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锦绣-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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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锦绣照往常跟在徐姨娘后面进的德兴院正房。不同的是,这次江姨娘却走在方姨娘之后,徐姨娘之前。
方姨娘穿着翡翠色百蝶穿花纹齐胸襦裙,雪青色素面绡纱褙子,显得青葱鲜嫩。在德兴院花厅呆了不到两个时辰,她上了四趟官房,回跨院换了两身衣裳。
这是文锦绣第一次进德兴院内室,与外间低调奢华不同,内室布置的十分简单,少有华贵之物,更多书香之家的底蕴。
众人给廖氏行了礼,芯月领着小丫鬟给姨娘们上了锦杌,大家这才谢过,半坐在廖氏床前。
方姨娘急急的问玲月:“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其实她更想直接坐在廖氏床边,这种事她做的娴熟利落,可是她和廖氏之间隔了一个玲月,无法得逞。正如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玲月一个眼刀给逼回了嘴里。
方华柳从来不知道,廖氏身边的老实忠厚办事利落的玲月,竟然也是一条会咬人的狗。
廖氏拍了拍玲月的手,示意她退下。玲月翕了翕嘴,到底听了廖氏的吩咐,退到了离廖氏两步远的地方。
廖氏这才对方华柳道:“我身子不好,要调养些时日,二少爷就先交给你照看一阵子罢。每日抱来与我瞧瞧就是了。”
方华柳喜上眉梢,强忍着才压下来,恭敬的向廖氏道谢,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叫着,亲热而殷勤。
徐姨娘掩在袖子里的手攥的发白。文锦绣裙子下的脚踢了踢她,这才让她反应过来,面上扯出一个得体的笑。
文锦绣趁机道:“王妃容妾身来德兴院侍疾罢?妾身入府时间短,却也想为王妃尽微薄之力。”
廖氏只以为文锦绣得了她赏的冰盆,心中惶恐,示弱想要求她原谅罢了。她一点都不想再看见文锦绣,可心中的悲痛却不听话的转化成一股恨意,让她想折磨她,想撕裂她!
心中的情绪太激烈,一时竟没缓过气来,她拿着帕子捂着嘴重重的咳着,一声接一声,声声刺耳。玲月麻利的倒了茶送到廖氏跟前,廖氏喝了茶,这才松口气。她无力的靠在迎枕上,面上只剩疲惫,而之前紧紧攥着帕子手,也顾不上松开了。
玲月一把接过那方帕子把它塞在了袖子里,又拿了一条新帕子放在廖氏手边。
方姨娘坐在玲月背后,文锦绣却坐在玲月侧边。
她隐约瞧见那方帕子上刺目的血迹。
文锦绣一惊,不知道周承寅从怡芳居到德兴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廖氏一下病成这副模样。难道是徐姨娘和陈姨娘联手了?
文锦绣不知道。
周承寅回来了。
他先到正屋看廖氏,廖氏睁开眼,勉强对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一句三咳的道:“妾身让芯月服侍王爷梳洗罢。”周承寅摇摇头,走到她床边坐下,“本王就看看你,你好生歇着,大夫说你不要情绪起伏过大,一定要按时吃药…”细细碎碎的,如同春风一般温柔和煦。
廖氏却感觉到其中的一股凉意。或许周承寅已经忘了,她身子弱,是经不得风的。
“王爷…”她吃力的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要去扯周承寅的衣裳。周承寅准确的捉住了她的手,抿嘴道:“你说。”
他的手很烫,就像她的泪水。她一瞬恍惚,那些在她心里沉淀已久的话脱口而出:“妾身体弱,载浩怕是要交给华柳照拂了。”
方姨娘亦惊愕廖氏的爽快,胸口却汹涌起来,她拿着帕子捂住嘴,遮掩着笑容却弯了眼角,文锦绣这才发现方姨娘这几个月来竟丰腴了不少。
周承寅却看都没看方姨娘一眼。他望着出神的妻子,低低的“嗯”了一声,“就暂且这么办罢!”廖氏回过神来,对他莞尔一笑。
这自始至终,都是他们夫妻间的博弈,与旁人何干?只是如今,这最后一点点筹码,她也快要用光了。
用光就用光了罢。廖氏觉得自己看开了,既然连她都会用光,旁人自然也有到头的时候。
“花谢花开又一年。大郎…你说是不是?”
