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卿-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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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在屋里转了一圈，伸手招伺候自己的小丫鬟过来：“你去问问惜春轩三姨娘那边，有什么动静。”
小丫鬟机灵的点点头跑出去，一会儿工夫喘吁吁的跑回来：“回大娘的话，奴婢听惜春轩厨房的小叶子说，昨晚上大帅亲口答应让三姨娘从外面买人的，说是嬉春轩的管家婆子还是由梅夫人和七姨娘安排，伺候的小丫鬟，让三姨娘选自己看的顺眼、也知道护主子的买进来。”
林大娘听到“知道护主子”一句话，不仅眉毛一跳，让那小厮先把两个牙婆带到门房坐下，自己匆匆去了七姨娘谢琳曦的灵犀馆那边。
谢琳曦虽然被百里稼轩委托帮着管家，但并没有占用原来梅夫人处理家事每天起坐的倒座花厅，只是在自己的院子客厅里处理事务，这会儿见林大娘神神秘秘的过来，又附耳把刚才的事、以及昨晚百里稼轩的话一说，谢琳曦就端了茶：“梅姐姐前几天身子不好，大帅只是托我暂时帮着管管家，这种添人的事，我不便管，你还是去昭阳楼请示梅姐姐吧。”
林大娘无奈，顶着午后的日头又匆匆去了昭阳楼，寻到湘语，把这话慢慢一说，湘语果然就怒冲冲的去了梅夫人的房间。
林大娘等了一会儿的功夫，却见湘灵平平和和的走出来：“夫人说了，三姨娘院子里一直缺人，也不成体统，她愿意从外面招人，就招吧，不过按府里的定制，每位姨娘是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小丫鬟，这边的竹叶已经赏给三姨娘，占了一个名额了。三姨娘拢共还能再要六个丫鬟，大娘过去看着，一来别让三姨娘不知道规矩，多招了人；二来也帮着三姨娘把把关，别把那偷馋邪懒的给误招进来。”
林大娘不禁暗暗叫苦，心思一转忙赔笑道：“灵姑娘，这都快下午了，今天正好送来一批夏天用的冰，刚运到冰窖里，还没算清楚帐，您看我先把这个交割清楚，再过去三姨娘那里看看情况好不好？”
湘灵知道她是不愿意去监视文含樱选哪个人，只准备最后在总人数上把把关，因此也就似笑非笑的开口：“谁让大娘平日里都有孝敬我们的心思，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先去忙吧，夫人这儿正病着，我不会跟她老人家多啰嗦的，你只要事情别出了大岔子就好。”
林大娘连连道谢，离开昭阳楼，就让随身的小丫鬟去门房，把那两个牙婆和带来的人领到惜春轩去：“你跟三姨娘说：知道她老人家缺人用，所以我特意叫两个牙婆带人来，请她过过目合不合适，再一个按咱们府里的规矩：每位姨娘是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小丫鬟，请三姨娘挑着可心的人留。要是这些人不合适，请三姨娘说出要求来，我再去给她老人家寻访。”
小丫鬟有点担心的问：“万一三姨娘挑多了人……”
林大娘摇摇头：“她一向是个不多事的，就算现在大帅宠着，想来她也不会故作骄狂，惹得梅夫人告状，也给大帅添堵——倒是二少爷那边，毕竟是三姨娘亲生的，你以后见着二少爷身边的人，要加倍多几分和气——这以后府里有亲娘的，可不止三少爷呢！”
小丫鬟领了命，忙把那牙婆和一众小女孩子引到惜春轩，麻烦门口的婆子通禀了一声，一会儿工夫，就看一个穿一身青衣青裙、带两根银簪、一对银镯的四十岁左右仆妇迎了出来。
“姑娘辛苦了，”那仆妇满脸是笑的引她们进门：“我是三姨娘这边伺候梳头的婆子，夫家姓顾，三姨娘正午休，让我和姑娘挑挑，看有没有合适的就行。”
那小丫鬟知道能替主子挑奴才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所以虽然听顾妈说的客气，倒也不敢拿乔，和和气气的跟顾妈谦让了几句，就闭口不言，只留心看顾妈选择什么样的丫鬟，暗暗揣测三姨娘的喜好。
顾妈细细看了看两个牙婆带过来的十来个小姑娘，果然，除了两三个年龄七八岁的、两对年龄十岁左右的，剩下的六个人，都是年龄十二三岁、手长脚长、腰肢柔软纤细的小姑娘。
