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之鸟与炼狱之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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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能委托我什么事情呢?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的委托我估计用膝盖都能想到,反正最近除了鱼住那边的事情以外基本上挺闲的,就当作是消磨时间应付一下好了。
“你是家里的宠物丢了吗,还是被什么人骚扰了?”
“我想请你帮我找出来。”
“找什么?”
“——我,真正的我。”
“咦——啊,喂,慢着!”
还没等我好好地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冬子已转过了身。
“——时坂先生,后会有期。”话音刚落,冬子如同一阵风般离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请你把我找出来——少女留下那样的话语以后便消失了。
总不见得是要我陪她捉迷藏吧?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让人搞不懂啊。嘛,毕竟我和她们之间还是有代沟的。
时间也不早了,再怎么琢磨她留下的那句话也没用,我决定回家去睡个觉。
回到位于杉并区善福寺的家,我意外地发现玄关里放着一堆从未见过的鞋子。走进起居室,沙发上坐着一位素未谋面的男人。
他大约五十岁上下,气质沉稳,看上去绝非强盗窃贼之流。再怎么说,就算是小紫,也不可能会对闯入者递上咖啡吧。
“啊啊——失礼了,你就是时坂玲人先生对吧。鄙人佐伯,目前担任樱羽女子学院的教导主任一职。”男子起身向我致意。
小紫就读的学校?为什么那里的教导主任会找到我家里来?
“难道说,小紫她出了什么问题吗?”身为兄长,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才不是啦,哥哥。”我那年仅十四岁的妹妹——时坂紫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在她还未懂事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就不幸遇到空难去世了。所以,小紫年纪轻轻就承担了家里的全部家务,是个性格温顺,非常可靠的大和抚子。要是没了她,只怕我的生活会是一团糟。这样的她,应该不可能在学校里出什么问题才对。
“哈哈哈……时坂同学相当优秀呢,在社团活动中也将部员们凝聚得很好。”
就是,我为自己能有这样的妹妹感到自豪还来不及,怎么可以怀疑她在学校里的表现呢?那么,佐伯造访我家的目的是?
“佐伯老师好像是有工作要委托给哥哥。”还是小紫解开了我的疑惑。
“……委托?”估计他知道我是干哪一行的吧。
“是的,我听闻时坂同学的兄长从事侦探行业。如果真是那样,务必请您——”
佐伯的眼神里写满严肃,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我。
虽然现在已经接受了鱼住的委托(冬子的暂且不论),但我还是决定姑且先听听他怎么说。如果是简单的委托,可能我给个建议就行了。如果是比较棘手的话,让他去找在上野的高城也可以。
于是我示意站着的佐伯就坐,然后问道:“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嗯,是关于鄙校樱羽女子学院的事。自从今年以来,有两名学生相继失踪了——”
“失踪——?”我的心情突然不安起来。
“之前在一月中旬,一位名叫西园唯的学生下落不明。然后是两周以前,一位名叫今邑遥的学生也失踪了。”佐伯开始跟我说明情况。
“报警了吗?”
“当然报警了,但却完全没有任何进展,因此我才来拜托您。”
恐怕警察也很为难吧。毕竟下落不明的成因实在太多了,失踪,诱拐,自杀,他杀,事故——而不管哪一个,如果没有目击者,就很难收集情报。
“可是,为什么失踪了那么久,才来拜托我呢?”
“非常抱歉,这实在是羞于启齿,鄙校过分拘泥于声誉,直到第二名同学今邑遥失踪之前,我们都没有公开采取任何行动。”由于内疚,佐伯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忍不住要问他,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名声难道就比学生的性命更加重要吗?看来,旧时代的思想余毒,时至今日还残留在不少人的脑子里。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也很难过吧。
“您不用向我道歉,就算是要道歉,也应该向失踪学生的家人道歉才对。”
“……嗯,我明白的……”
先别管这个了。让我尤为在意的是,两名失踪的学生,该不会就是——
我面向佐伯,神情凝重。
“现在,我正受理一桩杀人案件。在案件中,我们发现了两具身份不明的少女遗体。虽然目前还尚未判明,不过——”
止住激动得想要站起身来的佐伯,我摇了摇头。
“也不能排除那个的可能性。佐伯老师,您的委托我的接受了。”
这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如果委托内容基本一致的话,调查起来也很方便。更重要的是,小紫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
即使是面对人的生死这种敏感问题,我也依旧会冷静地考虑该如何行动,真不知道该说是优点好还是缺点好。
“十分感谢您的好意。对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佐伯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下来。
“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为了避免出现更多的受害者,我想请您莅临学院内部进行调查。”
“……嗯”我不大懂他的意思。
“为了不让学生们怀疑,我想请您以临时讲师的身份潜入鄙校。”
哈啊?临时讲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佐伯见我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便又补充道:
“据说时坂先生在世界史方面造诣颇深,所以我想请您以世界史讲师的身份,在校内开展隐秘的调查行动。”
这个,有些困难吧。我很想回绝他的请求。
目前出现了两名失踪的学生——哪怕和我所追查的事件有关联,但如果我的行动被限制在了某个地方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我其他方面的调查。
更别提我这个人从来没有执过教鞭,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么多女中学生了。
“哥哥,我也拜托您。”
当我正在权衡的时候,小紫从旁插上一句。
“别担心,小紫,我并没有说要拒绝呢。”既然连小紫都如此恳切地拜托我了,我决定看在自己妹妹的份上,答应佐伯的聘请。
我转向佐伯。“贵校的教师中,有没有能掌握女学生的行动和心理的人?”
“保健老师可以吗?”
