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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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花厅的粉墙上,凿出一个圆圆的宝瓶门,门外沿,守着一个彪形大汉,此人满脸风霜,两鬓斑白,短髯落腮,虎背熊腰。看着比奥尼尔还要威猛高大,但眼中却时常会显出顽童一般的神采,嘴里甚至还嚼着几朵?莉花瓣,可见心智还不是很成熟。他,就是郑芝豹。
有了单向玻璃窗,有了保镖郑芝豹,试问,谁敢前来窃听?因此花厅内的会谈之声,还挺响。
“文灿兄,你入京在即,我今日便替你寻了一个物件,送与兄长。”
说完,郑芝龙一努嘴,一旁的郑鸿奎立刻双手奉上一个长匣。熊文灿乐呵呵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嗬:八仙拜寿纹象牙笏,厚一寸一,宽二寸二,长达一尺三寸三,这,这根本就是一整根儿象牙雕出来的呀!
熊文灿连忙高拱手笑纳,
“哎呀,如此佳物,真是有劳贤弟了!”
“哈哈,那里,那里,象牙虽贵,却也易得。倒是郑、熊两家的情分,才真是难得啊!”
说的时候,郑芝龙还探身,很是亲热地拍了拍熊文灿座椅上地扶手。
“对对对,这世间宝物,怎比得咱们两家的渊源,只是,福松刚刚得了细柳郎的名头,我那个侄女,怕是配不上福松了呢!”
“唉,这说地那里话,别说福松只是细柳郎,就是冠军郎、状元郎,他也要听我这个当爹的,又有鸿奎做保,我看他敢说个不字。再说了。您熊少卿是什么人?是我郑家的大恩人,又即将入京供职,这样的身份,是福松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嘛!”
“哈哈,好好好,那咱们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等福松回来,寻个吉日,就把这门亲事给办了吧!”
“如此甚好!”
郑森,字福松,也就是郑成功。是去年地武举细柳郎,这个时候,正在京师五军营里熟悉情况,过两天会回家一趟,然后再返回京师,正式走马上任。
将两家亲事说完,郑芝龙他们也就转入了正题。
“文灿兄,依你所见,皇上不点森儿为冠军郎,是不是同当年的吴三桂一样。有意为之?”
“嗯,这个嘛!”
熊文灿究竟文人。很多话不会痛快说出来,这么多年,郑芝龙兄弟俩也都习惯了,所以见熊文灿不说话,也没当回事,由郑鸿逵一拱手,接过话头。
“呃,当年吴三桂弓马娴熟,力负千钧,且有军功在身。原本就应该是冠军郎的,偏偏皇上要看看,谁能在关老爷面前耍得动大刀!为了这事儿,梁阁老还逆?退场。
“如今北边传来的消息也说了。森儿本来也是顺位第一的,对战时,那个周金汤还被森儿。以一记靠山摔给撞下了马,却不知怎地,洪承畴居然跟皇上说什么,马术章程中,没有允许用肩膀的规矩,他娘了个腿儿的!
“不过现在想来,倒还真是玄妙啊,文灿兄!难道是皇上如同不放心辽东吴家一样,也不放心我郑家了吗?”
“哎,为臣子者,切不可妄测主上,鸿逵啊,还有飞黄贤弟,这可是本份啊。至于你说的这事儿嘛,唉!当今圣上,性子是很宽厚的,治国也有明君之风。就是有时候做事情显得太落痕迹,当年吴三桂,如今是咱们福松。这样一来,等于在天下人面前,公开承认了戒心啊!”
熊文灿说完这段话,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皇上,于是赶紧低头品茶。郑芝龙和郑鸿奎忧心忡忡的对视一眼之后,仍然由郑鸿逵开口。
“文灿兄,如今吴三桂功过相抵,毛文龙解甲归田,曹文诏乡里恭敬,左良玉自卸兵权。这大明军门,就只剩下我郑家一门独大了,皇上虽说不好杀人,可就如兄长所言,皇上此行,太落痕迹,万一被小人所用,我郑家可就难保富贵了。文灿兄,您可一定要再救我郑家一次!”
