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偶然-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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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慕彬背着手,转过头来看她:“没什么,只是想让你陪我走一段。”
他把幽深的情绪藏在眼眸深处,神色始终淡淡的:“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回到他身边去。”
知春转身就走。
她走过去又走回来,岑慕彬还站在原地。
“你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他是我丈夫!”她恶狠狠地对他宣布,“我爱他,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岑慕彬面无表情望着她。
知春胸口剧烈起伏着:“你这么干,不觉得可耻吗?”
回到病房,荣钧正心神不安躺在床上。
“岑医生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事,有几项费用我还没去结,他怕我忘了,刚才咱们不是在谈出院的事么,他想起来给我提个醒。”
荣钧明显松了口气,又低声嘟哝:“也不知道下星期能不能出得了院。”
“为什么不能?只要检查指标没问题,他就没道理拖着咱们!”知春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此刻的神情有多强势,“你就别操心这事了,有我在呢!医院想赚钱也不是这么赚法的!”
荣钧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她笑:“知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尖刻了?”知春对岑慕彬吼完,往回走,连楼梯都没开始爬就后悔了,自己那么激动是干吗呢,根本影响不了岑慕彬,他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看自己发疯,像一只狡猾而笃定的猫,欣赏老鼠在自己面前打转。
她真想冲上去撕碎他的脸。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暴戾一天天在她体内肆意生长,催生出带刺的语言,有棱角的表情。早晚有一天,她会做出连自己都害怕的事来。
她开始急迫地想离开医院,离开这个有岑慕彬的鬼地方。
夜里,荣钧却忽然发烧了。
18…告别
连着三天,荣钧高烧不退,知春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岑慕彬仅头天来看过他一回,之后一直是另一位姓方的医生在照料荣钧。
他不来,知春便主动去找他。
岑慕彬不在办公室,知春打听到他在实验室给几位助理医生上课。
她找上门去,认准了房间号,毫无顾忌地擂门,门开了,眼前是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
“岑医生呢?”她目光灼灼,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岑慕彬走出来,见是她,回身交待:“你们先讨论几分钟。”
他掩了门,领知春往出口方向走,边走边问:“荣钧怎么了?”
“他一直发烧。”知春勉强忍住怨气。
“方医生知道吗?”
“嗯,给他换了种药。”岑慕彬停下脚步:“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你不能不管他。”知春低声说,语气成分复杂,有恳求有威胁。
岑慕彬沉默了一下说:“方医生告诉我,他血检尿检的指标都在可控范围内,但恢复需要一定时间。”
“多久?”
“每个病人情况都不一样。”岑慕彬漫不经心说着,回头扫一眼空荡荡的走廊,“没别的事我回去了,他们在等我上课。”
知春盯着他白大褂的下摆,他的双腿修长有力,走路时潇洒劲朗,刺痛了知春的眼睛。
“岑慕彬!”她扬声喊,整条走廊都能听到她凛冽的回音。
岑慕彬站住。
“你故意的。”
岑慕彬转身:“什么意思?”
“荣钧发烧是你造成的。”知春口齿清楚地下判断。
岑慕彬难以置信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又走回来。
知春挑衅地迎视他:“你故意给他用错药,让他发烧,我没说错吧?”
岑慕彬走到她离她很近的地方才止步,他居高临下俯视知春,眼神捉摸不定,语气却很平和:“我没毒死你丈夫的打算。”
“那你为什么总不让他出院?”
岑慕彬耸肩:“你都开始质疑我的职业操守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等他烧退了我们就出院!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告你。”
岑慕彬似乎觉得惊诧,背剪手,笑起来。
“告我什么?”
“你骚扰我。”知春脸上终于浮起一丝报复的快意,“那天在车里,我用手机录了音!”晚上,荣钧的烧终于退了,知春长长舒了口气,她向方医生道谢。
方医生临走时嘱咐她:“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吧,这次发烧主要是由疲劳导致的,下回可别再让他练走路了,他身体还弱,吃不消的。”
知春唯唯诺诺,送他到门外。
“方医生,我跟你打听一下,等荣钧这次稳定下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呢?”
