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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和离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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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霖心知出了大事,应一声,急匆匆的跑了。

    太子暴毙!

    赵兰修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

    皇上病重,太子又薨了,朝堂形势正是诡谲多变,风起云涌的时候,所以,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吕步青说的很对,周王的机会来了。

    可是,这并不是一个稳当的机会,这个机会充满了危险,充满了诱惑,稍有不慎,只怕就要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为周王并不是皇上看重的皇子,甚至于,因为母亲失宠的关系,周王被皇上厌恶,很早就被遣到宫外的王府独居。周王性子又宽厚,并没有争夺皇位的想法,一心一意只愿当个王爷,所以对于宫内的形势,可说也不刻意关注。

    这次太子去世,只怕周王第一时间都不会晓得。

    然而,他的竞争对手却未必会放过他。

    周王还有两个弟弟,他们都要比他来得野心勃勃,也不会放弃任何的机会来除掉他。

    大明朝的皇位继承,乃是按照皇子们的长幼排序,除非长兄德行有亏,才有可能会考虑次子。

    现在没有了太子,周王作为次长子,是最有可能上位的,尽管皇上并不喜欢他,可这并不代表,周王就被排除了。

    所以,他刚才送去的信,是通知周王这个消息,并且请周王在此刻不要接见任何一名官员,不要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举动。

    在见到太阳之前,有时候就必须把自己深深的埋在泥土里。

    这是保护自己的方式,也是为将来崛起而做出的牺牲。

    他自认为没有看错周王。

    尽管周王没有得到皇上的喜爱,可是他为人宽厚,热爱学习,虚怀若谷,假使有一日,皇上肯把目光投向他,他势必会绽放出耀眼的一面。

    等到那一日,他就是皇上最好的选择!

    赵兰修站起来,目光好似穿透了黑夜。

    这个将来,是他施展人生抱负的开始,也是他可以许下承诺的能力之一。

    他挺起胸膛,沉稳的走出了衙门。

    就在朝堂陷入失去太子的悲伤之中,沈月华等人却在爬上爬下的搭建青狮的模型。

    这里仿若隔绝世事,虽然离京城并不远,可他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这青狮最精彩的地方当在头部,俗话说,‘十斤狮子九斤头,一双眼睛一张口,剩下一斤净骨头’,所以咱们这模型的重心得摆在底盘,底盘一定要稳,才能承受住重压。”沈月华叮嘱又叮嘱。

    高大的纸扎,最怕的就是不稳,做出来松垮垮,一碰就倒,那是最最失败的!

    这青狮乃是全苗族都敬畏的神兽,所以一定要做好,才能让他们的拜祭盛事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

    为此,沈月华可谓花足了心思,力求每一处都精致,都完美,甚至晚上都在琢磨,青狮的鬃毛该怎么扎制才能更加威风,眼睛又要怎么画才能更突显神韵。

    故而,尽管在这里好吃好住,又有好风景,她的体重还愣是下降了。

    “师父,您看,这云髻行不行?”姜法慧才刚做好就拿了来。

    云髻是狮头上最重要的饰物之一,沈月华接过来,瞧了瞧,点点头道:“你手越来越巧了,做得很好。”

    得到她夸奖,姜法慧无比高兴,拿着去跟丁字和炫耀了,谁叫他说的做得不好呢,明明师父还夸了来着。

    丁字和见她又过来了,笑嘻嘻道:“我早说了,不行。”

    “不行什么啊,师父说我的手巧呢。”

    丁字和把头凑过去,指着云髻上的纸条道:“你这儿滚歪了,没发现?师父怕是累了,也没注意。”

    姜法慧果然见一处歪了点,顿时脸有些燥,伸手就去抢,结果丁字和没放手,她愣是抓在了他的手背上。

    只觉好像触电一般,姜法慧连忙把手缩回来,结巴道:“你,你还我!”

    丁字和看着她笑,把云髻还给她。

    不远处,树丛一阵晃动。

    姜法慧望过去,奇怪的道:“又是谁来了。”

    丁字和也朝那边看,等见到来人时,不由瞠目结舌,叫道:“师爹!”

