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不贤-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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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生抱着浑然不知自己即将面对怎样命运的七月,拍拍她的后背,狂跳的心一点点冷静下来。
她扫了扫屋子,忽然问道:“阿杏呢?”
红绡绿袖张了嘴,四处打量了下,绿袖又跑出去找,回来时气喘吁吁地道:“少、少夫人!阿杏不见了!”
☆、第95章 4。04
从守卫森严的伯府出来后; 阿杏一路狂奔; 来到城中一家挂着“解春商会”牌子的屋舍前; 也没有拍门; 倒退几步助跑后便一跃翻过两米多高的院墙,悄无声息进了院子。
解春商会的主事人被剧烈摇晃着从梦中惊醒; 张开眼便看到一张严肃冰冷的女子面容近在眼前。
即便见惯了江湖风浪,主事人还是不由得惊叫一声。
“别叫,是我。”阿杏低声说道; 声音低沉; 完全不似女子。说着,他又亮出一枚印章。
主事人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起身,“阿、阿幸?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威远伯府保护七月小姐么?”
阿杏——不; 是阿幸——却没有回答这些问题,他自腰间掏出一封信,塞入主事人手中,语速飞快:“听着,马上派人将这封信送到三爷手上,务必要快; 动用一切力量!三日内; 我要见到三爷的回信!”
主事人眉头一跳; 接过那信,迟疑道:“可……三爷如今恐怕都已经过了杭州了,而且; 现在城门已关,想出去还得等天亮,三日内……哪怕乘最快的船或一路换马,三天的时间,恐怕也赶不及。”
“赶不及也要赶!”阿幸星眸如漆,紧紧盯着主事人,“若是赶不及——三爷必定抱憾终生。”
主事人瞪大了眼睛。
***
京城外,官道上,暗夜未明,漆黑的天幕几乎无一丝光亮,一匹骏马于黑夜中飞驰,沿路树影疾驰着倒退,哒哒马蹄声如迅雷急落。阿幸握紧马缰,俯身贴在马背上,心跳也如马蹄声般,急速而有力。
将消息传达到解春商会后,他通过解春商会的关系,买通城门守卫出了城,出城后,一刻不停地乘上骏马,直奔师门驻地。
他不知道三爷那边赶不赶得及,他不敢赌,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愚蠢的,所以他必须准备别的后路。
若三爷那边来不及,他就只好用最笨却也最直接的法子——劫人。
但以他一人之力,却无法将七月和夫人全部安全带离,尤其是在守卫森严的侯府,所以,他只有先回师门找帮手,即便要在和亲路上再劫走七月母女二人,也容易过直接从侯府脱身。
“驾!”
狠狠抽下马鞭,身下骏马痛嘶一声,马蹄踢踏之声更迅疾了些,阿幸伏在马背上,依旧长眉紧敛,只觉得不够快,还不够快……
如今,他最缺的便是时间。
只盼望来得及。
***
威远伯府。
早饭时分,谭氏派来的婆子把小院的人查点了一遍,发现阿杏不在,立刻报给了守卫士兵首领。
于是,小院的下人们立时都被禁锢在一处,被喝令不许乱动,其中包括红绡绿袖。
宜生身边没了信任的红绡绿袖,反而是谭氏派来的心腹丫鬟和婆子在一旁虎视眈眈,房间外,还有无数带刀兵卫。
宜生和七月被彻底囚禁了起来。
任凭宜生再怎么智计百出,面对这样铁板一块、蛮不讲理的囚禁,也毫无计策可施。
伯府之外,渠明夷上奏皇帝,不惜自污名声,以七月生性痴傻愚顽,并时有疯癫之症为由,奏请皇帝收回成命,改换和亲人选。
然而这奏折只递到皇帝心腹太监张之鹤那里,便没再能往上传。
睿王府,渠易崧亲自登门,却连睿王乃至文郡王的面都没见到,枯坐半晌,喝了三盏茶水,最终一无所获,拂袖而去。
宁音公主府,林焕被锁在书房,原地转圈却毫无办法。
京城最大的酒楼内,文郡王与乌桓使者举杯痛饮,相视而笑。
宜生侯府中枯坐,没有等到任何一方传来好消息,只等来了乌桓使者登门。
迟则生变,文郡王深知这道理,因此,没有任何拖延,大殿上觐见过皇帝的翌日,乌桓使者便启程离京,离京前,自然要将要和亲的“公主”沈七月带走。
