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第一夫人-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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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重的。
我在,张家在。
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是张安夷这样默不作声地做着一切、甚至能将江山社稷都扛起的男人的承诺。
被他的郑重所动容,阮慕阳的心在悲伤之中变得格外坚定。“祖母放心。”无论有多少风雨,无论会面临多少困难,她将和张安夷一同度过,一同撑起张家。
“好”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
当晚,老夫人也走了。
儿孙满堂,再无遗憾。
老夫人生前最喜欢的孙子便是张安玉。对他极其宠爱。张安玉跟老夫人特别亲,是以悲痛至极。
接连两日,张家的两位老人都走了。
阮慕阳本来身子就弱,一路劳顿之后又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时三更半夜,张安夷正在床前守着她。
“夫人醒了?”张安夷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阮慕阳的脸,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怜惜地握在掌中,如同心尖儿上的至宝一样。
阮慕阳点了点头。晕过去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感觉,想在才觉得后怕,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张安夷将她的小心和紧张看在眼中,温和的目光像是能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一样。两位老人的后事需要料理,还要守夜,张安夷的眼中带着几丝红血丝,开口声音也比往常要沙哑一些:“大夫说没事,你要好好调养。”
阮慕阳这才松了口气。想起老尚书和老夫人。想起老夫人看着她的肚子,脸上露出笑容的样子,她的眼里又掉了下来,由衷地说道:“二爷,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
张安夷用指腹轻柔地抹去了她的眼泪,温柔地笑了笑,眼中含着娇惯:“怎么能是夫人的错,夫人不怪我就好。”
老尚书生前官至礼部尚书,张安夷又是内阁首辅,前来张家吊唁的官员十分之多。
但是大家更关心的是张安夷接下来会如何。
按照光华的律令,他是要丁忧一年。现在裘太后努力地想要把持朝政,裘氏外戚势力日益壮大,若是张安夷丁忧一年,等他再官复原职的时候,朝中可能又是另一片景象。
这个时候丁忧对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第八十四章 父子缘浅
官员之间的吊唁是不需要讲究是否有过来往的。有交情的没交情的都能来吊唁一番。老尚书生前德高望重,再加上现在张安夷位高权重,几乎所有的京中官员,不论大小全都来过了,就连皇上和裘太后也派人前来吊唁了一番。
张家两位老人相互扶持经历过风风雨雨,离世的时候亦是相伴,还有整个京中的官员来吊唁,也算是走得轰轰烈烈了。
沈未是张安夷的好友,自然也来给老尚书和老夫人吊唁了。
吊唁之后,她将张安夷叫到了一旁,看了看他比起平日要苍白一些的神色,叹了口气道:“节哀顺变。”
张安夷点了点头。
因为前来吊唁的人有很多,来来往往的,十分复杂,沈未特意看了看左右无人注意,在低声说:“丁忧之事你决定怎么办?你这时候丁忧正好合了太后的心意,要不要考虑夺情?”
丁忧是孝道。
人出生之时,三年不离父母的照料。因此,父母亡故之后,儿子也当还报三年。这三年期间,不得外出做官。
是以张吉是要丁忧三年的,而张安夷、张安玉这样孙子辈的丁忧一年。
沈未所提出的夺情便是权变。
家礼要服从国事,就先现在这样朝局刚刚稳定,依然内忧外患的时候,张安夷身为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可以以国家为重当作借口,提出夺情,继续为国、为圣上效力。
夺情之事前朝有先例。
“恐怕我夺情会成为御史言官弹劾我的理由,裘太后会借此做文章。”
沈未意外地看着他:“你真的要丁忧一年?”虽然她知道张安夷跟他祖父祖母感情很深,但是这个时候丁忧太不明智了。
“二少夫人。”
下人的声音让张安夷和沈未都注意到了走过来的阮慕阳。
四个多月的身孕,阮慕阳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因为虚弱,她的身材不见圆润,在隆起的肚子的衬托下,显得比原先更加纤细了。
“夫人怎么出来了?”张安夷上前两步扶着她。
阮慕阳道:“能出来就出来了。”老尚书和老夫人生前对她很好,这个时候她自然不该偷懒的。
随后,她看向沈未,道了声“沈大人”。
沈未看到阮慕阳隆起的小腹,先是愣了愣,随后道:“嫂夫人还是要注意身子才是。”虽然张安夷不说,但是她隐约知道他们夫妻之间发生了一些事,阮慕阳不在京城。张安夷那段日子的喜怒无常也都是因为这件事。
阮慕阳见沈未对自己的态度并无变化,便看了张安夷一眼,料想他并没有将自己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事情说出来,将一切都推到了尹济身上。
“夫人,我与沈四空在商讨丁忧之事。夫人觉得我该不该夺情?”