其实说心里话,对于早先敲定地,侄女同郑成功的婚事,熊文灿临进书房前的打算,还真是想干脆搅和黄了算了,省的将来跟着吃瓜落儿。
首先,郑成功其实是有结发妻子的,郑成功的母亲是日本人,所以,郑成功小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有一个日本女孩子在身边了。很类似童养媳的样子。当然,现在的时代特点,外番的女子,其地位和身份,是比不得中国女子地。又原本是郑芝龙托郑鸿奎作的保,所以熊文灿最初听到后,觉得这事儿挺好。但是,
因为郑成功去年没当上冠军郎,各方面地谣言和猜测,立刻甚嚣尘上,以熊文灿的政治精明度,立刻觉得这门亲事有问题了。皇上如果再对门阀联姻产生方案,就大大不妙喽!
不过在刚才聊天的过程中,熊文灿脑海中,电光乱闪,馊主意、鬼主意、好主意,唰唰唰地往外蹦,他又忽然改主意了。
“二位贤弟,你等莫要着急,我刚才说过了,圣上性子宽厚,断不会行杀伐独断的心思。这点你等放心就是。只不过,先有钱谦益,后有温体仁,今日又有个洪承畴。这三个人
就是投机弄巧的奸佞,是以这些年的国策,已经出现条脉络,飞黄啊,你可知是什么吗?”
“文灿兄,您老知道我是粗人,您就明说吧!”
“好,你想想,辽东吴、祖两家,势力盘根错节,于是,朝廷便将袁崇焕、毛文龙安排在辽东,这样,以袁崇焕督导,以毛文龙挟制。而袁崇焕属文官,有监察御史来监管。毛文龙呢?自然是山东卢象升,还有你们的福海水师来监控。
“咱们再看看东南这边,六家皇商中,有四家在这里经营,南京又主财政。必然要关注东南。再加上镇海,还有在下,这就是三方共管。目的,也是要监测你们郑家啊!
“再说南洋,田家,举族迁往南洋,有着皇商与皇亲的双重身份,却偏偏要安排一个康六彪。为了牵制康六彪,又提拔了一个田笑天,而所有东南这边。包括你我众人在内,又主要是为了防范希亚娜、范西礼等人。
“你看看,如此九连环样子地军政安排,足以表明,钱谦益、温体仁这两个混蛋地心机,该有多险恶了吧?”
“哼!钱谦益自命大儒,却曾经受贿科考,先与希亚娜搞出个孽种,如今又把柳如是娶进门,他根本就是个伪君子。温体仁更是浊乱朝政。洪承畴又结网山陕。唉,可叹吾皇如此圣仁君主。竟然被小人蒙蔽!”
无论郑芝龙还是熊文灿,都不敢也不愿意指责皇上的,所以,大家都习惯性的,把黑锅推在了‘奸臣’身上。至于政治九连环地问题,他们如果不是因为利害关己,其实还要叹一声‘漂亮’的。
因为不论谁当头儿,当什么头儿,这样互相牵制的政治架构,都是必要需要以及重要地手段。所以。听大熊分析完大势,喝茶润嗓子的机会,郑芝龙跟着发了点感慨。随后听熊文灿继续说下去。
“现在,袁崇焕倒了。但吴三桂也丢了到手的辽国公。东海、北山一带,又林立新藩,再加上毛承禄的三江口。新地辽东形势已经形成。以陆继盛牵制吴三桂,以祖大寿威慑毛承禄,新东江和新辽东,又要同时监测科尔沁、凤翔道、小南清。
“东海,毛文龙已经半退休了,孔有德等人,恢复祖姓专搞商队,金州刘氏五兄弟也基本如此。依据我的判断,卢象升一定入京。这样的话,山东、东海一带的旧人,将专注商事。而山东文武新人,刘之纶、刘良佐、刘泽清等人,一定会担负起监测镇海的职责。
“南洋,康六彪雄心已泯,范西礼、冯香子、希亚娜等‘南洋六帆’虽成气候,但力量尚不足以对抗大明,现在又奇奇怪怪的,拉着田笑天一起,去打什么非洲?田笑天虽说势头正盛,但他们八个人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反叛。外戚、外藩,富贵加身可以,鼓噪而反,则势难成行。再加上海港西迁,军政财三方各安其事,已经可以远看百年而无虑了。
“现在唯独咱们福建及两广三省未动分毫,飞黄啊!我熊文灿虽说本事不济,但若皇上能许我入京供职,自然当仁不让。唯独我这一走,两位贤弟,可要想好万全的退路才是。
“皇上其实很反感谣言的,但为什么关于福松仅中细柳郎的谣言,却越来越多?皇上不制止地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在等着咱们率先表态呢!”
