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卿-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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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直温文尔雅的百里稼轩也开始露出了他身为军人作风强硬的一面——她生病在家休养,百里稼轩带了江山总医院的医生直接上门替她看病;大病之后她回到圣德女校上课,希望门禁森严的圣德女校能隔断两人的距离,不想圣德女校的大门对百里稼轩构不成任何屏障,他常常堂而皇之的进入校园,守候在女生上学放学的路上,依旧对她温文有礼,斯文之下却是执着不改的追求。
再后来,先是负责日常教学的嬷嬷、再是教务主任,开始委婉的和她谈话,请她尊重和爱护圣德女中的名誉,要么嫁入名门,要么退学,不要给这所学校带来麻烦。
不愿嫁入宅门之中做妾,她只能选择退学回家。
硬气的父亲,骨子里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傲气,当年给女儿取名含樱,就是因为喜欢樱花绽放时绚烂之极、凋零时决绝离去的烈性。因此在把女儿接回家后,也向自己所在的中学递上辞呈,准备带全家人回苏南老家生活,没想到,就在辞职手续即将办好的时候,一向身体健康的父亲突然晕倒了,被紧急送到医院后,却发现得了一种类似肺结核、但前所未有的怪病。
病来如山倒,几天的时间里,父亲吐血、昏厥,身体瘦了一大圈,母亲云氏做闺女时有父母、哥哥娇养,嫁入文家后被丈夫宠爱,从没有经过大风大雨,夫君突然倒下,她只能和女儿含樱日夜守候,背地无人时痛哭一场,短短时间里,身体也几乎跨了下去。
医生始终找不到对症治疗的药物,舅舅云承恩赶来后,看着病床上病骨支离的妹夫和消瘦憔悴的妹妹,也忍不住抱头大哭。
就在一家人走投无路的时刻,百里稼轩出现了,他首先将父亲文若诚转到曦城最好的江山总医院,然后联系日本、西方的医生给文若诚看病,用先进的医疗仪器,勉强将文若诚的病稳定下来。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样的时机里,百里稼轩却没有对追慕依旧的自己提出任何要求,只是帮她照顾父母,也变着花样劝她吃饭。
记得有一天在医院走廊上,她意外遇到了夏天南的母亲,夏夫人看到她身后帮忙去跑药单的百里家副官,了然一笑,拉着她的手,有些遗憾的道:“文小姐,我那天在圣德见了你就很喜欢,原本奢想能和你结一段缘分的,没想到缘铿一面。”
这时候,她才想起消失许久的夏天南,礼貌的问候一声,夏夫人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愁绪,依旧微笑着开口:“天南性子太毛躁,还不稳重,他父亲送他去国外读书了,希望磨磨他的性子。”
再后来,父亲的病情时反时复,拖到冬天第一场雪的时候,终于在妻子云氏的怀里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临终,他把女儿含樱的手,放到了百里稼轩的手中……
☆、乱姻缘
顾妈一边给含樱梳着头发,一边悄悄打量着镜中眉目如画、显然沉浸在往事中的含樱,她家祖祖辈辈是曦城人,自己和家人又一直在宅门里当差,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当年少帅百里稼轩为了还是一个女学生的文含樱,不惜得罪兄弟、忤逆父母,也要迎娶回来的传闻。
那时候,她们仆妇间闲磕牙的时候也会感叹:这女学生要长的多么妩媚动人,又有什么样的机缘福气,才能让万花丛中过的百里稼轩为之痴迷、一举跃上枝头变凤凰?
闲聊归闲聊,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来到文含樱的身边,看着她在宅斗中筋疲力尽。并且,自己也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仆妇,而是带着另外一个人中龙凤的嘱托,在百里稼轩喜怒难辨的威严之下,尽量守护这个女子……
“好了吗?”一声问询打断了顾妈的思绪,含樱从回忆中走出来,眸光清亮的看着她,顾妈“哦”了一声,忙加快了手中的进度。
高髻凉爽,容易显出女性优美的脖颈,但也容易让人显得高贵不可亲近,顾妈犹豫了一下,从妆盒里挑出一朵碧玺樱花给含樱簪在耳边,那碧玺颜色粉红,每一片都琢的薄薄的,一片一片堆叠出一朵初绽的樱花样式,显得整朵花晶莹剔透,衬得人也更加生动起来。
含樱看了,满意的一笑:“很好。”正说着,看到塞雪喜滋滋的进来,就指着顾妈:“丫头,有时间跟顾妈学学梳头,看顾妈的手多巧。”
塞雪有些放肆的打量含樱,笑着凑趣:“顾妈,梅夫人肯定后悔把你放到我们嬉春轩来!”