这时,渠明夷还在为奏折未能奏效而发愁;渠易崧在睿王府吃了闭门羹后,联络了一帮清流老臣,准备翌日上朝时奏请皇帝收回成命;林焕还被关在书房;南下的沈问秋还未收到消息;回师门搬救兵的阿幸堪堪才回到师门……
宜生抱着七月,困在伯府的牢笼之中,看着窗外的日光,从白等到黑,又从黑等到白,没有等到任何救援,只等来最后审判般的噩耗。
“少夫人,请松手,公主要上车了!”谭氏派来的婆子不耐烦地催促,屋外佩刀兵卫虎视眈眈。
宜生枯坐许久的身体缓缓转动,看向婆子,但双手依旧紧紧搂着七月。
“跟你的主子说,”她盯着婆子,双眼似幽深的古井,“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送七月去乌桓。”
“否则,就算我死了,她儿子所做的丑事也会大白于天下。”
正午时分,京城城门大开,文郡王代天子为乌桓使者及和亲的舜华公主送行。和亲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百米,上百护卫开道,乌桓使者一行随后,位于最中间的,则是赏赐的财物和舜华公主的嫁妆,当然,还有舜华公主的车驾。队伍最后,又是数百精兵殿后。
京城百姓夹道围观,人群中,渠偲和在他帮助下终于逃出公主府的林焕焦急地要追赶和亲的车驾,却很快被赶来的公主府下人制住,捂住嘴,压住手,再也动弹不得。
“呜呜!呜呜!”
和亲队伍出了城门,渐行渐远,渠偲林焕已经泪流满面。
已经走远的和亲车队里,宜生抱着七月坐在马车中,安抚着因为环境骤变而紧张不安的女儿:“七月不怕不怕,无论去哪里,娘都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她的脸上带着笑,安静的,温和的,足以抚慰人心的笑,好像此去不是去遥远陌生的外族之地和亲,而是三月三乘车去郊外春游,一路春光相送,哪有凛冽寒风?
在这样的笑容安抚下,七月脸上的惊惧之色褪去,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小脑袋重重一点,吐字十分清晰地说出一句话:
“……七月……不怕,阿娘……也不怕……”
宜生眨了眨眼,一滴泪忽然自眼眶滑落。
“好的,阿娘不怕。”
***
承元三年春,大梁发生了许多事,这其中,乌桓使者进京为乌桓王求娶大梁公主的事并不算十分特别,但这件事却让后来的人们反复提起。
无论是文人学子,亦或是市井小民,都喜好将这段故事当做闲聊时的谈资。
“据说啊,那位七月小姐美貌无比,比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云霓郡主还要美,听闻七月小姐貌美,为安抚乌桓,承元帝竟不顾其年幼,遣其前往乌桓和亲。”
“承元帝可真是老糊涂,怪不得江山早早败落了。。”
“可不是,承元帝不仅老糊涂,还用人不明,偏信宦官和睿王一脉,堂堂帝皇竟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说这事,那七月小姐不仅年幼,更兼天生心智不足,哪里是和亲的适合人选?只因文郡王挟私报复,一力促成了此时,承元帝竟就被牵着鼻子走,走出了这么一个昏招。不过,若非承元帝走出这一昏招,恐怕也不会有后世大名鼎鼎的渠夫人了。”
“咦,此话怎讲?”
“你想啊,若承元帝没有为七月小姐赐婚,七月小姐又怎会远嫁?渠夫人又怎会因担心女儿,而登上和亲的车队,又怎会在路上遭遇马匪,被马匪掳走?”
“马匪?!这又是怎么说?”
“嗐!这事真相如何众说纷纭,当时只知道那和亲队伍出京不过两日,便遇上了漠北马匪,那些马匪凶悍无比,不仅把财物劫掠一空,更是杀光了护送的人马,无论是乌桓使者,还是大梁派送的送嫁士兵,只要是男子,通通一个不留!”
“呀,那渠夫人和七月小姐就被掳走了?”
“可不是。消息传回京城,朝廷顿时哗然,不过却不是为渠夫人及七月小姐的遭遇,而是害怕乌桓发怒,担心乌桓因此索要更多赏赐,更坏的是挑起战事。”
“唉,这反应虽说正常,但世人总说红颜薄命,殊不知世人本就看轻红颜,红颜又怎会不薄命?”
“此言极是。”
“那后来渠夫人和七月小姐又怎样了呢?”
“后来?后来可就说来话长喽!”