呼,好一个百变机敏的熊文灿,好一个冰雪聪明地熊文灿。说完这一大段之后,很有闲心的拿起象牙笏,捋着胡须欣赏起来。郑芝龙和郑鸿奎默默用眼神交流之后,最后由郑芝龙以当家人的身份,再次开口。
“文灿兄,哪既然如此,我,我便学毛文龙?”
“呵呵,那倒不用,文灿这边有一条妙计,要说与你听呢!”
“那好,好,还请兄长快快讲来。”
郑芝龙对自己的形象,其实是很注重的,叫他像毛文龙那样的豁出去,他还真是磨不开这个面子,听到有其他的途径来达到毛文龙的效果,能不高兴嘛。熊文灿放下大象牙,先是冷笑一声。
“哼!亏他毛文龙还是进士出身,竟然想出这般下作的手段出来。不过依我所见,定是卢象升不肯替他周旋,才逼迫他出此下策的。但你我兄弟,自然要比他们高明。且听我慢慢道来…。”
杨制、卢法,大家都清楚了,现在熊文灿地方法,便简称‘熊策’吧:
大明八千里海防,自开国起,便修建军港,素有沿海八大卫之说。现如今,熊文灿便邀请郑芝龙,要联名上奏朝廷,在福建及两广等地,筹建十八海港。这些海港的功能,则较之前的海防卫所,功能增加了许多,即可以仍称海卫。也可以称海关。海事银,也不再由福海舰队收取。
这就等于将‘进出口关税’的征收权,彻底上交国家。
海关筹建地银子,分四个来源:内帑、户部、皇商、福海,国家之外地民间资本,以‘助国捐建’的名义募集。
福海舰队地大小战船,分散到各地海卫去,等于将制海军权,也交到国家那里。虽说国家一定会继续委派郑家的人,担任各个海卫的总兵。但这一来一往。上下级的差别也就更加明确了。
这样的行为,国家当然愿意,那么福海这边,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恩许郑家,仿效镇海,组建福海商队,今后大部分的郑家族人,将专心经营海运船务了。
再有,郑芝龙,将海事银的收取权力。舰队地军权,都大大方方的送还国家。国家总不好意思不表示表示吧。
因此。熊文灿与郑芝龙联名疏请,将‘海关’作为一个独立部门,彻底独立出来。官衔从三品,府衙在北京,行署在南京。这么操作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国家在高兴之余,把海关第一任关长,赐予郑芝龙担任。
同时众多的军港总兵职位,也可以顺势安排一下郑芝龙手下的老兄弟、老部下。功名,官爵。皇上恩典,这才是这个时代最大的追求。
2。第一条说的再漂亮,别人也会说这是郑家在力求自保。万一皇上觉得挂不住脸儿,来一句‘弄机取巧。置朕不仁不义之名’,得,大家全歪泥。所以。熊文灿他们必须再提出一条新法案出来。不,是三条新法案:国家银行、开设邮政,客栈专营。
银行这个名字,是皇上创造的,取意‘银钞双行’,现在还归户部管辖。熊文灿他们自然不敢乱改,只是拍马屁一般,在银行前面增加了‘国家’二字,也就正式独立,成为专属机构了。
现在的银行业,还很不完善,所有地银票,都必须在背面进行两次以上的背书后,才可以从
钞司那里兑换现银。背书各方:出票人、持票人、有时候还需要天子行宝。
自从马世奇递交了防伪纸币地技术之后,银行业,其实已经诞生,只不过其过程,却漫长了一些,用了整整三年多的时间,才在官僚、地主、皇亲、国戚这样的上流社会中流行开来。
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的银行业,在最初的诞生阶段,都走的是上层路线。
法国是依靠贵族的特权,以支票形式进行流通。中国也是如此,真正需要纸币的,往往是皇商。所以,目前的中国纸币,其实等同于限额支票。
但兑换时的多次背书,就非常具有中国特色,也很有效率。至于法国那边地方式,则纯粹是强行给付,普通民众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好在黑暗时代的法国人,很讲究骑士风度,否则,呵呵。
而且现在的银行业,是不给利息,反而要扣费滴!这样的操作模式,其实是东西方共有地。即便到了后世,都算不上骇人听闻,更何况现在了。坚决不付利息,坚决要要收取费用,这是大原则,大宗旨。费用标准是:存钱时,每笔金额如果少于或等于10万两,收0。5%;超过这个范围则固定收取1%;取钱时不用给付,并且没有时间限制,随便存多久都行。
这个方法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时,却需要非常精密的计算。而依据现在的大明官场习俗,越精密地计算,就越容易贪污,如何避免肥肉都被户部一家吃光,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