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顺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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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喧哗者,休怪本将军法伺候!”这将军好严的军令,没有一个军士敢接口。蹲在地上的地痞们正暗自庆幸见机的早,就听到得得的马蹄声从耳边传来。
几骑人从街头策马而至。裴度笑着上前迎去。为首一人看见裴度,笑道:“裴御史原来已经到了。”裴度笑道:“若非李将军神勇,何以至此?”
那被称作李将军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将军,面色黑红,唇上一抹短须,眉宇间本来疏懒,此刻却有一股勃勃英气,连韩愈看了都赞叹不已。只是这将军说是来平叛,却身着便服,只肋下挟着一张弓,腰下挂着一把剑,甚是吊诡。
韩愈情知今日若非此人,此事只怕不会轻易了结,刚刚他以一人对数百莽夫,精神压力委实太大,所以一放松就软了腿。现在总算站了起来,命令李捕头将外面蹲坐的人十人一队,押入衙内,登录姓名。李捕头领了命韩愈便上请见礼。
那李将军一见韩愈上前,赶紧翻身下马,抢先道:“韩大人适才以一敌百,慷慨大义,端的好胆略,在下佩服!”
韩愈忙道:“惭愧惭愧,若非李将军及时赶到,此事不知如何收场。韩某替万年县上下多谢李将军。”
李将军笑道:“若要谢,就谢这位裴御史好了,若非他报信及时,我等哪里能这么快赶来。”
韩愈方才就心存疑惑,此时一听,转过头去,却见一人双手握拳,口称惭愧,正是方才审案时自称裴中的那位。裴度见韩愈疑惑,就笑道:“请韩大人原谅则个,某实姓裴名度,字中立,忝官监察御史。刚刚事出有因,未能以诚相见,还望韩大人海涵。”
原来裴度等本欲留下与韩愈共同进退,却被韩愈强行送出后门。裴度情知若是真让薛府人打将进来,韩愈非死即伤,且极有可能无处申冤。情急之下,定出奇计,与白居易、元稹二人商定分成两路,一去金吾卫,一去京兆尹衙,沿路敲响警鼓,只道有人反叛,围攻万年县衙,否则,以薛盈珍权势之大,上官们极有可能推诿,误了韩愈性命。西汉成帝时,长安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在城门听人说地震了,一路高喊,狂奔到皇宫,结果造成了长安全城的混乱,何况三个大老爷们呢?于是长安城中的警鼓渐次响起,裴度也在人心惶惶中跑到了右金吾卫。还好两处相距不算远,薛府人又被韩愈镇住,敲完鼓后裴度又乘人不备抢了匹马,赶到金吾卫的时候,韩愈正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和众人对峙。
今日本该是休沐日,又逢节庆,许多衙署都放了假,偏偏金吾卫负责治安警戒,右金吾卫大将军范希朝又是个尽职尽责的人,正在衙署办公。听到了警鼓的声音,范希朝大惊,刚想命人查探,就有值班官员来报,有个姓裴的监察御史有急事找大将军,说是有人聚众造反。范希朝当下命人请了裴度进来,询问详情,裴度却说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人传说有乱党聚众围攻万年县衙,意图谋反。范希朝刚要命人去万年县,京兆尹就派人来了,说有一群乱党约有数百人正手执兵器,正在围攻万年县衙,两个秘书省的官员发现,赶来报信,特请范大将军出兵镇压。
范希朝见了京兆尹公文,两相印证,当机立断,准备派人前往万年县救援。可是今日上巳,金吾卫人手大都派出巡街,手下偏偏无人可用,恰巧神策军中有一名将军正在附近,闻说出事,特来金吾卫打听,这将军也是胆大,当下自告奋勇,从范希朝那里借了一把铁胎弓一壶箭外加一口宝剑,连铠甲都没有穿,就带了五六人和裴度一起骑马赶去救援。范希朝又紧急击鼓聚将,分派众将领兵与京兆衙门差役配合四处巡逻,令右金吾卫上将军居中协调,自己匆匆去宫中禀报。
裴度和这姓李的将军只带着五六人匆匆赶往万年县。一路上举着范希朝给的腰牌喝令巡街的金吾卫士兵跟随,将至万年县,居然也得了十几人,两人赶到的时间,只比薛盈珍派来传信的人迟了半息,见韩愈无恙,商定兵分两路,裴度率人从后门入,加强县衙的防守,李将军自带五六人潜近相机行事,剩下的事却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李将军两箭射杀两人,镇住了诸人。
