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第5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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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镇周留城的百济王子夫馀丰不得不紧赶着召集百济周留守将鬼室福信、重臣浮屠道琛、高句丽军总指挥高泉生、倭国水军代表中将军巨势神前臣译语等一众战将前来城守府议事大厅,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以定御敌之策,会议伊始,诸方意见不一,曰战曰守者皆有之,各持一辞,莫衷一是,正争执间,忽闻探马来报――唐军三万五之众离开诸州城,由五千新罗军引路正向周留城急杀奔而来,与此同时,唐军水师一万五千余分乘大小战舰一百八十余艘由锦江入白村江,从水路亦向周留城进逼而来,诸人皆惊,各自噤言,偌大的议事厅立马便鸦雀无声地静了下来。
“诸君,如今情况已经明了,唐寇此来就是冲着我周留城来的,诸君有何见解且请道来。”主持会议的百济王子夫馀丰见总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得不率先开口说了一番。
“王子所言有理,如今唐贼大军压境,是该有个决断了。”鬼室福信附和道:“唐寇倾巢而来,新罗必空虚,但凡我军能守住周留,敌势必疲,若能以一军断其后,则此战可大胜,便是灭了新罗亦非不可能之事。”鬼室福信话边说着,边拿眼瞟向缄默不语的高泉生与巨势神前臣译,眼光里满是企盼的意味。
高泉生乃是高句丽宗室子弟,是当今高句丽王的亲堂侄,此番率部来援百济,并没有想过要与唐新联军交战,只是借兵势以稳百济之形势耳,否则的话也不会驻扎在这周留城中,可却没想到他不去,唐军倒是自己杀上门来了,看那架势还真就是冲着城中这七万余高句丽劲旅来的,这令高泉生很是不爽,在他看来,唐军固然凶悍,却也没啥大不了的,更何况唐军此来不过区区三万五之数而已,本就有心伸量一下唐军的能耐,此时见鬼室福信的眼光瞟了过来,大不以为然地道:“我军众,敌兵寡,守城算不得本事,唐寇既然要来找死,且看某率军歼之于城下便是了,嘿嘿,某倒要看看唐寇有何能耐,敢来此送死!”
“好,但得有高将军在,我周留城必无忧也!”夫馀丰一听高泉生如此表态,自是大喜过望,猛地一击掌,霍然而起,笑呵呵地说道:“想那新罗小寇竟敢助纣为虐,须饶他不得,巨势神前将军可否率军断了贼军的后路,叫这帮贼子来得去不得?”
“此有何难,某即刻返回熊津,调兵杀入新罗便是了,区区新罗何足挂齿,灭之易如反掌。”巨势神前臣译本就是个狂妄之辈,自恃手下水军精锐,根本就不把唐军看在眼里,更别说是兵力空虚的新罗了,一听夫馀丰出言要求,立马拍着胸口,打起了包票来了。
“如此甚好,此战我军必胜无疑。”夫馀丰见高泉生与巨势神前臣译本先后都表了态,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兴奋地看着众人,抚掌而笑,突地瞅见始终不一言的浮屠道琛脸有忧色,不由地愣了一下,看了浮屠道琛一眼道:“浮屠将军,尔对此战可有何见教否?”
浮屠道琛其实并没有看透唐新联军此举龙无敌的用心何在,可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应该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缠绕不已,可一时间又敲不真切,正自沉思间,突然听到自家王子了话,忙不迭地站起了身来,犹豫地答道:“王子殿下,老臣先前在想,如今冬小麦将熟未熟,眼下城中粮草仅足三月之用罢,若是不能一战而退唐军,守城难矣,若是水路亦被唐寇封死,无处调粮,战恐难。”
浮屠道琛不提粮草,诸人都没觉得有何不妥,这一提,众人这才惊觉事情有些子不对劲,各自愣了神,倒是高泉生很不以为然地道:“无妨,唐寇急行而来,想必亦缺粮,我等何不将冬麦抢先收了,至于唐寇么,就交由本将去对付好了。”
“好,高将军豪勇,小王佩服。”夫馀丰口中说着赞美高泉生的话,心里头却暗自盘算了一番,掉头看向鬼室福信道:“鬼室将军,唐寇既与新罗小丑分了兵,加林就不必再囤重兵了,让夫馀胜生率加林守军攻击诸州,彻底断掉唐寇与新罗军的联络,另,请将军即刻动民壮出城抢收冬麦,能收多少算多少,若是收不完,就全烧了,不给唐军留下一垄一亩,。”
“是,末将遵命。”鬼室福信本龙无敌人正是周留城最大的地主,此时一听要将未完全成熟的冬麦抢收了,自是心疼损失,可也不敢违了自家王子之令,紧赶着应答了一声,便要去传令,还没等他走到议事厅的门口,就见一名偏将从议事厅大门外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道:“报,报,报,唐、唐寇,到、到了。”
“什么?”
