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不贤-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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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王也是有心,居然不知从哪得知了妹妹你的事。”梁氏一脸做了好事不好意思讲,却又忍不住炫耀的神情。
“郡王佩服妹妹贤良纯孝,称你为天下女子典范,还说渠家家风清正,才养出妹妹这般的贤良女儿,侄女肖姑,妹妹这般贤良,莹儿定然也不错……咳咳,郡王还说,妹夫娶得你这般贤妻却不知珍惜,反而宠幸小妾,实在是令明珠蒙尘,错把鱼目当珍珠。”
“郡王同情妹妹和七月的处境,这才向皇上进言,册封七月为郡主。”
“这郡主就是个虚名,在咱们看来了不得,可对郡王那样真正深得圣宠的皇家子弟却算不了什么。众多皇孙中,皇上最宠爱的就是文郡王,如今文郡王为七月求一个郡主的虚名,自然是随口就允了,左不过一道圣旨的事儿。”
梁氏叽叽喳喳地说完,脸上已然染上兴奋的薄红。
文郡王是什么人?天之骄子,龙子凤孙!
这样尊贵的人物为了求娶自己的女儿居然这般煞费心思,这让梁氏顿时觉得脸上有了无限光彩,心里记得得矜持,可对着小姑子,却还是忍不住喜气洋洋地将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先前小姑子说文郡王齐大非偶,见惯美人之类的,她虽不大喜欢,心里却也不是不暗暗赞同的。可如今看来,人家文郡王的确是真心求娶,不然怎会连对方已出嫁姑妈的事都打听清楚,但费心为其解决呢?
文郡王那样的人物的确见多了美人,渠莹的样貌对他而言可能没什么吸引力,但正是因为见惯美人,才更明白娶妻要娶贤,渠莹、渠家,乃至渠莹的姑姑都名声在外,被郡王看上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小姑子担心的——后院妖妖娆娆的姬妾再多又怎样?物件儿一样的,丝毫威胁不了她女儿的地位!
梁氏真心实意地高兴着,并试图把这份心情传达给小姑子。
可是,宜生注定感受不到她这份心情。
***
之所以一重生就反对渠莹嫁给文郡王,是因为宜生前世就已经看到了这样做的结果。
前世,文郡王也是如今生一般向渠府提了亲。
梁氏也是喜出望外,恨不得立马点头。但宜生的父亲,渠莹的祖父,渠易崧,却并不看好这门婚事。文郡王是四王爷长子,而四王爷是当今最宠爱的儿子,宠爱程度甚至超过了嫡长子,许多人都私下议论说,当今百年之后,皇位花落哪家还未可知。
于是四王爷一党便如日中天,拥趸极多,声势竟远远超过太子。
渠易崧是嫡长子继承制的忠实拥护者,自然对四王爷一党殊无好感。但渠易崧并不是□□,而是坚定的皇党,哪怕心里更倾向太子,但只要皇帝下诏传位四皇子,他便是忠实的四王爷拥护者。
所以,渠易崧可以说是坚定的中立派,而清流之中,跟他一样的中立派还有很多,并且隐隐以渠易崧为首。
可是,若孙女嫁了文郡王,渠易崧这个中立派便再也做不成了。
任他再怎么自诩大公无私,外人眼中,他的孙女嫁了四王爷的儿子,那么他自然就是四王爷一党。那时,他怎么说,怎么做,都不重要了。
所以,一开始渠易崧是拒了这门婚事的。
但是,抵不住渠莹自己愿意。
文郡王第一次向渠府提亲时,渠莹还对他没什么印象,隔着帘子远远看了一眼,只觉得是个丰神俊秀的年轻人,但那般尊贵的气度,姣好的相貌,却离她很远很远。
可是,渠府拒婚后,渠莹居然数次在贵族女眷举行的宴会上巧遇文郡王。
再怎么稳重内敛,也才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如何抵挡得住文郡王那一次次看似不经意的温言相询、轻声浅笑?
