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卿-第7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了,我不方便见外男,先回我屋子了。”含樱看塞雪脸上闪过笑意,自己也长舒了一口气,笑着站起来,亲手给塞雪盖上红盖头,又让梅子开门唤了竹叶进来。
“塞雪拿你当妹妹看,所以我让你跟着去杨家,”大喜的日子,含樱也不好说什么狠话,只是温言对竹叶说道:“你好好伺候塞雪,将来她也会帮你找户好人家。这府里边,我也会让人尽力帮衬你娘和你弟弟,你尽管放心就是。”
“竹叶谢姨娘恩典。”竹叶咬咬唇,何尝不知道含樱这是警告她“你娘和弟弟还在府里,你自己看着办”,却也只能当作没听懂话外之意,乖乖的屈膝道谢。
等含樱扶着梅子回了正室,刚坐下,就听到门口唢呐震天,爆竹也“噼噼啪啪”响了起来。
“梅子,你悄悄去打听一下,看能不能问问杨家为什么来这么晚。”
“是!”梅子答应一声,细心的给含樱整理好旗袍下摆,然后匆匆跑了出去。
一会儿工夫,只听院子里“请新娘子喽!请新人上轿出阁喽!”的吹鼓手吆喝声,含樱侧耳倾听,却没听到更多其他人的动静,热闹的唢呐和吆喝声里,偏偏带着奇异的寂静,她不由心更悬了起来。
“姨娘,杨家的迎亲太太和媒婆来给您请安。”顾妈在门口禀报一声,听含樱答应了,就沉着脸,带着穿着喜庆的迎亲太太李太太,和媒婆走了进来。
李太太虽然穿的喜庆,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丝忧虑,给含樱深深福下去行了礼,才一脸尴尬的开口:“宪姨太太,都怨我这张乌鸦嘴,说沧海喝多了酒怕起不来,这不今天,孩子竟然真的头疼的起不来了,我家老姐姐和姐夫又怕耽误吉时,只好冒昧让我和王婆子先带着迎亲队伍过来,把我家外甥媳妇迎回去,再让沧海和她拜堂,还请您见谅。”
“你说什么?新郎没过来?!”含樱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转头去看站在李太太旁边的媒婆王婆子,就见王婆子嘴角抖着,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一个人,现在却成了锯嘴的葫芦。
“到底怎么回事?!”含樱终究是锦衣玉食呼奴喝婢惯了的,眉头一皱,声音一沉,自带了几份迫人的威仪:“杨少爷到底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太太吓得不敢再看她,低头摇着头:“他就是高兴过了,喝了酒,这会儿怕是过来,会失了分寸,让大家笑话他不说,连带雪姑娘也受牵累,我们才没敢让他过来。”
“哦,杨少爷倒是性情中人,遇上小登科这样的喜事,也情有可原。”含樱下意识的掐紧了手,客气但坚定的开口:“不过,想来塞雪不会觉得他失礼的,我们官邸更不会笑话一个人新婚大喜喝酒失态,还是请快马加鞭,催杨少爷过来迎亲吧。”
那李太太求助的看看王婆子,王婆子却低着头只是看地上的水磨青砖,杨太太只好结结巴巴的解释:“那孩子……现在还没醒过酒来……”
含樱立刻堵住了她的话:“塞雪是我最喜欢的丫头,拿着当妹妹也不为过的,我不能让她受了委屈,今天,杨少爷什么时候醒了酒,什么时候能过来,我就什么时候让塞雪发嫁!”
☆、发嫁(三)
听含樱干干脆脆的回绝她们把塞雪娶走的请求,李太太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求姨娘开恩啊!”大喜的日子,李太太不敢哭,额头上的汗却源源不断冒了出来:“沧海这次实在是放肆了,耽误了正事,我老姐姐和姐夫本来准备过来给姨娘赔罪的,可是担心人家看到她们喜公公喜婆婆都过来了,会更说闲话,这才让我来求姨娘,让塞雪姑娘上轿吧!”
她在这里哀求,外面院子里,吹鼓手们“请新娘子上轿啦!”的喊声此起彼伏,与这里遥相呼应。
含樱原本有些迟疑,现在看李太太不惜跪下哀求,反倒心越是沉了下去,生怕这杨少爷真是出了什么意外:“李太太,还请您说明白,杨少爷——真的只是喝醉了酒?”
说着,她再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媒婆王婆子:“王妈妈,你一手担两家,怎么也得跟我们女家说句实话吧?”
