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卿-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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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静悄悄的，没人回答他。
那老大又等了一会儿，满是嘲讽的道：“好，百里大帅，你要是现在不出来，一会儿让我们搜出来，可就成了陈后主和他的宠妃张丽华，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含樱紧紧抓住百里稼轩的衣袖，生怕他真的冲出去，却发现百里稼轩压根就没有动的意思。
“老大！这里——”稍远处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又瞬间中断，显然是被人打断了话音。
有噪杂而矫健的脚步声，向那发声人的方向移过去。
含樱只觉得地窖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片刻之后，才停到一个人悻悻的声音：“洞里没人！”
显然，他们发现了那个榕树洞。
“撒开了搜！”那老大的声音简短的响起：“抓紧时间！”
百里稼轩忽然轻轻一扯含樱，然后一手环着她的腰，匍匐着延那斜斜的地道向远处爬去。
那地道颇为光滑，但两个人并行爬，还是颇为挤得慌。
“放下我吧。”含樱低低的开口。
百里稼轩没说话，还是固执的拽着她一块往前爬。
含樱不再说话，眼泪却落了下来，那地道一个人爬的话，速度会快很多，但是她左腿使不上劲，又不会功夫，落在百里稼轩后面，怕万一后面有人追上；如果在百里稼轩前面，也怕出口处会有人突然堵住他们——百里稼轩显然早想明白了这一点，竟然就死活拽着她并行爬……
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奋力往前爬，含樱腿脚不方便，几乎就全靠百里稼轩揽着她腰，带着她前进，庆幸的是后面始终没有人追上来的声音。
黑暗中两个人大概爬了小半个时辰的路，幸好每隔一段，会有通气孔让渗入新鲜的空气，那段路对含樱来说，漫长的像一辈子，终于，有明显更清新的空气开始流通，再爬一段路，摸过去前方是泥土，已经没有道路，百里稼轩往上一探手，一块石板遮住了半边，另外半边，是大片密密麻麻的矮牵牛和荆棘，透过荆棘的缝隙，依稀有星光透了下来。
含樱长出一口气，只觉得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百里稼轩轻轻低下头，蹭一下她的腮：“别说话！”
然后，两个人就静静的躲在那个地窖的出口，没有急着上去。
等了许久，上面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蝉叫声。
百里稼轩又等了片刻，才放下含樱，小心翼翼的直起上身，拨开封住洞口的荆棘，向外张望一下。
然后，他站起身子拨开那株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荆棘，手一撑地，利索的攀了上去，又探下身子，把那半块石板移开，把含樱从石板处抱了出来。
漫天星光下，含樱只见他们已经到了那片树林的外面，稻田也被掩映到树林背后，百里稼轩的衣服又是泥又是水，还被荆棘划出一道道裂口，脸上也多了两道血丝，不知是不是被荆棘划开的。
百里稼轩一低头，正撞见含樱满是泪的双眸，微微一笑，低声道：“别怕！”
含樱点点头，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泪，绽放出一个绚烂的笑容。
百里稼轩也笑起来：“这可成花猫了！”
说着，他看看四周，沉吟了一下：“我们再往东走几步，离这树林远一点。黄子为他们处理完那些杀手，应该会找过来。”
说完，他扶起含樱，两个人轻轻往前摸着走。
这边依稀是几户人家，几个简陋的院落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村庄。这会儿都已经陷入一片黑暗，有些房舍里，还有响亮的鼾声传来，显然里面的人都睡了。
百里稼轩半抱半扶着含樱，想摸到一户人家的草垛处坐下休息。没想到，两个人刚脚步极轻的走了几步，忽然草垛处就无声无息的闪出一个黑影：“谁？！”
百里稼轩抱着含樱闪电般倒下一滚，手已经拔出了枪！
然而，“咔嗒”一声，却没有子弹——那枪里的子弹，在刚才的混战中已经打空了！
