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第一夫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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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勾起了浅浅的笑说:“黄姨娘这么紧张做什么?二弟如此乖巧,招人喜欢还来不及。”
黄氏听懂了阮慕阳话语中的警告和威胁。
只要他们母子不作妖,她便不会动他们。
阮慕阳在阮家一直等到了阮中令从工部回来。
说起来,她的诰命文书还是阮中令底下工部的人织造的。
听说了她在泰山行宫的事情,再结合之前的两次谈话,阮中令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女儿了。
父女两人一番问候之后,阮慕阳终于奔入主题。
“父亲可知,在长沙之时。左副都御史余大人提议改立太子,圣上大怒的事情?”她此番来便是不放心,怕阮中令念在与阮妃的兄妹之情上,站在了谢昭那边。
不过在得知阮明华是与右都御史刘之洞的嫡长女定亲,她便放心了几分。
如今朝中洛阶和徐厚两大派系泾渭分明,唯有都察院的御史言官们始终保持着中立,与御史结亲,那就是两边都不偏向,再合适不过。
阮中令隐约听说有人提议改立太子,却不清楚其中细节,听了阮慕阳的话脸色变了变。问:“圣上当真大怒?”
阮慕阳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父亲,太子的身体怎么样了?”
阮中令叹了口气说:“自从上个月病了开始,始终不见好转。”这样的身子,如何为君?
随着太子的病迟迟不好,身子比以前还要差,改立太子的呼声会越来越高,到时候朝中便要开始混乱了。
阮慕阳不知道武帝是会继续坚持,还是听大臣们的话改立太子。
“父亲,朝中局势不明,还是保持中立最好。”阮慕阳道。
阮中令神色晦暗地点了点头说:“暂时只能先观望着,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阮慕阳明白阮中令的意思。
随着局势越来越紧张,两边都在壮大实力,除非有能力与洛阶和徐厚都交好,让他们不舍得放弃,不然让他们发现拉拢不过来的时候,定然会选择铲除异己。
若是直接选择太子这边如何?
这个提议阮慕阳不敢说出来。
太子自小便体弱,请了许多名医都调理不好,赢面太小了。
但是她只能选择太子!
在阮慕阳抵京半个月后,张安夷终于回来了。
他一回京便先去面圣,面圣回来之后便去拜见老尚书与老夫人。阮慕阳直到晚上才看到他。
许是这趟湘西的历练,他脸上的轮廓比原先更硬朗了些,温和的眉宇间更是带着一种宽广与包容,如同能将整个光华的江山社稷装下一样。
他们夫妻半月未见,虽然口上都不说,但心中都是存着许多思念的,晚上自然是要抱着温存一番的。
倚在他怀中,阮慕阳感受着他的怀里的温度,说起了阮明华的亲事。
“右都御史刘大人为人正直,现在是局势之下,这样的亲事再合适不过了。”张安夷在她耳边说道。
阮慕阳点了点头:“我与你想的一样。”
随后,她又问起了湘西的风土人情,张安夷便细细地说与她听。
阮慕阳活了两世,除了京城,唯一去过的地方便是京州,听着湘西的事情觉得新奇,想起了张安夷在当年落榜之后出去游历了两年,去过很多地方,不由感叹道:“不知什么时候能与二爷一道出去走走。”
张安夷喜欢极了她这副娇软的样子,在她脸上吻了吻说:“过些日子休沐,我带着夫人去附近走走。”
就在武帝因为湘西之事对张安夷褒奖有加的时候,都察院的御史忽然上奏弹劾他。
他们弹劾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张安夷任由亲兄长不仅借他之名在生意场上刻意压价抬价、强卖有瑕疵商品,还借他之名受贿!