“这个嘛!还是得问岑医生。”“可他不是不管荣钧了吗?”
方医生奇怪地扫了她一眼:“谁说他不管了,前个礼拜他接了个任务,给一批助理医生做个短期培训而已。岑医生很重视你先生,每天都问我要病情报告看,也是他让我转告你,别再怂恿你先生练走路,太操之过急,很危险。”
又熬了两周,荣钧终于通过了健康检查,出院单也发到知春手里。
小半年医院住下来,病房和家里的卧室差不多,塞满各种东西,知春怕出院那天忙乱出差错,就跟荣韵商量提前一天把大部分物品先运回家去,荣韵有汽车,过来拉一趟很容易。
知春请了一天假,把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好并打包,荣韵傍晚四点过来,两人一起大包小包地将东西运上车。
知春谢过荣韵,又说:“姐,你明天要是走不开就别来了,我和荣钧打车回去,反正不剩多少东西,我能拿得了。”荣韵想了想,还是说:“我来一趟吧,放心点儿。我还约了秦阿姨到你们家去,头次见面,总得关照她几句。”
秦阿姨是荣韵帮忙给荣钧找的看护。
知春等荣韵的车跑远了,才返身回病房。
最后两天的医院生活了,她还是不爱等电梯,宁愿多走两步路去爬楼梯。走到二楼楼梯口,一抬头就看见岑慕彬面对窗口站着,头略微仰起,一袭白衣纹丝不动,如雕塑,不知在看什么。
知春脚步一滞,想到彼此最近的交恶,决定不打招呼,偷偷从他身边溜过去。
岑慕彬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
“谢小姐,”他还是那样客气而生疏地称呼知春,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我想,你不会愿意再去我办公室……我们就在这儿告别吧。”
知春单手抓住扶梯,咬唇不语。她狗急跳墙,恶意揣测岑慕彬之后并没想过去找他道歉,她觉得他俩谁也不欠谁的。不过毕竟就要出院了,她心理上放松了好多,总算又有了一点温柔的样子。
岑慕彬注视着她,神情淡而远。
“那天在车里……”
“别说了!”知春慌忙阻止他,四下看看,几步远的地方就有人来人往,令她心惊胆战。
岑慕彬旁若无人,继续说:“你问我为什么。”
没人注意到他们,知春稍稍安定了一些。岑慕彬依然用迷蒙的眼神望着她,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看过来。
“我对你有欲望,自己也控制不了……欲望这东西一旦产生就很难消除。”他永远都这样直言不讳。
知春有点恼,低声说:“那是你的事。”
“没错,可我不打算掩饰,所以,惹你不舒服了?”
知春咬牙低语:“难道你一点道德感都没有吗?我有丈夫,你也有妻子,虽然你和你太太感情不好,可我爱我先生!”
岑慕彬嘴角微微翘起,有点讥讽:“如果我顾虑重重,你先生的右脚早就不在了。”
知春的神情告诉他,她显然又开始不平静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都结束了。”他耸一耸肩,很轻松的样子,最后深深注视了知春一眼,连声“再见”都没说,就扬长而去。
知春死死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白大褂的下摆微微飘展,像笼着一阵令人愉悦的清风,可明明不是那么回事。
他对她有欲望,他没打算掩饰对她的欲望。
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简直比她还有理。
而知春竟然没再感到愤怒——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历时四个半月,荣钧终于重返家园。
知春提前一周就把家里收拾一新,所有物品都和荣钧离家前一样,摆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客厅里多了一张轮椅,是知春专门为他订购的。
“拐杖也买了?”他问知春。
“买了。”知春拿给他看,“不过你还是听医生的,先坐轮椅,等腿长结实了再练。”
荣韵也说:“凡事要循序渐进,小弟,你必须听医生的话,别再像上回那样,知春都被你吓死了。”荣钧向知春报以歉然一笑。
在知春和荣韵的协助下,荣钧坐进那张轮椅,他推着轮椅在家里四处移动,重新适应这熟悉的环境。
秦阿姨上门来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人看上去还算机灵,但态度不怎么热情,知春转念一想,也许人家是外冷内热,只要工作负责就好了,她并不喜欢那种表面殷勤骨子里打小算盘的人。荣韵给秦阿姨讲了一番规矩,她边听边点头。
秦阿姨不住家,工作时间为早晨八点到傍晚六点,正好和知春上班的时间错开。除了照顾荣钧外,她还负责做两顿饭,这样知春下班回家可以轻松一点。
荣韵交代完毕就急着回家了,她给知春使眼色,让她送送自己。
两人边往楼下走,荣韵边告诉知春,秦阿姨对薪水不太满意,她下午给荣韵打电话有辞工的意思。
知春吓一跳:“她之前怎么不说?”“估计是想给咱们来个下马威吧。现在像样的看护很难找,像她这样有点资历的更是吃香,难免会贪心。”
“那,要给她涨一点吗?”