☆、第96章 4。08
时光匆匆; 转眼已是三年。
承元六年夏; 威远伯府一早就忙碌起来; 谭氏风风火火地指挥着下人布置摆放; 从大门到正房,一路陈列了无数名贵的花草盆栽; 游廊饰以锦罗幔帐,招待客人的客厅里,更是摆上了无数古董珍玩。
这一路铺陈地耀眼辉煌; 再加上伯府年前刚刚翻新过; 入目的便是一副繁华锦绣的模样,哪里还像个没落的勋贵人家; 分明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旺族之家。
今日这银子流水价地花出去; 衣着鲜亮整齐的下人们忙地脚下打跌,只为了迎接一位娇客的到来。
巳时末,娇客乘着马车缓缓而来。
伯府大管家在大门接了娇客,经过那特意布置过的走道游廊,到了二门处,谭氏正带着两个孙女沈琼霜和沈青叶; 还有一群丫鬟婆子翘首以待。
一见了娇客; 谭氏那长满了褶皱的脸便笑成了一朵花; 一口一个“陈小姐”叫地亲热。
陈小姐是个美人儿,难得的是十分贵气,身上穿戴乍看不起眼; 细瞧却全是顶尖精细的东西,非大富大贵之家置办不来。
她姿态颇高,十几岁的小姑娘被谭氏这般热情奉承,脸上却也未见动容,至始至终下巴微抬,看着花厅里那摆设的各色奇珍也丝毫不惊讶,仿佛看惯了似的。
然而谭氏偏偏就吃她这套,不但不恼,反而在心里赞叹着这才是大家气派,一看就不是穷酸人家能养出的姑娘。
谭氏虽努力想拉近关系,但到底一把年纪,说的话都挠不到陈小姐心坎儿上,两人聊了半天,谭氏茶都喝了两盏,陈小姐不过”嗯“、“啊”地敷衍应付。
谭氏看出这点,心里有些忿忿,但想到陈小姐背后的那泼天富贵,那点不忿立时便淡了,给了旁边的沈青叶一个眼色,示意她好好与陈小姐攀谈。
沈青叶如今已十七岁,正是最好的年纪,身条亭亭玉立,妆点精致的脸虽不算绝顶美人,却也是个难得的清秀佳人。
她极有眼色,谭氏的眼神一过来,便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顿时言笑晏晏地跟陈小姐攀谈起来。
她是个玲珑心肝的人儿,最会察言观色,揣摩他人心思,言谈风趣自然又不卑不亢,不一会儿就把陈小姐逗地露出了笑容。
谭氏见状,不由对沈青叶更加满意。
反观一边的沈琼霜,却是从头到尾木头似的呆坐着,看着就让人觉着闷。
沈琼霜也已十三岁,婴儿肥褪去,显出少女的模样,相貌像极了苏姨娘,性子却没继承苏姨娘半分的圆滑,小时候还活泼外向挺招人喜欢,近几年却越来越沉默寡言,加上性子古怪,竟是越发不招人喜欢,尤其是不招谭氏喜欢了。
便如此时,看着两个孙女一个长袖善舞,另一个却呆板木愣,谭氏便不由对沈青叶越加满意,对沈琼霜越加厌烦。
更何况,沈青叶可不只是说话讨喜。
也不知怎么走了狗屎运,她一个庶女,竟被镇国公世子看上了。
镇国公府乃是数代累积的武将世家,如今的镇国公陆临沧掌管西北十万兵马,是军中第一号实权人物,便是陈小姐的父亲,也就是睿王妃的父亲陈玄朗也压不过的。
虽然这几年陈家越发势大,不仅在军中,甚至整个朝堂都可说是一家独大,但镇国公府毕竟底蕴深厚,陆临沧名声赫赫,深受无数将士和百姓爱戴,这一点是父亲陈玄朗拍马也不及的。
而那镇国公世子陆澹,前几年还是个浪荡纨绔,一副付不起的阿斗模样,但今春却一鸣惊人,在镇压反贼的时候立下赫赫功劳。皇上为此龙心大悦,一举将陆澹从骁骑尉提为将军,手下掌管三万人马,陆澹成为了军中最为年轻的将军。
此一役后,陆澹名利双收,在京中的风评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从原来的狗不理,变成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尤其他如今年已二十三,却还未有妻室,京中那些操心女儿婚事的夫人们顿时眼热了。
然而,就在那时候,陆澹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亲自登门,向威远伯府的一个小小庶女沈青叶提亲。
此举简直惊掉了一地眼球。
自老威远伯沈振英去世,威远伯府便迅速没落下来,眼看就要沦为京城的三流人家。虽然三年前沈承宣意外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