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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切都是偶然-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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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眸,看见岑慕彬从楼上走下来。
  “昨天的排骨是你送的吧?”他脚下不停,与知春一起往底楼走。知春忽然想耍一把淘气,说:“不是我。”
  岑慕彬没有反驳她,口气一如既往平和,但脸上几乎看不到笑容:“下次别再这样。”
  知春听口气不对,不觉愣住,停下脚步,而岑慕彬没有,他径直往前走。知春盯着他的背影,感觉不是滋味,她只是想表达一下感激。
  她咬了下唇,追上去。
  “这样不算犯规吧?只是一点吃的东西而已,我是诚心诚意的,没别的意思……”岑慕彬忽然驻足,侧过脸看着知春,她顿觉不安,因为那张脸上的表情很陌生,她看不懂。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他顿一下,又迅速扯了扯嘴角,神色冷淡到近似轻蔑,“饭要两个人吃才香。”
  知春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但显然,她无意中得罪了他,也许是触犯了他的隐私,甚至可能是他的痛处。她讶异而无措地站在医院大厅银色的灯光下,眼睁睁看着岑慕彬的身影消失在另一条走道的暗影里。
  又一天,他们在病房相遇,岑慕彬神态自若,也不刻意回避知春,和他俩说话时与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对那天晚上的事只字不提。
  知春对他的亲密度却大打折扣,不是因为她小气,而是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私人领地,比如岑慕彬,他并不像知春以为的那么平易近人,他需要跟人保持一定距离,而知春却热情而鲁莽地撞上去,完全忘了他们之间仅仅存在医患关系。
  荣钧渐渐习惯了在医院独处的生活,他生性好静,成天以读书为消遣,并无多少抱怨,入院这么久,也从来没胡乱发过脾气,总是显得那么镇定沉稳,不过只要知春一到病房,他的脸上便会泛起一层明亮的光芒。
  现在是荣钧拖着她聊读过的书了。知春疲于奔忙,早已对读书缺了兴致,但还是得提起精神敷衍丈夫,有时她会觉得荣钧很可怜,每天只能做这一件事,有时又觉得欣慰,至少他还能安得下心来读书。
  她常常询问荣钧,有什么想要的,有什么想吃的,只要他开口,知春都会替他弄过来,她希望荣钧开心。
  星期六,知春去娘家看了趟女儿后便匆匆赶往医院,周末如果没别的事,她可以全天候陪荣钧。
  荣钧告诉她,这两天老觉得脚背很痒,总忍不住想挠,知春问他有没有告诉医生。
  “嗯,岑医生说是正常现象。”荣钧低头看看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脚,“真想拆出来看看里面究竟怎么样了。”
  他几次痒得受不了,想去挠伤口,知春看在眼里着实担心,便说:“我找人问问去,看有没有止痒的药可以用得上。”
  荣钧有点固执地嘟哝:“得问岑医生,其他人我不相信。”
  周六查房的不是岑慕彬,但知春知道他在医院,他们几个医生是轮休的,岑慕彬这周四刚休息过。
  她反正没什么事,决定去找岑慕彬问问。岑慕彬不在办公室,也不在专家门诊部,知春无功而返,怅然往病房楼里走,却在走廊迎头遇见小周,小周告诉她,岑慕彬刚被叫去急诊那边处理一桩突发事故。
  到了急诊部,知春打听到岑慕彬在第三诊室,她一路找了过去。
  诊室门开着,岑慕彬和其他两名医生围在一张床前,他似乎在指点什么,两名医生频频点头。床上的病人露着血淋淋的断腿,知春猝不及防,这血腥而狰狞的场面赫然印入眼帘。胃里顿时一阵翻腾,知春慌忙捂住嘴转身,往前走一段就是盥洗室,她一头扑进去,扒着水池呕吐不止。
  知春没有亲眼见过荣钧的断腿,她赶到医院时,荣钧已经被推进急救室做处理了。
  她边吐边流泪,想到荣钧曾经也是这样血淋淋地躺在床上,想到他曾经承受过的痛,知春泣不成声,几近崩溃。
  岑慕彬站在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欲言又止。知春抬眼时从镜子里扫到他,立刻又低下头去,双手接水,不断冲洗自己的脸。每次她把自己搞得很狼狈时,他都有份欣赏到。
  等到终于觉得可以见人了,知春直起腰,转过身,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散乱的发丝在额前勾出婀娜的线条。
  岑慕彬递给她几张面巾纸:“好一点吗?”
