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卿-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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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雪只觉得腿软,靠着床头柱子,软软滑下去,坐在床边凳子上。
含樱看她的神情,淡淡一笑,转回择婿的话题:“来,还是给我们塞雪参谋一下,选什么人好呢?军官好不好——不对,上战场怕有危险;那选个殷实铺子的少东家?还是……”
塞雪听着含樱打起兴致给自己挑夫婿,只觉得她越说,自己心里越飘,越来越空落落的找不到方向,忍到无可再忍的时候,她终于有些突兀的跳起来,喊了一声“姨娘!”,就转身匆匆奔了出去……
☆、两生花
被百里稼轩亲自出手整治过后,锦秋湖官邸后院,似乎真的安静下来,朱乐珊被禁锢在屏翠楼养胎,连她的父母都只能送东西进来,却见不到人;而七姨娘谢琳曦,则奉了百里稼轩的命令,只是专心照顾屏翠楼的吃穿用度,其他所有管理内宅事务的全力,都暂时交回到梅夫人手里。
只有六姨娘林飞仙,这些日子频频向梅夫人告假,带着下人出府四处转悠,大家都知道她还存着一点妄想,希望找回昔日戏班子里的小崔,圆瑞喜的一点遗愿,因此梅夫人也没太苛责她,大方的准了她时常出府。
其他几房妻妾不生事,含樱在惜春轩的日子,自然过的清静悠闲,虽然那天塞雪在提到亲事的时候,突然冲了出去,但含樱似乎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真的开始通过顾妈、甚至通过侍从室那位曾陪她去圣心医院看病的黄副官,物色起塞雪的夫婿人选。
塞雪还是照常伺候含樱,只是眼里的光彩似乎少了很多,人也不像原来那么口无遮拦,每当差事做完,就闷闷的回自己房里,有几次连吃饭,都是小丫鬟竹叶去厨房给她端了,送回她房里伺候她吃的。
一天,两天,三天……日子一天天过去,惜春轩上下,都在等着一个人的到来,然而直到百里稼轩再次登门,惜春轩上下日思夜盼的那个人——锦秋湖官邸的二少爷百里玉斐,还是没有来见自己的亲娘文含樱。
这天,百里稼轩一踏进惜春轩,就看到含樱在书案前俯身画着什么。他一时玩心大起,悄悄过去,正准备蒙住含樱眼睛吓她一跳,看到书案上的画时,却愣住了——虽然笔触不如名家,但含樱笔下的母鸡护崽,却栩栩如生,生动的,不是线条,而是母鸡护着自己的孩子时,眼睛里的勇敢和慈爱。
“大帅?”含樱画着画着,猛然发现书案前多了一道阴影,忙回头一看,百里稼轩就紧靠在自己身边,吓得她手一抖,一滴墨汁掉下去,登时就把母鸡的爪子弄成了一团污墨。
“大帅来了怎么不出声呢?”含樱懊恼的看着母鸡的爪子:“看来惜春轩的仆妇,真得换了,见了大帅也不知道通报!”
百里稼轩见她嗔怨,才微微一笑,握住含樱拿着画笔的手,俯身在纸上勾勒几笔,含樱本来屏息随着他手动,随着他越勾越多,只见纸上的墨团线条漫延,越来越大,含樱最终忍不住笑起来:“妾身还以为能看到大帅化腐朽为神奇呢,这是什么啊?”
百里稼轩也有点尴尬,悻悻然松了手:“准备画成朵鸡冠花给你盖一下的,谁知道没学过画,有想法也实现不了!”
“一直以为大帅十全十美,深不可测,原来也有笔拙的时候。”含樱被他一逗,几天来的郁结只觉消散不少,笑盈盈的打趣他。
“是啊,我不是深不可测,也有处置不周,照顾不全的时候。”
百里稼轩说完,就见含樱脸上的笑容凝固住,随即低下了头。
百里稼轩叹口气,在书案旁椅子上坐下:“还再想我那天晚上的处理?还没走出来?——心里,怕我了?”
