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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王府里的小娘子-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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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君淮当时心里直一紧。
    他一直知道她对府里的几个孩子都很好,可是现下她说出这话来,听起来很像是她因为自己不想生孩子而有了愧疚。
    他现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知道她没错,他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错,但怎么就觉得这日子这么不好过呢?
    。
    后宅,玉引发觉日子好像越过越清静。
    屈指数算,孟君淮已有小一个月没踏足后宅,她安排苏氏、江氏服侍的日子都已经过去,听说他既没去见她们,也没让她们去前面。
    而且,除了新生的小公子还太小,他偶尔去尤氏那里看看他以外,他就连见孩子们都是让人带去前头见的。
    玉引心里便很忧愁,她已经尽心安排了,他这样,她实在不知还能再做什么。
    九月二十六是和婧的五岁生辰,府里设宴小贺,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既维持了和睦氛围又没多说话。
    转眼就是十月初二,小公子过百日的日子。
    这天注定会很忙,各府都会来参宴,京中有名望的世家也会到。玉引寅时就起了,正梳着妆,宫里传了话来,说小公子的名字已定。
    “时字辈,示字部,皇后娘娘给挑了个祺字。”
    话是赵成瑞禀来的,彼时和婧刚醒过来,正打哈欠,听言就看向坐在妆台前的玉引:“母妃,二弟弟叫孟时祺了?”
    “嗯,是的。”玉引起身走过去,伸手一拉和婧的手,拽着她坐起来,“快起床,今天阿祺过百日,有很多人要来,不能再睡了。”
    “没睡够……”和婧栽在她肩上委屈地抽抽鼻子。
    玉引搂着她拍了拍:“听话,你中午可以回来睡个午觉。下午要是不想继续参宴,母妃也不逼你,好不好?”
    主要的仪程都是在午膳前,下午宾客就会陆续离开了,玉引压根就没打算让和婧从早累到晚。
    于是和婧终于爬了起来,改坐到妆台前去哈欠连天。
    二人一起用早膳时,玉引又忙里偷闲地再听了一遍仪程和宾客的名单。
    其实她要管的主要是宾客,也就是来后宅参宴的女眷。男眷都在前宅,仪程也放在那边。
    她数了一遍,她要接待主要的宾客基本上是她的妯娌、她的娘家女眷、孟君淮的姐妹、孟君淮的母族女眷。各府侧妃们则去尤氏那儿,各世家的女眷们在何氏处,苏氏的院子里也设了几桌算是备用。
    那就还好,她这里基本都算是“自家人”,相处起来不会太累。
    结果,当“自家人”都到得差不多时,困得实在顶不住的和婧蔫耷耷地爬到她腿上,往她怀里一歪,打算睡了。
    玉引:“……和婧。”
    谨亲王妃在旁边忍不住一笑,伸手逗和婧:“困啦?大伯母抱你睡?”
    和婧抱住玉引的胳膊不撒手。
    玉引的母亲邱氏便也要抱她:“外祖母哄你进屋睡好不好?你母妃要和大家说话,太吵了,你睡不好。”
    和婧一个哈欠之后吧唧吧唧嘴,认真地望着邱氏:“母妃说母妃的,我不怕吵。”
    总之就是要和她待着。
    各府暗暗讶异这继母继女相处得也太好了吧。
    。
    东院。
    侧妃们因不像正妃总有府外的交际,聚在一起时,最爱聊的便是各府的事了。
    ——她们先聊了善郡王府,也就是十皇子府为什么没人来的问题。
    八皇子府的侧妃唐氏说:“好像是殿下们闹了什么不痛快,前阵子善郡王府为封王的事设宴,我家爷也没去。”
    九皇子府的张侧妃则道:“我瞧着倒没那么复杂。柳侧妃不是一直掌着府里的事么,她估计是不想跟咱这些当侧妃的同席了,可正妃们那边,她又进不去。”
    ——然后她们又聊了各府的孩子。
    十二皇子府的侧妃许氏羡慕道:“我们正妃刚生了个女儿,爷疼得跟什么似的,更不去正院以外的地方了。”
    “女儿再宠也不要紧,你们正妃要是生个嫡长子出来,你们才真是不好过了。”行四的齐郡王府侧妃钟氏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又看向尤氏,“我听说逸郡王殿下把府里的大小姐给了正妃了?”