  知春点点头:“谢谢。”
  走廊里有几张椅子,岑慕彬指指说:“坐一会儿吧。”
  “不会耽误你时间?”
  “几分钟没问题。”
  知春坐在椅子里,用面巾纸吸干脸上的水分。“我经常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芦苇也没什么用,不过多大的风都吹不倒它。”
  知春转头瞥他一眼:“你在安慰我?”
  “嗯。”
  知春笑起来,如今她在岑慕彬面前会觉得有些拘谨,不过依然残存一丝依赖,这种东西有时没法用理智克服。
  “为什么你就不怕那种血淋淋的场面?”
  岑慕彬有些意外她这么问似的,说:“我是医生啊!”
  大概不想浪费时间,他直接问:“你来找我?”知春回到现实,把荣钧的困扰说了。
  “觉得痒不是坏事,说明皮肤在生长。”岑慕彬沉吟了一下,“不过,有个问题我还没跟你们说。”
  “什么?”知春恐惧盯着他,她现在经不起任何惊吓。
  “关于他的脚趾。”岑慕彬见知春刚刚有点血色的脸忽然又煞白,便道,“你别紧张,问题不是特别大——嗯,下午有个会诊,专门谈你先生的情况,你要不要来听?”
  他低头扫一眼腕表:“大概两点钟的样子。”知春先点点头,旋即又摇头:“还是不去了,你们讨论完把结果告诉我就行。”
  岑慕彬没勉强她,起身说:“你可以三点到我办公室,早一点也没问题,我们不会讨论很久。”
  
    13…在乎
    知春三点钟准时叩开岑慕彬办公室的门,里面坐着几位医生。
  岑慕彬示意她进门,低声说:“还没完事,你先坐着等会儿。”
  知春不好意思退出,只得跟在他身后进去,拣了个离会谈中心比较远的位子坐下。
  他们讨论的却是别的议题,这让知春暗松一口气,干等很无聊,她开始打量办公室四周,总算有机会仔细看看这地方。
  目光无意中扫到坐在办公桌前的岑慕彬,他单手托住下颚聆听,眼睛却注视着知春的方向,她心里一跳,意识到自己这样东张西望有些不妥,遂转头,木呆呆盯着窗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直到脖子发酸。岑慕彬很少发言,到总结部分才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把话题转到荣钧身上。
  荣钧脚部的植皮手术总体算得上成功,大部分细胞都能存活,但脚趾部分恢复得不够理想,骨肉都已坏死,毫无复苏希望,还是需要截掉。
  “是……全部脚趾头都要截?”知春捏着把冷汗问。
  “不必,就截最后两根。”岑慕彬解释,“以后可以装假肢,不影响走路。”
  坐在知春斜对面的一位医生开口:“这和截掉整只脚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整只脚截掉,你先生以后大概只能一直坐轮椅了。”
  岑慕彬给知春介绍:“这位是赵铭赵主任,你先生的手术会由他来做,他是这方面的行家,从没失过手。”
  知春原来担心荣钧会闹情绪,但他没怎么费劲就接受了。
  “既然一定要截,那就截吧。不过我希望手术由岑医生来做。”知春答应去找岑慕彬商量,又忍不住问荣钧:“以前王主任说得那么肯定你都不同意,怎么岑医生一说你就接受了?”
  荣钧说:“我相信岑医生的判断。”
  岑慕彬听了知春的请求,沉默一会儿方说:“赵铭完全能胜任这个手术,你们可以放心。”
  “可是荣钧坚持要你做,他就相信你。”
  知春担心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可能有撒娇的嫌疑,幸好岑慕彬没流露出反感,他想了想说:“我得和领导商量一下,晚点给你回复。”那天晚上,知春还和往常一样,八点准时离开病房。
  她在底楼厅内碰见换了衣服的岑慕彬,他穿一件黑色夹克,右肩挎一个灰色帆布包,走路不紧不慢,与穿白大褂时的形象很不一样,知春没能第一眼就认出他。
  “谢小姐。”岑慕彬主动招呼她。
  知春回眸,随即笑:“岑医生,你下班了?”