飞蛾扑火般,渠莹一颗心牢牢系在了文郡王身上。
为了嫁给文郡王,她在渠易崧的书房外跪了一夜。
第二天,渠易崧黑着脸应了这门婚事。
渠莹出嫁那天,仿佛她姑姑渠宜生出嫁时的翻版,只是场面更辉煌,更隆重,引得全京城的人都竞相观看。
十里红妆迤逦了整个京城,锣鼓喧天中花轿进了四王爷府,世人眼中,清流之首的渠家正式倒向四王一党。
然而,婚后的渠莹并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幸福。
婚前文郡王对她的温柔爱慕仿佛一场大梦,在她嫁进王府的那一刻,这梦便醒了。
婚后的生活不是想象中的温柔旖旎,却是标准的相敬如宾,他敬她,却从不亲近她,连行房次数都寥寥可数。她以为他天生冷漠,一次次努力试图靠近,却总被他客气疏离的面孔击败。
直到她看到他与其他姬妾在一起时风流惬意的模样。
直到她满心忐忑和期待地做了拿手的汤羹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却看到那人怀抱美人,满脸调笑,用最轻松的口吻说出于她而言最恶毒的话:
“一看到她那张脸就倒胃口,要不是看上渠家的名声,本王何必委屈自己娶这么个无盐女。”
渠莹嫁给文郡王第五年,四王爷篡位未成反被杀,文郡王死在乱刀之下,云霓郡主被送去北方鞑靼和亲,嫁给了足以当自己父亲的鞑靼首领。
而作为镇压四王爷谋反和拥护新君上位的主力,镇国公世子陆澹圣眷加身,恩宠不绝,从此成为京中最为赤手可热的人物,荣耀最盛时,他迎娶威远伯府嫡女沈七月,邀她一起共享这份荣辉。
除了少数几人,世人都不知道,四王爷党的计划之所以如此迅速的被识破镇压,是因为文郡王妃向表妹传递了消息。
所以,四王爷坏事后满王府的女眷或被囚禁或被发落,唯有文郡王妃得以全身而退。
但全身而退的文郡王妃并没有重返繁华,而是落发为尼,从此一生常伴青灯古佛。
这就是渠莹前世的人生轨迹。
这一世,宜生一回来就阻挠两人婚事,可是……两人还是定亲了。
而且,多出册封七月为郡主这个变数。
册封郡主真像梁氏说地那般轻而易举么?文郡王几句话就哄地皇帝做出这般不着调的册封?
梁氏喜气洋洋,丝毫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可是,宜生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不会,不会那么简单的。
前世,因为父亲阻挠,文郡王便从渠莹处下手,让渠家内部挑起纷争。而这世,阻挠的人变成了她,所以,招数就变了么?
而面对阻挠自己计划的人,文郡王真会那么好心,求个郡主的册封只为改善她和七月处境?
***
水面涟漪荡起,却终究会被时间抚平,一如七月被册封一事。
不过一个月,这次册封引起的风波便似乎全都平息了。
直到有一天,沈问秋带着满身寒气踏入宜生的小院,皱着眉给她带来一个消息。
——鞑靼老首领去世,新首领即位,向□□递送国书,请求娶一位美丽的□□公主为妻,而皇帝,打算在宗室女中选一女充为公主。
宜生猛然瞪大了眼睛。
这位鞑靼首领,正是前世娶了云霓的那个。
☆、84|1。14
渠易崧刚从翰林院回来,大氅都还没来得及脱下,就被宜生堵在了书房里。
“爹,嫂子将莹儿许配给了文郡王,您可知晓?”一见了父亲,没有行礼没有问候,宜生正颜问道。渠易崧是个非常注重礼节的人,见女儿上来就这般抢白,眉头瞬间皱起,但听到女儿的话,不禁沉默半晌。见他这反应,宜生便知道答案了。
她深吸一口气,“爹,文郡王居心不良。”
“不可胡说!”渠易崧斥道。
“怎么是胡说呢?”宜生冷笑,“您一世英明,难道看不出文郡王打的什么主意?他为何会求娶莹儿,还不是为了借您和渠家的名声?身为皇孙,他如此做倒也无可厚非,但您不是一向不参与皇位之争么?将莹儿嫁给文郡王,不论您怎么说,在皇上眼里,在百官眼里,您就是四皇子一党。”
更何况,为了求娶渠莹,文郡王居然还曲线救国,为她这个已出嫁的渠家女的女儿求了个郡主封赏?若是前世的宜生,指不定就信了梁氏说的那番话,但如今,她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这是前世并没有发生的事,因为前世的宜生并没有对渠莹的婚事施加任何影响。但今生,宜生一直向梁氏灌输“文郡王并非良配”的信息。在渠莹的婚事上,宜生是唯一的变量。
结果,文郡王就在宜生这个唯一变量上下了功夫。