“嘶……”
……
一众人等都没想到唐军竟然来得如此之快,立马全都傻了眼,一时间惊呼声,吸气声响成了一片,全都手足无措地愣在当场……
第五百二十三章血战周留城(二)
实也怪不得众人惊讶――先前开会之际,探马才刚来禀报过唐军正向着周留城而来,可如今会议方才达成共识,唐军竟然已经到了,这等蹊跷之事又怎不令众人瞠目结舌的,要知道诸州离周留城虽近,道路也不算太难走,可毕竟中间隔着几座山,再怎么快行军总也得有个两、三天的急赶方可,然则这才过了多久,唐军竟然已经到了留周城下,岂非咄咄怪事么?在场众人大多是军中老手,自是不会轻信那名偏将的禀报,也就是失措了一会儿,立马便都回过了神来,也没人有心情再详细询问那名前来禀报的偏将,全都一窝蜂地涌出了城守府,齐齐策马向城墙方向赶了去。
唐军是来了,不过来的却不是主力,而是一支千余规模的骑兵队伍,此际正在城下耀武扬威地来回驰骋着,驱赶着无数的难民向着留周城狂奔不已,整个周留城下人潮涌动,互相践踏间,哭爹叫娘声此起彼伏,又怎个凄惨了得,生生令城头的守军人人面色铁青,个个愤概不已,若不是夫馀丰等一众大佬正站在城门楼处,只怕一众守军早就按耐不住要杀出城去了。
“哪里来的如许多乡民?唐军这是要做甚?”夫馀丰在城门楼处看了半晌,见唐军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马,心头不禁起了疑心,口中低声地喃喃了一句。
不止夫馀丰有此疑问,城头上众将也全都摸不着头绪,全都将目光转向了面色铁青的鬼室福信,等着其作出解释。
“禀王子殿下,城下之人全是我周留周边百姓,唐军此举怕是打算趁乱取城罢。”鬼室福信见众人皆看着自己,心头无奈至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鬼室将军说笑了,就凭这千余骑兵如何取得下我周留城,嘿,就算是我等大开城门,任由唐寇作为,其也就只能是来送死而已,依高某看来,唐寇此举不过是乱我军心之余,派些探子混进城中罢了,却又有何难猜的。”鬼室福信话音刚落,高泉生便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高将军所言甚是有理,攻城之战在攻心,此际唐寇大驱百姓前来,我等若是不纳,则军心浮动,若是纳之,则唐寇探子趁虚而入,一待战事紧急,内奸造乱,城防怕就要出大乱子了。”巨势神前臣译语显然极为赞同高泉生的分析,拍了下城碟,沙哑着嗓音附和了一番。
“那倒是,不过倒也不难解决。”鬼室福信点了点头道:“只要能杀退了那帮唐寇骑兵,将难民接进城来,细细甄别一番,些许奸细要查将出来却也容易得很。”
“这……”夫馀丰虽觉得高泉生所言有些道理,可却隐约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只是他一时间也看不透唐军此举的真实用心,愣了一下之后,将目光转向了浮屠道琛,沉吟地问道:“浮屠将军,尔对此事有何看法?”
