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异境三部曲-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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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洁西卡,可是我得去确认你和妈咪会安全,好吗?
小女孩点点头。
吉姆将她拉近。
我爱你,甜心。
我也爱你,爹地。
他站起来,双手捧住他太太的脸。在黑暗中,他看不到她,但可以感觉到她的嘴唇颤抖,眼泪直流。
他说:你们有水、食物和水电筒。他试着开玩笑让气氛轻松一点,甚至还有专用的临时尿桶。
她环抱住他的脖子,将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
不要这么做。
没有第二条路了,你也明白,不是吗?
地下室——
地下室不行,木板太长了,没办法架在门上。他听见对街邻居米勒一家人在房子里受到攻击时垂死挣扎的声音,等到该出来的时候——
你会放我们出来。
我也希整如此。可是如果我不在这里,就用这根铁撬。你要用力才能撬开。
我们应该和其他人待在一起的。
我知道,可是我们没有,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尽人事了。不管你听到卧室传出什么声音,都要待在衣柜里,不准出声。捂住她的耳朵,如果——
不,不要说,我不要听。
如果什么?爹地?
喔,天啊!不要说。
我爱你们。现在我非把门封起来不可了。
不要,爹地!
不要出声,洁西卡。他小声说。
吉姆·透纳吻别太太。
吻别女儿。
然后他将妻女推进他们紫色维多利亚楼房二楼主卧室的衣柜里。
他打开的工具箱已经躺在地板上。
开亮手电筒,从地上一堆他自车棚抱进来的剩料中挑一块两英尺宽、四英尺长的合适木板。这些是去年夏天他盖狗屋时剩下的,谁料得到今天居然派上这种用途。
在后院挥汗工作的温暖下午……
米勒太太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不——不——不——不——不——不——不!噢,天——————啊!
洁西卡在衣柜里哭泣,葛瑞丝挣扎着想安抚她。
吉姆抓起铁锤。他先把钉子敲进木板两端。用螺丝钉会更好,可是时间不够了。他擧起松树木板架在衣柜的框架上,将钉子一个一个敲进去。
他的思绪转个不停。
他在脑袋里一次又一次播放警长说过的话,可是心里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可能全人类就剩这么几百个人?
当他在框架上钉完四片木板时,对街的米勒家已经变得安安静静。
他扔下铁锤,用袖子擦擦额头。
汗珠一滴滴落下。
他单膝跪地,将嘴对着衣柜的门缝。
洁西卡?葛瑞丝?
我听到了。他太太说。
我已经钉好了。吉姆说,现在我必须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一定要小心。
他把手放在门上。
我非常非常爱你们两个。
她说了句什么,可是他听不清楚。太封闭、太微弱、夹杂了太多的眼泪。
他站起来,抓着手电筒和工具箱里最靠近他的防御武器——铁锤。
走到卧室房门,他按下锁,轻轻拉上。
走廊很黑。
过去的半小时里空气中充满了各式的尖叫、哀嚎,一下子变得这么安静,反而让他觉得怪怪的。仿佛不是真的。
你要藏在哪里?
你要怎么做才能活下来?
他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他想打开手电筒,可是又害怕灯光会吸引不必要的注意力。
他用一只手摸着扶手,慢慢走下嘎吱作响的楼梯。客厅里一片漆黑。吉姆走向前门。他压下门的锁钮,可是心里明白这应该是一点用也没有。就他刚才看到的,这些怪物根本是直接撞破窗户跳进来的。
待在屋里?
离开屋子?
他听到大门的另一边传来刮东西的刺耳声音。
他将眼睛贴上窥视孔。
没有一盏路灯是亮的,不过借着天上微弱的星光,他却还能看到外面,隐约可以见到柏油路、矮栅栏和停在路边的汽车的轮廓。
三只这种——怪物——正走在铺在栅栏和前门之间的石板小径上。
之前,他从二楼窗户瞄到它们的身影,可是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它们。
它们的体型都还不及他高大,但是肌肉却发达得不得了。
它们看起来——
像人类的灵魂陷在怪物的外形里。
该是手指的部分长着长长的爪子,牙齿又利又尖,专门用来撕咬猎物,不断舞动的手臂在比例上似乎显得过长,甚至比它们的腿都要长。
他用气音自言自语,像在祷告似地说:你们是什么天杀的怪物?
