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第4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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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逻禄国的实力,要想跟强盛已极的大唐扳手腕,纯粹是自取死路罢了,只可惜两位兄长都不听他的,此时一听阿旺达开口喊打、闭口喊杀的,登时就急了,怒瞪着阿旺达道:二哥,尔自要寻死,别拿话哄着我全族去陪葬!打?拿什么来打?当年乙毗咄陆大汗可谓强盛已极,可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大唐一举荡平,就我国这么点兵马,给大唐塞牙缝都不够,怎么打?
放屁,乙毗咄陆那个蠢货能跟大哥比么,嘿,那时是有殿下在,如今殿下已是太子了,哪可能再回到军中,就安西唐军眼下那些把式,老子还真没放在心上,打就打,怕个屁!阿旺达一听阿斯摩出言不逊,立马猛拍了下桌子,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回去。
你阿斯摩被阿旺达的狂妄气得脸色青,可又不想跟其胡搅蛮缠地辩下去,怒视了阿旺达一眼之后,忍住了与其争辩的冲动,很是诚恳地看着阿莫提道:大哥,我等绝非唐军之敌,这一条想来大哥是心中有数的,我葛逻禄国要想真正地强盛起来,非数代人的努力不可,此时我国当勤修内政,积蓄实力,对外则须紧密依附大唐,而不是与之为敌,若不然,恐有灭国杀身之祸矣!
呸!阿旺达如今掌了兵权,手握数万大军,心气高得很,早已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哪听得阿斯摩这等示弱之言,不待阿莫提表态,便站了起来,藐视了阿斯摩一眼,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叫嚣着道:三弟放的甚狗屁,安西北疆不过有兵八万余罢了,还得沿塔克什肯一线布防,能抽调出来的机动兵力了不得也就是三万不到,再算上如今安西正往塔克什肯集结兵力,哪有甚兵力来犯我葛逻禄国,嘿嘿,我等兄弟手下八万控弦战士也不是吃素的,唐军不来则已,若是敢来,来多少,咱就灭他多少!
阿斯摩是真的急了,霍然而起,怒视着阿旺达道:胡扯!二哥,尔休要妖言哄人,大哥,大唐之强乃是天下之霸主,我葛逻禄国真要与大唐为敌,那便是以卵击石,死无葬身之地啊,大哥,为了我葛逻禄国的安危,您可不能如此莽撞行事啊。
够了!阿莫提见自家两弟弟争执了起来,大怒之下,猛地拍了下桌子道:都给老子坐下,乱吵乱嚷地,成何体统,接着议事!
一见自家兄长了火,兄弟俩都不得不坐了下来,可却都成了闷口葫芦,各自铁青着脸不吭气了,阿莫提无奈之下,长出了口气道:二弟、三弟,我葛逻禄国虽立,可却是夹在大唐与薛延陀两强之间,展空间实是有限,若是不能趁势而起,哪还有将来可言?如今机会已摆在了眼前,我等兄弟自该携起手来,为我葛逻禄国之崛起而努力,怎可做此意气之争?
阿旺达性格豪迈,一听阿莫提这话像是有打的意思在,立马兴奋地一拍胸膛,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叫道:大哥放心,小弟就是大哥手中的绝世宝刀,大哥说砍哪,小弟绝无二话!
相比于阿旺达的豪迈,阿斯摩可就是心胆沮丧了,慌乱地看着阿莫提道:大哥,您不能啊,打不得啊,大哥
不待阿斯摩将话说完,阿莫提冷峻地挥了下手道:三弟,尔若还认某这个大哥,那就该助大哥一臂之力,为我族之崛起而尽尔之力。
一听阿莫提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阿斯摩已是劝无可劝,脸色变幻了好一阵子之后,咬着牙关道:大哥放心,既然大哥决议如此,小弟身为葛逻禄国相,自会全力相助大哥。
那就好!汉人有句老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等三兄弟联起手来,管叫天地换颜色!阿莫提见阿斯摩表了态,心情登时便是一阵大好,拍了下桌子,很是兴奋地说了一番,大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概。
大哥这话说得好,我等身为葛逻禄族好男儿,岂能仰他人之鼻息,自该提雄兵以扫天下!如今薛延陀内乱,自顾不暇,安西唐军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薛延陀那头,而关内唐军如今以主力远征高句丽,正是我葛逻禄国崛起之大好良机,错过此时,我葛逻禄国如何能崛起,打罢,大哥,小弟一切都听您的!阿旺达很是激动地站了起来,紧赶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阿斯摩先前虽竭力反对与大唐交恶,可眼瞅着自家兄长主意已定,知道再多劝也是无用,心中滚过一阵黯然,可还是强打起了精神来,沉吟地问了一句:大哥,纵然是要开战,也得有个契机,却不知大哥打算如何行事?
