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动物-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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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莘禾转过头朝她笑笑，“没关系，这点还不算累，你们坐着就好，我做饭很快。”
李筱哦了一声，“那、那你别太辛苦了。”
“好。”
做好了四菜一汤之后，顾莘禾解下围裙，然后准备把厨房的垃圾袋扔掉。
走到楼道口，她往下看了看，已经没有沈泽昊那辆车的影子了，心里松了松，随即下了楼。
楼下集中摆放着好几个绿色的大垃圾桶，顾莘禾把垃圾袋扔了进去，刚返身走到楼道口子的时候，突然从旁边闪出个人影，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顾莘禾尖叫了一声，随即飞快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头顶传来低沉而略带点急喘的声音，“是我。”
顾莘禾惊魂未定，听到沈泽昊的声音更是忍不住挣扎，只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都是说不出的不自在，“你放开我。”
沈泽昊看她明显抗拒的神态，眉头紧皱，“你就这么厌恶我么？两年了，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过我？”
顾莘禾别开目光，语气慢慢镇静了下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想你？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a市，我巴不得永远都见不到你。”
他沉下脸色，“你以为你离开a市我就找不到你了么？我不知道何娅为什么要帮你，不过你真以为她能瞒得住我？这两年我一直没有来找你，只是想让你自己在陌生的地方生活段时间，好好地想想。在这里有比在我身边好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重新开始过，难道不好么？”
“重新开始？”顾莘禾扯扯嘴角，“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还是你觉得以前的事只要过了段时间我就能当没发生过？如果你是因为歉意，那你真的没必要，这事其实谁也说不清到底错在谁身上，如果我当初能眼睛亮一点，心眼多一点，也许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沈泽昊呼吸一顿，脸色阴沉，“你现在觉得，一开始选择和我在一起，是错误的？”
“难道不是吗？”顾莘禾直视着他，“你从来没真心喜欢过我，等我死心了你却又不甘心，最后全报应在我身上，我认了，这两年我好不容易过得安稳起来了，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如果不是你不肯放过我，如果不是怕再给家里惹麻烦，我怎么会一个人躲到这里？”
刚到陌生的城市有多孤苦无依，那感觉只有她知道，但是多苦也捱过来了，为什么日子平静下来了他又出现了？
沈泽昊微微咬牙，“我原本还打算再过段时间，用种更好的方式来见你，然后接你回去的，但是你竟然愿意告诉安筠阳你的下落，也不愿意跟我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顾莘禾别过头，不打算解释，“我在想什么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已经不想再跟你这样说话了，我们就这样别过，你回a市继续做你的大少爷，就当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放过我，行吗？”说到最后，她的尾音甚至开始轻微地颤抖，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不让沈泽昊看出一丝异样。
沈泽昊的呼吸蓦地沉重了一瞬，抓着她手腕的手收紧了一些，眼眸中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他低声说，“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他手一用力，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环抱住，低下头埋在她的肩窝处，深深地吸了口气，直到鼻尖再次溢满那让他两年来日夜思念的熟悉的温暖气息，他才轻声叹息，“丫头，我……也许我……”
顾莘禾缓缓地闭上眼，麻木的内心感觉不到一丝曾经的疼痛和绝望，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地累。
“……放开吧。”
沈泽昊动作一僵。
“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啊。”
所以你的喜欢，已经动摇不了我了啊。
沈泽昊倏地收紧了手，他低沉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轻颤，“我不信。”
顾莘禾沉默，“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安筠阳过来？”