它们走上前廊。
恐惧瞬间盈满他的五脏六腑。
他从大门后退,再一次在黑暗中移动,穿过沙发和咖啡桌之间的缝隙,进入厨房。星光从水槽上的窗户透进来,反射在亚麻布地板上,刚好给了他足够的光线前进。
吉姆将铁锤放在流理台上,把后门的钥匙从门框旁的铁钉上取下来。
在他试着将钥匙插进去时,听到大门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
门板破裂,门锁激烈摇晃的声音。
他转动钥匙,锁钮弹开。
猛力拉开后门,前门正好在同一时间被撞开。
那群怪物进门后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将会是通往他妻女躲着的卧室衣柜的二楼楼梯。
吉姆往后倒退几步,回到厨房,大声说:喂!你们?看这边!
震耳欲聋的嗥叫呐喊一时之间充斥屋内。
他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听到它们冲向他,撞翻了全部的桌子、椅子。
他箭一般地穿过厨房,用力拉上后门,一步跃下他家后院油亮完美的绿草地。
经过狗屋。
跑向栅栏。
他身后的玻璃破裂。
他在通往巷道的栅栏小门前转头看,其中一只趁着其他两只在撞门时,从厨房窗户爬出来。
他拉开木门上的铁扣,急忙穿过小门,往小巷飞奔,
伊森
伊森终于进到地下道入口时,畸人的嗥叫声离他们已经不到一个街区。他抓住活板门内侧的把手,用力将它拉过头顶盖上。
隧道里充满一百个人说话的回音,大到足以掩盖外头畸人的叫声。
他仔细检查活板门,可是看不到这侧有任何的锁,找不到确切隔离外界的方法。
伊森爬下梯子,往下二十五根横杆后,踏上被十几支火把照亮的地面。
六英尺长、六英尺宽的电线用地下管道由水泥建成,处处可见树根、树藤和两千年岁月破坏的痕迹。它穿过小镇下方,从墓园旁经过,是二十一世纪松林镇留下的最后遗迹。
感觉很冷、很湿、很古老。
每个人都贴着墙站,像小学生排队要去参加什么可怕的演习。紧张、期待、颤抖。有些人惊恐地睁大眼睛。有些人面无表情,仿佛还在否认正在发生的惨剧。
伊森往前小跑步到凯特身边。
全部的人都下来了吗?她问。
对。带路吧!赫克特和我会走在最后压阵。
他一边往队伍的尾端走,一边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安静。
当他经过他太太和儿子身边时,他和泰瑞莎四目相对,眨了眨眼,在匆忙间伸手捏捏她的手。
在他还快走到队伍尾端时,人们开始往前走。
他将最后一个拿火把的人拉出队伍。是那个周末时在啤酒花园当酒保的女孩。他忘了她的姓,但记得她叫玛姬。
你要我怎么做?她问。
她很年轻,显然非常害怕。
伊森说:拿好火把。你叫玛姬,对不对?
是的。
我是伊森。
我知道。
我们走吧!
人群移动的速度很慢,慢到伊森、赫克特和玛姬倒退走都不用担心会跌倒。火把的光在破碎的水泥墙上跳跃,勾勒出身后四十来尺长的隧道。墙边有光,但中央却是一团令人不安的漆黑。
踩入水里的脚步声,偶尔有人简短地说几句话,其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他们一边走,伊森一边留意着泰瑞莎和班恩。虽然和妻儿相距不过四十英尺,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愿意和他们有任何距离。
他们来到叉路。
玛姬的火把照耀着交叉的隧道。
有半秒的时间,伊森觉得他听到黑暗中有尖叫的回音,但很快地被他们这伙人的声音盖过。
我们还好吧?玛姬问。
她的声音在发抖。
是的。伊森说,我们很快就会到达安全的地方了。
我好冷。
她为狂欢会做的打扮是比基尼,外罩一件雨衣,配上毛皮滚边的长靴。
伊森说:我们进去之后,就会升起温暖的炉火。
我好害怕。
你表现得很棒,玛姬。
又经过两个叉路后,他们右转走进一条新隧道。
在他们走过一个往黑暗延伸的旧铁梯时,伊森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声音?赫克特问。
伊森看着玛姬。火把借我一下。
为什么?