“没有——”含樱有些别扭的开口:“就是,有些……算是兔死狐悲吧……毕竟屏翠楼那位,是和我长得最像的,说起来,我不杀伯仁,伯仁还因我而死。”
“乐珊……”百里稼轩似乎也想找人说说话:“战乱一起,月华殉难,你这边生死不知,可是有夏天南的溃兵被抓住后,说亲眼看见你带着云斐投进了蓬江……我那时候,第一个命令是杀了还在我手里的夏天南十七名族人给你们报仇,至于之后,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喜欢什么人了……”
这还是从江北静园把含樱接回来后,百里稼轩第一次向含樱提到他们因为战乱、天隔一方的话题,含樱捏着画笔,低声接口:“当时一片混乱,我只知道你前一天去了清川渚,慌不择路下两个护卫就护着我和云斐往江边跑,指望能遇到你,谁知道跑到江边,却被人追上了,走投无路,好容易找到一艘小船,两个护卫又被乱枪打死在江中,我只能带着云斐投水……”
百里稼轩缓缓握紧了拳:“所以我会给连昊然商务部副部长的职务,因为不管怎么样,他救了你和云斐,我还得谢谢他!”
“我——”含樱猛然开口,有心想说连昊然只是出于和百里稼轩的兄弟情,才救了自己和云斐,可是看到百里稼轩握紧的拳头,知道他心结已深;另一方面,含樱心头闪过静园五年,连昊然温情脉脉的目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总之,静园五年,我们没有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两个人都沉默下去。
许久,百里稼轩才缓缓开口:“三年前,我和夏天南战事上方难分难解,但基本隔江对峙,谁也暂时为难不了谁了,暂时消停下来,开始补充兵员,两年大大小小几十场恶仗下来,部队兵员短缺严重,我不得不从学生中半强制的征兵,那天,正好去一个征兵点视察进度,就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正拽着哥哥的袖子,想把哥哥拽回家。”
含樱抬起头看着他,已经知道她说的是谁,果然,百里稼轩继续说道:“我当时乍一见那个背影,真的以为是你又活过来了,冲到跟前,却又担心那只是背影相像——因为那几年里,已经有好几次这样的情况,最后都失望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女孩听到我的马靴声音,有些慌乱的回过头来,赫然就是上学时候的你!”
含樱默然,其实静心仔细分辨的话,她和朱乐珊只有七分像,但在当时却能让百里稼轩直接认错,何尝不是百里稼轩太希望自己再活过来的原因,才会如此错认。
“据云铸后来跟我说,我当时几乎傻了,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就那么站在那里不动,”百里稼轩哂然一笑:“我自己却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看了一会儿,就发现她不是你,不过那一身学生装,一脸的清纯,却是几年来最神似你的。”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她正怕自己的哥哥要上战场,我就告诉她,她跟我走,她哥哥就可以不用去前线。”百里稼轩继续讲述:“她当时被吓的差点哭了,正当我觉得没意思的时候,她却挺了挺胸膛,说‘我还不喜欢你’!——呵呵,那时候我就想,真有趣,莫非老天爷故意让我再像当年费尽心机追你一样,去追求她一遍?!”
“费尽心机……”含樱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只觉得百味杂陈。
“不过我当时忙着和夏天南打仗,心境也老了不少,可没那么多时间再去追女孩子,”百里稼轩笑笑:“所以我就告诉她:我没时间追她,只能先娶回来,让她慢慢喜欢上我,要是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算了。”
“你这——”含樱啼笑皆非:“活土匪!强抢良家女子!”再想想当年那么倔强的小姑娘,如今哥哥死了,自己疯了,又摇头叹息:“孽缘啊!”
“呵呵,我又没绑她,是她自己跟我走的好不好?”百里稼轩倒是颇为大男子主义:“你不知道她跟着我回来后,半月之内,各方势力就给我送来七个妙龄女孩——都以为我打仗打久了,憋不住要色戒大开广纳后宫了!最后我让朝梅赶她们走的时候,还有的女孩子哭着不愿走呢!”
“自大狂!”含樱嘀咕一句,打起精神问:“后来呢?”
“后来没用上一个月,她就视我为天了,她哥哥也一路从连队的书记官,升到参谋部的三等参谋——说实在的朱乐广只能说中人之才,既不算笨,但也不聪明,要不是我当时对他妹子颇为宠爱,其他人也就拿他当我‘小舅子’奉承,他庸庸碌碌,肯定始终混不出来。”
“如果没有遇上你,她们兄妹再庸碌,也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吧。”含樱轻轻说道。
“我也不知道,也或许早就被一个炮弹炸死了,尸骨无存。”百里稼轩神情慢慢冷酷起来:“只不过我冷眼看着,这几年,她们兄妹俩还是乐于享受我的荫庇的,可惜,朱乐珊没有你灵慧,始终带着股小家子气,最初的时候颇为恃宠而骄过几次,被朝梅给不动声色收拾了几回,就变的畏手畏脚的,我倒没想到她看见你回来了,胆子突然变的大起来,居然也知道借刀杀人、还不惜以身做饵了!”