对上张安夷的眼睛,阮慕阳有些意外。
从前这些事情他是不会主动跟她说的。现在他主动说起,像是害怕她胡思乱想些什么一样。
看来当初她对沈未介意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从前日回来到现在,老尚书和老夫人相继离世给他们带来的悲痛冲淡了他们之间再次相见应该有的芥蒂与隔阂,他们两个十分默契地没有提之前不愉快的事情,阮慕阳也没有提起沧州的惊险和路上的艰苦。张安夷亦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极聪明的人,知道若将这件事拿出来说,必定会让他们想起那段过往,加重心结,最好的选择便是不谈,让时间和岁月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冲淡,藏进他们的回忆之中。
说真的,阮慕阳心中对张安夷是有怨言的,可是回来后的气氛不适合去计较这些,她也没有心思。
现在,她忽然发现张安夷隐隐地有些变了。
既然他开口问了,阮慕阳仔细思虑了一下朝中现在的局势。低声道:“这个时候丁忧确实不合适,但不是一定的败局。一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虽能够让太后借机发展自己的势力,提拔官员,可是他原先最得力的尹济却与裘家反目了,对她来说是一大损失,即便一年的时间,她也提拔不起来第二个尹济。夺情虽有先例,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和御史言官那张嘴。”
沈未听着阮慕阳的分析,先是眼中出现赞同之色,随后又奇异地看了看她的肚子。
“尹济”二字让张安夷眼中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阮慕阳提起尹济的时候语气之中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熟悉。
金陵的腥风血雨、相互扶持已是事实。
张安夷眼中浅浅的柔和掩饰住了骤然闪过的一抹憾色,道:“夫人也赞成我丁忧?”
阮慕阳点了点头,对上张安夷温柔的目光,停了停,然后移开了。
丁忧之后还会起复,只不过艰难一些罢了。
沈未再次对阮慕阳刮目相看。他们夫妻二人同样觉得应该丁忧,十分默契。她能凭借女子之身金榜题名,入仕,自觉高于许多后宅只知道勾心斗角和争宠的女子,从前觉得张二这样的城府和心思,恐怕世上少有女子能配得上上他,而自己是一个。
现在,阮慕阳也是一个。
看着阮慕阳隆起的肚子,沈未将那份无法说出口的情愫给放下了,释然了。至于心里那一丝酸涩,总会慢慢散去的。她这一生,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但是她不后悔。
忽略了心中微微的苦,沈未感叹地对张安夷说道:“嫂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不当思虑过重,你怎么还让她想这些?”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将来恐怕会比张二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慕阳道:“多谢沈大人关心。”她在金陵之时想的可要比现在多。
随后下人说阮中令来了。阮慕阳便去迎接阮中令。
张老尚书和老夫人过世,阮中令自然也是要来吊唁的。乍然看到阮慕阳隆起的肚子,阮中令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阮慕阳先前去沧州并未对外声张,也鲜少有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之后也发生了许多事,没有来得及去通知,是以阮家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几个月未见,阮中令没想到阮慕阳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
就连张家的人看到阮慕阳顶着个肚子回来,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跟你母亲说一声?亏得你母亲整日为你忧心。”吊唁之后。阮中令与阮慕阳单独说话。
看到阮慕阳怀孕之后脸色反而不如从前了,阮中令皱起了眉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阮慕阳想了想道:“父亲,大夫说我身子不弱,这一胎不太稳,我原先想着等稳定一些再告诉您和母亲,省得你们担心的。”
阮中令点了点头,像是相信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好好调养。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阮慕阳答道。
阮中令再次皱起了眉,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孩子生在这个时候。恐怕不太好。”
阮慕阳垂了垂眼睛。
这孩子从还未出世开始便先跟着她从京城奔波到了金陵,经历了不少惊险之事,还将生于张安夷丁忧之期,磨难确实有些多了。但是好事多磨,这个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出生的。
阮慕阳心中格外坚定,安慰阮中令道:“父亲,放心吧,我自己会注意的。”
阮中令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问:“可是决定丁忧了?”