顾妈心里一跳,她当时确实是连昊然悄悄使了钱,才被主事们分到嬉春轩的,因为含樱刚刚回来,前途未卜,收钱的主事乐的做个人情。
含樱看她的脸色,淡淡一笑:“官邸里年轻姐妹多的是,我这把年龄了也不想和一帮正当妙龄的姑娘争什么,以后给我梳头不需要多么出彩,得体就好。”
顾妈知道含樱的意思是让自己韬光养晦别招人眼,忙点头:“是,知道了。”
塞雪一边扶着含樱往外走,一边不服气的嘟着嘴:“我看满院的女主子就属您漂亮呢,看着比她们年龄还小呢!”
含樱失笑:“丫头,你怎么不说我比你还小!”
主仆两人带着两个小丫鬟,说说笑笑来到昭阳楼,湘语已经得到消息守在院中,看见她们,满脸带笑的迎上来:“三姨娘来的好早,”她帮忙扶着轮椅,语声里带着歉意:“我们夫人还有些家务没处理完,婆子们正在客厅里听着安排,还请姨娘先到偏厅喝茶,坐着等等。”
含樱点点头:“好,正好我院里也有一些琐事,早点过来,就是想先和梅姐姐商量一下。”
湘语眉头不自觉的一跳:上午湘竹在嬉春轩那么大动静的责罚仆妇,中午接着她自己又被含樱处罚,连名字都被改了,这么大事儿,昭阳楼这边怎么会不知道?梅夫人也是因为这个,才有意让把她放到偏厅,冷落一下。
没想到这位看着冷冷清清、但是脾气不错的三姨娘,一出手倒也是狠的,打了昭阳楼的脸,转眼就能一脸平和的来和梅夫人商量这件事。看一眼含樱淡然的面孔,想到百里稼轩对含樱忽冷忽热的态度,她收起心思,一脸无辜的笑:“好啊,我去悄悄禀报夫人一声,早点忙完,请姨娘过去。”
进了偏厅,她礼数周到的帮着把含樱从轮椅上扶到贵妃榻上,上了茶水点心,才施礼退下。
等她出去,含樱扶着塞雪站起来,走到窗户旁,打量着窗外不远处隐在花树中的两个院子:“不知道哪个是大少爷的院子,玉斐又住在那间屋里?”
“这会儿大少爷和玉斐少爷都在书房念书呢,连云斐少爷从昨天见过外祖父后,也开始进书房启蒙了。”塞雪把自己从凤生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一告诉含樱,含樱叹口气:“进了书房,不是逢年过节,怕是更难见到他们了。”
塞雪欲言又止,脑海里响起凤生的话:“听妈妈们说,这是官邸里的规矩,一来让少爷们专心念书,二来姨娘们毕竟也是半个奴仆,离孩子远点,也能收收心思都放到伺候大帅和夫人身上。”
想到伺候大帅,塞雪脸上不由飞起红云,连忙收起四散的心思,规规矩矩扶着含樱:“您的腿经不得多站,还是坐下歇歇吧。”
“文姐姐真在这儿啊?”一道爽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帘子被小丫鬟撩起来,五姨娘汪嘉惠快步当先走进来,六姨娘林飞仙扶着小丫鬟斯斯文文的进来,掩口嘲笑道:“生怕不知道你们家是军人出身,走路都虎虎生风,比人家快两步。”
“我又没唱过戏,装什么柔弱?”汪嘉惠白她一眼,看含樱已经坐下,就自顾自坐到她对面:“听说今天文姐姐好兴致,当了一次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
“哦?”含樱一笑:“妹妹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怎么不记得我棒打过什么鸳鸯?”
林飞仙用手绢掩口,呵呵笑起来。
汪嘉惠也没想到她矢口否认,怔了一下,声音也冷下来:“上午在圣心医院,不是姐姐一声令下,轰走了去下聘的十一团何团长?”
“哦,妹妹是说这个?”含樱一脸的恍然:“那可算不上什么棒打鸳鸯,这位何团长好像没和女方沟通好,人家姑娘不从,大帅安排陪我去医院的黄副官怕闹出什么事来不好看,才劝何团长离开的。”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练嘴皮子,”汪嘉惠不耐地站起来:“刚才我去嬉春轩,就是准备和你打个招呼——何团长为平叛、为大帅立下累累战功,现在家里还子嗣不旺,他眼界高,我爹爹几次给他做媒他都不收,这次看中这个姑娘,也是缘分,希望你别插手这件事!”