“你对你后宅的事,到底知道多少?”含樱听着他对朱乐珊的评价,心里渐渐凉下来,径直问:“如果大帅今日前来,说这么一番话,是为了消除我那晚的印象,那含樱谢谢大帅苦心,自会慢慢恢复。如果,大帅是要表明你的无所不知,警告含樱不要轻举妄动再惹是非,那含樱还要慢慢领会!”
“瞧瞧这脾气,我当初怎么会觉得她像你的?!”百里稼轩仔细看看含樱冷下来的俏脸,扑哧一笑:“要真无所不知,我那晚就会接着查下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朱乐珊可能被人设了个套,给套进去了?”
含樱看着百里稼轩:“大帅果然早怀疑别人,但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还是只能敲山震虎就收手,只处置一个毫无背景的八姨娘罢了!”
她背过身,不愿再看百里稼轩:“既然如此,大帅何必把玉斐还给妾身,又何必跑这一趟?含樱也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偏房妾室,大帅专宠,只会引来各方不满;大帅当成弃子,也毫无损失!”
“谁说你毫无背景的?”百里稼轩神秘的一笑:“我刚接到一个消息,说你的背景可深厚呢!”
☆、证言
“我背景深厚?”含樱被百里稼轩说的一愣,下意识的重复他的话,才问道:“我什么背景?”
百里稼轩拿起书案上一支毛笔,一边把玩一边开口:“端午节那天晚上,你在飞霞阁招待的客人里,有商务部副部长裘锦泽的夫人?”
“是。”含樱点点头,想起那位颇为玲珑的裘夫人,以及她在自己听塞雪禀报时,那有些意外、稍纵即逝的一眼。
“说起来,这位裘夫人还算我的证人呢。”含樱解释道:“她当时就坐在我旁边,那个知秋去传话,说八姨娘要过来见美利坚国的特使夫人,让我回避一下时,她应该也听到了。”
“有意思。”百里稼轩眯了眯眼睛:“方才朝梅让丫鬟湘语去溪山书屋求见我,说有事情禀报,我一问才知:这位裘夫人今天进府给朝梅请安,据说,朝梅想起来端午夜宴她在你招待的飞霞阁里,就顺嘴问她当晚招待可还周到?结果这位裘夫人告诉她:晚宴准备周到,请的名角串戏也甚是精彩,只是可惜——可惜身为主人的三姨娘无故中途退场,让大家有些遗憾!”
含樱嘴角抿了抿:“她这样说吗?”
百里稼轩点点头:“据说是这样,而且湘语告诉我,朝梅觉得她说的蹊跷,与你当晚所说的情形有些不对,所以才来请示我,如何处置?”
“亏我当晚还想着,如果大帅不相信我的话,好在还有这位裘夫人可以给我作证!”含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这位裘夫人之前和我攀谈,说什么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洋人的法规体系,也不适合移到咱们中国来用……她还准备了一些燕窝,硬要送给我,当事人多不好争执,我就收下了,不过我第二天,就让人给她回了一匹云沁纱。”
“啧啧,你知不知道如今曦城内外,云沁纱一丝难求?”百里稼轩笑着打趣。
含樱柳眉一扬:“我与她又不熟识,怎么无辜受她重礼?”
“这样泾渭分明,难怪人家觉得攀不上你,不愿在你这里下功夫了,”百里稼轩笑着把手里的笔一丢:“裘锦泽虽然年纪稍长,但也是老牌的留学生出身,哪里会那么排斥洋务?说来说去,不过是怕连昊然从西洋回来,堵了他上升的路罢了。”
“所以,她们说的我背景深厚,就是连昊然连大哥?”含樱有些恼怒。
“对啊,连家世代经商,就连政府管控的茶、盐贸易,连家都能掺上一脚,分一杯羹,这样一股势力,说起来,也比得上一方军队诸侯了。”百里稼轩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书案上的画。
“第一,我觉得我报答连大哥救命之恩最好的方式,就是离他远一些,更勿论提再去借连家的势力谋求什么;”含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