一听阿斯摩问出了这么个问题,阿莫提狡诘地笑了起来道:安西派来使节,言及要借道红山嘴,以进军薛延陀,其军总兵力为一万轻骑,此虚言耳,其用心不外是想以借道之名,灭我葛逻禄国之策罢了,哼,欺我等愚昧么?这道某若是不借,唐军必然入寇,可某若是借了又会如何呢?
啊,大哥,您的意思是阿莫提接到了唐使节递交的文书之后,并没有公开讨论过此事,别说阿旺达,便是阿斯摩都不知晓文书中的内容,此时听阿莫提将此事提了出来,兄弟俩全都大吃了一惊,只不过阿斯摩心思比较灵敏,隐隐猜到了阿莫提的真实用心,登时便是一阵目瞪口呆,话说到半截便说不下去了。
嘿,没错!阿莫提见阿斯摩猜出了自己的用心,登时便得意地笑了起来道:安西唐军虽名为一体,实则兵分南北,彼此间并无统属,这一点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某,嘿嘿,如今唐军北疆之兵力总数虽有八万余,可地盘极大,要守御之所在众多,能聚结之机动兵力并不充沛,此番所谓借道之军怕已是北疆能调得出的全部兵力了,若是我军能趁其不备,一举全歼此部唐军,而后聚集全国之兵,攻掠各自为战的各地唐军,未必没有胜算,再加上近年来唐军大肆推广汉文化所导致的各族之反感,我军到处,各族定会群起呼应,一旦能拿下北疆,南疆唐军再想入寇北疆,绝非易事,若如此,我葛逻禄国当可崛起无疑!
阿斯摩身为相,对于北疆之政局自是相当之关注,知晓北疆如今的状况其实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平静李贞当初虽已将各大部族之酋长、权贵都集中送到了长安,而后下大气力对各部族进行改造,然则因着游牧民族的习性使然,纵使是强大无比的汉文化要想在游牧民族中推广,所受到的阻力实是巨大无比,再加上时日尚短,收效尚不明显,反对之声倒是不绝于耳,若不是有着强大的兵力在镇压着,各部族只怕早就乱了起来了,从这一点来说,阿莫提所提出的战略构思并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性,然则,其中的风险却是极高,最关键的便是如何蒙住唐使以及如何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将借道的一万唐军干净利落地吃掉,从而引雪崩效应,对此,阿斯摩实是半分把握都欠奉,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不得不开口道:大哥所言固然有理,可该如何吃掉这一万唐军,不知大哥可有何良策么?
面对着阿斯摩的疑问,阿莫提放声哈哈大笑起来道:此事的关键便该着落在三弟身上了。
啊阿斯摩一听此言,登时就傻了眼,愣愣地看着大笑不已的阿莫提,狐疑地开口问道:大哥,小弟并不识兵,这歼敌之事如何做得下来?
阿莫提笑着挥了下手道:三弟尽管放心,领兵作战,自有大哥与尔二哥在,无须尔多加考虑,尔只消蒙住了唐使,将那一万唐军骗过了乌伦古河即可,嘿嘿,那唐使陈栋梁正是三弟的老相识了,此事该如何做,想来三弟会有个分寸的,大哥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阿斯摩低着头,冷静地盘算了一番,心中一动,已是有了主张,这便抬起了头来,看着阿莫提,冷静地开口道:大哥放心,小弟知晓该如何做了。
阿莫提很是满意地点了下头道:那好,事不宜迟,唐使既已到了三天了,也该是给个答复的时间了,一切便拜托三弟了。
是,小弟即刻去办。阿斯摩站了起来,躬身应答了一句,一转身大步行出了王宫,领着一众手下策马向驿馆赶了去
第四百六十六章毒蛇的獠牙(三)
出身于旭日中层的陈栋梁素来不是个很和善之人,自打去岁在清水河一役中因禁断红山嘴有功而升迁至北五洲之宁北州刺史之后,居移气、养移体之下,身上更增添了几分严肃之气度,此时尽管只是端坐在文案后悠闲地看着邸报,可给人的感觉依旧是不怒自威,别说驿馆的那些下人们,便是大唐使节团的随员们也不敢轻易去打搅陈栋梁那份难得的悠闲,当然了,悠闲仅仅不过是表象罢了,其实陈栋梁这会儿心里头早就急得直冒火了三天了,到了叶赫城都已经三天了,可阿莫提竟然还不肯露面,这令一心想要办成大事,以之为晋升之阶的陈栋梁极为的恼火。