王婆子也跪下了,磕了个头,迟疑了半晌才开口:“回姨娘的话,杨少爷……真的身体没病没灾……就是喝多了,才没能过来。”
含樱还要再说话,却听到外面鼓乐声小了下去,跟着有人欢呼一声:“新娘子出来喽!”
含樱大惊,忙起身就往外走,顾妈赶紧跟上来,给她递上帷帽。
含樱刚到门口,却听见塞雪的声音已经在门口响起:“奴婢塞雪,来向姨娘磕头辞行。”
顾妈看一眼含樱,忙掀起帘子,只见蒙着红盖头的塞雪由小丫鬟竹叶扶着,亭亭的站在门口,院子里,无论是仆妇丫鬟、还是吹鼓手们都敛了声,有些紧张的看着她们。
顾妈忙示意竹叶把塞雪扶进来,放下帘子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塞雪向姨娘辞行。”塞雪踏进门槛,就凭着感觉转向含樱的方向,跪了下去。
“塞雪!”含樱喊了一声,接着又放缓了语调,斟酌的开口:“塞雪,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杨少爷可能要稍晚过来,你在我屋子里坐坐,等杨少爷赶过来了,再上轿不迟。”
李太太听含樱的话,分明还留了几分余地——不退婚,只是坚持让杨沧海过来接亲,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忙上前道:“雪姑娘,都怨我们家这个昏了头的小子,惹出这么多麻烦来,你在姨娘这里稍等,我现在就回去,绑也要把他绑过来给你赔罪!”
“姨太太客气了。”塞雪还蒙着红盖头,柔柔的声音从红盖头里传出来,有些闷闷的:“塞雪想跟我们姨娘单独说几句话。”
“好,好!”李太太见塞雪称呼自己“姨太太”,显然是以半个杨家媳妇自居了,心里一喜,忙让开几步,看顾妈搀着含樱,又一手引了蒙着红盖头的塞雪,进了内室。
一进内室,塞雪就自己拿下了红盖头,大胆的看着含樱:“姨娘,奴婢刚才听说了,杨少爷病了,所以没能过来迎亲……奴婢知道姨娘拦着奴婢不让上轿,是为奴婢好,可是,奴婢愿意跟着迎亲队伍回去,照顾杨少爷。”
“傻丫头,”含樱看着她清澈中眸子中闪动的热切,涩声道:“这一去,名分就定了,万一杨少爷有什么好歹,你怎么办?”
“我们上次见过杨少爷才多长时间,怎么可能突然生了重病,”塞雪笑笑:“说句不吉利的话,要是这位杨少爷真要生了重病不久于人世,只怕杨家今天也不敢兴师动众来娶塞雪,他们不怕姨娘一怒之下,将来为难他们吗?”
含樱不说话,想想那天在陶意居茶楼里见到的杨少爷,飞扬跳脱,一脸朝气,也实在不像会突然病入膏肓的样子。
“大帅危难之时,姨娘身处异地,依旧日夜挂念大帅,不离不弃,”塞雪眼中光芒闪烁:“塞雪在姨娘身边看着,也希望能学到几分,姨娘,今日如果塞雪一定要逼得杨少爷病中还得来迎亲,丝毫不留情面给他,只怕以后反而夫妻之间会生了嫌隙。”
“姨娘,雪姑娘说的也有道理。”顾妈也在旁边劝道:“这夫妻俩过日子,总要有一个宽厚些的,那杨少爷上次见着,是个性子跳脱的人,也正要雪姑娘这样温柔包容,以后过日子才能和美。”
含樱犹豫再三,眼看离吉时越来越近,再拖下去只怕要误了时辰,只能点点头:“那让顾妈送你过去,也再嘱咐你公公婆婆几句,你一切安好,我才能放心。”
“奴婢谢姨娘恩典!”塞雪忙退后一步,端端正正的跪下:“奴婢福气薄,不能伺候姨娘了,愿姨娘平安喜乐,偶尔能想起奴婢,唤奴婢来陪着姨娘说说话。”
“快起来!”含樱扶她起来,忍不住又深深的看看塞雪,只见她含羞带怯,但眼中掩不住对未来的向往,光芒照人。
“去了夫家,要孝敬公婆,敦睦妯娌,和顺夫君,”含樱一一的嘱咐了,看塞雪听一句,点一下头,想说“如果受了委屈来和我说”,又觉得新婚大喜的日子说这话不吉利,只能笑着道:“好好滋养身子,好早日给杨家开枝散叶。”
塞雪又跪下深深的磕头:“奴婢谢姨娘教导。”
含樱这才依依不舍的从顾妈手里接过那红盖头,珍而重之的给塞雪蒙上,顾妈搀起塞雪,扶着她向门外走去。
含樱扶着椅子把手缓缓坐下,一时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只觉得腮上热热的,有泪水滑下……
见新娘子终于被扶出来,李太太和王婆子都大喜过望,匆匆谢了顾妈,那王婆子就几步踏出房门:“新娘子要上轿喽!”
