奴!那恶贼以家慈为挟,故不得不来尔。但某又怎能行此苟且之事,坏了祖宗清名!”说着话,一边警惕地盯着是勋,一边缓缓地松开了左手,并且慢慢地把右手紧握的匕首也收了回来。
啊呦,这说话就不俗啊,是勋好奇心更是大盛,问他:“听汝的言辞,莫非读过书么?”少年答道:“我魏延虽非世家大户,亦为县内显姓,若非闹黄巾使家严辞世,又何至于此!”
虾米?是勋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追问道:“你可有字么?”“未冠如何有字?”“你是哪里人氏?”“本县义阳乡。”
我靠这神转折!是勋就觉得双膝一软,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