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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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脑海中更是一个激灵,傻傻呆呆地望着陆瑾,却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屏风后响起了银铃般的轻轻笑声,太平公主大感高兴畅快,对着仍旧一副呆愣模样的上官婉儿笑言道:“如何,我说得不错吧,就凭你那律令,岂能难住陆兄?”
上官婉儿恍然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细细琢磨一番,却不知怎样形容心里面那股异样的感受。
此番她奉诏前来考校进士才学,为北门学士遴选人才,原本是没报多大希望的,因为即便是在人才济济的进士当中,能够入得天后法眼者也是屈指可数,否者以天后的知人善任,说不定北门学士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然而万万没有料到,今天杏林宴上出色夺彩者,并非是与宴进士,而为文学馆的棋博士陆瑾,虽然有些喧宾夺主的感觉,不过律令本是玩乐消遣,故作谦虚也确实没有必要。
心念及此,上官婉儿大觉感概,陆瑾此人才华高扬、人品俊秀、深沉明睿,让人望之便过目不忘,诚雄杰之冠也!可谓不可多得的磐磐大才,若是文章出色,即便是以天后的挑剔,也应该能够获其青睐,此番将他列入北门学士推荐人选,正当其所。
不过可惜,陆瑾并非进士之身,与天后的要求格格不入,这一点倒是有些难办了。
瞧上官婉儿蹙着柳眉思忖不止,太平公主颇觉不悦地问道:“喂,怎么不说话?婉儿你莫非是想抵赖不成?”
上官婉儿轻轻笑道:“公主是君,婉儿是臣,婉儿岂敢在公主你面前言而无信?自当依照承诺,在天后面前推荐陆博士。”
说完这一句,上官婉儿突又话锋一转,言道:“不过天后是否能够相中陆瑾,婉儿却是爱莫能助了,倘若公主能够襄助一二,倒也可以平添胜算。”
闻言,太平公主心中暗生警惕,毕竟上官婉儿乃是母后身边近臣,若是被母后发觉自己主动要她推荐一个棋博士,以母后果决严厉的秉性,对陆瑾不会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会给他召来灾祸,因此不得不慎重回答。
太平公主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这才微笑言道:“襄助倒是好说,然而本宫与陆瑾也只是一面之缘,倘若麻烦的话,还是算了。”
上官婉儿不知太平公主此言真假,一时间倒有些犹豫,不知是否将心头所想说出来。
太平公主此言本是以退为进,瞧见上官婉儿沉默不语,心内忍不住有些心慌意乱,强颜笑道:“怎么,婉儿还有什么话要说不成?”
上官婉儿沉吟半响,字斟句酌地开口道:“今番奉诏前来挑选人才,婉儿凭藉的是一片公允之心,其实在与公主打赌之前,婉儿已决定只要陆瑾能够顺利接上律令,不管如何都会将他列为推荐名单,然而可惜,陆瑾却非进士之身,婉儿即便将之推荐上去,恐怕天后也是看不上眼。
”
太平公主心头一松,警惕之心也全都烟消云散,竟隐隐约约地觉得上官婉儿此话有替陆瑾考虑的意思,似乎她也很想让陆瑾被母后相中,沉吟片刻,问道:“母后性格如何你也明白,倘若被她发现你我暗中勾结糊弄于她,只怕也并非一件好事。”
“公主此言差矣。”上官婉儿笑如幽兰,平平淡淡却又带着惊人的美丽,“还是那句话,婉儿举荐人才凭藉的是公允之心,况且陆瑾本就很有才华,你我稍稍变通改变举荐手段,也算不得糊弄天后,暗中勾结更是说不上了。”
“那好,要怎么做,你快说吧。”太平公主心内大喜,面上却是平静得如同一泓秋水。
上官婉儿****挪动些许,紧挨太平公主而坐,檀口贴在她耳畔轻轻说将起来,气出幽兰嗓音喁喁,及至听完,太平公主美眸一亮,忍不住点头叫好了。
第二一二章 双姝举荐(上)
及至说完,上官婉儿坐直了身子,怡然自得地斟满了杯中美酒,淡淡言道:“不过今番挑选人才,最为重要的是文章撰写,想必天后也会亲自审阅进士们的文章水平,也不知陆博士文章水平如何,这才是是否能够被天后青睐的关键啊。”