“嗯,可以了。我可能会有不少事情要向她打听,所以能请您向她透露我的工作吗?”
“也就是说,您的工作要对其他教师保密是吗?”佐伯读出了我的弦外之音。
“是的,您能理解得这么快真是帮大忙了,我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我明白了,那么——”
“还有要说明的一点就是,由于我目前还有其他任务在身,无法做到全勤,但我想我会尽我所能来帮助您的。”
“嗯,当然。那么就请您以特聘讲师的身份赴鄙校就任了。”
“好的。”我起身和佐伯握手,然后送他离开。
看来,这阵子要更忙了。我原本还计划着去温泉街休个假什么的,现在一切只能泡汤了。
吃过晚饭,我乘末班电车回到位于新宿的事务所里。
在樱羽女子学院的调查定于从三月八日开始。今天是三月五日,距离那天还有几天的时间。到任之前,我打算先把一些能解决的事情解决掉。比如说,明天我得去高田马场了解司法解剖的结果。
出于个人原因,我非常不愿意去那鬼地方,不过这是工作,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睡觉之前,我点燃一根烟,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
首先,鱼住认为井之头公园的分尸案和多磨陵园的命案毫无关联,因为二者的手法完全不同。照目前所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说这是连续命案也确实太牵强了,自然不能因此而缩小搜查范围。
可是这两个案子之间,真的毫无关联吗?
比起多磨陵园,井之头公园的案子就稍微简单一些了。双手双脚,还有头部,都是相对比较容易搬运的部位,可以理解为是犯人在实施犯罪以后,在处理遗体的过程中将其切断,随后将之丢弃。恐怕剩下的躯干,也已经被抛弃在某个地方了吧。而分开抛弃的话,也确实增大了搜索和身份辨识的难度。
如果无法辨识身份的话,也就无法从被害人的人际关系下手,进而逐步确定嫌疑人了。
犯人在进行着猎奇的犯罪的同时,却还保持着高度的冷静和智慧。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我只想到了两个人,那就是上月由良和六识命。这就更让我怀疑,如今的两起命案都是六识命所为。
从路程上看,这并不是不可能。两个现场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五公里。如果命案真的是同一人所为的话,那这两个地方都应该在他的行动范围内。
另外,他也不可能一个人搬着尸体到处乱跑吧。这么说来,犯人一定是有车的人,那么区区五公里就更是不在话下了。陵园半夜的那几辆车也越发可疑了。
不过这也不能说是缩小了嫌疑人的范围,毕竟现在满大街都是暴发户,拥有私家车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算了,这个先撇到一边吧。
另一件事情——在公园里邂逅的那位不可思议的少女。
去找到她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我认知——是心理学上的什么东西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就没我出场的机会了,她应该去找些资深的学者或医生谈谈。
在她那个年纪的话,也许就是会这样胡思乱想的。这很正常。
可如果是我自己说出了这句话,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多半是觉得,此时此地的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自己吧;对当前的自己怀有不满,认为在这世上的其他地方会有一个幸福的,真正的自己吧。
可是这个名为朽木冬子的女生,乍看之下并不似抱有很深的抑郁。不过我和她并没有深入地交谈过,所以她实际的想法我也不得而知。
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呢?
在那如同猫一般的少女心底。
不好,这样下去,我不就等于是接受了她的委托吗?
还是乖乖去睡觉吧。
于是我关上灯,躺上沙发裹起毯子。
意识渐渐地被周围的黑暗和寒冷所笼罩,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六年前辞世的恋人的身影。
始终还是无法忘怀。
第二歌。猎奇之果
——昏暗的灯光,惨白的墙壁,空荡荡的房间。
少女抱着膝盖,静静蹲坐在潮湿的地面上。
广播里乍然传来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撕裂这个死寂的空间。
“昭和15年6月6日,实验编号212。A组人员,现在对实验体7号进行第13次精神类药物注射。”
无情的宣告,最终传入少女的耳中。
少女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并未抬起头。尽管刚才提到的实验体7号,指的就是她。
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众身着白衣面戴口罩的成年人鱼贯而入。他们在房间里架设起各种如同箱子般的实验仪器,其中一人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注射器和药剂,熟练地进行各项准备工作。
少女不作任何反抗,任凭来人揪起自己的身体,用麻绳绑在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木椅上,再接上各种仪器的检测装置。
实验员用橡皮筋捆住少女的手腕,然后重重地拍打她那布满针孔的手背。确认了静脉的位置以后,他拿起注射器,精准地扎进少女的血管。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喉咙里迸发出来,那仿佛是发自灵魂的哀嚎声,回荡于冷漠的房间——这并非由于针刺的疼痛,而是药物的反应。
少女全身上下剧烈起伏,几乎就要挣脱一切禁锢。但她的身体早已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无论她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
“心跳每分钟突破130次;体温升高至40摄氏度;脑电波图像剧烈起伏,实验体情绪极度不稳定。体征指标数据记录完毕后,进行第14次注射。”另一名实验员不带任何感情地向同伴们作出指示。
之前的那名实验员重新准备了注射器。冰冷的针头,在阴暗的房间里闪过一缕寒光——
“——住手!放开那个孩子!”
突如其来的一声呐喊,不由得令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虐待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冲进房间里的是一名年轻女子,俊俏的脸上满是怒容。
“快住手,无关人员请立刻离开!”全然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年轻女子径直走向椅子上仍在挣扎的少女,想要解开她身上的绳索。一名实验员从侧面抓住了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拉开,但她死死地拽着椅子的一角,就是不愿意放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胆敢阻挠组织的实验?你就不怕上军事法庭吗?!”实验员发出连声的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