那草垛处的黑影已经呼喝一声，跟着，他身后的小院落里就冲出来一群人！
还好，这些人没有带枪，只是围了上来。
含樱“啊——”的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百里稼轩把含樱藏到自己身后，慢慢坐起来，声音沉稳威严：“你们又是谁？！”
含樱想上前护住百里稼轩，百里稼轩却死死把她按在自己身后。
对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那群人中却走出来一个矮矮胖胖的黑影，上前两步，试探着问：“对面那位夫人，听声音，是曦城大帅府的文姨娘吗？”
☆、暗夜交锋
听到那矮胖黑影的喊话，百里稼轩和含樱都愣了一下，稍后，含樱才有些迟疑的问：“您是……裕恒祥的王掌柜？”
那矮胖的黑影似乎顿了一下，才一拍手迎上来：“哎呦！可是遇到菩萨了！小的正是王德福，给姨娘请安！”
说着，他已经走了过来，百里稼轩依旧把含樱藏在自己身后，谨慎的看着他一步步过来。
含樱小声的回禀：“是东大街裕恒祥绸缎庄的老板，给府里供过丝绸——”又微微迟疑一下，含樱才补上一句：“应该可以信赖。”
黑暗中，百里稼轩的剪影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接着扬声道：“夜黑风高，王老板何故在此？”
那王老板依旧充满热情的声音笑嘻嘻的传过来：“回这位爷的话，小的去外边进货，天晚了，没能赶进城，就在这边借宿一晚。”
说着，王老板已经凑了过来，含樱趁百里稼轩全心注视对面，冷不防从百里稼轩身后钻了出来，挡住百里稼轩，一边尽力做出从从容容的声音开口：“正好，我也迷了路，没想到在这里碰上王老板——黄副官，我走不动了，这里又有王老板他们，不如我在这里歇歇，你回去唤人来接我吧！”
对面的王老板闻言不由愕然，顿下脚步：“姨娘您……让副官陪着出来？”
“我刚到山庄，喜欢这里的景色，所以出来走走，刚刚天冷，让侍女回去拿外套了。”含樱尽力稳住口气，黑暗中悄悄推一把百里稼轩：“你快去叫人来接我吧。”
“刚才——似乎——有枪声！”忽然有一个生硬而有些拗口的中文，从后面站的一堆人里传出来。
百里稼轩拉住了含樱，已经走到他们对面的王老板见机很快，立刻解释道：“那是东洋朋友高桥先生，小人的绸缎庄也常常从南洋和东洋进货，这次高桥先生和他的朋友就和我们搭伴一起走了。”
说着话，对面已经有人点亮了灯笼，举着灯笼过来，含樱一时心里大急，百里稼轩常常在报纸上露面，一旦照亮了，肯定会被人认出来。
眼看那灯笼越来越近，含樱正准备再催百里稼轩离开，突然被百里稼轩一拉：“树林里有人！”
说着，他已经带着含樱往侧面急退开几步，正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对面的灯光。
众人凝神倾听，夜风呼啸，树林里一阵“沙拉拉”的动静后，又消失了。
王老板搓搓手，看向含樱她们的方向，没等说话，百里稼轩已经略略压低了嗓子，有些沙哑的开口：“王老板，你们人多，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叫两个会功夫的兄弟帮着去树林里看看？实不相瞒，刚刚确实是丛林中有人开枪，我手中只有两支枪，怕护不了姨娘周全，才暂时退到这边。”
一群人显然都没想到他提这个要求，又听他说他手中有两支枪，下意识的都退了一步。
含樱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向王老板福了福身子：“王老板，今夜有些不安静，不知你手下是否有机灵的伙计，能帮着探问一下情况？”
王老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最终点点头：“小山子！小虎！你们去前面看看，要是有陌生人，就赶紧回来，记住！别跟人冲突！”
“是！”两个矫健的身影立刻闪出来，答应一声，就向树林跑去。
王老板又转身看向含樱这边：“外面风大，请姨娘到屋里坐坐？”
含樱推辞道：“刚才慌乱之中摔了一跤，衣服有些脏了，如果灯火照耀，众目睽睽下有些失仪，妾身就在这里站一站吧。”
王老板刚想再劝，百里稼轩已经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我家大帅和姨娘，一定感谢王老板今夜援手之恩。”
有了他这句话，对方倒是不再逼迫，那灯笼也不再上前，很知趣的退到了一边。
淡淡的月光下，含樱被风而立，百里稼轩垂手站在她身后，替她挡着风。
树林里忽然传来几下干净利落的格斗声和半声惨叫。