这无异于在张安夷青云直上之时给他当头一棒。
第三十八章 夫人会喜欢的
朝堂之上,被言官们弹劾的张安夷出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两年多的时间迅速进入内阁,官拜三品的年轻后生。
果然他不可能一路顺风顺水。
“张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武帝问。
张安夷跪了下来说道:“回皇上,臣对此一无所知。”
“张安延借着你的名义做了这么多事,你怎么可能一无所知!”都察院的御史言官们就是这样,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就连武帝做错了什么事也要被他们说道一通。
在言官指责下,张安夷没有丝毫心虚的样子,一片坦然。他虽然跪在地上,但是脊背挺得笔直,一副正派的样子。“启禀皇上,臣先是跟着出巡又去了湘西,才刚刚回到京中,确实不知道我大哥做了什么。”他的语气不如御史言官们亢奋,却也是句句在理。
这时,沈未站了出来。“皇上,臣相信张大人的为人,一定是被蒙在鼓里!”
言官们又道:“沈大人是张大人的同窗,两人私交甚好,自然是帮他说话的!”
朝中不少大臣替张安夷求起了情。其中有与张安夷私交好的,也有与他没什么来往的。与他没什么来往的,自然是有别的目的。
这些都是在朝堂上经历过风雨的大臣。对朝中局势看得很清晰。张安夷上来得这么快,他们不相信他会因为这件事就完了,所以自然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拉拢一番的。是以洛阶与徐厚两边都有人帮着他说话。
然而御史言官们认定了张安夷是纵容包庇,便与朝中大臣抄了起来。
场面一度很是很乱。
“皇上,臣肯定戴罪立功,协助顺天府彻查此事。若确有其事,必然大义灭亲!”
与此同时,在张家,本该是张安延去铺子里的时候,却难得在家没有去。
他正跪在老尚书面前。
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尚书气得不轻,张家上下所有人都在。
“你怎么这么糊涂?黑心的钱也敢赚?居然敢借着你二弟的名义为非作歹!”老尚书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可知弄不好你二弟会被革职?”
张安延满脸惶恐地说:“祖父,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老尚书冷哼了一声说:“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若不是你二弟被人弹劾,东窗事发,你会知错?再过不久顺天府便会派人来抓人了,到时候没人救得了你。”
王氏吓得不轻,立即跪在了一旁,带着眼泪说:“祖父,想办法救救大爷吧,他可是你的嫡长孙啊。”
“嫡长孙?”老尚书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家门不幸!你爹竟然生了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我竟然有你这样的孙子!”
阮慕阳冷眼看着张安延。
这件事非同小可。说不定张安夷真的会被革职。
他辛辛苦苦参加科举,步步小心走到今天,原本前途无量,却因为有个糊涂大哥,现在前途未卜。她怎么会不生气?怎么会不替他不值?
张安延却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忽然抬起头看着老尚书说:“家门不幸?自打小时候祖父便偏心二弟。我也是您的孙子,还是嫡长孙,您也没想过给我弄个官当一当。士农工商,商在最末,若是您给我弄个官当,我何至于去从商?何至于犯错?我花那么多心思还不是为了整个张家?”
张安延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老尚书脸色都变了。老尚书站了起来。指着他道:“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当官?当官只怕贪得全家都要被你牵连!”
说着,老尚书对身边的下人道:“开祠堂!我要请家法!请家法”
说刚说完,老尚书脚下便开始踉跄。
“祖父!”张安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老尚书倒在了他身上,不省人事。
老夫人和张复夫妇还有阮慕阳都吓得不轻。老夫人立即让下人将老尚书扶进了房里,自己也跟了进去。
一片混乱之后,厅堂里只剩下几个小辈。
阮慕阳见季氏派人去请了大夫之后,放心了下来。她冷着一张脸走到张安延面前说:“大哥,你今日的话说得太过分了。你是张家的嫡长孙,祖父自然是希望你好的。”
因为心中压抑着怒气,她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如往日温和,再加上张安延是跪着的,她是站着的,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气势。
这种矮了一截的感觉让心中本就烦躁的张安延更加烦躁了。
“你算什么东西?”说着,他便要站起来去推她。
阮慕阳后退了一步。她没想到张安延竟然要对女人动手。
一旁的王氏没有出声,也是气愤地看着她。在王氏眼里,仿佛张安延如今犯的错都是因为穿云院一般。
“大哥,你这样跟二嫂说话不合适吧?二嫂可是三品诰命夫人。”张安玉的声音忽然想起。他依然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语气也是懒洋洋的。
但是这掩盖不了他脸上的怒意。
“大哥,你都把祖父气病了,二嫂还不能说你几句吗?”他顿了顿,声音里带起了一丝笑意说,“况且你本来就不如二哥啊。二哥可是状元。你却勉强只是个秀才,还想当官?”