    尤氏做不在意状抿了口茶:“是啊。不过她本来就是嫡出的孩子,交给新王妃也没什么错儿,她自己也高兴。我倒心疼兰婧,就这么交给一个良娣去带,唉……也是她生母太糊涂。”
    钟氏听出她是有意要扯开话题,不做多理,一声轻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可小心着,自己膝下的孩子别让嫡母带了去,逸郡王府现在就这么两个儿子吧?你们王妃没往这上头使劲?说了我都不信。”
    “我……”尤氏面色明显一白。
    钟氏所说的,也是她正担心的。按理说她有府里最大的两个儿子,将来争世子位的胜算不小,可这两个孩子若是让嫡母带大,那可就要另说了。
    她也一直在注意着,等着王妃往她这边使劲。到时她会尽力攥住把柄,然后去王爷耳边说道说道。
    可问题是,这都百日了,还真没见王妃使什么劲……?
    苏氏那边,王妃还偶尔问问兰婧的事呢,她这边王妃却是一副连管都懒得管的样子。
    她近几天都怀疑王妃是不是压根没什么打算了……可这不可能!王妃还是有心思的,嫡出的大小姐不就让她给算计过去了吗?何氏养了近一年的功劳就此白费,现下连大小姐的面都见不着。
    她一个连嫡女都要拢到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琢磨儿子的事呢?
    。
    前宅宴上,穿百家衣、戴长命锁的礼数过去,觥筹交错的庆贺就正式开始了。
    两桌兄弟肯定免不了多喝几杯,而后孟君淮看见谢继清在,继而想起玉引的父亲谢慈今日也来了。
    谢慈早年在兵部做官,后来有一年去边关视察时正好碰上军中闹疫病,他坐镇大半年解决了这事,自己却累得差点死在外头,不得不卸任回家。皇上念着他的功劳也记着谢家的忠心,便赐了个广恩伯的爵位。
    孟君淮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竟有点紧张,好像特别怕谢慈对自己不满意似的,鼓了半天勇气才可算拿着酒壶酒杯走过去:“岳父大人。”
    正推杯换盏的一桌宾客都滞了一瞬,谢慈回过头看了看,笑着站起身:“殿下。”
    “您坐您坐。”孟君淮发觉自己手心里居然在冒汗,左手攥了攥酒盅,右手给谢慈斟酒。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寻了话茬:“那个……玉引在后宅忙着,一会儿散了宴,您若想见,我着人安排。”
    一桌子宾客:“……?”
    杨恩禄:殿下您说什么呢……您喝大了吧!!!
    若按硬规矩,嫁了人的姑娘就不好见别的男眷了,长辈、平辈都算在内,亲爹也不行。
    至于实行起来,其实没那么严,人心都是肉长的,鲜少有哪家真拦着妻子不让见爹的。
    可再反过来说,私下里不按规矩办是一回事,您理直气壮地把话说出来这是另一回事啊!
    连谢慈的神色都变得有点惊悚,上下打量了女婿一番,伸手将自己手里的酒盅跟他的一碰:“再说,这个再说。”
    “……”然后孟君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堆着笑又跟岳父喝了一杯,再跟谢继清寒暄几句,郁结于心地转身开溜。
    父子二人坐回去后,谢慈扭头瞧瞧孟君淮的背影,压音问谢继清:“你不是说玉引嫁的这逸郡王……挺好的吗?”
    明面上的规矩都拎不清楚、在宴席上都能说错话,这叫挺好的?