屋外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呜哩哇啦”的唢呐声和咚咚锵的鼓声,人们欢天喜地的接着新娘子塞雪上了轿。
坐在内室床上的含樱,忍不住站起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见唢呐手吹吹打打着,王婆子和陪嫁的小丫鬟竹叶护在轿子左右,李太太、顾妈、陪嫁给塞雪的那房奴才,还有看热闹的仆妇们,热热闹闹的簇拥着塞雪的轿子出了惜春轩的院门,吹吹打打的向远处走去。
“雪丫头,好好的……”含樱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梅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姨娘,塞雪姐姐的轿子出府了,五姨娘和七姨娘还让人赏了红包。”
“哦——”含樱回过头来:“有没有打听到杨少爷为什么没来迎亲?”
“杨家来的人都口风挺紧的,”梅子有些为难的回道:“不过奴婢装着看热闹,问一个吹鼓手,他说从杨家出来的时候,听到杨少爷就在楼上喝骂呢,中气足得很,不过大喜的日子还骂人,只怕真是喝多了……”
听到杨少爷没生病,含樱放下心来,可是,再听听那醉酒骂人的脾气,想想以后塞雪要过的日子,不禁又叹口气。
“忙了一上午了,奴婢扶您躺下歇歇吧。”梅子轻轻扶住含樱:“您的手今天还没换药呢。”
含樱依言让她扶着坐下敷药:“顾妈送塞雪到杨家的话,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快到午时了,塞雪姐姐的轿子估计是不能游街,得尽快到杨家免得误了拜堂的时辰,”梅子想了想:“不过顾妈看拜堂、再吃酒席,怎么也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回来吧?到时候就可以喜气给咱们带回来了。”
“嗯。”含樱答应一声,只觉得身子软软的,从前天杨家来接嫁妆就开始的担心,再到昨天玉斐生辰风波,再到今天的送嫁,一通忙下来,只觉得像是打了一场大仗一样,于是躺在床上:“我歇一歇,顾妈回来,马上叫我。”
“是,姨娘睡一个时辰吧,奴婢守着。”梅子乖巧的答应。
含樱闭着眼睛,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就听院门突然一声响,她一个激灵,立刻坐了起来。
梅子也听到了外面噪杂的脚步声,还有隐隐的哭声,有些惶恐的看着含樱。
“和我去看看怎么了!”含樱自己穿上鞋子,沉声开口。
梅子看她沉静,也安定下来,扶着她刚走到门口,已经听到院子里顾妈焦急而充满怒意的声音:“快!快扶到她屋里!把杨家的人都轰出去!”
含樱和梅子闻声都是心里一沉,快步到了门口,掀起帘子一看,只见院子里乱糟糟的,人群中穿一身火红如火的新娘嫁衣的,赫然是刚刚坐上轿子的塞雪,只是,她此刻靠在一个壮实的婆子怀里,眼神呆滞,面孔雪白,对周围人的喊叫和竹叶的哭声充耳不闻,就那么像一个木偶一样,被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怎么了?!”梅子看看含樱的脸色,忙出声喝问。
跟在塞雪后面的几个仆妇听她喝问,忙过来跪下,七嘴八舌的禀报:
“禀姨娘,杨家太不像话啦!让新郎倌跑了……”
“老奴活了四十年,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啊!”
“就是就是!那新郎倌披麻戴孝要退婚,雪姑娘当时就晕在轿子里了……”
“杨家银楼全是看热闹的,杨老板也厥过去啦……”
“也不知道那惹祸的新郎倌跑哪里去啦……”
☆、问罪(一)
农历六月底的正午,太阳火辣辣的直射大地,锦秋湖官邸的后门门口,一对年纪五旬左右的老夫妻满头是汗,满脸惶恐的跪在门前,他们身上还穿着喜庆而有些厚重的衣服,因为跪的时间不短了,衣服被汗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老太太已经有点摇摇欲坠。
锦秋湖官邸前门是卫兵站岗,后门却保留了传统人家家奴守门的习俗,因为大半条胡同都被锦秋湖官邸占了,因此这里僻静的很,这会儿,几个门上的二爷坐在凳子上,有的摇着蒲扇,有的喝着茶水,兴致勃勃的谈着上午府里发生的大新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