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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葛朗台伯爵阁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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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和阿图瓦伯爵不对盘的人太多了!

    就算没见过本人,夏尔也不喜欢阿图瓦伯爵。这位伯爵是国王的亲弟弟,非常激进的保王党。而对于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夏尔来说,他知道贵族早晚会成为历史,当然也就不会亲近保王党。更重要的原因则是,阿图瓦伯爵主张把经济秩序恢复到拿破仑时代之前。

    这意味着什么?最明显的例子,意味着这二三十年之间的大部分土地交易都得作废!要知道,拿破仑时代以前,只有贵族有大块封地;在大革命之后,很多充了公,或者拍了卖,这才转到其他人手里。

    显而易见,从大革命时期发家的所有人都不会喜欢阿图瓦伯爵,说是有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开玩笑,你说恢复就恢复,我们怎么办?投入的钱和时间,都白白浪费了?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换谁谁也不干啊!

    鉴于自己穿成了个中产阶级,夏尔当然毫无疑义地和自家老爹站一派。而维克托的出身和他类似,如果阿图瓦伯爵上台成查理十世,肯定会损失惨重。所以维克托才说,对他没坏处……

    夏尔这时候一点也不讨厌维克托总从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了。不仅不讨厌,他还能把这个当成一种变相的关心,不管到底是不是。“消息没确定,但你已经开始……”

    “有备无患。”维克托简洁地回答。“而且这事不可能很快做完。”

    他这个位置树大招风,不好自己亲自做点什么。他的心腹是谁,大部分人也都知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个在别人眼里和他关系一般、但实质上可靠的人来帮他转移资产。当然,这只是应对方法之一,别的计划也在同时稳步进行。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知道,维克托在确定要采用这种方法时就在等夏尔,今天终于给他等到了。虽然没有借据,他也说过不要利息,但夏尔依旧准时地还给了他二十六万法郎。显而易见,夏尔精明,同时也有自己的原则:够机灵,知恩图报,不贪小便宜。

    那么,还有谁比夏尔更能胜任呢?

    夏尔紧紧盯着维克托,心里飞快地转过好几个念头。怪不得奥尔良公爵的订单后续反应平淡,怪不得维克托一整个圣诞都没什么消息,怪不得……

    原来都在忙这个!奥尔良公爵也在王位继承人的名单上,还是顺位第二;而维克托则属于有很多钱可能打水漂的一类人。不管是他们之中的谁,知道后当然都会关心。

    就和维克托说的一样,消息还没确定,他们才有做准备的足够时间。至于他自己嘛……

    “好。”夏尔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同时收起汇票。

    维克托几乎可以算是他们这一派的标杆,如果真倒了,对他、对他们家乃至整个大环境都不是好事。这种时候,再计较之前嘴巴上占的便宜就很没意思了,当然还是正事要紧!而且,就算是退一万步说,他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很有用的内线消息!

    维克托注视着夏尔,笑了。“我就知道,说服你同意并不那么不可能,”他说,“即使我之前说过某些话。”

    夏尔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已经有空说闲话,我觉得我可以告辞了。”说完这句,他就真的折身出了门,头都没回。

    看着他的背影,维克托微微一笑。怎么办?如果夏尔知道,他越来越喜欢他了,还会愿意帮他吗?


 第37章

   还钱还出了别的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夏尔便是没想到。从维克托府邸离出来之后;他连夜把自家账本翻出来核对;将某些和古板贵族有牵扯的生意标出;打算找机会结清这些有潜在高风险的账目。虽说现在的情况还不至于到立刻划清界限的地步,但就和维克托说的一样,有备无患。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等到时候真出了事;哭都来不及!永远的朋友是利益;有能挣钱的生意;还怕找不到合作伙伴?