    他这一声喊,沈月华也听见了。

    她侧过头,果然看见赵兰修正往她走过来。

    他的脸色不太好,两边脸颊跟下颌竟然长出了胡茬,不止如此,天青色的袍子还占满了泥污,显得很是狼狈。

    反正,沈月华在这一刹那,觉得有点儿不认识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下午四点,谢谢sonia220的地雷,么。

 第34章 带走

    赵兰修走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胳膊,回头就走。

    “你干什么;”沈月华吓一跳。

    来就来了;可怎么还要带她走;发神经病了罢,

    赵兰修冲身后的赵霖道;“你来讲。”

    他的声音弱的好像蚊子叫一样;听着很是干涩。

    赵霖的脸色其实跟他差不多,看起来也颇为憔悴,此刻高声道,“这里马上要开战了,都速速离开此地;”

    “开战;”沈月华一头雾水,“好好的怎么会开战?谁跟谁打呀?”

    这里又不是边疆,照理说,不可能涉及到战事。

    “朝廷一直在追击从晋州来的一批强匪,三天前,他们躲入此地,朝廷已经派遣官兵前来围剿。”

    众人都听懂了。

    沈月华看着青狮,心痛无比:“我这都做了大半了,怎么好?肯定会打到这里吗?也许会在远一些的地方呢?”

    赵兰修恼火道:“你不要命了!”

    他一声大喝,随即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爷赶了一晚上的路。”赵霖解释。

    赵兰修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京城,也没有学过武,年幼时开始念书,长大后顺利进入翰林院,随后又当了京官,可说没有吃过苦头,也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历练。

    像这种连夜赶路不眠不休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沈月华皱了皱眉,伸手摸摸他额头:“还好,没有发热,你这是喉咙发炎了罢?”

    “走!”赵兰修没空跟她说话,又拖了她走。

    丁字和赶紧去收拾东西,一边催促姜法慧:“你快把师父带来的包裹都拿了,咱们在前头汇合。”

    天宝看看天武:“刚才那人说的是真的?”

    天武是带赵兰修跟赵霖过来的,他是天宝的弟弟。

    “是的,我都看到那些官兵了。”天武道,“只怕咱们今年也不好拜祭神兽,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能抓到人呢。”

    天宝一听是真的,也连忙招呼众人离开。

    沈月华还在懊恼,回头看了几眼耸立在平地里上的青狮,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次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可既然是要出人命的事情,不走都不行。

    前路崎岖。

    昨晚上刚下过雨,地上泥泞不堪。

    众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赶路。

    走了一会儿,就听侧方传来连绵不断的哀叫声。

    沈月华抬头一看,左方远处的山崖上竟有很多巨大的石头滚落,看情形,应该是砸到了下方的人。

    难道已经开打了?

    难道这就是落石的战术?

    这种只有在电视上见过的场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沈月华吃惊无比。

    见她脚步变慢,赵兰修弯下腰,伸手一捞,就把她横抱在了怀里。

    她差点叫出来。

    “我自己走。”她挣扎道。

    赵兰修道:“你别动,我方失利,只怕就要被反攻了。”

    他加快了速度。

    等来到苗族所在的中县时,他气喘吁吁,好像一头刚耕完地的老牛。

    “天宝大哥,你们这儿可有大夫?”沈月华忙问天宝。

    天宝道:“有,我带你们去客栈,天武,你去请大夫。”

    天武急匆匆的走了。

    众人来到苗族人所开的客栈。

    这客栈也是延续了苗族的风格,俱是两层的竹楼,很是清幽。

    掌柜是个女的,长得颇为美艳,个性爽朗大方,说这里鲜少有客人来,房间很多,叫伙计领了他们去。

    沈月华自然陪着赵兰修。

    他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沈月华皱起眉道:“既然有官兵,你还来干什么呢,咱们听到动静,自然就会走的,你特意过来,根本没有必要么。”

    赵兰修听了差点吐血。

    “你……还有没有良心?”他质问。

    “有啊,所以才让你不要来啊。”沈月华轻描淡写。

    他又连声咳嗽一番才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在哪里,万一,就在盗匪的附近,那就是人质了!”