太平公主自信满满地言道:“观一知二,陆兄既然有这般文学才华,想必撰写文章也不会太差,母后面前你我依计行事便可。”
上官婉儿点点头,却沉默不语了。
行得二轮酒令,陆瑾罚酒甚少,几乎没怎么喝,倒是作为正主儿的进士们喝得面颊通红,许多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裴炎自然不会忘记上官婉儿的交代,吩咐仆役替每一案准备笔墨纸砚,要求再坐之人即兴作一首辞赋,不论何等题目都是可也。
郭元振、解琬两人早就已经得到了裴炎的提示,自然卖力用心地撰写辞赋,一人写的登华山,一人写的观大江,本就早有准备,自然是思如泉涌挥毫不止。
陆瑾却不知道这首辞赋当中还有如此名堂,心内练笔想法居多,郑重对待居少,略加思忖,提笔蘸墨,一行漂亮的大字已是出现在了洁白宣纸上,直如龙飞凤舞般游走不止。
及至夕阳西下,杏林宴才在一片杯盘狼藉,酒酣耳热中结束。
此时,陆瑾也被众进士灌了不少酒,只觉头脑昏昏沉沉一片,脚步也忍不住有些蹒跚,刚走到园外稍事歇脚休憩,却见一个曼妙的身影正朝着自己步履翩翩而至,嘴角还勾出了一丝揶揄的笑意。
“唔,李郎君,你如何在这里?”陆瑾恍然拍了拍额头,刚想起身拱手作礼,却又软绵绵地跌坐在了石凳上。
太平公主俏脸带着酒后红晕,微笑坐在他的旁边,言道:“时才我在屏风后落座,可没少见到陆兄大杯喝酒,看来陆兄在那两轮律令大出风头后,已成为众矢之的,进士们都抢着来与你喝酒。
”
陆瑾醉眼望去,朦朦胧胧中只见“李令跃”玉面泛红,双眉如画,美目犹似一泓秋水荡漾着妩媚动人的波纹,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使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见陆瑾呆呆地望着自己,太平公主原本就有些通红的俏脸,此际更加红润了,有些局促地言道:“看着我干嘛?脸上有花么?”
闻言,陆瑾恍然回过神来,对自己震惊在一个年轻男子相貌中不禁哑然失笑,言道:“可惜刚才没能与李郎君喝上一杯,以庆贺咱们蹴鞠获胜之功。”
“陆兄,令月相信会有机会的。”太平公主娇靥闪动着莫名之色,双目神光也是闪烁不止,若有所指地言道,“或许下次你我再见的时候,令月便不会是这般模样了。”
陆瑾不解其意,然而还是点点头,笑言道:“那好,在下就等待那一天的到来,说不定我们还能继续一起蹴鞠。”
太平公主轻轻颔首,唇角绽放出了昙花盛开一般的美丽笑意。
见到陆瑾的背影裹挟着夕阳光芒,消失在杏林深处,太平公主这才从悠悠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眼珠微微一转,眉头一蹙一松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俏脸也带上了略显刚毅的神色,举步朝着杏园走去。
从紫云楼归来时,沉沉的暮霭已是笼罩了金碧辉煌的宫殿群落,武后站在宫殿凭栏一角,望着长长飞檐下晃动不止的铁马,陷入了沉思当中。
十四岁成为太宗才人,在波澜诡谲、暗流涌动的后宫中浸淫一生,武后早就已经看透了世事风云,悲欢喜怒,不知不觉中,原本少女单纯柔弱之心也被无穷无尽的阴谋诡计取代。
在后宫之中,单纯之人是没办法能够活下去的,比如昔日那高高在上的王皇后,以为凭借区区昭仪之位,便能让她武媚效忠犬马,实在幼稚得可笑可叹。
又比如说那不可一世的萧淑妃,以为凭借些许魑魅魍魉的小小伎俩,便能留住圣人之心,实乃狂妄无知。
如今,那两个昔日的对手现在何方呢?还不是成为了她皇后宝座下的奠基白骨,泯灭于尘埃当中。
自从她成为皇后以来,圣人身体一直不是太好,病重之时就连寻常奏折也无法批阅,在奉命代替处理奏折的那一天起,武媚就觉得一直深藏在心里面的权力魔鬼被释放出来,只有权力,才能够让她安稳安心,也只有权力,才能够让她得到朝臣宫人的尊敬,每天夜晚与圣人躺在一张床榻上时,圣人被病痛折磨得辗转难眠,而她同样也被权力欲望折磨得无法安枕,实乃两相煎熬。
如今,朝廷局势逐渐脱离了她的控制,准确来说,应为朝野之中呼吁太子监国处理朝政的声音愈来愈烈,而且圣人也有这方面的打算,倘若当真太子开始监国,那么她所苦心维持的权力威望就会随之崩塌,除了尊贵显赫的皇后之名,其余都是一无所有。