  “嗯,你怎么回家?”
  “坐公交。”
  “我有车,送你吧。”知春想谢绝,岑慕彬说:“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知春立刻紧张地跟上去:“是不是手术的事?”
  “对,领导同意由我来做。”
  知春高兴极了:“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告诉荣钧!”
  “明天说也来得及。”
  “我等不及了!上去跟他说一声再走!”知春已经往楼梯上跑。
  岑慕彬皱起眉,仰视她:“你这样跑上跑下不累吗?”
  知春神采飞扬:“不累!谢谢你,岑医生!你先走吧。”荣钧还在床上看书,知春喜气洋洋地把这消息告诉他,他并不特别意外。
  “我知道他会同意的。”
  知春一屁股坐在他床前:“你怎么这么神呢?每次都能料中!我要有你一半本事就好了!”荣钧放下手上的书,捏捏她下巴:“你跑上来就为告诉我这个?”
  “嗯!”
  荣钧有点疼惜:“何必呢!明天说也行。早点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知春心满意足下了楼,走出医院大门,很诧异地看见站在台阶上的岑慕彬,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根烟,她还以为医生都不抽烟的呢。
  “你,你没走啊?”
  岑慕彬把烟蒂在垃圾桶盖上揿灭,很自然地说:“我说了送你回家。”
  知春受宠若惊,压力山大:“我坐公交也能回家,很方便。”
  他像没听见:“走吧。”
  知春无奈,只能跟着他往回走,停车场在医院后门。
  岑慕彬开一辆雪白的沃尔沃,上了车,知春没话找话:“你是不是因为喜欢白色才选择当医生?”
  “不是,我做这行当是因为我爷爷。”“你爷爷?”知春猜测着,“他也是医生?”
  “嗯,老中医。”
  岑慕彬长得文质彬彬,开车却有些狂野,转弯几乎保持原速,知春不得不悄悄拉住手环,后背紧紧贴在椅背上。
  “那你们家也算是医学世家了吧?”
  “我父亲不是医生,他讨厌身上沾到中药味。”
  “所以你爷爷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第三代身上?”
  “也许吧。”岑慕彬笑笑,“我第一次上爷爷家去大概四岁,坐在一张高脚凳上,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就我一个人,然后我爷爷举着把菜刀走进来,扬言要剁了我。”
  知春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岑慕彬飞速瞥她一眼:“童年阴影。”
  “他,他没真拿你怎么样吧?”“没有,他想跟我开个玩笑,玩过火了。我爷爷精神有点问题,他中年时给一个病人用药不慎,把人给治死了。病人家属抬着遗体到他诊所,用铁链把他和死人拴一块儿关了一晚上,被放出来后他就发誓再不行医了。”
  知春叹息。“他有不少医学藏书,高兴起来会给我讲人体经络的分布,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不过临终时他还算清醒,把我叫到床前,郑重其事告诫我,长大后但凡有别的出路就不要当医生。”
  “可你还是选了这一行。”
  “在众多学科中,医学对我来说最容易读懂。”
  知春听得羡慕,由衷说:“遗传基因果然是很有道理的。”
  知春觉得在医院环境以外的岑慕彬和平时不大一样,和这样的他交流很轻松。“将来我做了爷爷,哦不,我当不了爷爷,只能当外公——等我做了外公,可能也不会赞成外孙学医,不过我还是会给他讲讲自己行医时的经验,然后那小家伙说不定……”他想象着,忍不住笑起来。
  “你也是女儿?”
  “嗯。”
  “多大啦?”
  “今年14岁,上初二。”
  知春惊诧:“哇!已经这么大了呀!”
  “我都快40了。”“我也奔四啦!可我女儿才三岁半。”知春有点气馁。
  岑慕彬看看她:“你几岁?”
  “我?34。”“这也叫奔四?我明年就40了。”
  知春给他算了一下:“那你结婚还蛮早的。”
  岑慕彬笑笑,没说话。
  知春又说:“我女儿特别淘气的时候,我就希望她能一下子长大,能听懂我给她讲的道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转头就给忘了。”
  “等她长大了,说不定你又会希望她能回到很小的时候。”
  “你是说,人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你有满足过吗?”
  知春咬了咬唇:“如果时间能倒流回去,让荣钧避开那场车祸,我就什么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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