那李将军知道自己人少,金吾卫又服不得乱民,所以故意大声发令,冒充右武卫,好叫人觉得来了好多军队,这一招果然管用,一干人等服服帖帖,毫不反抗,只是找绳子捆绑费了李捕头许多时间,最后索性一根绳上绑上两个,扔到一边。这将军也沉得住气,待人全绑住了,才告诉韩愈裴度,听得二人赞叹不已。裴度本来就知道人少,为这将军的机智赞叹,韩愈却并不晓得,又是赞叹又是后怕。
第二卷 长安水深 第十一章
(最近因为搬家,更新时间紊乱,为表示歉意,这两天每天三更。)
人捆好以后,还未派人向上司禀报,金吾卫后援的人马也来了,同来的还有神策军的数十士兵。带队的是金吾卫的一名中郎将,本以为有一番厮杀,结果一到县衙就看到一群人被捆的跟蚂蚱一样,当下松了口气,却又暗暗嫉妒:如此简单的事,功劳全被姓李的将军拿了。他倒也不想想若是他来能否处置的如此干净漂亮。好在李将军为人爽快,并不在意这些功劳,道兄弟们来一趟不容易,功劳大家分享就是。于是皆大欢喜。诸人里以这中郎将职位最高,这中郎将又怕再有人来争功,连忙派人回去报信,自己凭空得了功劳,虽然把自己的功劳抬高了一些,但也狠狠夸了李将军韩县令裴御史一番。
当下韩愈把众人迎进去,刚要上大堂,这中郎将就听到蚂蚱里面有人喊他的名字,而且是不客气地喊他的诨名,当下大怒,准备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乱民。岂料不看则已,一看大惊失色。原来薛府的人横行市里,和金吾卫的官员都是极熟,许多后事都是由金吾卫的人帮着做,平时称兄道弟惯了,现在稀里糊涂成了反叛的逆贼——其实他们的作为完全算得上造反,只是平时薛府嚣张惯了,没人敢管罢了——一见来了个认识的,就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刻大声呼喝。
这中郎将一见抓的是薛府的人,头一个想法是“糟了”,头上冷汗直淌,当时就想放人,好在毕竟是在京城里混的,见识较多,没有鲁莽,立马去问韩愈是怎么回事。听了韩、裴、李三人讲述,这将军腿都软了,心道这下完了,得罪了薛府,死都没地方死。他万没想到此时宫里的薛盈珍感觉就和他一样。人既然已经来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心想只有暂时硬撑着,等上司下令放人后再和薛府解释请罪。于是借口尿急,转过去唤过亲兵,命亲兵骑自己的马去追报信的人,要报信的人把关于自己的事迹删掉。前后变化之快,倒把正在梦想跟着主将得些小赏钱的亲兵吓了一跳。亲兵见将军说得郑重,立马出去,策马抄近路狂奔,总算在金吾卫门口劫住了报信的。
这中郎将上得堂来,见韩愈此时也摆开笔墨,准备写公文,忙对三人说道,此事多赖三位大人,自己来迟,什么忙也没帮上,还是不要写自己姓名了。李将军以为这厮嫌功劳小,当下冷下脸来。韩愈裴度却是心下雪亮,知道这人惧怕薛府权势。韩愈最是瞧不起这些人,也不勉强,当下笔走龙蛇,将事情经过原委写得清清楚楚,遣人报上去了。
这中郎将便与三人坐在堂上谈话,心神不宁,不时朝外张望。三人也不理他。直到看见亲兵回来做个手势,才放下心来。当时起身告辞,三人也不强留只是要他把兵马留下,这人当然满口答应,随即留下兵马,只带着亲兵回去了。回去以后即请假不出,在家避祸。
岂料坐等右等不见祸事下来,第二日家人上街,带回来个天大的消息:薛盈珍果真谋反,现在被下在狱里,府第也被查抄。这人当下就懊悔不已。不久又传来消息,昨日平叛有功诸人俱获升赏,这人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对着镜子,连抽自己几个嘴巴,还是郁郁难平,结果真的憋出病来,在家养了许久不提,结果后被人检举与薛盈珍家过往密集,又遇事退缩,姑念平叛有功,不予追究,只是罢免了官职。
数日后,朝廷发布消息,薛盈珍谋反未遂,死于狱中。家产抄没,家人流放,一众恶奴也发由万年县追究审理。不过薛盈珍的谋反似乎牵连不广,只有几个和他交往甚密的中层宦官以及神策军中的中级将领被免职。