她暗暗点头，就每个人都问了一两句话，最后指着那六个年龄大些的女孩，对那两个牙婆说：“我们姨娘这边刚放出去一批人，所以新来的丫鬟得接着就能用，年龄太小的得现教，太麻烦，就留这六个年龄大点的吧，你们看看自己各自领来几个，跟我报个身价银子总数，我去账房拿银子。”
那两牙婆装模作样的和顾妈讨价还价半天，林大娘身边的小丫鬟忙帮着顾妈道：“你们好不懂事，且不说你们荐的人能到我们府里来当差是多大的体面，以后你们出去也有的说嘴；就是这几个小姑娘，在我们姨娘身边伺候几年，得这里的妈妈姐姐们教导，将来出了府，比平常小户人家的小姐还有体面、知道进退，要寻门好亲事，也是易如反掌。”
“对！”顾妈似乎得了小丫鬟提醒，一副才想起什么的神情，忙笑道：“我对这买人的规矩不熟悉，听这小姐姐说了才想起来：这几个女孩子如今看着还好，也不知道留下了，性情、手脚能不能用，万一不成体统，可就麻烦了。”
两个牙婆都忙笑道：“按我们的规矩，主家看中的人，可以先给我们一半身价银子，留用半个月，觉得合适了，再给我们剩下的银子；要是不合适，我们马上领回去，再给您找新的。”
顾妈点点头，心里知道这都是王老板和梅子事先对好的词，为了将来这六个女孩子配合含樱跳完舞之后，能再送出去的，因此也不啰嗦，站起来向外面走：“那就好，先留下这六个女孩子试一试，你们跟我来拿银子吧。”
☆、二爷的劝诫
住在惜春轩的三姨娘文含樱新买进来六个女孩子伺候的消息，被府里上上下下传了一阵子——因为据说六个女孩都已经十三四岁，到了豆蔻初开的年纪，因此不少人猜测三姨娘文含樱是准备买回来固宠的。
然而后续的发展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听说文含樱连见也没见这六个女孩子，甚至连名字都没给她们改，还让她们用自己进府之前的名字，直接给打发到后花园种花去了。一时之间，有的说三姨娘行事古怪；城府深一些的，则猜三姨娘是准备将那几个女孩子冷落一阵，等大家的视线都转移了，再进行自己的图谋。
女孩子们真正的作用，此时却只有塞雪、梅子和顾妈等少数几个含樱身边的人才知道——在女孩子们进府的第二天一早，她们就开始和含樱配合，在月季花园里练习舞蹈。
为了封锁这个消息，塞雪打着“惜春轩让八姨娘砸了一场，太乱了，要大收拾一番改改运”的旗号，每天沉着脸，指挥着惜春轩的仆妇上下收拾房子、调换家具位置、又去库房要新的摆设物品，闹得热火朝天，连过年才会用到的一些家什，都被她要求丫鬟婆子们挨着拿出来，擦到精光发亮才算完。
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收拾打扫，后院里，含樱等人也不轻松。毕竟送进来的六个女孩子年龄都还偏小，力量不足——虽然十三四岁已经是能进宅门的极限年龄，再大一些，就太像为了给爷们暖床用的了。
而含樱纵然身子不算重，也不可能由一两个小女孩托起来，这就逼得她不得不把提前想好的阵型打乱，和女孩子们一起重新设计舞步。好在这些孩子都是从小练功，吃苦惯了的，而且又有舞蹈底子，练习了三四天的功夫，她们的队形，已经算是有模有样了。
转眼已是农历十四，这天一大早，含樱伺候百里稼轩吃了早饭，帮他换上衣服，百里稼轩看她低眉垂目专心给自己扣扣子，粉嫩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血色，瞅着身边没人，忍不住动手轻轻一捏。
含樱“啪”一下轻拍，打开他的手，却对着他盈盈一笑，看的百里稼轩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伏在她耳边轻轻问：“这两天觉得身子怎么样了？我看你夜里睡的还好。”
含樱耳朵被他的气息撩拨的痒痒的，小巧的耳垂转眼红了起来：“好多了……”
“那今晚——”百里稼轩刚开口，就见含樱眼波流转，已经似笑非笑的横了过来，顿时郁闷的叹口气：“你一直养病，我这些天就一直……”
“明天晚上！”含樱用低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快速说了一句，就给他系好最后一个口子，蹲身行礼：“妾身恭送大帅。”
她一开口，帘外的仆妇就呼啦啦一片蹲身行礼声，守在门口的卫兵脚跟一碰，马靴清脆撞击的声音也清晰的传来。
