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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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注意那三名不起眼的亲卫是不是原装正版之货,眯缝着眼,陪着笑道:“百里将军客气了,属下只是尽本份而已,当不得百里将军夸奖。”
“本份好啊,这满天下最难得的就是本份二字,呵呵,萨百户能行本份事,升千户也就不远了,本将营中备下了酒食,等萨百户下了值,且来本将军营中小酌上几樽如何?”百里涛偷眼瞅见自己的两名亲卫簇拥着白素心已然走入了黑暗之中,也就不再跟萨百户拉拉扯扯了,笑呵呵地拍了拍萨百户的肩头,丢下了句场面话,摇晃着身子走了开去。
“一定去,一定去,呵呵,百里将军您走好。”萨百户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满脸子献媚状地恭送百里涛离开,浑然没想起该进帐看看白素心是否还在帐中……
贞观十七年七月十二日,末时四刻,天热得像是流火一般,尽管蜿蜒流淌的塔里木河就在军营的边上,却丝毫也不曾降低军营中的酷热,反倒因水汽蒸腾的缘故,使得军营里的热多加上了几分闷意,然则,对于正投入紧张集训中的唐军官兵而言,这等热比起训练中所受的苦来说,却也算不得什么了——自打五月底以来,奉命调集到蒲昌前线的大西州、伊州、阳洲(首府楼兰,下辖三县)等三州十二县之地的守备营官兵共计六千七百余众便已在此军营中苦苦熬了一个半月,从最基本的扎马步、练队列到枪术、箭术、马术全都练了个遍,其间的苦楚实难为外人道哉,前后已不知有多少人在这等高强度的训练中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然而却没有人退缩,不单是因军中众将领全都以身作则的缘故,更是因此番训练之后,能完成相关考核者便能加入到正规部队之中——正规部队的军饷是守备营同级官兵的三倍还多,这还不算,便是所分得的棉田也比守备迎官兵多出了不少,升职的机会也多得多,至于升入军校学习的机会更是只有正规部队方能享有,为了能有个美好的前程可奔,受些苦楚实算不得什么,尤其对于塞外之民来说,苦难原本就是寻常之事,自是人人奋勇争先,谁也不甘落后,别说只是天热了些,哪怕是下着刀子,也挡不住众官兵训练的热情,这不,大中午刚过,满军营里又龙腾虎跃地练开了,好一派热闹之场景。
天很热,刘七面无表情地立在烈日下,任凭汗水淋漓地流淌了一地,身子却丝毫也不曾动过一下,挺拔地站在演武场的小高台上,就宛若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峰一般,然则,他的内心却绝不平静——在外人看来,年岁不过二十出头,便已身居伊州镇守使之高位,又能成为安西唐军东线之总指挥,刘七绝对算得上少年得志了,然则,这并不是刘七想要的,对于刘七来说,能决战沙场才是将军之本色,尤其是能跟在新一代大唐军神越王殿下身边征战四方那才是人生最快意之事,可眼下袍泽们都打得热火朝天,他却只能在这军营中操练后备兵,着实令刘七很有些子不快的郁闷——按预定之作战计划,刘七所部的东线兵力不过是虚兵罢了,只是起牵制作用而已,并没有上战场的相关安排,这令渴望征战的刘七郁闷到了极点,偏生计划绝密,全军上下唯有他一人知晓,每每面对着手下诸将的请战,刘七除了板起脸来不答之外,也就只能在自个儿心里头承受无战可打的苦闷,训练起军队来,也就格外地严格上了几分。
“七哥,喝碗茶,歇息一下罢。”就在刘七想得入神之际,一名身着粮曹参军服饰的军官端着碗凉茶,颇有些子风姿卓越地走上了小高台,立在刘七的身后,柔声地问了一句。
满军营中能称呼刘七为“七哥”的也就只有一人了,那便是被越王李贞特批参军为东线唐军总后勤官的曲飞烟,至于越王李贞为何要如此,刘七虽隐隐猜了出来,却不敢有所表示,每每面对着曲飞烟的柔情,刘七总是显得有些子手足无措,此时也是一样,一听得曲飞烟招呼,刘七额头上的汗水之流速顿时加快了三分,略显得有些子僵硬地扭过了头来,一张黑脸上竟露出了丝羞涩的笑,憨憨地道:“没事,我不累,天热,曲、曲参军还是,还是回营歇息一下好了。”
刘七的话越说越小声,可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大块,那等扭捏的样子,哪还有一丝大将军的意味,简直就跟个街头傻小子一般,倒把曲飞烟也感染得面露羞红,低着头,将手中的茶碗往刘七手中一塞,飞也似地跑下了小高台,只留下刘七傻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曲飞烟的背影直发愣。
“哦,哦,耶,耶……”一帮子官兵全都是年轻人,平日里倒也很是尊敬刘七这个年轻的将领,可大家伙都处在好闹的年纪,见着往日里不苟言笑的刘将军成了痴呆状,立马轰闹了起来,满演武场上笑成了一片,可把刘七给笑得着了恼,回转过身来,没好气地吼了一声道:“笑甚子?还笑,每人再加练半个时辰马步。”
刘七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之下,满演武场的官兵们全都放声大笑起来,笑得个东倒西歪,弄得刘七尴尬万分,刚想沉下脸来喝叱一番,突地瞅见人丛中走出一群军官,为首一人正是王府长史莫离,顾不得再管那帮子很有些自放肆的官兵们,忙跳下了小高台,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高声道:“莫长史,您怎么来了?”