若是太子柔弱,能够听任她的摆布,监国倒也没什么,然而从李贤特立独行的为人秉性,以及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来看,这一切显然是不可能的,武媚认为她与太子,终须在权力场上有个了断,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容不得妥协退缩。
想及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李贤,如今母子两人却要在权力斗争中见个真章,饶是武后的刚毅,此际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整个人犹如飘荡在秋风中的瑟瑟落叶,悲凉得无以复加。
“太平参见母后。”
正在此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打断了武后悠悠思绪,她转过头来,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儿,不知不觉中,原本郁结心境竟是为之一松。
太平公主容貌神似年轻时候的武媚,螓首蛾眉,方额广颐,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呵,是太平啊。”武后笑了笑,神情大是感概,嘴角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第二一三章 双姝举荐(中)
太平公主盈盈一礼,略带惭愧地言道:“太平来此,是专程前来向母后你请罪的。”
“请罪?”武后凤目微微眯起,显然有些不解其意,问道,“你可是又闯了什么祸事?莫非是在你父皇那里受了教训,专门来我这里讨救兵?”
太平公主笑嘻嘻地挽住了武后的胳膊,一脸撒娇表情:“母后啊,太平像是经常闯祸之人么?只是今日眼见婉儿奉母后之令参加杏林宴,太平一时好奇,便忍不住跟着她一并前去了。”
武后恍然了悟,好气又是好笑道:“你身为公主,怎能私自赴宴抛头露面?倘若被大臣们知道,又会笑你父皇和母后教女无方了。”
太平公主皱了皱柳眉,冷哼出声道:“那些朝臣个个都是卫道士,只认儒家死理不懂变通,公主难道就只能枯守宫闱,坐视年华流逝么?母后,太平女作男装赴宴杏林的目的,也只想替你选得逞心如意的人才而已,况且落座屏风之后,也算不得抛头露面。”
听罢太平公主一番歪理,武后却没有动怒,反倒忍不住笑言道:“这么说来,母后还须得感谢你不成?”
太平公主吐了吐舌头,言道:“太平何敢当得母后感谢之言?不过让太平没有想到的,却是这杏林宴也算人才辈出,让人大开眼界。”
“哦,有何大开眼界之处?”武后黛眉轻轻向上一挑,显然有些兴趣。
闻言,太平公主露出了一个惊讶之色,言道:“怎么?难道婉儿还没向母后你禀告所闻所见么?”
武后言道:“刚回宫不久,只怕婉儿还在整理甄选进士们的辞赋,未及见驾。”
“原来如此。”太平公主颔首一笑,“那女儿就越殂代疱,先将宴席上发生的一切讲给母后你听听。”
待到武后点头同意后,太平公主便将杏林宴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侧重讲述了两轮酒令经过,饶是武后的见多识广,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
沉吟半响,武后笑言道:“没想到一个内文学馆的棋博士,竟在杏林宴上大出风头,连诸位进士的风光也被他盖去,看来内文学馆当真算作藏龙卧虎之地啊。”
太平公主悠然笑道:“太平也觉得这陆瑾很不简单,阿娘,倘若此等人才能够收入己用,北门学士的实力一定会提升不少,而你也能少一些操心吧。”
话音落点,武后一双眉头忍不住轻轻地蹙了起来。
从心底来讲,她不希望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议论政事,特别是涉及到权力关键的北门学士人选,更是不希望听到任何建议,毕竟拥有一支完全效忠于她的智囊团体,才是武后维持地位的重要所在,容不得外人染指带来过多的利益纠葛。
如今,从来没有对北门学士提过任何建议的太平公主,却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如何不令武后感到震惊和意外,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