    夏尔把这些事做完之后;就写了一封信给纪尧姆,说明了笼罩在巴黎上空、可能带来暴风雨的乌云。这消息显然不适合当成新闻到处说;所以他希望他爹找些别的、更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结束那些很可能赔钱的交易。

    至于他自己经手的事务,倒没这个问题——

    奥尔良公爵立场成谜,但肯定不和阿图瓦伯爵一路。如果是他上台,维克托绝对没有必要未雨绸缪到现在的程度。而从与他儿子斐迪南的短暂接触来看,这位小公爵显然没什么贵族自觉,思想上反倒是更靠近中产阶级——国王和爵位根本靠不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也就是说,他的那份五年葡萄酒特供商合约不太可能受到影响,是件大大的好事。

    再然后,剩下的就是那四座葡萄园了。米隆古堡当然很妥当,剩下那三块问题应该也不大。因为那些葡萄园本来就很差,原主显然也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贵族,或者根本只是和贵族沾亲带故而已。以他们家现在的地位以及白纸黑字的合同,搞掂这样的人妥妥儿的。

    夏尔稍稍松了口气。如果他当时买到了好葡萄园,现在就得担惊受怕了。但如果他真买了,也肯定会尽一切努力保住它。

    重点就在于,他们家现在的社会地位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这才是保住家财的关键。

    如果阿图瓦伯爵成功登基,夏尔对此没有多少信心。这位伯爵的保守已经出了名:在他心里,整个法国依旧是他们波旁王朝的私有物;从他们嘴里分东西的平民(奴仆)岂止是想都不要想,根本就是胆大包天、不想活了!

    正因为如此,这位伯爵身边聚拢的一批贵族,想法一个赛一个保守。一朝天子一朝臣,都换成这样的,那还有他们活路吗?根本不可能愉快地玩耍嘛!

    夏尔沉吟起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阿图瓦伯爵,也就是未来的查理十世,没能把国王这个职业干长;不仅王位没坐没几年,最后还是被暴动赶下台的,可见不得人心。

    几年,说起来不长,但亲身经历可就不好玩了。尤其还很可能被台风尾扫到……

    夏尔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如果预防得好,或者出了什么别的意外,让阿图瓦伯爵上不了台,岂不就万事大吉了?他们还能继续正常的事业发展,只需要支持另一位更温和的贵族做国王并成功……让他们直接把历史进程推进到共和,这未免早了点,也不是说说就能成功的;但总能做一个更有利的选择,对不对?

    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尚且觉得阻止阿图瓦伯爵登基是个好主意;那受到影响更严重的大资本家会怎么想?比如说维克托?

    想着这些,夏尔一晚上没合眼,书房里的光就没有灭过。等天亮时,他已经喝掉了好几杯浓咖啡,还断断续续地抽掉了两根粗雪茄。作为回报,他差不多想清楚了利害关系,觉得虽然国王陛下可能只是有点小小的健康问题,但现在也是时候站队了——

    不需要大张旗鼓地表忠心,也不需要死乞白赖地跪舔;把维克托交给他的事情做好,不就够了?

    至于要不要和奥尔良公爵搭上线、又要如何给阿图瓦伯爵的登基之路添堵,这种事情根本轮不到他说话。那就让维克托顶着呗!只要他们俩交流和最近一次一样没有障碍,继续挣大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夏尔每天定时去一次证券交易所,观察市场行情。他自己手里有一笔钱,维克托很可能还要塞给他更多的钱,当然得寻找个稳妥的投资方式。他既然答应了维克托,就要把事情做好。

    论起方法,的确有好几种。

    首先,国债和股票之类的可以买,但只能买短期的,因为局势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长期有可能收不回本。另外,钱多,目标太明显,资金走向就很容易被人发现。

    但它有一个优势,入手门槛最低,不容易赔,不特别需要人际关系。就算需要,有维克托也就够了——他本来就是操盘大鳄啊!