    “呵、呵呵……”谢继清闷头连夹了两粒花生米吃,自己也搞不明白刚才逸郡王是那根弦搭错了,只能含糊着先给他打个圆场,“他这是……平常跟玉引相处轻松惯了,把咱都当一家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谢慈将信将疑地睇着儿子,“这事关乎你妹妹日后过得好不好,你可不能骗我。”
    谢继清赶紧给父亲添了杯酒,赔着笑保证:“那不能,这可是我亲妹妹!逸郡王待她真挺好的,您别操心。”
    。
    好像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傍晚。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走了,亲近的几个兄弟略多留了一会儿也告辞回府。酒量不济的老七老九老十二喝醉了,孟君淮吩咐下人护送回去,务必盯着他们平安躺到床上才许回来。
    安排完了回头一看,皇长兄居然也喝醉了。
    “大哥。”孟君淮赶紧扶了他一把,挥手让宦官退开,“我跟大哥说两句话。”
    几个搀扶着谨亲王往外走的宦官立刻退远了,孟君淮便劝道:“大哥,咱说好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您也不必太焦心。”
    他只道谨亲王是为东西两厂的事烦闷,但谨亲王摆了摆手:“六弟,你……你小侄子可能,可能快不行了。”
    “……大哥?”孟君淮悚然一惊。
    他们一干兄弟里,谨亲王最年长,可孩子是最少的。也没听说大哥大嫂谁身体不好,可他们的孩子就是生一个死一个。
    他们成婚十三年,生过六个孩子,可活下来的只有长子长女。这个小儿子是第七个,年初刚生,现在才过半岁。
    偏生大哥又只喜欢这位正妃,压根不往别人房里去,府里的妾室当然生不出孩子来。
    孟君淮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开解兄长,他只觉胸口压得厉害,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哥别往坏处想,小孩子生病是凶险,但也……也未必就熬不过来。”
    “嗯,谢你吉言了。”谨亲王勉强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头,“别跟你嫂子多说,她还不清楚。”
    “好……”孟君淮应下,谨亲王便脱开他的手趔趔趄趄地往外走去,几个宦官赶忙上前去搀扶,他还是险些摔个跟头。
    孟君淮在原地滞了好一会儿,听到杨恩禄询问的声音:“爷……?”
    他嗯了一声:“我去正院看看。”
    “爷您留步。”杨恩禄闷着头挡他,想想王妃昨日专程叮嘱的话,不得不说,“王妃劝您今天去尤侧妃那儿。您看,今儿是小公子生辰,而且侧妃也……也有日子不见您了。”
    孟君淮长沉了口气。
    杨恩禄觑觑他的神色,上前了一步:“您就……遂一遂王妃的意思吧。下奴不知道王妃在苦恼什么,不过她现下已在琢磨,若府里没有您喜欢的,是不是该再问定妃娘娘讨两个人过来了。”
    “罢了。”孟君淮轻一喟,“去东院吧,也有几天没见阿礼了。”
    。
    东院,尤氏坐在榻上,笑看着眼前父子和睦的场面。
    这是她近来最爱看到的。在看这样的画面时,她总会忍不住设想,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又会怎样。
    那时,儿子们应该都已经长大了,可以跟着父亲去骑马打猎,也可以跟父亲下棋品茶。又或者,若有什么朝中之事交到他的手上,两个儿子也会成为他的助力……
    他们是府里最年长的男孩子,他们能帮他做很多事。
    “父王抱我!”阿礼眼看着弟弟被父亲伸手抱在怀里,也伸手要他抱。孟君淮刚蹲下身要将他也抱起来,一双手搭在了阿礼肩上。
    尤氏柔声道:“阿礼早点去睡,今天你弟弟百日,父王忙了一天,也累了。”
    “唔……”阿礼不太高兴,可又觉得父王如果累了,那他应该让父王休息。
    于是阿礼讨价还价:“那父王明天抱我!”
    “好,明天抱你去前宅,带你见见给你请的先生。”孟君淮一刮阿礼的鼻子,阿礼吐吐舌头,道了句“我要父王,不要先生”,然后就拽着奶娘的手跑了。
    孟君淮笑看着他,站起身将阿祺也交给了奶娘。阿祺“啊啊啊”地指着父亲好似在说什么,无奈实在没人能听懂。
    两个孩子都离开后,屋里安静下来。
    “……爷。”尤氏在他身后停住脚,孟君淮转过身,一哂:“怎么了?”
    长久没什么“接触”带来的疏离感让尤氏有些紧张,她踟蹰了一会儿,才伸手环在他的腰上:“时候不早了,我、我服侍爷就寝吧?”
    孟君淮喉中一哽,他不太适应地低眼看去,尤氏红着脸靠过来,侧颊贴在他胸前,温温软软地告诉他:“我想您了,日后我再不惹您生气,您恕我一回,行不行?”
    
    ☆、第51章 夜谈

  孟君淮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应付,僵了一会儿,他的双手才搭到尤氏的肩头。
    “爷……”尤氏环在他身上的手更紧了些,侧颊在他身前轻轻蹭着。
    温柔绵软的声音在孟君淮心头盘绕,他微微一栗,刚要低头反搂住她,脑海里却有另一个画面倏然一闪。
    孟君淮呼吸微微凝滞。
    那画面转瞬已逝,他却又情不自禁地将它捕捉了回来,在脑海中过了个清楚。
    玉引带着几分无助和厌弃问他:“我这样是不是特别讨厌?”
    孟君淮搭在尤氏肩上的手蓦地打了个哆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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