周承寅又是低低的“嗯”一声,“如今正是盛夏。”
“秋天马上就要来了呢。”廖明娴道,笑得如夏花一般灿烂。
秋天到了,再美的花,不是花季,也该凋零了。
……
……
徐姨娘松一口气。暂且的意思,自然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周承寅留在了德兴院,玲月亲自送了江姨娘、徐姨娘和文锦绣出门。江姨娘无端的在花厅坐了两个时辰,又看周承寅夫妻上演了一场好戏,早就腻烦了,身上也是汗津津的,一出德兴院院门,就带着丫鬟飞也似的走了。
玲月送徐姨娘和文锦绣到垂花门,向二人行了礼,准备告退。
文锦绣叫住了她。
玲月回身,有些不耐的问:“文姨娘又有何事?”文锦绣低叹一声:“我只是觉得王妃有些可怜罢了…”玲月很想质问她有什么资格说王妃,却不由被文锦绣接下来的话吸住了耳朵。
“方姨娘说是王妃妹妹,不知道钻了多少空子。要是我,心里肯定不痛快。我入府时间短,却瞧着方姨娘整个人都红光满面圆润了一圈…”文锦绣看了玲月一眼,低沉道:“也是我多嘴…”
和徐姨娘一道走了。
玲月知道文姨娘在说方姨娘坏话,可这些话却一直印在玲月心里。女人是奇怪的生物,当你们讨厌同一个人时,你们就会马上亲近起来。玲月扯出袖中的帕子,上好的月白色杭绸,绣着几朵雪白的茉莉,一滩血色如同猩红的土壤,最邪恶的养料却滋养出最纯洁的花。
她不由得对方姨娘关注了起来。
方姨娘最近迷上了齐胸襦裙,一下子做了好几件;方姨娘近来大鱼大肉,一到小日子就要喝鸡汤,还要派贴身的丫鬟守着,生怕老母鸡不是现杀的…真是可笑!王府什么时候缺她两只老母鸡了!
至于二少爷,不过每日里问询两句,亲自抱来正房给王妃看过,剩下的居然全丢给了嬷嬷乳娘…
真是没良心!王妃病成这副模样,还惦记着这个与她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表妹多年无子,她倒好,受了王妃好意却不好好照看二少爷,整日里胡作非为。
王妃身子好时,她做双鞋都要先孝敬着王妃,如今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
玲月的笑容微冷。王妃心善,顾忌姐妹情,可这后院不有的是想对付方姨娘的。不然新进来的文姨娘何必对她说那样一番话?
廖氏同意了文锦绣侍疾,若不是玲月神情自然,文锦绣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个丫鬟劝的廖氏。
侍疾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像伺候廖氏喝药、换衣这种事玲月不会也不敢让她做,捶腿顺气又自有芯月逐月,文锦绣想去耳房看药,那里又有杭嬷嬷守着,那就只剩端茶倒水布菜安著了。
虽然文锦绣没做什么,可廖氏看着文锦绣进进出出忙前忙后张皇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一份快意。
而文锦绣大部分时间只是守在耳房里,与杭嬷嬷聊天。伺候廖氏用膳时能够与周承寅碰见。
“过几天,母后要派女官来瞧瞧你,你好生将养着,说几句话打发了就是了。”廖氏握着周承寅的手不由紧了紧,担忧的看着周承寅。周承寅笑着拍了拍廖氏的手,安慰她道:“无事,一切有本王。”
既然没有事,那还要他干什么?文锦绣很想问,可廖氏好像听信了周承寅的话,笑着道:“妾身明白。”然后和周承寅一起用了膳。?
