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不淑-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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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抬了头,朝两位缓缓走过来的少女道:“语姐儿和映姐儿也来了,你们都坐吧。”
那腻在苏老夫人怀里的小不点也眯眼笑,拿她的小小手指了指隔壁的座位,“姐姐过来这边坐。”
苏念语笑着走了过去,苏映月本是想如以前那般寻个比较偏远的位置坐下,却是一同被苏念语拉了过去,紧挨坐着。
见那桌子上搁着的药,轻声道:“祖母,良药苦口,饶是府里事多,您也一定要保重身体。”
苏老夫人望了眼汤药,不自觉就皱了眉,“……我连着吃了好久的药,苦也就罢了,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越发折腾人了。”
小不点看看苏老夫人,又看看自家大姐姐,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桌上的那个碗上面,她啊了一声,下一刻便捏住了自己的小鼻子,“这药好臭啊!”
苏老夫人勾了勾唇,不免把她抱得离汤药远一些,边扭头唤外面的人进来:“把这碗汤水先端出去罢,省得熏坏了明姐儿。”
却不想,嫩嫩的童音又响起,“祖母要乖,等吃了药之后才会不生病的,要不不能吃好吃的。”
苏念语抬头看向小不点六妹妹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一脸煞有其事的模样,还拿小手一下一下拍着祖母的肩头,就好似在哄她一般,不由扑哧一声就笑了。
不由冲她眨了眨眼,“你若哄得祖母吃了药,我就再给你买五串的糖葫芦。”
苏映月眼睛一亮,一听说吃的,脑子里头就是好多甜蜜蜜红艳艳的糖葫芦飞来飞去的影子,压根就忘了之前和自家大姐姐说定的那些,当下就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应了一声:“好啊。”
惹得苏老夫人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小不点搂着苏老夫人的脖子,撒娇道:“祖母,你就喝药吧,你喝了之后,我就分你一串糖葫芦。”
苏老夫人直接跟她摇了摇头,逗她道:“我倒想看看明姐儿要如何让我把药喝了。”
小不点眨了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咬着小唇似乎在想着对策,半晌,忽地把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绑着的小荷包,看着苏老夫人道:“我知道了,祖母肯定是因为药太苦,所以不吃药,我这里正好带着果干呢!”
话这般说着,两只小小手已经把垂在腰间的小荷包给解了下来,把带子再一松,小手一伸,便掏出了两颗梅子干。
粉嫩嫩的小奶娃用手摸了又摸,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它们交到了苏老夫人的手里:“祖母你吃,我以前生病要吃药的时候,姨娘就给我两颗,可好吃了,你吃了之后就不苦啦!”
说完之后,还用期待的眼神把苏老夫人给望着。
苏老夫人这心里头啊,软乎乎的,忍不住就先笑了。
“好好好,我的乖孙女,我这就把药喝了。”
苏老夫人果真伸过手来,把汤药给端了过去,怕那浓郁的药味又刺激到了怀中的小不点,还特意把头瞥到一边去。
待她把碗放下时,里头还留有近一半的汤药,她皱眉道:“不喝了,这个味道喝得我都要吐了的。”
苏念语笑着道:“无妨,那便先不喝了。”
苏明月更是鬼灵精,指着汤碗道:“祖母好厉害,一口就喝了那么多。”又从那只搁在自己身上的大手里拿起了一颗梅子往苏老夫人的嘴里塞,“祖母快些吃,吃了就不苦了。”
苏明月塞得很认真,苏老夫人也很配合,稍稍张了嘴,便把梅子干含进了嘴里。
小不点又期待地望着她,“祖母好吃吗?”