阮慕阳虽然知道他这番话不是有意帮自己说的,但是心中还是觉得很解气。
由张安玉开口说比她开口好多了。毕竟他们是兄弟。
他把她想说的都说了让她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张安玉只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他对这些事看得这么清楚。
张安延被张安玉说得脸上无光,气愤地看着他说:“张安玉!谁让你说话的?”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张安玉语气不变,“我还要跟大哥说,等祖父醒了,便自己去赔罪吧。祖父若是气到哪儿了,别说祖母不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看见大夫来了,他上前带着大夫朝老尚书房中走去。
阮慕阳冷眼看着张安延王氏夫妇。
所有人都在等大夫的诊断,等待老尚书醒来。
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了很大的动静。
阮慕阳皱起了眉说:“寒食,你去看看。”
寒食还没走出去,便看见张安夷回来了。
阮慕阳立即站了起来,眼中带着关切叫道:“二爷!”当看到他身后的官差,她的脸色变了变,将原本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张安夷对上了阮慕阳的目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目光落在了一旁脸色很差的张安延身上,听不出语气地说道:“来人,把张安延抓起来,暂时关押顺天府,等待审讯。”
“大爷!大爷!”看见官差真的要抓张安延,王氏吓得不停地叫着,“二弟!他可是你大哥啊。”
张安夷无动于衷。
阮慕阳自然也不会同情的。她原本想告诉张安夷老尚书晕倒了的事情,可是看他是来抓人的,一会儿似乎还要走,便忍住了没说。
家中的事,她自会替他操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在王氏的哭喊下,张安夷与顺天府的人领着张安延走了。
待人都走了,阮慕阳才去看老尚书。
大夫说,老尚书年事已高,情绪激动,气血攻心才会晕倒的,往后要好好调理,不能再动怒了。
老尚书一直都是张家的支柱,乍然倒下让许多人都没回过神来,心中慌张。
若是老尚书真的自此倒下,张家以后会如何?
阮慕阳压下心中的感叹,低声对老夫人说:“祖母,刚才大哥被顺天府的人带走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二爷也在其中。”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罢了,这是安延自作自受,安夷本就是受他拖累的。”
好在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
若是张吉和李氏夫妇在京城,怕就不是这样了。
王氏忽然跪了下来,哭着说:“祖母!初静才五个月大啊。”
老夫人显然被张安延伤透了心,对王氏也有些冷淡:“回去把孩子带好吧。”
张家二少爷带着顺天府的人把大少爷抓了,这件事不到半日便在京城中传开了。许多不明就里的人只觉得张安夷太过冷血,不顾兄弟情分,骂他的人不少。因为他是本朝连中三元的人之中最年轻的。许多读书人格外关注他,所以其中不少骂他的人是读书人。
当然,每场事件,只有在漩涡之外的人才会如此躁动,而身处其中的人,恰恰都很安静。
傍晚的时候老尚书便醒了过来。有季氏陪老夫人照顾着,阮慕阳便回了穿云院。
晚上,张安夷回来便先去了趟老尚书与老夫人的院子里,然后才回了穿云院。
见他神色中带着疲惫,阮慕阳心疼极了,连忙让点翠将准备好的点心和茶端了上来。替他倒了杯茶,说:“大哥那里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