☆、德仪公主
? 宫里的黄姑姑是第二天到的顺王府,她是宫里的老人了,跟了钟皇后亦有十余年,自然明白这次来顺王府的目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头疼,马车正中还坐着一名穿绯色翟纹绡纱褙子的女子,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美丽娇俏,正掀了帘子往马车外看去。
黄姑姑无奈喊:“公主,请注意仪容。”那女子放下帘子,对黄姑姑吐了吐舌头,娇声道:“德仪不敢了!”却又拉着黄姑姑唧唧喳喳的说起话来,“孤还没去过皇长兄府上呢!皇嫂怎么就病了?孤还是端午的时候见过她,她长得可真漂亮!要是没病多好?…”
那样心思深沉的皇后娘娘,怎么会养出这般天真无邪的女儿?黄姑姑心中不知该哭该笑,为德仪公主整了整衣裳,“到了王府可就别这般了,会惹人笑话的。”德仪公主朝黄姑姑俏皮一笑,直点头应下了。
周承寅没想到德仪公主也来了,他心中吃了一惊,却又觉得没什么吃惊的。不是德仪吵着要来,就是钟皇后派她来的,他心中好笑,德仪生性单纯,就算来了,还能发现什么不成。
德仪公主和黄姑姑都看过廖氏,代皇帝皇后传了一些“好好养病”“不要担心”之类的话,就该告辞了。
可德仪公主没出过宫,自然不想这么快就回宫,而黄姑姑带着目的,没理由都要找理由停留,何况现在还有德仪公主做幌子。黄姑姑提出要看二少爷,“皇后娘娘关心王爷的子嗣,皇上也说让奴婢瞧瞧皇孙,回宫好说与皇上听。”
周承寅早就预料到了,让丫鬟去叫了方姨娘来。
这时候杭嬷嬷端着药进来了,文锦绣跟在杭嬷嬷身后。
杭嬷嬷把药交给玲月,自己和黄姑姑问了好,然后向文锦绣介绍:“这是宫里来的黄姑姑,皇后娘娘身边的。”不卑不亢的姿态,隐约透露出两分不屑。
她是先皇后身边的姑姑,自然在黄姑姑面前拿乔。
黄姑姑也不在意,只笑着问杭嬷嬷:“这位是谁?”杭嬷嬷觑了周承寅一眼,才拉怂着脸介绍文锦绣:“这是府里的文姨娘。”
黄姑姑听了就要对文锦绣行礼。文锦绣哪是不知轻重的人,当即侧身没有受黄姑姑的礼,反而给黄姑姑行了一礼,“妾身身份低微,哪里能受宫里来的姑姑的礼?”她微微笑着,态度恭谦,也不曾打赏黄姑姑一分一毫。
杭嬷嬷只跟黄姑姑客气几句,然后就做事去了,文锦绣跟着杭嬷嬷为廖氏忙前忙后,却没做什么实事,偏生杭嬷嬷也不烦她碍手碍脚,由她跟着。
黄姑姑心中一沉。这个文姨娘,果然有猫腻!杭嬷嬷是先皇后身边的,哪会对一个小小的姨娘这般容忍。她想要德仪公主招文锦绣说话刺探一番,却发现德仪公主正和廖氏说的开怀。
黄姑姑看着廖氏一边喝茶,一边咳着,还要勉强的和德仪公主说话凑趣,心中叹息一声。德仪公主,也太不懂事了些。
文锦绣做事间偶一抬头,却看见周承寅正看着她。他的眼神清明而温柔,带着微微的笑意,如春风和煦。文锦绣其实想给周承寅一个白眼,却不知怎么的,对他嗤笑一声。
周承寅轻轻笑起来,他眼睛微眯,竟有涩意。文锦绣一怔,也开心的眯眼轻笑起来,是嘲笑,也是感慨。
这个世界上,好像有些东西难以共享。比如心情,比如感觉,再比如…秘密。
方姨娘来了。
她穿着豆绿色如意纹齐胸襦裙,湖蓝色细葛布褙子,十分清爽。方姨娘一进来就向周承寅请罪:“今个儿晚红妹妹身子不大好,说想见孩子,妾身不敢扰了姐姐,就让乳娘嬷嬷抱着孩子去给晚红妹妹看一眼…”
不想周承寅心情良好,并无怪罪她的意思,淡淡点点头,对她道:“你遣个丫鬟让乳娘把孩子抱回来给黄姑姑瞧瞧。”方姨娘喏喏应是,遣了身边的大丫鬟去福泽堂。
方姨娘能这样重视,周承寅自然也是满意的,让小丫鬟端了锦杌给方姨娘坐下,又把文锦绣叫来歇息:“你也忙前忙后的一整天了,坐下来和方氏说说话!”听起来像为了让方姨娘不无聊才叫的文锦绣。
方氏自然心中不喜,却笑着应了。文锦绣避着旁人给了周承寅一个白眼。
周承寅一愣,文锦绣的白眼更大了。
男人的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居然还能期待两个小妾和睦相处。
逐月马上给方姨娘还有文锦绣上了茶,又端了点心,然后请周承寅:“王爷也歇歇罢?您站了好一会子了,想必也累了!”周承寅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逐月欣喜若狂,飞一样跑去端了锦杌来放在周承寅身后,见周承寅坐下了,又给他上茶上点心。
玲月看了心里啐了一口,她面色不虞的叫了逐月,指着床边小几上装着蜜饯的泥金小碟道:“你来,王妃不喜这些蜜饯,你去换些来!”
这么难得的机会…逐月咬牙。却看见周承寅目光严肃的看着她,似乎在质问她为什么不去。逐月收了心思,娇娇的应了玲月一声,上前拿过那盘蜜饯。
逐月正要出门,不想方姨娘却对着周承寅道:“妾身最近嗜甜,既然王妃不喜,王爷赏了妾身罢!也让妾身尝尝!”周承寅哪会计较这点小事,当即答应了。逐月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