    然后是各种实物交易。比如说维克托曾经提过的消费方法,橡木和葡萄树。

    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可以慢慢地把流动资金转化成不动产。速度慢点,隐蔽性就比较高,就是能消耗的资金不多。而且,依靠葡萄园就能成为帝国首富的时代只存在于十七八世纪,早已经过去了。

    这说的就是塞居尔家族。他们当年手握全法国所有的名庄,成功将高级葡萄酒推销到国外,笼络了一大批新兴中产阶级的心,赚得盆满钵满。其有钱程度,就连当时的法国国王也自愧不如。

    但显然,这种过时的成功不可复制,想赚钱就要能跟得上时代。

    衡量了一下手里的资金,夏尔觉得应该开拓新的业务。比如说时下流行的造船、火车之类的,也是很有前途的——应该说一定有前途。只不过,工业革命的源头不在法国,他想弄工业化,最佳考虑是去英国引进技术。

    英国和法国隔了条海峡,想实现可不太容易,而且还得征求维克托同意。于是夏尔把它记了起来,决心找个机会去和维克托提。

    最后就是土地。现在的情况,如果要能一次性烧掉一大笔投资,毫无疑问只能买地。就像他伯父一样,买了一块侯爵地产,立刻就把金库耗空了。只是同时,买地也是风险最大的投资方式,因为不确定的政治因素。

    但考虑到优质葡萄酒只会升值,所以夏尔觉得,如果有座名庄摆在他面前,他肯定会心动的。只不过名庄就那么几座,他想买也要看有没有人想卖,还真是实打实地只能靠天下红雨了。

    这样一合计,夏尔就决定,先把自己手里的小葡萄园弄起来。等维克托的大笔资金到账,他再和维克托提英国的事情也来得及。反正就算维克托不同意,这计划也不会白搭——就和他之前想的一样,会赚钱的生意还缺合伙人吗?

    所以夏尔把手里的大部分钱都换成了三月定期国债,并且时刻关注行情,准备抛售。如果没什么大事发生,他可以持续买入卖出;等到九十月新酒上市,就直接套现买酒。

    剩下的一点钱,他雇了几个外国船主,航线从南美到远东不等,让他们带点当地的奇珍,比如雪茄、瓷器或者罕见的热带植物。最近巴黎流行的送礼方式就是送这类玩意儿,不愁销路;如果维克托需要打点某些关节,也能算是有备无患。

    至于波尔多的葡萄园那儿,阿尔丰斯也已经派人去了,同时带去的还有大批火药,以及几位同行的橡木商人和葡萄专家。夏尔已经给米隆先生写了封详细的信,让后者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继续进行。

    而且,米隆先生之前的信里已经提到,年前去美国的那位板材商也已经回到了波尔多,带回来好几十箱的葡萄根茎,一棵赛一棵粗壮。如果这被证实有用,无论是能提高葡萄的抗病性能还是产量,夏尔都打算几船几船地进口——

    反正他现在有钱,而且这生意的投入产出比低不了!如果一切顺利,今年年底,他就能喝上自家葡萄园出产的美酒啦!

    等把这些都忙完,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进入到了二月。纪尧姆已经从勃艮第回来了(大获全胜,葛朗台家的金库里又多了一笔金子),阿尔丰斯之前和夏尔约好的温泉之行也拖得不能再拖了。

    “现在想叫你出个门可真难,”阿尔丰斯在终于得到夏尔一个“有空”的答复后大发牢骚,“瞧瞧,你都忙成什么样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两人正一起从交易所的那条街上拐出来,准备回葛朗台家,因为老康庞先生有点事情要转告纪尧姆。

    “现在也差不多了。”夏尔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他更关心别的。“你去过爱尔兰,对吧?那有去不列颠吗?”

    “没,但我父亲去过。”阿尔丰斯条件反射地回答。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不妙:“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又要出远门?”

    “还没确定。”夏尔轻描淡写地回答。但只要是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这回答等同于“迟早的事”。

    “你最近可真是拼命!”阿尔丰斯再一次强调道。“你这样,我压力很大啊!父亲现在看我哪里都不顺眼了——说我没有你的出身,居然还没有你努力!到底还想不想在巴黎呆下去了?”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了老康庞先生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夏尔没忍住笑了。他觉得,相比于其他纨绔,阿尔丰斯已经算是好的了:充其量有些贪玩,还有些巴黎青年的傲慢自大;但真让阿尔丰斯做事,他这好友还是很认真的。

    “伯父也是关心你,”他说,语气揶揄,“他只是望子成龙啊!现在就开始学着做事,总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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