这边的人都倏然一惊，含樱刚要回头，却听到百里稼轩轻声道：“自己人。”
接着，只听一阵马靴疾跑声，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举着火把，快步冲了过来，王老板刚刚派出去的那两个小伙子垂头丧气的被人用枪顶着脑门踉踉跄跄跟着跑过来，火光闪耀下，来人赫然是百里大帅府的护卫！
“全都不许动！”随着一声断喝，只听来人一片拉枪栓的“哗啦”声，与此同时，四周都传来口令声！
含樱只觉得火光在眼前一闪，逼得自己不由闭上眼睛扭头躲开，然后，就听到真正的黄副官“啪”一个立正：“属下救援来迟！请大帅恕罪！”
含樱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子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百里稼轩一把扶住她，转头向呆滞不动的王老板点点头：“王老板，谢谢你和你的朋友。”
那王老板枪口之下，竟然还能流畅的说出话来：“哪里哪里！大帅客气了，能得大帅刚才说会记得小人今夜微末功劳，小人就知足了！”
火把光中，含樱只见百里稼轩眼中精光一闪，点头说道：“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稼轩一向恩怨分明。王老板和你的东洋朋友如果有兴趣，后天可以到锦秋湖官邸一趟。”
说完，他抱起含樱，当先向稻香山庄方向走去。
一个护卫立刻牵过百里稼轩之前跑散的那匹白马，百里稼轩摸摸白马脖子。然后把含樱放到马上，自己跟着翻身上去，牵着马，在前后军人的护卫下，缓缓向前骑去。
四面闪过来五六名骑兵，将他们包在中间，防止四周有冷枪袭击。
黄副官带着人紧跟上来。
等一群人穿过树林，离王老板一行人一大段距离了，百里稼轩才勒住马缰，淡淡的问：“怎么样了？”
黄副官立刻立正：“打死四个，抓了两个活口，但是接着服毒自尽了，没有人逃脱。”他说着，迟疑了一下，才放低了声音道：“从其中一个杀手身上，搜到了二爷的信件。”
☆、防守
“嗯？”听黄副官说在杀手的身上搜出二爷百里仲轩的信，骑在马上的百里稼轩微微愣了一下。
“笔迹和口气看着像，但现在还未查实是不是有人模仿的。”黄副官有些心虚的补充了一句——毕竟在众人眼里，锦秋湖官邸的二爷百里仲轩一向是纨绔子弟的形象，偏偏和哥哥百里稼轩关系又特别好，如果这封信坐实了是百里仲轩的亲笔，那……
夏日的晚风中，刚刚和人真刀真枪拼命都没皱眉头的黄副官，这会儿竟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再不敢细想下去。
含樱坐在百里稼轩的身前，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在大街上，碰上的百里仲轩和他身边酷似夏天南的斗笠男子，下意识的一哆嗦。
“信呢？”百里稼轩伸出手。
黄副官立刻掏出一封信，双手递到马跟前。
百里稼轩接过去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拿着信，又从头慢慢看了一遍，最后折起来，放到自己怀里，沉声问：“还有谁看到过这封信？”
黄副官脸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但还是清楚的回答：“是一个护卫先发现的，又带着人一块送过来——亲眼看到这封信的，连属下在内，应该是三个人，但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没再说下去，看看护卫在百里稼轩周围的骑兵和步兵护卫，这足有近三十人。
“大帅——”含樱有些颤抖的喊一声：如果真的是百里仲轩趁百里稼轩不在曦城，发动政变和暗杀，那现在的锦秋湖官邸情形不堪设想：“云斐、玉斐……都还在府里……”
“给高云铸打电话，看能不能打通，”百里稼轩冷静的开口：“派人回城悄悄探视消息，重点是卫戍司令部段光北那边，注意西山大营的消息和附近58军的消息。”
“是！”黄副官立刻下去布置人手。
“稻香山庄这边剩下的人手，除了设三道岗和流动岗之外，其余的都集中到前后门！”百里稼轩吩咐原本站在黄副官后面的那个副官：“泽山你带人守后门，子为带人守前门，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稻香山庄的后院！”
“是！”那副官也立刻答应。
“等等！”百里稼轩又叫住那名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