浮屠道琛始终皱着眉头看着城下哀嚎不已的数万难民,并没有参与到诸将的议论当中去,此时听得夫馀丰见问,豁然醒过了神来,面色凝重地道:“禀王子殿下,老臣以为诸位将军所言皆有道理,然,依老臣看来,唐军此举最大的用心恐在粮草上,四乡八野之民皆已到了城下,将熟之冬麦便无人能收,若是我等纳民入城,则恐原就紧张的粮秣更不敷用也。”
“不妨,唐寇如今尚未大至,所到者不过区区千余兵马而已,只消派些人手即可驱散无虞,至于粮秣么,让城下难民自去抢收好了,我等派大军掩护便可。”高泉生自忖手下兵多将广,本就不把长途来袭的唐军放在眼里,此时见城下仅有千余唐军骑兵,自是更不放在心上了,呵呵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万万不可。”一听高泉生如此说法,浮屠道琛登时便吓了一大跳,紧赶着道:“高将军固是英勇无敌,只是此番唐寇乃是水6并进,我等大军若是轻易离城,万一唐寇以水军骤然来袭,回师不及之下,周留危矣。”
“哼。”高泉生一听浮屠道琛当众出言驳斥自己,心头立马滚过一阵不爽,冷哼了一声,黑着脸道:“区区唐寇耳,不过三、五万人而已,何足挂齿哉,其敢来,高某便杀他个片甲不留。”
高句丽与百济名义上是盟国,然则因着高句丽实力比百济强大了许多,所有事宜皆是以高句丽的意志为主导,此番城中之兵力又是高句丽占了绝对的优势,别说浮屠道琛了,便是百济王子夫馀丰也不敢轻易得罪了高泉生,此时一见高泉生脸色不对,夫馀丰忙不迭地出言劝慰道:“高将军之威小王素来知晓,能得将军相助,乃我百济之大幸也,此番唐寇既至,有赖将军之神威了。”
高泉生虽不怎么瞧得起百济诸将,可对于能文能武的夫馀丰还是高看了一眼的,此时见夫馀丰向自己陪小心,倒也不好再拿着脸色了,只是从鼻孔里轻吭了一声,便不再多言语了。
“城下皆我百姓,若是拒之不纳,于军心士气不利,只是唐寇骑兵却是难缠,何人敢领兵驱之?”夫馀丰沉吟了好一阵子,还是不忍心坐看城下数万民众惨遭不测,这便环视了一下众人,斟酌着出言询问道。
“王子殿下……”一听夫馀丰要纳难民入城,浮屠道琛登时便急了,忙不迭地出言试图劝止。
“浮屠将军不必多言。”夫馀丰自是知晓浮屠道琛要说些甚子,一挥手止住了浮屠道琛的话头,语气深沉地道:“弃民不祥,小王不敢为也,且纳民入城罢,待得驱散唐寇后,整顿城中青壮出城抢收一日,余者皆火焚之,此事就这么定了,何人敢领兵出战?”
高泉生气已消了不少,此时听得夫馀丰之言,不屑地耸了下肩头道:“区区千余唐寇,何须劳动我等,高某派一偏将领三千铁骑出去足矣。”
“好,将军高义,小王多谢了。”夫馀丰显然等的就是高泉生这句话,高泉生话音刚落,夫馀丰立马拱手为礼道:“西门人少,将军所部可从西门出击,一旦唐军溃散,小王即开南门纳民进城。”
“好说,高某先去点齐了兵马再议。/”高泉生嘿嘿一笑,拱了拱手,大步走出了城门楼,自去传唤手下将士不提。
周留城下,唐军骑兵分得很开,三五骑为一组,在难民背后不断地哟嗬驱策着,但凡难民往城门方向跑,唐军骑兵便不加阻拦,若是四下乱跑则以马槊柄击之,倘若不听号令又或是敢于反抗者,唐军骑兵砍杀起来也丝毫不曾手软,待得数万难民皆已聚集城下之后,唐军骑兵也不再上前,只是在弓箭的射程外纵马来去,不时地朝城头上的守军嘶吼几声,撩拨一下守军的情绪,当然了,也不是所有唐军骑兵都如此的散漫――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将军领着一群约两百名的唐军骑兵始终屹立在城外的一座小土包上,此人面白无须,身材魁梧,赫然正是当初中秋马球赛上曾与燕十八交过手的杜家马球队队长杜政新。
杜政新乃是杜家旁系子弟,出身实不算太显赫,然则其本人一身的武艺颇为不凡,骑术高,一手骑射之术闻名京师,原本在刑部任职,官居九品,自打贞观十八年中秋马球赛上与燕十八对过手之后,被当今太子李贞看中,给了他一个出头的选择机会――一是到东宫卫率任职,二是到南衙军中搏一个出身。
东宫卫率乃是太子之亲兵卫队,一旦太子登了基,东宫之官便皆是从龙之辈,尤其是遇到李贞这等强势之太子,东宫属官只要不犯大错,高官厚禄自是拿得,然则杜政新却甚是硬气,没有选择这条升官的捷径,而是投身南衙军中,经前年的征高句丽一役以及去岁的灭薛延陀之战,杜政新从骑曹窜升到了郎将,虽说其中有着李贞提携的成分在,可其本人所立下的战功却也颇为不凡,此番其随薛万彻渡海北伐,自是企盼着能借机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