渠易崧沉默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道……可叹梁氏无知愚妇,一心贪图富贵,不与我相商便允了婚,如今木已成舟,皇家的脸面打不得,为父又能如何!你哥哥的这个媳妇,娶错了,娶错了啊……”
宜生面色沉沉,但依然道:“不,木未成舟——不是还没下定么?现在,还不晚。”
闻言,渠易崧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梁氏的允婚的确打了宜生一个措手不及,但好在,许是为了炫耀,又许是为了安自己的心,刚刚允了婚,梁氏便去侯府将这消息说给了宜生。所以,虽然如今渠家与四皇子府已两相默契,外面许多人家也已经知晓,但实际上,这门婚事却还未正式过礼,所以,虽然情况很糟糕,却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爹,这婚事必须拒。”
***
皇家的婚事不好拒,更何况已经允了婚。
换成普通人家,文郡王根本不必顾及什么,一句戏弄皇室就能把渠家整死。但渠家并非普通人家,哪怕是文郡王甚至四皇子,都不可能轻易整垮渠家,所以在还没有交换婚书的时候,若是渠家执意反悔也不是不行,四皇子府再恼怒,也不可能把渠家人砍了。
但那样无疑是非常愚蠢的——堂堂皇子皇孙,即便砍不了渠家人,但让渠家受些罪还是很容易的。况且,直接出尔反尔拒婚的话,对渠家的名声也是一大打击。
所以当宜生离开渠府时,并未完全达成自己的目的。
渠易崧也想退了这门亲事,但前提是最好无损于渠莹的名声,以及最重要的,必须无损于渠家的利益和名声,尤其绝不能让“出尔反尔”、“背信毁诺”印象玷污渠家的名声。
若非顾忌这点,不用宜生说,渠易崧自己就上四皇子府把婚事退了。
三天后,四皇子府便要遣媒人过礼。
若是这三天里宜生想不出什么妥帖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她这趟也就白走了,渠莹依旧会按照前世的轨迹嫁给文郡王,而那是宜生绝不愿看到的。
去渠府前,她满心踌躇,抱着即便渠府受些损害也要阻止这事的决心,然而那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想走到那一步。
所以,带着满腹愁绪,宜生回到了伯府。她饭都未吃,就枯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绞尽脑汁。
既要毁诺退婚,又要不损害渠家,这个问题实在太难解决,不然渠易崧也不会无奈接受了。宜生脑子里冒出许多想法,她甚至想起做鬼时看的那些后宅争斗话本,试图从那些女主的斗争经历中找出什么解决之道来,但仔细理理便发现,大多都是听上去可行,实际施行起来却漏洞百出,有些靠谱地却又根本难以施行。
直坐到玉兔东升,都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察觉腹中饥肠辘辘,宜生才站起身,习惯性先找七月,却没找着。“姑娘被三爷带去致远斋玩儿了,阿杏和红绡姐姐跟着呢。”绿袖忙道。
宜生便去致远斋找七月。
夜露降下,玉兔高起,夜晚的威远伯府有些冷寂,宜生一路走来,落了一身霜寒,直到迈入致远斋,笑声灯火扑面而来,瞬间如以汤沃雪,融化了她一身的寒气。
致远斋大开着院门,屋檐下通明的灯火甚至照耀了院外,宜生迈入院门,过了照壁,便见交织着月辉和灯影的院中,大大小小的几个人正笑闹着做游戏。
七月、红绡和沈问秋一组,靛青靛蓝和阿杏一组,六个人就着月色灯火踢起了蹴鞠。不过场面上明显七月这组落下风——没办法,红绡态度很积极,然而裹了小脚想跑也跑不动,而七月则明显消极怠工,一见没人注意,就偷摸慢吞吞地跑步如走路。沈问秋带着这俩大累赘还能勉强抗衡阿杏三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乍一看简直有种一夫当关的气概。
看到这场景,宜生不禁莞尔,满心的愁绪暂时褪去。她缓缓走向玩闹的六人。
沈问秋很快发现了宜生。
他表情微怔,旋即又恢复正常,一个跨步迈到正低头数蚂蚁似的七月跟前,拍蹴鞠似的拍着她脑袋,指着宜生来的方向:“看,谁来了?”
七月一抬头看见宜生,小脸顿时亮了,迈起小短腿就要往宜生怀里扑。
——然而却被沈问秋扯住了后领。
“呔,方才那么偷懒,当你叔爷爷我没看到啊?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