他抓过火把,将手上的散弹枪交给她。
然后他一只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抓住铁梯往上爬。
爬了十阶之后,赫克特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
伊森,我不想抱怨,可是我们在下面什么屁都看不到。
我很快就会下来。
你在做什么?玛姬大喊。她的声音哽咽,可是伊森仍然继续往上爬,直到他撞上活板门。他爬到铁梯的最顶端,用火把照亮门板,火光温暖了他的脸庞。
玛姬和赫克特还在下面呼唤他。
和隧道里的漆黑相较,星光下的小镇简直亮如白昼。
他会爬上铁梯是因为他听到尖叫声。
人类的尖叫。
然而,他的脑袋却不知道该对看到的景象做出什么反应。
看到人们在宛如《周六晚邮报》(TheSaturdayEveningPost)封面上的美丽街道狂奔,后头是成群结队的半透明灰白怪物,有些直立上身,有些则饿狼般的四肢并用,恶狠狠地追逐,要如何接受这样的景象?
于是,你只能片断片断地截取,收进脑子里。
一连串无法忘记的画面。
最靠近他的屋子里的人在畸人打破前门玻璃时尖叫。
三只畸人追着一个狂欢会的义警。他最后决定停下来转身面对它们,却太早攻击,弯刀从领头的畸人的鼻子前两寸挥过,后头的两只畸人便一跃而上,将他扑倒在地。
三十英尺外,一只畸人将被它黑爪子压在地上的男人的肠子拉出来,用另一边的长爪捧到嘴边大嚼。可怜的男人断断续续地发出悲惨绝望的最后哀嚎。
在大街中央,一只体型硕大的畸人压在梅根,费雪身上侵犯她,而她只能无助地用拳头捶打它光滑的头颅,徒劳无功地试着想挖出它的眼睛。
大街上散布着十多具尸体。大多数只是动也不动地躺在自己的血泊中。两个人仍在试着爬行,哭喊救命。还有三个人则活生生成了畸人的大餐。
简直像一场可怕的鬼抓人游戏,所有人漫无目标地乱跑。伊森心里有股冲动,很想跳出去外头救人。救一个人。一个人就好。只杀一只怪物就好。
可是一跳出去,他就必死无疑。
他的散弹枪甚至不在手上。
这一组人,四分之一的松林镇民,在他们还没到达活板门之前,就不幸惨遭畸人的攻击。
除了几把弯刀之外,他们没有别的武器。然而即使他们每人都有一把枪,结果就会不一样吗?如果畸人发现伊森他们所在的地道,他这一组人的命运就会比较好吗?
令人恐惧的想法。
想想你的妻儿。
他们现在就在你的正下方。
他们需要你。
他们需要活着的你。
伊森!玛姬大喊,快下来!
地面上,一个男人飞快跑过,伊森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跑得这么快。他知道只有死亡将至的骇人时刻,才能逼迫一个人跑出这种速度。
在后头追的畸人四肢着地,很快将距离愈拉愈近。那人回头看时,伊森认出他是镇上唯一的牙医吉姆,透纳。
突然间窜出另一只畸人,用尽全力撞向吉姆。撞击力道之大,让吉姆的脖子当场折断。
伊森心里立刻浮现一个无法闪避的问题——要是他不揭发真相呢?要是他就让大家杀了凯特和哈洛,让小镇继续如常生活呢?这些人现在就不会死了。
伊森小心方霞活板门,开始往下爬。
被留在黑暗中的玛姬已经开始歇斯底里,赫克特正努力安慰她。
伊森回到隧道,拿火把换回散弹枪,然后说:走吧!
他们很快地往前走,其他人部已经不见踪影。
上面出了什么事?玛姬问。
伊森说:其中一组人来不及进入地底隧道。
赫克特说:我们得去帮他们。
没有办法可以帮他们。
那是什么意思?玛姬问。
伊森瞄到远方有个火把的光闪了一下,连忙加快脚步。
他说:我们必须将注意力集中在让自己这组人安全抵达避难处。就这样。
有人死吗?玛姬问。
有。
多少人?
我相信到他们到最后应该会全数罹难。
李察逊夫妻
鲍伯·李察逊坐进他一九八二年的奥斯摩比CutlassCiera汽车的驾驶座,发动引擎。他的太太芭芭拉慌张地坐进他身旁的副驾驶座。
我们这么做实在太蠢了。她说。
他推动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