苏老夫人点着头,“好吃。”面上的笑容十分的温和。
苏念语想着祖母身子骨不好,便起身要把苏明月给接过来,“祖母,您如今还养着身子,六妹妹到底是个六岁的孩子了,还是有些重量的,您抱久了会吃不消,还是让我来吧。”
苏老夫人倒没说什么,只笑眯眯地把人交到了苏念语的手中。
待苏念语坐回了原处,就见小不点嘟着嘴巴看她,“大姐姐,方才祖母已经吃药了哦,你可得给我好多好多的糖葫芦。”
苏念语应了声:“好。”当下就笑眯眯地唤过元香,“你立刻上街给六妹妹买糖葫芦回来,让这个小不点吃个够。”L
☆、第二五五章 祖母的病情
到最后,元香果然买了不少的糖葫芦回来,苏念语接了纸包,从里头分出了五串,让小不点身边伺候的丫鬟捧着,“六妹妹还小,一次不能吃得太大。”一眼瞥见小不点睁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将她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和小奶娃讲起了道理:“糖葫芦不能吃得太多,要不然妹妹的牙齿就会掉光了,这样你就吃不了其他好吃的。”
小不点不愧是个合格的吃货,闻言,即刻就皱起了两道小眉头,很严肃道:“我一定会听大姐姐的话,我不吃多。”
扭头又恋恋不舍地把糖葫芦望了望,才奶声奶气地对着自己的丫鬟道:“你们帮我把糖葫芦收好,我一天只吃一串。”
丫鬟应着是,本也是想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是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苏老夫人看着姐妹之间的互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瞅见那笑逐颜开的苏映月还会跟着一起逗着六丫头,心里自也是欢喜的。
她和三丫头并不亲近,每次来请安也只是安安静静抿着唇坐着听她们说话,鲜少能看到她露出这般自然的笑容,恍惚之间,苏老夫人便有了感叹。
她希望苏府好,遂,苏府里的主子在一起能说说笑笑和和气气的,是她求之不得的;如今,几个嫡女庶女坐在一起,却能如此融洽,若是说苏老夫人不动容也是骗人的。
不由多看了笑盈盈的长孙女一眼。
……似乎,她懂事了,温婉了,人越发透彻了。
苏老夫人闭了闭眼,耳边是一串串铜铃般的欢声笑语。觉得心里头分外满足。
又坐了会,苏念语便准备带着两个妹妹离开,苏老夫人面上一直和善地笑着,看起来心情很好,“去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当姐姐的。要给两个妹妹带好路才好。千万别摔着了。”
苏念语乖巧地应下了,趁此机会劝道:“……祖母要开开心心的才好,人这一生有如意也有不如意。饶是有再大的事儿也总会过去,且要放宽心,总不能再把自己闷出病来,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父亲担心不说,我们几个孙子辈的定也会跟着担忧。”
苏老夫人抿着唇看她。眸中似有一丝欣慰。
苏念语却只是笑着把两个妹妹都扶在了一起道:“以后祖母若不嫌弃,日后我便经常带妹妹们过来陪您说说话解解闷。”
苏老夫人笑了。
待她们真正走出去的时候,还遣了身侧的李妈妈和赵妈妈相送。
两位妈妈也是许久没看到老夫人那般高兴了,送人的时候面上都笑盈盈的。感慨道:“……近来府中的事接连不断的,老夫人愁得吃不好睡不好,又加上身子骨一直不大爽利。老奴看着也为老夫人心疼。这些日子极少看到老夫人笑得这么惬意的,还是大姑娘您有办法。”
苏念语道:“妈妈千万别这般说。看到祖母日益消瘦,我们这些孙字辈的自然也是为她担心的;今日也是正好都得了空,六妹妹年纪太小,还是我们把她哄过来的;想着她若来了,气氛会更融洽些,童言无忌,又长得水灵灵的,一笑就能让人忘却了烦恼,真要说起来,还都是六妹妹的功劳。”
赵妈妈笑着道:“几位姑娘都是有孝心的。”
三姐妹慢慢往外走,边走边说着话,这会儿的苏映月,也不如以前那般闭塞,听听的时候,还能恬静地搭上几句,偶尔低下头再逗逗小不点妹妹;苏念语则抿着唇笑,一边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周遭的坏境。
院子里都是兰花,各种各样,姹紫嫣红,无论是建在院子当中的花圃中,还是在墙根处,就连那高高耸立的玉兰树之下,都栽种着不同品种的兰花,什么春兰夏兰建兰寒兰的,遍地都是。
只是,因着祖母酷爱兰花,自是遣了好几个丫鬟精心护着,故,整个院子里看着齐整不说,更是因着那些怒放的兰花而显得生机勃勃。
