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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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如此赞美声,许叔牙哈哈一笑,拱手道:“陈学士、王学士客气了,要说诗才,你们两也是其中高人,在下只不过班门弄斧而已,上不了台面。”
此话不难听出只是许叔牙的谦虚之词,李峤作为弘文馆新晋,也是最年轻的学士,自然明白该说些什么,笑语言道:“馆主,在下倒认为陈学士说得不错,芙蓉园本以美景而闻名天下,往来游者吟咏芙蓉园的诗篇也多不胜数,然而完全没有一首诗能够如馆主这般,清新脱俗,雅致非凡,在下实在佩服。”
李峤的话音落点,又是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许叔牙连连摇手表示谦虚,然而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心内是非常非常的高兴。
正在此时,一名红衣吏员从堂外走了进来,行至堂中拱手禀告道:“馆主,翰林院学士上官婉儿在门外求见,想与馆主一晤。”
话音落点,挂在众学士脸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不见了,显然大家都懂得上官婉儿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被称为天后内舍人的上官待诏,拥有着批阅奏折、决策事务、与闻机密的滔天权力,无论是朝堂内廷,谁不给上官婉儿三分面子?昔日即便是在座的诸多学士,遇到上官婉儿也是忙不迭地拱手问好,更有甚者,说不定还会前去溜须拍马,以讨侍诏欢心。
不过,那一切的一切,也只是昨天的事情而已。
随着天后的失势,上官婉儿也失去了那显赫的侍诏身份,沦为了翰林院的一名小小的学士,失去了天后撑腰的北门学士,现在无异于一群落水之狗,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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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登堂质问
白发苍苍的陈学士捋须沉吟半响,言道:“馆主,上官婉儿平日里鲜少前来咱们弘文馆,此番前来,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可谓来者不善啊。”
王学士冷冷一哼道:“现在的上官婉儿不过是一区区女官,即便来者不善又能如何?”
“两位学士有所不知。”许叔牙却是笃定一笑,拿着须臾携带的竹杖轻轻一敲案几,言道,“上官婉儿现在专门在翰林院撰写,太子殿下可是最讨厌这本书,前些日子翰林院派人前来查阅资料,本官自然要刁难他们一二,让他们能够知难而退,上官婉儿此行前来,想必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前来说情。”
王学士轻叹出声,言道:“昔日上官仪也算是名士风范,骨鲠之臣,遥想当年英姿,着实令人感叹,没想到他的后人却依附于天后,真是想不到啊。”
陈学士捋须问道:“敢问馆主准备如何处理?难道要与她一见?”
许叔牙冷笑道:“见肯定是要见,不过却要先晾她一会儿,让她懂得我们弘文馆也并非好欺负的,不管她,咱们继续探讨诗赋。”
等待半响,陆瑾这才看见时才进入正堂的红衣吏员走了出来,对着上官婉儿拱手言道,“上官学士,敝馆许馆主正在组织学士们研习诗赋,此时不便相见,还请上官学士等候片刻。”
上官婉儿颔首笑了笑,言道:“既然许馆主事务繁忙,奴在此等待亦是无妨。”
红衣吏员又是一礼,嘴角微微漾起了一股嘲讽之色,这才转身而去。
红衣吏员走后,陆瑾望着不远处的正堂淡淡言道:“学士,这弘文馆真是丝毫不懂得规矩,好歹你也是翰林院学士,即便等待,也应该请入偏厅落座休息,何能将你晾在这里不闻不问?”
上官婉儿轻叹道:“七郎有所不知,弘文馆馆主许叔牙以前曾与太子一并撰书,可以算作半个东宫之人。”
上官婉儿话音到此而至,陆瑾却明白了话语里面的深刻含意,东宫之人与北门学士向来势同水火,如今武后失势北门学士无所依靠,东宫官吏自然要借此打压欺凌,以报心头之仇。
望着升上宫楼一角的旭阳,陆瑾喟叹道:“学士,看来咱们可有的等了。”
上官婉儿轻轻颔首,俏脸上亦是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陆瑾猜测得的确不错,两人这一等,足足等到了日上中天,然而正堂内的诗赋研习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
时值正午,阳光似火热气翻滚,两人滴水未进地站在这里,均是感觉到说不出的难受,特别是上官婉儿更是香汗淋漓,面颊通红,显然已经热得不行了。
陆瑾面色越来越是阴沉,双拳紧紧攥起捏得是咯咯作响,盯着正堂的双目更是射出了愤怒无比的目光,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愤然一声冷哼,突然大步朝着正堂而去。
上官婉儿见他如此举动,登时大惊,连忙问道:“七郎,你到何处去?还不速速回来?”