沈泽昊呼吸一滞，顾莘禾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继续说，“因为，一直都有联系的啊，没有断过。”
一片死寂之后，沈泽昊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几乎是粗鲁地拉着她走到了车前，然后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顾莘禾惊叫，“你要干什么？”
沈泽昊抿紧嘴唇，面色阴沉，他不为所动地发动了车，然后打了方向盘，开出了社区。
“你要带我去哪里？”顾莘禾摸摸口袋，刚刚没有带手机下来，这样根本联系不上李筱，她只好焦急地问沈泽昊。
沈泽昊始终都是目视前方，完全无视了她的问话，冷硬的面庞侧脸看起来有几分慑人，目光也是凛冽而锐利。
顾莘禾问了几遍之后得不到回答，就安静了下来。
等沈泽昊开上高速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回a市的高速。
“你、你带我回a市干什么？”顾莘禾声音轻颤，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张程和张景尧，如果见到了，她该怎么说？
“你难道打算在s市躲一辈子？”沈泽昊声音沉沉，“就算你想，我也不会允许。”
顾莘禾闭上了眼，眼眶微酸，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现出两年前在病床前看到的张程的神情，还有张景尧冰冷的语气，心里又萌生了怯意。
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九点了，顾莘禾下车之后才发现车停在沈泽昊家门口。
沈泽昊关上车门之后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跟我来。”
顾莘禾刚想挣脱，沈泽昊已经转过头来，冰冷的目光像寒冰一样刺在她身上，“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了。”
她咬紧下唇，“我要回家。”
他冷笑了一声，“我说过我不会轻易地放开你的。”
他几乎是一路拖着她走进了别墅里，喝退了佣人，把她拽上三楼，然后拉进了一个房间，这才松开手。“你先在这里待着，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回你家，顺便把我们的关系正式地告诉你的家人。”
顾莘禾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他，“沈泽昊，你疯了么？我们什么关系？我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没说结束，就永远不算结束。”沈泽昊目光冷冽，“我不允许有任何人觊觎我看中的人。”
顾莘禾惊惶地看着他，现在的沈泽昊让她感觉陌生，或者说，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沈泽昊转身，“待会我会让佣人送夜宵和水果进来，你不要试图离，如果被我知道的话……”他停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说完他就关上了门，顾莘禾连忙冲到门前，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了。
“不！沈泽昊，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顾莘禾拼命地捶打着门，喊得嗓子都疼了，却没有任何一点回应。
直到绝望之后，她才走到床前坐下来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打开，她猛地抬头看，是个佣人端着托盘走进来，“顾小姐，这是少爷吩咐送过来的夜宵。”
顾莘禾倏地站起来，想趁佣人进来的时候离开这个房间，刚迈出一步就看到沈泽昊站在门口，目光淡冷地看着她。
顾莘禾几乎快崩溃了，她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逃离了他两年，以为不会再过这种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的日子了，结果一瞬之间却又好像回到了过去。“沈泽昊，你不能关着我！你凭什么！”
她情绪失控，四下看了一眼，看到了那扇打开了一条缝隙来透风的落地窗，于是飞快地跑到落地窗前。沈泽昊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面色一白，眸中掠过一丝惊恐，几步走上前把她从矮窗台上拽下来，“你在干什么？你宁愿从这里跳下去也不愿意跟我待在一起吗？”他惊怒地吼道，“只是让你在这里先住几天，有这么困难吗！”
顾莘禾身体微颤，“是你在逼我！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没错，我宁愿从三楼跳下去也不要跟你待在一起！”
沈泽昊眸中满是阴郁惊痛，他咬着牙，“顾莘禾，你……”
顾莘禾只感觉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变得模糊，一阵晕眩之后，身体软软地向后栽倒。
☆、第48章 ＇48＇
“沈少。”
沈泽昊淡淡颔首，目光移向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顾莘禾，“她怎么样了。”