百里稼轩不好再跟她调笑，只能笑吟吟的握住她的手，飞快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很期待明天晚上”，然后就一脸正色的走了出去。
含樱跟着他到了外室，目送他走远，扶着沙发缓缓坐下，心里也柔波万千。
“姨娘，今天我们收拾哪儿啊？”塞雪一掀帘子走进来，让仆妇们都出去后，就半是抱怨半是玩笑的开口：“您看见院子里那棵石榴树都格外晶亮了吗？昨天我愣是让人把那棵树叶子都擦了一遍。”
“辛苦啦，”含樱笑盈盈地：“今天你从我的匣子里拿钱，就说这几天大家辛苦了，上午把明天过十五的东西再规整一遍，厨房里把菜谱准备好，然后中午许大家喝酒，下午免了大家的差事，让她们各自回家看看，或者去好姐妹那里聊聊玩玩，天黑回来就是了。”
“好！”塞雪抚掌而笑：“这阵子咱们惜春轩可是最受关注，保准她们也都攒了一肚子闲话，等着去伙伴中显摆呢，这一放出去，不到天尽黑绝没有回来的！奴婢这就去安排。
塞雪说着刚转身，门口一个婆子已经通禀：“姨娘，七姨娘让人送一篮海棠果子过来，说是从溪山温泉那边培育新摘的，送来给姨娘尝尝鲜。二爷那边打发一个小子来，要大帅素日常穿的那件大氅。”
“二爷——”含樱这才想起，江心死后，她大病一场，似乎又把那位二爷百里仲轩给放到了脑后边：“二爷要大帅的衣服干什么？”
“二爷跟大帅开玩笑呢，”那婆子满脸是笑的凑趣：“听说刚才大帅一出门，就碰上了二爷，二爷就跟大帅说：这几日大帅都在惜春轩，其他小嫂子早就吃醋了，让自己来求人情，自己推脱不得，又不想惊了鸳鸯好梦，所以想求大帅常穿的一件衣服，拿回去让各位小嫂子寄托相思……”
婆子说着，看含樱脸色已经有点暗下去，不敢再多啰嗦，忙加快了语速：“谁知道大帅听二爷半真半假的劝诫完，竟然一挥手让二爷自己派人来咱们这儿取衣服，二爷当时就捂着肚子去一边笑了。谁想等大帅走了，二爷就真的派人来了。”
“这二爷，到底算帮哪头啊！”塞雪听顾妈提起过那天在桃林小屋，是百里仲轩及时请来了百里稼轩，才算从梅夫人手里救下含樱，因此这会儿听到他又帮着梅夫人等其他姨娘劝诫百里稼轩，忍不住嘀咕起来。
“人间不如意，十之八九。”含樱也有些怅然若失的一笑，对那婆子道：“你让那小书童跟二爷说，衣服不必拿了，请二爷放心，先回去吧。”
那婆子本来以为含樱听到百里稼轩坚持不走，一定会笑逐颜开赏自己，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答复，不禁有些咂舌，忙行礼后出去传话了。
“姨娘，您是说，二爷是为了劝诫您？”塞雪这次恍然，又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含樱：“他一个爷们，管到自己哥哥院子里了……”
“嬉笑怒骂，看似不成体统，却又知道进退，所以才能一直让大帅爱重啊。”含樱淡淡一笑：“我本来想梦醒的慢一点，也不行……也罢——”她打起精神：“你让厨房今天准备好酒宴，今晚我们就宴请大帅吧。”
☆、为君一舞
夜色初降，云淡风轻，百里稼轩负手自在的走在惜春轩的小径上，看塞雪在前面五步处恭恭敬敬的引路，再看看天上一轮刚刚升过树梢的圆月，脑海里闪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句子，心情一片愉悦。
“你跟着含樱几年了？”
一直低头专心引路的塞雪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百里稼轩浑厚的男中音，脚步一个踉跄，忙稳住神回禀：“回大帅，奴婢服侍姨娘有四年三个月了。”
“含樱……在静园过的好吗？”百里稼轩的声音微微有些不自在。
“姨娘一直关注前线战事，与玉斐少爷也情如母子。”塞雪微微迟疑了一下：“连公子对静园很关照，所以虽然外面烽火连天，但静园还算安泰。”
百里稼轩没再说话。
“姨娘腿脚不便，加之明日十五，预备大帅要宴请府中众位主子，所以就今晚在月季花园中恭候大帅。”塞雪见他听到连昊然的名字后就不说话了，心里有些不安，没话找话又说了一句。
“嗯，”百里稼轩随口应了一声，语调里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