陆瑾转身沉着脸言道:“对方这般轻慢,我前去找那馆主理论。”说罢,也不待上官婉儿同意,举步就走。
上官婉儿生怕他惹出什么祸端,慌忙疾步跟随。
正堂内的诗赋吟哦声此起彼伏,许叔牙高坐首案右手缓缓捋须,听着在座学士吟哦之诗,不时颔首点头。
正在这时,陆瑾已经行至正堂外面,拱手亢声道:“在下翰林院棋待诏陆瑾,求见许馆主,请许馆主一见。”
高亢的声音顿时打断了正堂内的诗赋研习,在座学士纷纷转过头来盯着正堂外的陆瑾,均是露出了惊讶之色。
没想到登门者竟是陆瑾,李峤顿时有些意外,转念想了想,立即明白陆瑾必定是跟随上官婉儿一并前来,然就这般冒冒失失地打断诗赋研习,显然没有将许叔牙放在眼中,以许叔牙为人秉性,必定会大发雷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许叔牙登时面色铁青,一股怒火也是从心底腾升而起,扬起竹杖猛然一敲案几,怒斥出声道:“大胆小子,没看到我们正在忙碌么?真是不懂规矩,来人,将他轰出去!”
许叔牙话落点之际,上官婉儿堪堪赶到,连忙拱手道:“馆主,陆瑾是与我同路而来,他年轻气盛不懂规矩,有所冒犯之处还请馆主多多见谅,勿要责怪。”
听到此人是与上官婉儿同路,且上官婉儿又好言致歉后,许叔牙火气渐息,冷哼言道:“上官学士,今天本官就给你一分薄面,还望你好好约束下属,现在本官公事繁忙,还请你在外面继续等候。”
上官婉儿心头无奈,正要点头应是,谁料陆瑾却突然冷哼道:“想必这位就是许叔牙馆主吧?”
许叔牙双目圆瞪,瞧见陆瑾昂昂然丝毫没有退缩之意,重重一哼道:“正是老夫,不知这位陆待诏有何见教?”
陆瑾双手一拱,淡淡言道:“见教不敢当,时才听闻馆主言及现在公事繁忙,不知对否?”
许叔牙不知他话中何意,点头道:“对,你又想如何?”
陆瑾摇头失笑道:“好一个公事繁忙,为何在下刚才却见到在座诸位吟诵诗赋,一派潇洒随意,丝毫没有忙碌之像呢?”
未及许叔牙出声,旁坐的陈学士再也忍不住了,愤然喝斥道:“大胆小子,吾等弘文馆学士,研习诗赋便是公事,你懂个甚来!”
“原来如此,”陆瑾点了点头,嘴角溢出了一丝轻蔑至极的冷笑,“时才在下进入弘文馆正门,便看见由太宗皇帝亲笔题词的‘弘文之馆’四个大字,然而可惜,在这里在下并没有看到在座诸位弘扬文化,只看到一群坐而论道,醉心于诗赋交流的学士,诸位如此,实在与太宗皇帝设立弘文馆的目的背道而驰,许馆主,你这个馆主更是有负圣人所托啊!”
话音落点,在座学士全都愤然站起,显然都被陆瑾这一席话激怒了,上官婉儿更是吓得不轻,真不知道向来精明干练的陆瑾,为何竟说出了这般大逆不道之话,竟当殿质疑弘文馆学士。
第三零一章 本郎君一刻钟能作十首
推荐阅读: 陈学士当先咆哮道:“大胆狂徒,竟敢侮辱弘文馆,当真是胆大包天。”
王学士紧接着也是一句怒喝:“弘文馆乃学问之地,如何能有这般藐视学问的狂徒入内,馆主,请将此人乱G打出。”
许叔牙也是气得雪白的胡须簌簌抖动,竹杖一抬直指陆瑾,愤然言道:“好你个陆瑾,当真以为我们弘文馆任由你侮辱么?本官一定要禀告圣人,治你大不敬之罪。”
陆瑾不慌不忙地一笑:“怎么,难道在座学士,竟容不得在下一言?敢问诸位学士,昔日太宗皇帝设立弘文馆目的何在?”