    “算了。”沈月华看他脸都气红了,摆摆手道,“你一会儿休息下,用完药就会好的。”

    天武很快便领了大夫来。

    苗族都是有苗医的,素来也爱用草药,赵兰修不过是喉咙发炎,倒是没有大碍,苗医当即就叫人去抓药熬汤,说喝上两日也就好了。

    赵霖连声感谢,付了诊金送他走。

    沈月华为赵兰修盖好被子:“可不能再着凉了,你先睡着。”

    他扣住她手腕:“你坐这儿。”

    “我还有事儿呢。”她皱眉。

    “都是你害的,你能走?”赵兰修恶狠狠道,“等我好了,你,再走。”

    沈月华只得坐下来。

    她还能跟一个病人计较?

    且不说,还是为她得了病的。

    他也不放手,一直握着她手腕,好像不怕冷似的,一截手臂都露在外面。

    她看了看,说道:“行了,我不走,你别再抓着我。”

    他还是不放,忽然道:“太子薨了。”

    沈月华一愣。

    太子死了?

    “我原先在办事呢,要不是听说官兵……”他呼哧了几下,斥责道,“你好好的来这旮旯角落干什么?”

    他还来劲儿,说起她来了,沈月华奇道:“我来这里管你什么事?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什么旮旯地方,这儿可美呢,怎么着,我就喜欢来。”

    “下次别来这么远的地方!”他很严肃。

    沈月华听出他是在埋怨她坏了他的计划,当下也有些生气,没忍住的说道:“我可没有叫你来!赵兰修,你别忘了,咱们和离了,你也别总想管我的事情,我有事没事,都是我自个儿的,你好好做好你的赵大人,您忙,我晓得,可不能再劳烦你。”

    他火了,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你以为我想管?为挣几个钱来这儿,把命丢了都不知道,你就是个笨蛋!”他连着咳了十来声,“你命丢了,倒好了,你还有你娘呢,这儿就是没盗匪,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不是没有出过人命的,你以后,再给我到处跑了试试看!”

    “我就是死了也没你的事。”她冷笑了一声,“死了,你家人可高兴呢,再没人分你的神了。”

    他没有再接话。

    屋里一下子变得极为寂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沈月华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泄露了心里的怨意。

    没错,她确实恼恨赵兰修的家人,若不是他们,她跟他之间的路也不会变得如此难行,令她不得不壮士断腕,果断离开了赵兰修。

    做出这个决定,她不是不痛心的,可是,却又非做不可。

    她转身要走。

    赵兰修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你若再跟着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又岂知仍会没有孩子?他们虽然不好,可你……”他从后面握住她肩膀,声音轻的好像一根羽毛,“你到底,真的,爱不爱我?”

    她身子一震。

    心中涌上来的酸楚像是胀满了整个胸膛,她的喉头哽咽,如同被石头堵住了一般。

    爱不爱他?

    也许爱,也许不爱?也许……

    她喘不过气,她张大了嘴好像一尾离开水的鱼儿,直到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如同你心里想的一般。”

    他心里定然觉得自己不爱他,所以不能坚持到底,陪着他一起面对这世上所有的困难。

    可是人生。

    有多少是能逆转的呢?

    赵兰修,你何不过的轻松一些?

    他从背后抱上来。

    她的耳朵能感受他的冰冷的脸颊。

    他身上清淡的气味。

    他柔软的发丝。

    “沈月华,可我……”他轻声在她耳边道。

    可我爱你。

    他没有说完。

    沈月华的眼睛一眨,眼泪落下来,滴入衣襟里,消失不见。

    她回应:“嗯。”

    她当然知道。

    所以她不能再陪着他。

    不能陪着他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她真的没有勇气。

    谁也不知道,山的那一面会是什么。

    也许有柳暗花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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