还有阵阵沁人的香气,若说祖母在这般环境下养身子,这心情一好,按理说应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苏念语笑着赞了句:“我也算是隔三差五就到祖母这里走一遭的,却是没想到多了这么多的兰花出来,美得我都不想回去了。”
两位妈妈听得心花怒放,赵妈妈含蓄些,李妈妈则忍不住笑着解释:“大姑娘之前都是请完安之后就走了,故没注意到院子里的这些兰花部署,说起来也是刘姨娘的功劳。她知道老夫人心情不郁,又喜欢兰花,便想着法子搜罗了好些品种过来栽种着,以便让老夫人看着心情好一些,这才有利于她的身子恢复。”李妈妈说着,便指了指旁边独自养着的粉白色兰花,“就这株,叫什么名字老奴给忘记了,说是从深山里挖出来的,成活率低得很,十分难寻,刘姨娘也不知是从何得来的,巴巴就给老夫人给送来了。”
苏念语虽喜欢花花草草的,可是兰花千百种,除了自己经常看到的一些,其余的压根就认不出是什么名字来。
她把那株难寻的兰花瞅了瞅,只淡淡笑:“刘姨娘倒是有心的。”
这厢话音刚落,院门口处便传来了丫鬟清亮又严谨的声音:“让让,大家都让让,这株霞日兰是来自于突厥,单单路上就走了半个月的,千万别碰坏了,否则把你们的小命都赔上了还不够。”
大抵是丫鬟的声音有些尖细,边上有妇人沉稳出声:“素梅,你们的声音动作都放轻些,可别吵到了老夫人的安宁。”
就这空档,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丫鬟婆子,当中小心翼翼地抬着一盆开得犹如漫天红霞的盆栽,苏念语想了想方才丫鬟口中喊着的名字——对了,叫霞日兰。
霞日霞日,当真红霞一般。艳丽得很;不仅如此,远远的就能闻到那浓浓的兰香。
待那盆兰花被小心翼翼地抬了进来,刘姨娘也跟着走了进来,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一处的她们,眸光倒是晃了晃便又神色如常。
她行礼:“大姑娘安好。”
苏念语本以为蹦蹦跳跳的二庶妹忽地这么一瘫痪,刘姨娘应该是深受打击。形容枯槁。待在她的观翠楼不见人,却是没想到隔日就能看到她如没事人一般地给祖母送兰花过来。
神色看着是憔悴苍白了些,却自有一番楚楚可怜。
说刘姨娘不伤心自是不可能的。这会儿强颜欢笑投祖母的喜好,不过是要保全她自己,伺机翻身罢了。
赵妈妈温和道:“难为刘姨娘念着老夫人,还给老夫人送了花过来。”又把那盘红得晃眼的兰花看了看。点了点头,“这花倒是开得十分奇巧美艳。想来老夫人定是爱不释手的。”
刘姨娘含着得体的笑容道:“老夫人这些日子心情一直很差,饭也吃不下,更是休息不好,妾身真是恨不得能替了老夫人把这些苦都挨了;如今。也只能给老夫人找找兰花,让她赏着赏着能暂且忘却了烦心事。”
赵妈妈点着头,“刘姨娘这想法倒是好的。老奴先替老夫人道一声谢谢了。”
刘姨娘笑道:“这是妾身应该做的,赵妈妈何须如此客气。”
刘姨娘又福了一礼。“妾身便先把这盘兰花给老夫人送去,你们慢聊。”
说罢,便眉目温和地点了两个强壮的婆子,把那盘霞日兰给搬进了屋里。
苏念语倒没多说,就连刘姨娘的身影也没多看,就当啥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带着苏映月和苏明月一同走了。
她先是和三庶妹把小不点送了回去,二人最后才分道扬镳。
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苏念语扭头就吩咐元香去请个女大夫到院子里,自己则是捏了捏被她很好的藏在袖口里的锦帕。
锦帕已然被浸湿,而把它浸湿的是苏老夫人在喝的那碗汤药,还是老夫人皱眉喝下一半的时候她伸手过去接的碗,故意在放置在桌子上的时候把汤药晃了些出来,她给拭掉的。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看这汤药里头到底都是些什么成分。
元香去请大夫,苏念语便带着元秋先回了院子,正喝上一口茶,元秋便问道:“姑娘是怀疑会有人在汤药里下毒吗?”
苏念语把沾湿的锦帕往桌几上一扔,摇头道:“不,汤水里应该是无毒的。”
祖母可不是吃素的,想必每次用膳喝药都会有人试针,就算府中有人想害她,想来也不会傻到在汤药里下毒;都说把毒下在吃食里吃了,毒死个人干净利落,饶是事发后,要查也不易查,可那仅限于百八十口的大家子。
如苏府这般的,姨娘主子一目了然,若有人在里头明目张胆下毒,被查出来的机率不小,更何况这人还是颇有手腕的祖母?
可汤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