万年令韩愈、监察御史裴度、秘书省校书郎白居易、元稹,神策军将领李愬等临危不惧,平叛有功,各有封赏。其中韩愈因月前刚刚升职,没有升迁,只是获得了一笔赏赐,加了个虚职,还有吏部考评已先定了上上。秘书省校书郎白居易、元稹也同获赏赐。据说皇帝陛下还亲自询问宰相吏部铨选时能否给二人附加奖励。神策军将领李愬本因父荫做一个散官,皇帝即位后颁下恩诏才入神策军为将,此次表现智勇双全,据说皇帝和宰相们都感叹欣喜不已,连称“将门虎子”,朝廷又得一良将矣。连升三级,调任左金吾卫中郎将。而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次平叛中不如韩愈临危不惧,亦不如李愬机智过人,却升职最大,由正八品上的监察御史,一跃为从六品下的侍御史。据说宰相杜佑以为裴度升迁过速,甚为不解,皇帝却说:“此次平叛,若非裴度及时报讯,又从中参谋,哪里能平得如此迅速。”高郢不服,皇帝却说:“朕以为裴度这样的人才,如此升迁还是太慢了。”
不但宰相们不理解,就是裴度本人也不理解。他二十五岁中进士,至今已十五年,辗转下僚,才做到正八品的监察御史,岂料乍入长安,数日间就升到了从六品下的侍御史。而且此次所谓“叛乱”,完全是他情急之下乱诌,本想拼了自己性命乘乱救下韩愈,岂料却意外的搞倒了薛盈珍。自己不但没被追究,反而获得升赏。裴度一时俊杰,自然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祖坟上冒青烟,而是长安城里的水太深,所以升官后低调地过分,一如意外做了宰相的杜黄裳,上门的贺客一概不见。只有白居易、元稹来寻他的时候,才悄悄地去曹家老店放松一番。
和裴度一样觉得长安水太深的,还有大唐的皇帝,李诵。事情终了以后,出于对他即位以来第一次叛乱事件的重视,李诵在御书房在广陵王李淳的陪同下接见了韩愈、李愬和裴度,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了解了经过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大大慰勉了他们一番。在例行的行走时间到了以后,李诵特许他们三人和广陵王陪同。行走完毕后,突然来了兴致的皇帝命人打开了凌烟阁的大门。
进了凌烟阁后,新任左金吾卫中郎将李愬跪倒在一副画像前,泪如泉涌。望着痛哭的李愬,李诵像是对他,又像是对韩愈、裴度,又像是对广陵王以及后召来的杜黄裳、杜佑说了一句饱含哲理的话:时代需要英雄。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一章
“哎呀,这不是俱公公吗?想不到在这里都能遇到您,您可真是无微不至,不过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您亲自来呢?您有多少大事要处理啊……小的嘴拙,该打该打。我说今天早上怎么一起来就听见喜鹊叫呢,原来应在这儿呢。来来,您慢点,我搀着您,哎呀,您客气什么,这是咱应该的。满宫里,不,满大唐谁不知道天下离不了您哪?”头发花白的解玉弓着腰搀扶着俱文珍从墙后面转过来,俱文珍头高高昂起,看都不看迎面而来的孙荣义一眼,手里转着俩铁球——这是从皇帝那学来的,皇帝说中风了转这玩意有利于舒活筋骨,治疗手腕颤抖,就弄了俩玩——背后的墙上写着两字:宫厕。
“哎哟,俱公公,俱大将军,好久不见,您这气色可比昨天好多了。下官这两天弄了点好玩的玩意,想着先孝敬您呢,下午我给送到您府上?下官调动的事,您看……”官员甲点头哈腰地对俱文珍说,俱文珍高昂着头,手里转着俩铁球,哗哗地响,从鼻孔里挤出来几个字:“知道了。”雄赳赳地走了,把还在伸头讲个不停的官员甲和后赶来的官员乙扔在了后面。
“甲兄,您刚刚得了什么宝贝,要送给俱公公啊,指点指点小弟?”乙看着昂起头的甲,谄媚地问。
“这送东西也有讲究,一定要投其所好,你呀,得好好学着,比如我吧,知道俱公公是……”甲突然愣住了,“我给忘了,我昨天刚得到的是一套春宫……”
“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昂头而过。
“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点头微笑。
“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装没听见。
“俱公公……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留下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