在世人看来,陈栋梁以一介布衣骤然晋升州刺史之高位,绝对算得上是侥进了,可陈栋梁自己却不这么看,远的便不说了,便是其顶头上司秦文华的爬升度便比自己还要高出数倍,而随着李贞成了太子之后,安西一系的官员将来一准将会被大用,若是不能抓住任何可能之机会,表现自我,待得将来李贞登基之后,他陈栋梁却也未必就一准能附龙直上青云,很显然,此番出使葛逻禄国便是他陈栋梁再次建功的大好良机。
陈栋梁之所以看重此次出使葛逻禄国之事,自然是稍知内情之故照老例,旭日中人一旦入了官场之后,就必须从旭日中彻底撇清出去,不得再涉及旭日的一切事宜,整个安西官场内除了刘七这么个特例之外,其余人众无不如此,哪怕是高居游骑军统领之高位的董千里亦是这般,当然了,规定归规定,诸多旭日出身的官员们得空凑在一起的话,时不时地还是会谈起旭日里的往事,偶尔也会寻旭日中的老人们一聚,尽管彼此间有约定不谈政事,可酒酣耳热之间,内幕消息还是能得知一些的。陈栋梁此番来前正是从旭日北疆负责人的口中得到了点隐晦的消息,知晓此番出使意义重大,不单安西都护府高层在密切关注着,便是连太子殿下也在留心着,这令一心想往上走的陈栋梁自是不肯放过出成绩的丝毫可能性,奈何阿莫提那厮又一次地玩起了避而不见的老把戏,还真令陈栋梁气不打一处来的,然则,陈栋梁却又无可奈何,只因此时陈栋梁的身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小的旭日办事人员了,代表的可是煌煌大唐,自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耍泼似地大脾气,以逼迫阿莫提出头,所能做的除了等着之外,其实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陈府君,葛逻禄国相阿斯摩已到了门外,说是前来拜访府君大人的。就在陈栋梁思虑万千之际,副使节宁北州录事参军诸葛明义从房门外匆匆而入,紧赶着便地禀报道。
哦?来了么?那就请好了。陈栋梁一听阿斯摩来了,心中亦是起了波澜,不过脸色却依旧平淡得很,从邸报上移开了目光,不动声色地吩咐了一句,丝毫没有移驾前去迎接的意思。
这诸葛明义一见陈栋梁如此怠慢之做派,登时便为之一怔葛逻禄国虽说是大唐附属之国,然则身为葛逻禄国的相,其地位并不比陈栋梁的州刺史来得低,严格来说,陈栋梁此举有失外交之礼仪,然则一见陈栋梁皱起了眉头,诸葛明义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忙不迭地应了声是之后,匆忙退出了房去,自去请阿斯摩前来相见不提。
陈府君,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乎?诸葛明义去后不久,便陪着阿斯摩从院子外行了进来,一身雍容服饰的阿斯摩丝毫不因陈栋梁的怠慢而有何不满,一见到屹立在房门口的陈栋梁,立马疾步迎上了前去,笑呵呵地寒暄道。
还好罢,若是贵国能消停些,某的日子只怕还会好过许多。陈栋梁任职的宁北州与葛逻禄国相接壤,往日里也没少受葛逻禄国暗中捣鬼的气,此时见到了阿斯摩,立马毫不客气地便暗讽了一句。
阿莫提从前的诸般举措阿斯摩自是心中有数,虽说他极力反对,可也没有出手阻拦,此时见陈栋梁话里带着刺,老脸不禁微红,忙不迭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敷衍地说道:陈府君还是喜欢说笑,好啊,本色不变,大丈夫也,难得,难得啊。
陈栋梁早就知晓阿斯摩圆滑得很,此时见其插科打诨,也懒得去点破,面无表情地比了个请的手势道:国相大人既然来了,那便请进屋叙话罢。
好,陈府君真爽快人也,您先请!阿斯摩见陈栋梁不再揪住往事不放,心中亦自松了口气,这便借坡下驴地笑着一摆手,与陈栋梁前后脚便进了厅堂,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驿馆之下人奉上了新沏好的茶水。
陈府君,某这数日因着各部族迁徙之事忙得脚不沾地,竟无法分身前来拜访,累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