“暂时不用,你们现在的经济已经够紧张了,再说,我们给的钱虽然不算高,也符合一般标准,你留神看着她点儿,如果她服侍荣钧卖力,再给她加也不迟。”
知春回到楼上,秦阿姨立刻告辞走了,她要明天才开始上班,知春对她的第一印象顿时不好起来。
姚天若又打电话过来,他们刚把蓉蓉从幼儿园里接回家,想带孩子一起过来吃顿团圆饭。
“我还做了几个你们爱吃的菜,也一并带过来,省得你烧晚饭了。”
知春有点踌躇:“你告诉蓉蓉了?”
“没呢!这不是先问你一声吗?”姚天若现在拿主意格外小心。
“那就算了吧,你们还是明天过来,明天不是星期五了嘛!我怕蓉蓉太兴奋,就不肯和你们回去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另外荣钧也得适应一下。”
“也行,都听你的。”
知春早就预备了几个速成的菜放在冰箱里,只要煮点米饭,做个番茄蛋汤,再把配好的两个菜一炒,晚饭就有了。
她在厨房忙活完出来,客厅里却不见荣钧的影子。
知春喊了几嗓子,荣钧也没回应她,她有点担心,急忙跑去房间找,才走了两步就看见了荣钧,他在阳台上。
荣钧脸朝外,坐在轮椅里,背影沉静,微微仰望天空,知春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知春,”荣钧没有回头,很平静地叫了她一声,“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知春心一颤,顷刻间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一阵凉意从脚底蹿出,直捣内心。这一瞬间,她仿佛嗅到了廖莹的气息。
19…欲望
秦阿姨是个非常“专业”的看护,该她干的活儿她能完成得很出色,但不是分内的事,她一个手指头都不会沾。知春有时回家稍微晚个十来分钟,秦阿姨也不跟她交接,留荣钧单独在家里,拍拍屁股就走了。
知春难免有怨言,荣钧倒觉得可以理解:“她是照章办事,也没什么错,再说每次回去前她都会先跟我打声招呼,我说没事她才走的。”
“你呀,就爱给人好说话,难怪大半个公司都给袁松盘进他口袋了。”知春叹气,但也没有过分责备的意思,很多事她现在都懒得计较了。
荣钧出院后没多久,袁松就揣着十万块钱上门,也不说清楚是什么性质的钱,一个劲儿和荣钧谈兄弟情、和稀泥,荣钧心肠软,给他这么一哄,好好一个分家机会,就轻而易举被袁松抹平了。
知春第一次看见荣钧因为练走路而摔倒在客厅地板上时,吓得七魂六魄全散了。那时距离出院才一周,她下班回家晚了几分钟,正好撞到这一幕。她埋怨荣钧,荣钧只是孩子气地笑笑,过后只要逮着机会还是照练不误。知春再三叮嘱秦阿姨盯紧点儿,别让荣钧乱来,她嘴上答应得好,但还是一到点就立刻撤,搞得知春下班跟火箭发射一样,总是急匆匆往家赶,然而免不了还是会有空档留给荣钧。
为了练走路,荣钧几次摔痛,却从来没罢休过。他那样性急而顽固,让知春无法理解。
“你就不能等一等,水到渠成不好吗?一定要这么着急上火一个人偷偷地练?”多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