莫离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乐呵呵地道:“嗯,加练半个时辰马步来了。”
一听莫离此言满是调侃之意,刘七捧着茶碗的手放下也不是,端着也不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索性不加解释了,那等尴尬的样子,顿时再次惹起满场的大笑。
“快喝了罢,这可是曲姑娘的一片心意,真要洒了,回头只怕你的马步就不只要加练半个时辰了。”莫离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刘七一阵子,笑呵呵地打趣了一句。
“嘿嘿……”刘七被莫离弄得没了脾气,傻笑了几声,将茶一口干了,顺手将碗交给了身后的亲卫,看了眼笑嘻嘻的莫离道:“军师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此想必有任务?可是有仗要打?”
莫离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淡淡地道:“走,进帐说去。”话音一落,领着一帮子将领便向中军帐行去。
莫离刚走,一帮子守备营军官立马将刘七团团围住了,七嘴八舌地就请战了起来,闹得刘七头晕眼花,不得不沉下了脸,高声下令道:“还不去训练,中军值日官,将擅离岗位者全都登记在册,每人加罚一个时辰马步。”此言一出,众军官立马作鸟兽散,刘七嘿嘿一笑,也不管众将心里头是如何叨咕的,紧赶着便往中军大帐赶去……
第三百零一章龟兹人的反扑(四)
刘七算是越王府的老人了,一向都跟随在李贞的身边,与莫离算是老熟人了,在他的印象中,莫离永远是个温文尔雅之人,有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度,无论事情如何紧急,也不曾见过莫离有丝毫的失措之处,脸上总是一副从容清雅的笑容,然则,当刘七走进中军大帐之时,却敏锐地发现莫离的笑容里似乎隐隐约约有着丝担忧的神色在,心里头猛然打了个突,不由自主地便脱口问道:“莫先生,可是敌情出现了变化?”莫离笑了笑,并没有答话,而是用手中的羽毛扇点了点几子对面的马扎,示意刘七坐下说话。
论官衔,此时的刘七已是正四品下的高官,还有着壮武将军的头衔,比起莫离的从四品上之王府长史还要高出了一级,然则刘七却清楚地知道莫离才是越王府一系中最核心的存在,哪敢在莫离面前拿架子,此时一见莫离让座,忙不迭地摇着手道:“先生,这可使不得,您坐,末将站着便是了。”
莫离笑了起来道:“你这个刘七,官当得越大,胆子怎地越发小了,坐罢。”
“呵呵,先生既如此说,那末将就告罪了。”刘七黑脸一红,告了声罪,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莫离的对面,一副等着莫离训示的样子。
看着刘七那张显得甚是憨厚的脸,莫离心中还真是感慨万分——两年前的刘七还只是个小小的副队正,因着碾庄血案,险些连命都没了,这才两年多一些的时间,刘七已成长为堂堂正正的朝廷大员,真可谓世事变幻莫测,当然,莫离感慨之余,也甚是佩服李贞的识人之明,一时间竟想得有些子出了神。
“先生,先生。”刘七见莫离老半天没有开口,低声地叫了两下,总算是将莫离从遐思了唤醒了过来。
“哦。”莫离自失地笑了笑,摇了摇羽毛扇,脸色平静地开口问道:“万贺城一线之敌可有甚变动?”