“是。”
阮中令叹了口气。
时也命也,只盼着这一年的时间里变化不要太快。
可是这波谲云诡的朝堂,有谁都看透?又有谁能猜到之后有谁会万劫不复,又有谁会入仕呢?
丁忧期间,要吃、住、睡在坟前,晓苫枕砖,用粗茶淡饭,夫妻不能同房而眠,是以张家的人在老尚书和老夫人坟前搭了几座草房子。供张吉、还有张安夷几个兄弟去住。丁忧是对入仕当官的人而言的,于普通人来说没有这么严格,所以从商的张复和张安延、还有张安朝不需要遵守这么长时间,只要不出去应酬就行了,可是张安朝却主动要求一同为老尚书和老夫人守制一年。
他对老尚书和老夫人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他的目的非常明显,只是不想回到庄子上罢了。
既然张安朝留下来守制,陈氏便也不用以及去庄子上了,带着两个孩子住回了张府。
张安夷和阮慕阳夫妻本就分开了三个多月,阮慕阳刚刚回到张府,张安夷便去京郊了。阮慕阳从现在开始到生产,张安夷无法一直陪在她身边,等他回来,孩子都五六个月了,仿佛他注定与这个孩子缘分浅一样。
离开去京郊之前,张安夷让莫闻将一个人带到了阮慕阳面前。
这人蓬头垢面,浑身一股难言的气味,狼狈至极,让阮慕阳一阵反胃。她认了半天,才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孙浩游?”
张安夷点了点头,目光冷然。
在他的示意下,莫闻脚下一踢,让孙浩游跪在了他们面前。
“张阁老,张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该有眼不识泰山”被带回京城之后,孙浩游就被关了起来,每日受到折磨不说,连太阳都好多天没见过了。
原来张安夷将孙浩游抓了起来。面对他的求饶,阮慕阳不为所动,眼中都是杀机。
若不是他,便没有后面那么多事。她不会在山东的时候被当做流寇通缉,不得不往南跑去找尹济,经历这么多。
张安夷隔着一张桌子握住了阮慕阳的手,温和的声音响起:“先前知道夫人在沧州出事之后,我便去了趟沧州,将孙浩游抓了回来。原打算将孙振留着待夫人回来后亲自去收拾。但是没想到夫人有了身孕。我已经派人去沧州将孙振拿下押解进京了。”
原来他留着孙振不抓是想让阮慕阳亲自去出这口气。
身为内阁首辅,随便找个罪名拿下一个地方知府是轻而易举之事,况且这个孙振在沧州却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张安夷唯一滥用职权的地方就是想让阮慕阳亲自去,这番举动之中的娇惯再明显不过。
他的歉意从来都不是在嘴上说的,而是不动声色地用行动表示。看似不动声色、轻描淡写的行动,实际上比嘴上轰轰烈烈地说出来更加让人感触深,也更加让阮慕阳这样性格的受用。
不用刻意为之,这就是他的做事风格。
他的做事风格刚刚好是她受用的那一套。
他们都对彼此了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