众学士面面相觑,显然有些奇怪陆瑾之问,却是谁也没有作声。
眼见没有人回答,陆瑾缓步悠悠地言道:“贞观元年,太宗皇帝下令在弘文殿聚书二十万卷,设立弘文馆,即为国家藏书之所,亦为皇帝招纳文学之士之地,集聚了房玄龄、杜如晦、于志宁、陆德明、孔颖达、虞世南等学士,掌校正图籍,教授生徒,荟萃人才,开拓文化之责,其中房玄龄受诏重撰,杜如晦受命订定各种典章制度,陆德明撰,孔颖达负责主编,诸多典籍展现于世,奠定了我大唐盛世的文治之风,其学士风范,实在令人景仰。”
说到这里,陆瑾话音为之一顿,紧接着语气变得锋利如刀:“然今日陆瑾得见弘文馆诸位学士,却毫无昔日学士虚心踏实,撰书立学之风,整日只知道虚应故事,闲谈风月,固步自封成为一群坐而论道的书蠱,竟以专研诗词歌赋为忙碌公务,沾沾自喜实乃令人匪夷所思!实在与太宗皇帝设立弘文馆的初衷背道而驰。”
一席话落点,不禁许叔牙听得是目瞪口呆,众学士也是相对默然了。
就实而论,太宗皇帝设立弘文馆的初衷,的确是为了编撰图籍,教授生徒,然这么多年过去,撰书之职渐渐落到了东宫以及翰林院等处,加之也没有多少的书籍须得编撰,弘文馆学士们自然也是空闲了下来,许多学士都是无所事事,整日里聚在一起作诗作赋为乐,甚至将之视为了正事,的确已经偏离了太宗皇帝设立弘文馆的初衷。
而陆瑾正是抓住了此点,巧妙地反驳了许叔牙公务繁忙之说,也使得众学士无言以对,找不到合适之话来反驳。
虽则如此,许叔牙毕竟乃是口齿伶俐之辈,岂能容陆瑾这样的棋待诏上门猖狂?心念略一闪烁就想到了说辞,亢声言道:“大胆小子,我弘文馆目前无书可撰,自然只能醉心于诗赋创作当中,难道创作诗赋不是弘扬文化么?”
陆瑾摇头失笑,言道:“诗赋之道,闲暇娱乐可也,陶冶情志可也,然许馆主将其视为弘扬文化,那就以小失大了,以在下看来,所谓的弘扬文化,首在著书立学,以其人其学其作改变世事,昔日战国百家争鸣,诸多学问大家陈出不穷,儒法道墨四家并列,正是奠定了中原主流文化。我朝向来以孝治天下,翰林院奉天后令编撰,正是为国家立孝,本是功利千秋的大事,然而没想到诸位学士醉心于诗赋,面对翰林院请求查阅典籍之事不理不睬,竟让上官学士站在院中足足等待了几近两个时辰,也未能与许馆主你一见,如此耽搁撰书,藐视天后诏令,难道许馆主就不怕天后知道了责怪么?”
陆瑾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登时让许叔牙额头冒出了涔涔细汗。
目前天后虽则已经失势,然毕竟与圣人并列于“二圣”,藐视她的诏令罪名可是不轻,如果上官婉儿当真以此禀明天后,难保天后不会进行追究,以天后心狠手辣之风,弘文馆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而许叔牙作为馆主,更是难辞其咎,即便有李贤为他撑腰也是如此。
心思闪烁间,许叔牙口气立即是软了下来,对着上官婉儿拱手道:“本馆主确实不知道上官学士到此是因为撰书,怠慢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瞧见陆瑾一番言论竟使得许叔牙这般的人物也无话可说,上官婉儿不禁暗感惊叹,淡淡笑言道:“无妨,还请馆主你能予以吾等方便,能够前来弘文馆查阅书料。”
“上官学士放心,那是自然。
”许叔牙点了点头,突地话锋一转冷笑道,“不过上官学士,你手下的这位陆待诏可真是一个人才啊,竟连诗词歌赋这样的学问也极为藐视,也不知是何出身?”
话音落点,上官婉儿心头一凛,顿时暗骂许叔牙的Y险狡猾。
刚才陆瑾明明已经从撰书之重的上面将许叔牙驳斥得体无完肤,许叔牙自知不能在此点与陆瑾争执,看似服软认输,却绕过了藐视天后诏令的罪名,直接责难陆瑾藐视诗词歌赋之话,希冀从此点驳斥陆瑾。
陆瑾自然明白许叔牙的用意,微微一笑,言道:“在下乃是以棋博士入仕,并无出身。”
闻言,许叔牙白眉一抖,讥讽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