顿了顿,她忽然看着含樱一笑,眼神里毫不掩饰的鄙夷:“只是没想到我们一向大架子的三姨娘这么沉不住气,平常你不都是最晚一个来昭阳楼的吗?怎么大帅刚在梅夫人这边住了一夜,你就巴巴的早早赶来给梅夫人请安了!”
☆、脸色(一)
五姨娘汪嘉惠话音一落,屋里的气氛顿时冷下来,含樱目光凉如冰雪,冷冷的和她对视着,手却不动声色的向后一放,按住身后要发作的塞雪,
五姨娘傲然的一昂头,她出身将门,从小就被父兄捧着,何况在她眼里,含樱本来就不过是一个魅色惑主的妖女,巴不得她发作出来,自己好扑上去踩几脚。
六姨娘林飞仙看看含樱,又看看五姨娘的脸色,忽然扬起手扇扇风,笑吟吟的吩咐身后的丫鬟:“这屋里怎么忽然热起来啦?让小厨房给我上一碗梨汁冰碗子,多加冰糖,我这嗓子也毛毛的不舒服。”
丫鬟也感受到屋里冰冷的气氛,听见她的话如奉纶旨,战战兢兢的答应一声,忙推门出去。
含樱忽然也微微一笑,灿如春花:“塞雪,我也觉得热了,让小丫鬟回去,叫云竹把我之前用的湘妃扇拿出来,送过来给我用。”
“云竹?”五姨娘汪嘉惠眼神闪了闪。
六姨娘林飞仙立刻笑道:“就是梅夫人赏赐嬉春轩的湘竹,你上午回娘家,还不知道湘竹又犯错了,所以,文姐姐给她改了一下名字。”
汪嘉惠愣了一下,再看看六姨娘林飞仙,只见她笑着说话,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到眼睛里。不由也看含樱一眼:“没想到你胆子倒挺大的。”
说着,她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茶,不再理含樱,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含樱也淡淡一笑,知道五姨娘是想等着梅夫人收拾自己,所以才暂时罢手,也就不再提这话茬,等小丫鬟送了扇子了,就接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一会儿工夫,七姨娘谢琳曦、八姨娘朱乐珊都相继过来了,看着前后脚进来的两人,五姨娘汪嘉惠“哧”地一声笑:“一个来的早,就都来得早,梅姐姐看到咱们都这么殷勤,不定多高兴呢!”
八姨娘脸上红了一红,七姨娘谢琳曦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听说几位姐姐都过来了,我只好赶紧收拾一下过来,免得太晚了让姐姐们笑话我不懂规矩。”
正低头喝茶的含樱不禁抬头扫了一眼谢琳曦,自从回来,虽然只和谢琳曦见过几面,但总觉得她变得十分淡然大度,和当初在静园樱花林里见到的那个爱憎分明的女孩子有了很大变化,今天才发现,她只不过收起了之前显露在外的锋芒,变得绵里藏针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先挑明了是汪嘉惠她们殷勤在前,自己才有样学样。
汪嘉惠眉毛一扬,正要回嘴,不知想到什么,看一眼含樱,又平息下来,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几位姨娘都静下来,各自沉默着喝茶的喝茶,吃瓜子的吃瓜子,屋子里只有落地钟滴滴答答的声音。
过了大概两刻钟的功夫,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忽然挑起帘子,湘语进来,给几位姨娘先行了礼,然后笑着开口:“我们夫人忙完了,听说文姨娘有事要禀报,先请文姨娘过去喝茶说话,还请诸位姨娘在这里歇息一下。”
“我们不着急,”五姨娘汪嘉惠把手里的瓜子皮扔到小丫鬟捧的盘子里,拍拍手:“不过还想湘语姑娘告诉梅姐姐,我今天也有事求她。”
“哦,”湘语有些惊讶,随即笑道:“不知道汪姨娘有什么事情?着不着急?”
“不着急,三两天的事儿。”汪嘉惠说着,看着含樱意味深长的一笑。
含樱神色不动,她之前只是觉得那个江心似乎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而且也看不下何团长仗势强娶民女,因此才示意黄副官插了一杠子,但没想到五姨娘汪嘉惠这么护短……
由着塞雪她们扶着坐上轮椅,湘语凑上来,一边帮着推轮椅,一边笑着道:“今天夫人心情挺好的,姨娘有什么事相求,应该都好处理。”
几位姨娘都是耳聪目明的人,本来就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真听到了,却是都摆出一副各忙各的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