“禀长史,末将始终不曾放松对万贺城之监视,前些日子陈将军攻陷敌王城之后,该城敌军逃卒不少,甚而有从敌三里湾大营逃来的散兵,末将已令人严查,并未发现敌军有大举出动之迹象,只是据今日一早之哨报,昨日万贺城有支两千人的小队伍被调至敌三里湾大营,具体情况不明,末将已加派人手调查此事,消息尚未传回。”一听莫离问起了敌情动态,刘七立马严肃了起来,一口气将最近的敌情全都倒了出来。
听完了刘七的汇报,莫离并未立刻开口,只是飞快地皱了下眉头,默默地想了想之后,突地问道:“尔之所部训练情况如何?”
刘七沉吟了一下,谨慎地答道:“野战能行,攻城恐有难度。”
刘七所部乃是各县守备营混编之军,这些守备营官兵大多数是新兵,还是前一次遴选时因各种原因未能入选正规军的官兵,其战斗力只是一般而已,这一点莫离心中有数,此时听刘七这么一说,自是没有疑问,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起了身,走到帐篷一角的沙盘前,若有所思地看着沙盘,良久不发一言。
“先生,可是龟兹王城处出了意外?”刘七见莫离如此举动,立时明白敌情怕是真有了变化,忙也起了身,走到莫离身侧,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好说,只是有可能。”莫离点了点头道:“陈将军处传来的战报尔都看过了罢,发现了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刘七愣了一下,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所得到的战报,却没发现有甚不妥之处,不得不摇了摇头道:“末将实不曾发现有何不妥之处,请先生指教。”
“嗯。”莫离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面色凝重地道:“陈将军所部攻陷了敌王城,拿住了那班,却走脱了其长子白凝叶,若是此子逃到三里湾大营,自立为王,而后调动各处军马,以维澄城之兵马袭击漆城、沙雅,以三里湾大军急袭王城,倘若再加上王城中有内应,陈将军所部恐难应对矣。”
刘七能成为一方统兵大将,自不是弱者,一听莫离此言,再一看沙盘上的形势,立马变了脸色——陈武所部为了达成奇袭之目标,全军皆是轻装长途奔袭,其粮秣辎重全都在漆城,一旦后路被断,再被三里湾敌军大队一攻,其势必危,无论是困守孤城还是突围撤军都有可能遭到重创,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之下场。
“先生,末将请求即刻发兵,强攻万贺城,牵制敌军之回援。”一想清楚形势的变化,刘七立马出言请战。
“来不及了。”莫离摇了摇头道:“昨日敌军既然调动了万贺城的兵马,想来此时敌大军已向王城进发了,而今之计,唯有急速拿下万贺城,彻底扫除敌军之后路,方可立于不败之地,刘将军可敢为之?”
“末将愿立军令状!”势态紧急,刘七自是不敢怠慢,躬身应答道。
“好,大军即刻出发。”莫离也知晓刘七所部之实力,很清楚光靠刘七所部要想拼死尽快拿下万贺城,其损失绝对小不到哪去,可此时却容不得半点拖延——一旦陈武所部守不住龟兹王城,被迫撤离的话,将面临着无处可去的窘境,唯有拿下万贺城,方可给陈武所部留下一条退路,是故,明知道刘七所部此战可能会遭受重大损失,却也不得不强行为之了。
“末将遵命!”刘七高声应答了一句,大步行出了中军大帐,一挥手,高声下令道:“吹号,全军集合。”须臾,凄厉的号角声在军营中骤然响起,原本正在训练中的各部即刻集结待命,半个多时辰之后,全军整队向一百余里外的万贺城急速行去……
戌时正牌,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狂飙突进了七十余里的唐军在塔里木河畔的一座小山丘下安下了营垒,不是刘七不想乘夜赶到万贺城下,实际上,心急如焚的刘七恨不得连夜对万贺城发动攻击,然则,心急归心急,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刘七还是清楚的,眼下所部兵马刚从严酷的整训中拔出身来,又狂赶了近三个时辰的路,早已是疲惫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