私人医生叹口气，“一时情绪波动太大，身体并没有检查出什么病，大概是平时压力太大了。让这位小姐平日注意休息，适当运动就可以了。”
“谢谢。”
“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沈少再联系我。”
佣人带着医生出去了，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沈泽昊站起来，走到床边，从上而下静静地看着顾莘禾的睡容，眸中晦暗不明。过了一会儿，顾莘禾好像睡的不安稳，眉头皱了皱，沈泽昊慢慢地在床边坐下来，伸出手，轻轻地贴上她的侧脸。
……也许，只有现在这种情况她的嘴里才不会吐出让他郁结恼火的话语吧。
沈泽昊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
两年，谁说不是个煎熬呢。
两年前，他因急事去了国外，办完正事之后在外面逗留了一天，本想着顾莘禾跟他之间有些矛盾，给她买些她喜欢的礼物回去之后再哄哄她，他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是有他的，那么挽回并不难。回国前，他的心情甚至说得上是有几分轻松的，虽然对于顾莘禾和安筠阳私下见面这件事极为不悦，但是他看得出来，顾莘禾的心还是在他身上的，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大的把握挽回她。
没想到，一回国就接到那样的消息。
顾莘禾的父亲突然脑溢血进了医院，因为方乐萤和顾莘禾的谈天过程无意间被她的父母听见。
沈泽昊一下飞机得知了这件事之后马上就去了顾莘禾家里，在门外等了很久，都没有人进出，打顾莘禾的电话也不接。从未有过的急躁和慌乱就像一场暴风席卷了他整个人，往日所有的冷静沉稳似乎都不复存在，他了解顾莘禾的性格，他已经能猜测到她看到他后的反应……
最后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料，顾莘禾就像情绪崩溃了一般又喊又打，沈泽昊皱紧了眉，只是默默忍受着。
谁都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但是显然，最受伤害的人，是顾莘禾。
沈泽昊找来最好的医师为张程复查身体状况，在他的授意下，张程也都转到了最好的单人病房，但是从那之后，顾莘禾的眼中就好像再也看不见他这个人似的，无论他多少次拉住她想再单独谈谈，她都是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他，然后推开他的手。
沈泽昊小半辈子走过来，除了刚开始脱离家族独自创业时有过无助茫然的情绪，就再也没有过了，即使遇到再难拿下的项目他也是沉稳而精明的，唯独这次，面对这个他曾经抱着半玩笑半认真开始交往的女人，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也许是真的……栽了。
再后来，张程醒过来了。
沈泽昊知道顾莘禾家里人都不想看到他，于是就等在医院楼下，他想再找个机会和顾莘禾谈谈。他不甘心就这样放手了，他欠她很多，什么都还没还。
但是直到两天之后，他才知道顾莘禾离开了a市的事情。
他想找到她到底去了哪里非常简单，原本是想追过去的，最后却被向钧霆拉住了。沈泽昊冷静了下来，也许是该给她一段时间单独生活了，他以前护她护得太好了，她才这么不知前方险阻地一味想要离开他，也许阅历多了，这些事她自己能看开。
这两年来，她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无论是工作，还是交友。他无数次地想去找她，却又担心她依旧没忘掉往事，跟他还是有隔阂，在这种纠结与煎熬中过了两年，直到知道了安筠阳和李筱去s市了他才无暇细想匆匆忙忙地开车去了s市。
原本只是打算确认她过得好不好，最后却失控地强行把人带了回来。
沈泽昊轻轻地叹了口气，仔细帮她掖好了被子，然后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顾莘禾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有点头晕，眼前一片模糊，过了一会儿视野才慢慢清晰起来。认出这还是她晕过去前的房间，她闭上眼，只觉得心中苦涩。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轻声推开。
顾莘禾没有睁眼，直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上她的侧脸，然后又移开了，“醒了？”
语调非常轻柔，顾莘禾几乎有种幻听的错觉。她慢慢地睁开眼，对上沈泽昊的视线，他坐在床边，目光柔和，“要不要喝点水？”
她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杯子。
“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我让佣人送进来，好吗？”
顾莘禾紧握着杯子，沉默不语。沈泽昊也不在意，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先休息一下。”
很快佣人就把饭菜送了进来，托盘上有两幅碗筷。
沈泽昊在床边坐下，布置好了碗筷之后看向顾莘禾，“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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